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浴室里蒸汽氤氲萦绕, 玻璃门被粗暴地推开，金属门框相互撞击，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从淋浴间走出的男人低头擦拭着向下滴水的白发。他只在腰间粗暴地围了一条浴巾, 丝毫不顾健壮漂亮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的表情被垂下的毛巾掩盖, 但浑身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场却做不得伪。
浴室内无论是镜子还是灯泡, 都笼上一层朦胧的薄雾，是因为他洗澡前忘了开排风扇。但随着他的脚步，墙体最中央的洗漱镜上的雾气突兀地消失，反射出清晰的、镜前男人的身影。
与不着衣物的本体不同，镜面倒映出的五条悟身着一身保守的灰蓝色和服, 耳廓上方挂着造型古怪的眼罩将他的眼睛遮盖，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五条悟的步伐一顿, 酝酿着暴风雪的眼眸冷冷地睨去。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镜子里的人丝毫不被咒术最强的冷眼影响。他只扯了扯嘴角, 敷衍地表达友好的态度：“谈谈？”
五条悟转身, 正对着镜子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可以啊。”
对方这才表情微松, 像是庆幸这个年轻的自己至少能够交流。
下一秒。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你不是喜欢她吗？亲眼看着她喜欢上别人的滋味怎么样？”
也许在讨好他人方面他并不擅长, 但对于如何踩他人痛脚、让人暴跳如雷这方面, 五条悟可谓是坐在第一排、成绩优异的优等生，从庵歌姬常常被气得撸起袖子揍人就能看出来。
镜子里的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没有听见那句话一样淡淡地回复：“你不该因为这种少年意气而与她赌气。”
他对此很有经验。
一击不中的五条悟恶劣地嘬了嘬腮帮子, 像是寻到猎物的弱点、扑上去撕咬的肉食动物一般继续追击：“你的眼罩也是她给的吧？真可惜, 她现在还打算给那个金毛律师买衬衫。刚才杰屋里的动静你也听到了，她也给杰买了东西。”
男人藏在眼罩下的眼睛骤然泄出一丝怔松, 藏在宽大和服袖下的手指轻轻一跳。他正竭力控制住自己伸手抚摸眼罩上刺绣的冲动, 这动作在他的身体里重复了成千上百遍, 每当夜深人静时、每当抬眼望向窗外, 却寻不到她身影时，每当
想她时。
这枚印记对他的熟悉程度更甚于五条家纹。以至于他不需要触摸就能忆起它的样子。
那是一只即将振翅而飞的黑色雄鹰，边缘因为长期的摩挲而变得毛茸茸的。他被女仆长警告这刺绣年代久远、不能多摩擦，否则会加速衰败增强损伤，届时他就不能戴这只眼罩了，得把它放到玻璃柜里锁起来。
于是只能咬牙压抑着多年养成的习惯，从不抽烟的五条家主竟在多年后尝到了戒烟瘾的痛楚。
翅膀也曾因为洗涤而断裂、脱出几根黑色丝线，被他小心翼翼地寻了同款黑线替了回去。但他心底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就像是这枚粗糙的刺绣一样，虽然能用作观赏，但要时刻小心翼翼地提防丝线的断裂。
刺绣像是一层美好的假象。即使他一直强忍着抚摸的冲动，时光也会让它越发脆弱、最终化为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就像观念永远无法相同的挚友，即使她努力用黑线来回奔波修补，却终究无法逃避他们俩分道扬镳的结局。
“沉默了那么久，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五条悟狡猾地笑起来，但心却依旧有些空落落的。
为什么？他问自己。能痛击高高在上的老橘子，不是他最热衷的事么？他三倍地讨厌面前的男人，一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二是因为他难以想象未来的他活成了最讨厌的老橘子，三是
巨龙看守的宝藏被人觊觎的感觉可不好。
“你又好到哪里去？”镜子里的男人用多年经验迅速收拾好外泄的情绪，一转攻势。年轻的五条悟会气人，经过沉淀发酵的五条悟只会更加老辣，“她给你送了什么？”
“朝日奈右京拿到了买衬衫的承诺，夏油杰得到了她亲手挑的礼物，我有她亲手做的眼罩，那你呢？你又有什么？”
我！这下轮到年轻的五条悟失语了。
“就连她送你的小饼干也不过是你硬逼之下的产物，就算她之前连着送你一个月甜品，但你不会以为那是真心的礼物吧？”
男人眼睫失控地垂下，纤长的白色睫毛划过眼罩，有些微微的痒意。年轻的自己被这句话说得破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多年翻转悱恻才建起的一座城墙，此刻被寥寥几语轻松推倒垮塌。当了这么久的家主大人堪称失态，秉持着我受伤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他吐出的话像是一把涂了毒药的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就做饭这一点勉强入人眼，性价比又高，当然得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
“你前两天见到的那个一年级学弟，未来脱离了咒术界。她一个月跑去见这小子一次，每次还准备一堆他喜欢的面包。”
“你一直不爽的小白脸家里那个还没你三分之一高的臭小孩，她手把手教他感悟咒力，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天喊着公平教育人要诚实，社团活动和学习同样重要，最后还不是转头帮他写作业。臭小孩还住在她家，天天训练累成狗，她都能硬把人喂胖一公斤。”
“不去养猪真是致富经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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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淋浴间走出的男人低头擦拭着向下滴水的白发。他只在腰间粗暴地围了一条浴巾, 丝毫不顾健壮漂亮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的表情被垂下的毛巾掩盖, 但浑身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场却做不得伪。
浴室内无论是镜子还是灯泡, 都笼上一层朦胧的薄雾，是因为他洗澡前忘了开排风扇。但随着他的脚步，墙体最中央的洗漱镜上的雾气突兀地消失，反射出清晰的、镜前男人的身影。
与不着衣物的本体不同，镜面倒映出的五条悟身着一身保守的灰蓝色和服, 耳廓上方挂着造型古怪的眼罩将他的眼睛遮盖，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五条悟的步伐一顿, 酝酿着暴风雪的眼眸冷冷地睨去。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镜子里的人丝毫不被咒术最强的冷眼影响。他只扯了扯嘴角, 敷衍地表达友好的态度：“谈谈？”
五条悟转身, 正对着镜子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可以啊。”
对方这才表情微松, 像是庆幸这个年轻的自己至少能够交流。
下一秒。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你不是喜欢她吗？亲眼看着她喜欢上别人的滋味怎么样？”
也许在讨好他人方面他并不擅长, 但对于如何踩他人痛脚、让人暴跳如雷这方面, 五条悟可谓是坐在第一排、成绩优异的优等生，从庵歌姬常常被气得撸起袖子揍人就能看出来。
镜子里的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没有听见那句话一样淡淡地回复：“你不该因为这种少年意气而与她赌气。”
他对此很有经验。
一击不中的五条悟恶劣地嘬了嘬腮帮子, 像是寻到猎物的弱点、扑上去撕咬的肉食动物一般继续追击：“你的眼罩也是她给的吧？真可惜, 她现在还打算给那个金毛律师买衬衫。刚才杰屋里的动静你也听到了，她也给杰买了东西。”
男人藏在眼罩下的眼睛骤然泄出一丝怔松, 藏在宽大和服袖下的手指轻轻一跳。他正竭力控制住自己伸手抚摸眼罩上刺绣的冲动, 这动作在他的身体里重复了成千上百遍, 每当夜深人静时、每当抬眼望向窗外, 却寻不到她身影时，每当
想她时。
这枚印记对他的熟悉程度更甚于五条家纹。以至于他不需要触摸就能忆起它的样子。
那是一只即将振翅而飞的黑色雄鹰，边缘因为长期的摩挲而变得毛茸茸的。他被女仆长警告这刺绣年代久远、不能多摩擦，否则会加速衰败增强损伤，届时他就不能戴这只眼罩了，得把它放到玻璃柜里锁起来。
于是只能咬牙压抑着多年养成的习惯，从不抽烟的五条家主竟在多年后尝到了戒烟瘾的痛楚。
翅膀也曾因为洗涤而断裂、脱出几根黑色丝线，被他小心翼翼地寻了同款黑线替了回去。但他心底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就像是这枚粗糙的刺绣一样，虽然能用作观赏，但要时刻小心翼翼地提防丝线的断裂。
刺绣像是一层美好的假象。即使他一直强忍着抚摸的冲动，时光也会让它越发脆弱、最终化为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就像观念永远无法相同的挚友，即使她努力用黑线来回奔波修补，却终究无法逃避他们俩分道扬镳的结局。
“沉默了那么久，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五条悟狡猾地笑起来，但心却依旧有些空落落的。
为什么？他问自己。能痛击高高在上的老橘子，不是他最热衷的事么？他三倍地讨厌面前的男人，一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二是因为他难以想象未来的他活成了最讨厌的老橘子，三是
巨龙看守的宝藏被人觊觎的感觉可不好。
“你又好到哪里去？”镜子里的男人用多年经验迅速收拾好外泄的情绪，一转攻势。年轻的五条悟会气人，经过沉淀发酵的五条悟只会更加老辣，“她给你送了什么？”
“朝日奈右京拿到了买衬衫的承诺，夏油杰得到了她亲手挑的礼物，我有她亲手做的眼罩，那你呢？你又有什么？”
我！这下轮到年轻的五条悟失语了。
“就连她送你的小饼干也不过是你硬逼之下的产物，就算她之前连着送你一个月甜品，但你不会以为那是真心的礼物吧？”
男人眼睫失控地垂下，纤长的白色睫毛划过眼罩，有些微微的痒意。年轻的自己被这句话说得破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多年翻转悱恻才建起的一座城墙，此刻被寥寥几语轻松推倒垮塌。当了这么久的家主大人堪称失态，秉持着我受伤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他吐出的话像是一把涂了毒药的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就做饭这一点勉强入人眼，性价比又高，当然得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
“你前两天见到的那个一年级学弟，未来脱离了咒术界。她一个月跑去见这小子一次，每次还准备一堆他喜欢的面包。”
“你一直不爽的小白脸家里那个还没你三分之一高的臭小孩，她手把手教他感悟咒力，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天喊着公平教育人要诚实，社团活动和学习同样重要，最后还不是转头帮他写作业。臭小孩还住在她家，天天训练累成狗，她都能硬把人喂胖一公斤。”
“不去养猪真是致富经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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