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收破烂
符都烧成灰堆积在碗里了，她一手抓了一把，另一手逮住猫笼里的大白，往它四只爪底都抹了抹，一系列活计做完，才将木碗收拾干净了，再度踹回布袋里。
老三肯定是明白她在做什么的，不用多问。可她瞄了几眼傅深，除却开了个碗的玩笑，对方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迷惑的表情浮动，像是不感兴趣，又像是全然知晓她所作所为所指代的意义。
似乎察觉出她眼神中微妙的异样，傅深顿了片刻，终于笑问：“这是在做什么？”
“......”棠之言简意赅道：“捉鬼。”
“不是没有闹鬼么？”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烧纸钱能行么？”
“能。”
“这么厉害？”
“......”虽然是正常疑惑的语调，但她总觉得对方是在嘲讽她。于是她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傅深将笑意憋在胸腔里，没有发作出来，免得又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一直在旁观望的老三却是不懂了，拽着她问：“追大白有什么用么？”
方才她烧追踪符，将香灰抹在大白爪子底下，是为了追踪大白的痕迹。就有点类似于往大白身上绑了个定位器，今后它溜去哪里、跑过什么地方，都能用地灵尺给勘探出来。
老三在绝对专业领域上，比如遇到鬼神，是游刃有余，脱离了这个范围，就卡壳成花架子了，心思也不比旁人缜密。所以他懂烧符和地灵尺，可他不懂为什么要跟踪一只猫。
棠之道：“既然你说房子没问题，那女孩也没有被鬼缠过身，那就不能用灵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了，得从普通人正常的思路去琢磨。”
老三道：“然后呢？”
“......”
棠之一脸没药救的表情，正打算展开了说，门口那抱着自家孙女的刘青突然大喊了一声：“对对对！我们就在三楼！大夫你们赶快来啊——”
是救护车到了。
刘青搬挪着女孩的身体要下楼去，棠之赶忙跑过去，掏出手机，点开在小区门口拍摄到的照片，指着它问刘青：“这群小孩你认识么？”
刘青眯起眼睛瞧了瞧那打游戏的男孩：“认识啊，这不那小霸王么？”
“小霸王？”
“对，在全小区那是出了名儿的，说好听点是调皮捣蛋，说难听点那就是没教养！这附近小孩哪个不怕他？反正我是叫我家芳子离他远远的，免得惹一身骚。啧啧，不过...这小王八蛋和这事儿有啥关系么？”
棠之不答反问：“他们家住哪里？”
刘青虽然不能理解她问别人家有什么目的，但心肠十分热切，指了指后边的方向，道：“就后面那一栋，7栋，最顶楼，姓徐的，叫徐田辉。”
“嗯。”棠之收起手机，扫了眼那昏迷当中的小女孩，冲老三道：“你跟着她们去医院看看。”
老三不解：“看什么东西？”
棠之瞥了眼傅深，道：“刚才你没听见他说的么？这小女孩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了。估计和小花的失踪脱不了关系，你去医院等她醒了之后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线索。”
老三道：“我一大老粗，盘问人一小学生，不把人给吓尿了。”
棠之抿了抿唇道：“总好过我。”
老三仔细想想，点头称是：“啊...那倒是。”
棠之：“......”
傅深在身后低低地发笑。
棠之问他：“你又笑什么？”
傅深道：“叫你别整天阴沉着脸了吧，别人一看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棠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间迸出几个字：“要你管。”
她正打算收拾了破布袋去7栋小霸王那儿瞧瞧，刚转身便听得他宛若自说自话、呓语般地轻声道了句：“我不管谁管。”
她一挑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鬼话。
傅深看似随意地把此话题揭过，道：“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闻言，棠之倏尔心神恍惚，竟生出一种熟悉的错觉，好似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这话。也许是错觉太过荒芜，也许是相隔的岁月太过久远，她弄不清楚究竟听到别人说的，还是从自己嘴里脱口而出的。
她皱着眉，陷进了一团不得其解的迷雾里，怔松的空挡，额间被人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继而温沉的嗓音拂来：“发什么呆？再不走就天黑了。”
“......”
棠之攥着布袋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地扣着指甲盖，什么话也没说，半垂着眸心，转身出门去。
老三和刘青已经一道赶去医院了，救护车的鸣笛远远地飘散，天际落日黄昏，霞色被升到半空中的袅袅炊烟所晕染，像一出光焰柔和的水墨画。
棠之一直低着头，闷声朝后排的七栋走。
傅深看她背着破布袋——布袋鼓鼓的，被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勒出纷杂的形状，弓背耷肩，跟个收破烂的小老头似的，没忍住笑出声，道：“你这幅样子去，是要上门收破烂啊？”
“......”她搬出了万年不变的台词：“未尝不可。”
傅深道：“那你打算怎么说呢？”
棠之顿了顿，道：“收牙膏皮，收旧衣服，收废报纸，收废铜废铁。”
“有点意思。”傅深笑道：“我是问你，你打算怎么问那小霸王。”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故意顺着原话扯皮，不失为一种小小的幽默了。她道：“能怎么问？我又不是什么刑侦科的警察。”
套话是有点难度的，小孩应该相对来说会比较好忽悠些，可当她正壮志凌云地盘算着内心的计划时，便遇到了第一道难关——小霸王的父母死活不让他们见小霸王，门都不让进的那种。
棠之极其委婉地好说歹说，甚至压根就没有提及到有关于小花的事情，那夫妇俩防范心强，听都不乐意听，“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
棠之一脸错愕加郁闷，正琢磨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时，一旁的傅深轻笑几声，也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又戳中了他的笑点。
傅深道：“你刚才的表情，哪里是求人，分明是上门寻仇来了。换做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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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肯定是明白她在做什么的，不用多问。可她瞄了几眼傅深，除却开了个碗的玩笑，对方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迷惑的表情浮动，像是不感兴趣，又像是全然知晓她所作所为所指代的意义。
似乎察觉出她眼神中微妙的异样，傅深顿了片刻，终于笑问：“这是在做什么？”
“......”棠之言简意赅道：“捉鬼。”
“不是没有闹鬼么？”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烧纸钱能行么？”
“能。”
“这么厉害？”
“......”虽然是正常疑惑的语调，但她总觉得对方是在嘲讽她。于是她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傅深将笑意憋在胸腔里，没有发作出来，免得又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一直在旁观望的老三却是不懂了，拽着她问：“追大白有什么用么？”
方才她烧追踪符，将香灰抹在大白爪子底下，是为了追踪大白的痕迹。就有点类似于往大白身上绑了个定位器，今后它溜去哪里、跑过什么地方，都能用地灵尺给勘探出来。
老三在绝对专业领域上，比如遇到鬼神，是游刃有余，脱离了这个范围，就卡壳成花架子了，心思也不比旁人缜密。所以他懂烧符和地灵尺，可他不懂为什么要跟踪一只猫。
棠之道：“既然你说房子没问题，那女孩也没有被鬼缠过身，那就不能用灵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了，得从普通人正常的思路去琢磨。”
老三道：“然后呢？”
“......”
棠之一脸没药救的表情，正打算展开了说，门口那抱着自家孙女的刘青突然大喊了一声：“对对对！我们就在三楼！大夫你们赶快来啊——”
是救护车到了。
刘青搬挪着女孩的身体要下楼去，棠之赶忙跑过去，掏出手机，点开在小区门口拍摄到的照片，指着它问刘青：“这群小孩你认识么？”
刘青眯起眼睛瞧了瞧那打游戏的男孩：“认识啊，这不那小霸王么？”
“小霸王？”
“对，在全小区那是出了名儿的，说好听点是调皮捣蛋，说难听点那就是没教养！这附近小孩哪个不怕他？反正我是叫我家芳子离他远远的，免得惹一身骚。啧啧，不过...这小王八蛋和这事儿有啥关系么？”
棠之不答反问：“他们家住哪里？”
刘青虽然不能理解她问别人家有什么目的，但心肠十分热切，指了指后边的方向，道：“就后面那一栋，7栋，最顶楼，姓徐的，叫徐田辉。”
“嗯。”棠之收起手机，扫了眼那昏迷当中的小女孩，冲老三道：“你跟着她们去医院看看。”
老三不解：“看什么东西？”
棠之瞥了眼傅深，道：“刚才你没听见他说的么？这小女孩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了。估计和小花的失踪脱不了关系，你去医院等她醒了之后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线索。”
老三道：“我一大老粗，盘问人一小学生，不把人给吓尿了。”
棠之抿了抿唇道：“总好过我。”
老三仔细想想，点头称是：“啊...那倒是。”
棠之：“......”
傅深在身后低低地发笑。
棠之问他：“你又笑什么？”
傅深道：“叫你别整天阴沉着脸了吧，别人一看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棠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间迸出几个字：“要你管。”
她正打算收拾了破布袋去7栋小霸王那儿瞧瞧，刚转身便听得他宛若自说自话、呓语般地轻声道了句：“我不管谁管。”
她一挑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鬼话。
傅深看似随意地把此话题揭过，道：“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闻言，棠之倏尔心神恍惚，竟生出一种熟悉的错觉，好似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这话。也许是错觉太过荒芜，也许是相隔的岁月太过久远，她弄不清楚究竟听到别人说的，还是从自己嘴里脱口而出的。
她皱着眉，陷进了一团不得其解的迷雾里，怔松的空挡，额间被人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继而温沉的嗓音拂来：“发什么呆？再不走就天黑了。”
“......”
棠之攥着布袋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地扣着指甲盖，什么话也没说，半垂着眸心，转身出门去。
老三和刘青已经一道赶去医院了，救护车的鸣笛远远地飘散，天际落日黄昏，霞色被升到半空中的袅袅炊烟所晕染，像一出光焰柔和的水墨画。
棠之一直低着头，闷声朝后排的七栋走。
傅深看她背着破布袋——布袋鼓鼓的，被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勒出纷杂的形状，弓背耷肩，跟个收破烂的小老头似的，没忍住笑出声，道：“你这幅样子去，是要上门收破烂啊？”
“......”她搬出了万年不变的台词：“未尝不可。”
傅深道：“那你打算怎么说呢？”
棠之顿了顿，道：“收牙膏皮，收旧衣服，收废报纸，收废铜废铁。”
“有点意思。”傅深笑道：“我是问你，你打算怎么问那小霸王。”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故意顺着原话扯皮，不失为一种小小的幽默了。她道：“能怎么问？我又不是什么刑侦科的警察。”
套话是有点难度的，小孩应该相对来说会比较好忽悠些，可当她正壮志凌云地盘算着内心的计划时，便遇到了第一道难关——小霸王的父母死活不让他们见小霸王，门都不让进的那种。
棠之极其委婉地好说歹说，甚至压根就没有提及到有关于小花的事情，那夫妇俩防范心强，听都不乐意听，“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
棠之一脸错愕加郁闷，正琢磨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时，一旁的傅深轻笑几声，也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又戳中了他的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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