54：弱智
穆云烟设计的见面方式还是挺巧妙的，既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也不会让人觉得随便——棠之一出医院的电梯，就和她撞了个满怀。
对方以这样偶遇的情节和他们碰了面，又以自己身体不大好来做个全身检查为借口，顺势敷衍了过去，最后再以哪里闹鬼哪里就有她的雄心壮志，成功加入了驱鬼小组。
其实一套环节下来，棠之都觉得有点扯淡，但观傅深，脸色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说什么，总之请入瓮的君没有起疑心，便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计划得慢慢推进，所以穆云烟表现得挺正常的，除了时不时就忍不住地偷偷打量他。
棠之递给她一个眼神，以示提醒。对方挑了下眉，把自己乱转的眼珠子安顿好了。
和依然在医院里休养的唐小姐打过招呼，三人便直奔碗兄弟所在的病房。
可能是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吧，大清早的撞到了傅深，接着是撞到了穆云烟，然后她这刚推开房门，就和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姐来了亲密接触。
对方端着的治疗盘散了一地，棠之连忙跟着拾掇，一边道歉：“对不起啊，走得太急了，没看到你。”
护士小姐没有吭声，匆匆忙忙捡起药水瓶和针筒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那幅着急模样，好像尾巴被火烧着了似的。
棠之也没有放在心上，碗兄弟这会儿正在昏睡当中，她迟凝着该怎么叫醒他的时候，余光瞥见傅深还站在门口，侧着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穆云烟摆手道：“别叫醒他，我先看看。”
棠之点头。
说罢，穆云烟就闭了眼凝神，不过片刻功夫，她神色变得庄重严肃：“确实是被鬼附体过。”
“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
棠之道：“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他从丧尸乐园回来后就不正常了，难不成丧尸乐园的鬼没有全部被解离掉？还偷偷跑出来一只？”
穆云烟道：“有这个可能。”
棠之：“那你当时和老三一起解魂，没有数过数量么？”
穆云烟沉默了，沉默就说明她和老三确实没有去数过，解完一只算一只，直到魂相冢里没有鬼了，便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谁能料到就有那么一只调皮捣蛋的鬼趁乱附了这胖子的身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呢？
想起当时筷子和他通电话，对方开走了车，也不折返回来接他的好兄弟，就是怕被当场抓获逃跑不成了。
能力方面再度遭受重创，干砸了好几件事的穆云烟又是懊恼又是不爽，试图为自己开脱：“也不定是丧尸乐园里的鬼，万一他自己这几天碰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棠之道：“那就叫醒他，问问他怎么回事。”
人被鬼附体后就像是做梦，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是不记得的，但在被附体之前，只要是脑子好使、记忆不差的人，就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傅深走过来道：“现在纠结到底是哪里的鬼没有太太意义，关键是得找到这只鬼现在在哪里。”
棠之道：“那你有什么高见？全庆州地儿这么大，几百万人口，上哪里去找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魂体？”
通过符术去寻是不可能的，就算再厉害，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可以引导，也宛若海底捞针、水中捞月。
傅深道：“现在是白天，阳气重，他不可能以魂体的形式逃出去的。”
棠之：“所以？”
傅深：“所以他又附了别人的体给逃走了，就比如...刚才匆匆忙忙撞到你的护士。”
棠之一愣，回想起他方才一直站在门口那儿张望，狐疑道：“...你看出来她被附体了？”
“......”他浅笑道：“没有，我又不会通灵，就是觉得她奇怪，所以多观察了一会儿。”
棠之和穆云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道：“那...现在直接去找护士？”
傅深想了想问：“找护士有用么？万一中途鬼又附了别人的体了呢？”
棠之眉毛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略一思忖，道：“你刚才也说白天阳气重了，这种时候他最虚弱，几次三番更换躯壳，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鬼附体，就是魂相附体，活人也有魂相，但一具壳只能存一人的魂相，突兀挤进去，就得压制宿主的魂相，好比两种魂相抢占同一块地盘，伤人也伤己。
这是很简单的入门的常识，傅深前面讲得头头是道，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模样，竟会不知晓此条常识？绝对不可能，他又不是弱智，他这么问，无非是故意显得自己弱智罢了。
操人设太过于着急，不起效不说，反而漏洞百出。
刚才护士小姐经过的时候，她没发现也就算了，但穆云烟这正统通灵师家出身的天之骄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却...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他的灵术确实是有所保留了，最起码，他绝对不是个菜鸡。
想想老三这个菜鸡还收他为徒，真是...啪啪打脸。
傅深道：“那就找吧。”
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几人正要离开，迎面却走进来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
四目相对，皆是怔愣。
男人率先出声：“你们是...？”
好在唐小姐及时赶来了救场，她笑吟吟道：“卢叔叔，他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驱...通灵师。”
男人啊了一声道：“捉鬼的啊？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呢，没想到你还真叫来了这么几个...”似乎是不好形容三人，他便适可而止地掐灭了话头。
他接着道：“不管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真的什么通灵师，都请你们走吧。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儿子他没有中邪，也没有被——”
女人的反应要比他激烈得多，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在最前面的傅深，道：“师傅，你们看过了我家辰辰，他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上了啊？”
师傅...
蛮接地气的，棠之没忍住低笑起来。
傅深还未来得及回答，旁边的男人插嘴道：“什么鬼缠身？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封建迷信！”
估摸着俩夫妇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丁点儿口角都能顺着吵起来。
女人反唇相讥：“我迷信？辰辰这几天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儿子我最了解，那根本就不是他！你是压根就不把他、不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是死是活都不关心！”
男人喝道：“混账！我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赚钱养这个家，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有吃有喝？为了你能买好的穿好的出去显摆？！”
女人急了，把话题再度扯了回去：“你说我迷信？那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你？啊？辰辰从小到大，敢碰你吗？你凶他一句他都不敢吱声的人，把你打成现在这幅鸟样，你还不认栽？！”
“你——”
似乎被说到痛处，男人接不上话茬了，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视线四处乱飘。
棠之看着他的表情，竟觉有几分古怪的心虚。
就像卢妈妈说的，正常父母，自家小孩不对劲，肯定会特别关心和着急的，但他却始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口咬定没有闹鬼，就像是在...掩饰什么东西。
于是她问：“对啊，他为什么打你？是吵架了还是...？”
“家务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管！”男人回眸一声吼，凶的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傅深蹙眉，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藏着，手还一直裹在他掌心里，触感像关外的飞雪般冰凉。
棠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低眸掠了她一眼，便直截了当道：“因为他出轨被他发现了。”
此话一出，就如同火上浇油，惊雷四炸，本来就熊熊燃烧着的火势顷刻间蹿的更高了。
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你他妈的最好注意一下你这张嘴巴说出来的话！一个江湖骗子，少他妈在这血口——啊！！！”
惨厉的尖叫。
众人视线逡巡而去，就看到傅深两指擒着他的手腕，反剪着凹成了一个看上去极为痛苦的角度，随后轻轻一推，男人大叫着，就跟屁股后面点了炮仗似的，“砰”的一声就被砸到了几米开外的墙角，震得墙面落了男人黑色西装一身的白灰。
众人惊诧咂舌。
棠之尤其，她算是发现了，别看这人病歪歪的，但浑身的劲儿倒是挺大，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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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以这样偶遇的情节和他们碰了面，又以自己身体不大好来做个全身检查为借口，顺势敷衍了过去，最后再以哪里闹鬼哪里就有她的雄心壮志，成功加入了驱鬼小组。
其实一套环节下来，棠之都觉得有点扯淡，但观傅深，脸色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说什么，总之请入瓮的君没有起疑心，便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计划得慢慢推进，所以穆云烟表现得挺正常的，除了时不时就忍不住地偷偷打量他。
棠之递给她一个眼神，以示提醒。对方挑了下眉，把自己乱转的眼珠子安顿好了。
和依然在医院里休养的唐小姐打过招呼，三人便直奔碗兄弟所在的病房。
可能是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吧，大清早的撞到了傅深，接着是撞到了穆云烟，然后她这刚推开房门，就和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姐来了亲密接触。
对方端着的治疗盘散了一地，棠之连忙跟着拾掇，一边道歉：“对不起啊，走得太急了，没看到你。”
护士小姐没有吭声，匆匆忙忙捡起药水瓶和针筒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那幅着急模样，好像尾巴被火烧着了似的。
棠之也没有放在心上，碗兄弟这会儿正在昏睡当中，她迟凝着该怎么叫醒他的时候，余光瞥见傅深还站在门口，侧着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穆云烟摆手道：“别叫醒他，我先看看。”
棠之点头。
说罢，穆云烟就闭了眼凝神，不过片刻功夫，她神色变得庄重严肃：“确实是被鬼附体过。”
“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
棠之道：“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他从丧尸乐园回来后就不正常了，难不成丧尸乐园的鬼没有全部被解离掉？还偷偷跑出来一只？”
穆云烟道：“有这个可能。”
棠之：“那你当时和老三一起解魂，没有数过数量么？”
穆云烟沉默了，沉默就说明她和老三确实没有去数过，解完一只算一只，直到魂相冢里没有鬼了，便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谁能料到就有那么一只调皮捣蛋的鬼趁乱附了这胖子的身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呢？
想起当时筷子和他通电话，对方开走了车，也不折返回来接他的好兄弟，就是怕被当场抓获逃跑不成了。
能力方面再度遭受重创，干砸了好几件事的穆云烟又是懊恼又是不爽，试图为自己开脱：“也不定是丧尸乐园里的鬼，万一他自己这几天碰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棠之道：“那就叫醒他，问问他怎么回事。”
人被鬼附体后就像是做梦，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是不记得的，但在被附体之前，只要是脑子好使、记忆不差的人，就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傅深走过来道：“现在纠结到底是哪里的鬼没有太太意义，关键是得找到这只鬼现在在哪里。”
棠之道：“那你有什么高见？全庆州地儿这么大，几百万人口，上哪里去找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魂体？”
通过符术去寻是不可能的，就算再厉害，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可以引导，也宛若海底捞针、水中捞月。
傅深道：“现在是白天，阳气重，他不可能以魂体的形式逃出去的。”
棠之：“所以？”
傅深：“所以他又附了别人的体给逃走了，就比如...刚才匆匆忙忙撞到你的护士。”
棠之一愣，回想起他方才一直站在门口那儿张望，狐疑道：“...你看出来她被附体了？”
“......”他浅笑道：“没有，我又不会通灵，就是觉得她奇怪，所以多观察了一会儿。”
棠之和穆云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道：“那...现在直接去找护士？”
傅深想了想问：“找护士有用么？万一中途鬼又附了别人的体了呢？”
棠之眉毛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略一思忖，道：“你刚才也说白天阳气重了，这种时候他最虚弱，几次三番更换躯壳，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鬼附体，就是魂相附体，活人也有魂相，但一具壳只能存一人的魂相，突兀挤进去，就得压制宿主的魂相，好比两种魂相抢占同一块地盘，伤人也伤己。
这是很简单的入门的常识，傅深前面讲得头头是道，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模样，竟会不知晓此条常识？绝对不可能，他又不是弱智，他这么问，无非是故意显得自己弱智罢了。
操人设太过于着急，不起效不说，反而漏洞百出。
刚才护士小姐经过的时候，她没发现也就算了，但穆云烟这正统通灵师家出身的天之骄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却...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他的灵术确实是有所保留了，最起码，他绝对不是个菜鸡。
想想老三这个菜鸡还收他为徒，真是...啪啪打脸。
傅深道：“那就找吧。”
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几人正要离开，迎面却走进来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
四目相对，皆是怔愣。
男人率先出声：“你们是...？”
好在唐小姐及时赶来了救场，她笑吟吟道：“卢叔叔，他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驱...通灵师。”
男人啊了一声道：“捉鬼的啊？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呢，没想到你还真叫来了这么几个...”似乎是不好形容三人，他便适可而止地掐灭了话头。
他接着道：“不管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真的什么通灵师，都请你们走吧。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儿子他没有中邪，也没有被——”
女人的反应要比他激烈得多，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在最前面的傅深，道：“师傅，你们看过了我家辰辰，他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上了啊？”
师傅...
蛮接地气的，棠之没忍住低笑起来。
傅深还未来得及回答，旁边的男人插嘴道：“什么鬼缠身？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封建迷信！”
估摸着俩夫妇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丁点儿口角都能顺着吵起来。
女人反唇相讥：“我迷信？辰辰这几天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儿子我最了解，那根本就不是他！你是压根就不把他、不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是死是活都不关心！”
男人喝道：“混账！我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赚钱养这个家，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有吃有喝？为了你能买好的穿好的出去显摆？！”
女人急了，把话题再度扯了回去：“你说我迷信？那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你？啊？辰辰从小到大，敢碰你吗？你凶他一句他都不敢吱声的人，把你打成现在这幅鸟样，你还不认栽？！”
“你——”
似乎被说到痛处，男人接不上话茬了，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视线四处乱飘。
棠之看着他的表情，竟觉有几分古怪的心虚。
就像卢妈妈说的，正常父母，自家小孩不对劲，肯定会特别关心和着急的，但他却始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口咬定没有闹鬼，就像是在...掩饰什么东西。
于是她问：“对啊，他为什么打你？是吵架了还是...？”
“家务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管！”男人回眸一声吼，凶的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傅深蹙眉，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藏着，手还一直裹在他掌心里，触感像关外的飞雪般冰凉。
棠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低眸掠了她一眼，便直截了当道：“因为他出轨被他发现了。”
此话一出，就如同火上浇油，惊雷四炸，本来就熊熊燃烧着的火势顷刻间蹿的更高了。
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你他妈的最好注意一下你这张嘴巴说出来的话！一个江湖骗子，少他妈在这血口——啊！！！”
惨厉的尖叫。
众人视线逡巡而去，就看到傅深两指擒着他的手腕，反剪着凹成了一个看上去极为痛苦的角度，随后轻轻一推，男人大叫着，就跟屁股后面点了炮仗似的，“砰”的一声就被砸到了几米开外的墙角，震得墙面落了男人黑色西装一身的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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