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母为子谋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便是帝王与后妃共谋，对外也不会宣称皇后参政。但妃嫔无数，争宠搏命，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母妃为子嗣筹谋是常事，帝王心知肚明，只要不伤及根本那便随便她们去斗。
皇后被加封为后时，太子几乎同时受封。她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太子储君被废，那她这皇后也岌岌可危。
皇上在座上听着，面色出现了一丝动容，那账本他已命人细细核查过，有七八分都对得上。那皇庄亏空多年，一直都是虚报财纳支出，只因亏空数额不大，庄主便可瞒天过海。这常年累月下来，太子也是积少成多，贪了不少银钱。
然而这笔账他只能默默的算，若是让天下人得知太子结党营私，还亏空皇庄中饱私囊，那便是让天下嗤笑。他会成为本朝第一个贪污纳垢的太子，而他也会成为被谈笑万年的君王。
“父皇，叶香君是个位卑身轻的女流之辈，她的死看似无关紧要，但这背后的牵连可不小。”宁逸眸光里是放出了一点精茫，“她不仅仅是忠烈侯府嫡女，还是凤眉将军独女，是李家将军府的外孙！”
皇上忽而肩头颤动，面色也是难以掩饰的闪出一抹惊诧。
叶香君是李凤眉唯一的女儿，如果她莫名暴毙宫中，就算叶家侯府不追究，李家也未必会善罢甘休。就算李家人不作为，只要派遣个人到李家去游说几句话，以李家嫉恶如仇的性子，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
只要布局得当，他们想要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能要挟到太子地位的无非就是宁崇宁逸二人，只要打击他们一方，收拢其中势力，那太子便可解燃眉之急。
亏空皇庄，想来皇后也是算准了他不敢昭告天下，只要太子虔诚认错，他还是可保住储君之位。这废储看似是一句话，实则牵连着国之根本，若是没个能令天下信服的理由去废储立庶，那就是他君王不仁。
皇后算计的不是叶香君，算计的是天下兴亡，算计的是他这个九五之尊！
“你的意思是，皇后为了太子去谋害一个弱质女流？”皇上面色愠怒，但语气中还是带着质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怀疑自己的皇后跟储君。
宁逸垂首抱拳，望着那被扔在眼前的香囊：“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是非黑白望父皇明察。”
皇上冷哼一声，对着恭维是毫不在意：“朕命你调查的宫案无非两件，卢太医毒案跟德妃遇刺案。你这两桩案子都没个眉目，反倒查起皇后来，你的话教朕如何相信！”
以命栽赃他人的事，宫中是屡见不鲜。如今皇后身死，太子圈禁东宫，这案件一直在宁逸手里，他想如何兴风作浪都行。这凤盒与香囊都是他的人去盗取，不能说明这香囊里原来装的就毒物。
宁逸目色沉紧，低声道：“若是儿臣跟父皇说，这两桩案子也与母后有关呢？”
皇上眯了眯眼，鼻息是又哼了一声：“你挟持狱卒，血书奉案，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稽之谈吗？”
宁逸心中一阵苦涩，他话还未说，父皇就已认定他的调查是无稽之谈了：“父皇，儿臣常年身在民间，对朝廷权斗有心无力。刑部与户部虽在儿臣名下，但两位尚书皆是父皇臣下，一切要务都直接禀明父皇。是问儿臣就算有私心，又如何作为？”
刑部之主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声，刑部尚书佩服他断案如神，敬他才甘愿让出这名头。但尚书职位宁逸是从未越矩，一切公案都是要呈交尚书落印方可结案。户部尚书更不必说了，叶政就是个墙头草，投靠鬼神都不会投靠一个在朝中无势的皇子。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宁逸与叶政无论在宫里宫外都相交甚少，总归不必宁崇去的多。就是父皇差人调查，那也是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次数。而那时叶政只是个虚职的侯爷，巴结他还不如去巴结那正值鼎盛的丞相府。
“断案讲究证据，怀疑也须有确凿线索。你说皇后谋害卢太医，这是为何？”皇上没有问刺杀德妃，在他心中明确知道自己这些妃子们的明争暗斗。
宁逸叹息一声，脸色哀戚：“父皇不是已搜到那压胜小人了吗，这巫医同源，卢太医早年曾在苗疆行医，对那巫蛊之术也是颇有研究。若是他在，贵妃跟德妃二位娘娘又怎会被压胜。”
卢太医的医庐内典籍无数，那书架上放着至少五本关于巫医的书册。他去搜庐时，那几本书在册子上分外显眼，与其他医学名著是格格不入。
当时他未多在意，只当是卢太医博览群书。但安贵妃使出的装疯卖傻一计，此刻是被他利用到了。只要父皇查明卢太医庐中的典籍，很轻易的便会查到那基本巫医的书。
这太医令上下想必也只有卢太医看这等杂书，也就是说，卢太医不死，安贵妃的魔怔便会让他治好，德妃也不会有那日的疯癫。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就会折在他的手里。
“动机呢？”皇上面不改色，“皇后已是六宫之主，为何要谋害贵妃跟德妃？”
宁逸眸光轻闪，冷道：“这父皇就要去问太子哥哥了？”
皇上眉眼一动，这后宫历来就是母凭子贵。皇后坐拥六宫，有一半靠的是太子，如果没了这个儿子，她被废是早晚的事。宁逸可以过继给她，也可以过继给其他妃嫔。与其指望过继子感恩，不如保下自己的亲生儿子。
安贵妃膝下无子，正是可过继皇子的人，谋害她情有可原。德妃有宁崇这个亲王子嗣，原先手掌两部，文武功绩也不少。只要太子落难，他就是庶长子，亦有立储的资格。
这就是动机。
“此凤盒早一个月便从泰合殿内调出，经过大理寺审核批准，并非儿臣有意为之，父皇可明察。”宁逸颔首，当时那凤盒里装着的并不是香囊，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蒙蔽了大理寺。
他奉旨查案，一切都必须明明白白，不能让父皇抓出一点空子。不然他所谋划的所有都将落空，太子跟他被拿住把柄，那便宜的就只有宁崇。
“还是那句话，证据呢？”皇上沉吟了半响终究问道，语气不似先前那般不客气，能听得出他已有几分信了。
“母后丧期未过，儿臣本不该在此时道出母后所为。但这证据便需要父皇圣令方可得到，因为这证物就在东宫！”宁逸嗓音冷冽而深沉，眉目间是显出了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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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加封为后时，太子几乎同时受封。她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太子储君被废，那她这皇后也岌岌可危。
皇上在座上听着，面色出现了一丝动容，那账本他已命人细细核查过，有七八分都对得上。那皇庄亏空多年，一直都是虚报财纳支出，只因亏空数额不大，庄主便可瞒天过海。这常年累月下来，太子也是积少成多，贪了不少银钱。
然而这笔账他只能默默的算，若是让天下人得知太子结党营私，还亏空皇庄中饱私囊，那便是让天下嗤笑。他会成为本朝第一个贪污纳垢的太子，而他也会成为被谈笑万年的君王。
“父皇，叶香君是个位卑身轻的女流之辈，她的死看似无关紧要，但这背后的牵连可不小。”宁逸眸光里是放出了一点精茫，“她不仅仅是忠烈侯府嫡女，还是凤眉将军独女，是李家将军府的外孙！”
皇上忽而肩头颤动，面色也是难以掩饰的闪出一抹惊诧。
叶香君是李凤眉唯一的女儿，如果她莫名暴毙宫中，就算叶家侯府不追究，李家也未必会善罢甘休。就算李家人不作为，只要派遣个人到李家去游说几句话，以李家嫉恶如仇的性子，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
只要布局得当，他们想要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能要挟到太子地位的无非就是宁崇宁逸二人，只要打击他们一方，收拢其中势力，那太子便可解燃眉之急。
亏空皇庄，想来皇后也是算准了他不敢昭告天下，只要太子虔诚认错，他还是可保住储君之位。这废储看似是一句话，实则牵连着国之根本，若是没个能令天下信服的理由去废储立庶，那就是他君王不仁。
皇后算计的不是叶香君，算计的是天下兴亡，算计的是他这个九五之尊！
“你的意思是，皇后为了太子去谋害一个弱质女流？”皇上面色愠怒，但语气中还是带着质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怀疑自己的皇后跟储君。
宁逸垂首抱拳，望着那被扔在眼前的香囊：“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是非黑白望父皇明察。”
皇上冷哼一声，对着恭维是毫不在意：“朕命你调查的宫案无非两件，卢太医毒案跟德妃遇刺案。你这两桩案子都没个眉目，反倒查起皇后来，你的话教朕如何相信！”
以命栽赃他人的事，宫中是屡见不鲜。如今皇后身死，太子圈禁东宫，这案件一直在宁逸手里，他想如何兴风作浪都行。这凤盒与香囊都是他的人去盗取，不能说明这香囊里原来装的就毒物。
宁逸目色沉紧，低声道：“若是儿臣跟父皇说，这两桩案子也与母后有关呢？”
皇上眯了眯眼，鼻息是又哼了一声：“你挟持狱卒，血书奉案，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稽之谈吗？”
宁逸心中一阵苦涩，他话还未说，父皇就已认定他的调查是无稽之谈了：“父皇，儿臣常年身在民间，对朝廷权斗有心无力。刑部与户部虽在儿臣名下，但两位尚书皆是父皇臣下，一切要务都直接禀明父皇。是问儿臣就算有私心，又如何作为？”
刑部之主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声，刑部尚书佩服他断案如神，敬他才甘愿让出这名头。但尚书职位宁逸是从未越矩，一切公案都是要呈交尚书落印方可结案。户部尚书更不必说了，叶政就是个墙头草，投靠鬼神都不会投靠一个在朝中无势的皇子。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宁逸与叶政无论在宫里宫外都相交甚少，总归不必宁崇去的多。就是父皇差人调查，那也是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次数。而那时叶政只是个虚职的侯爷，巴结他还不如去巴结那正值鼎盛的丞相府。
“断案讲究证据，怀疑也须有确凿线索。你说皇后谋害卢太医，这是为何？”皇上没有问刺杀德妃，在他心中明确知道自己这些妃子们的明争暗斗。
宁逸叹息一声，脸色哀戚：“父皇不是已搜到那压胜小人了吗，这巫医同源，卢太医早年曾在苗疆行医，对那巫蛊之术也是颇有研究。若是他在，贵妃跟德妃二位娘娘又怎会被压胜。”
卢太医的医庐内典籍无数，那书架上放着至少五本关于巫医的书册。他去搜庐时，那几本书在册子上分外显眼，与其他医学名著是格格不入。
当时他未多在意，只当是卢太医博览群书。但安贵妃使出的装疯卖傻一计，此刻是被他利用到了。只要父皇查明卢太医庐中的典籍，很轻易的便会查到那基本巫医的书。
这太医令上下想必也只有卢太医看这等杂书，也就是说，卢太医不死，安贵妃的魔怔便会让他治好，德妃也不会有那日的疯癫。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就会折在他的手里。
“动机呢？”皇上面不改色，“皇后已是六宫之主，为何要谋害贵妃跟德妃？”
宁逸眸光轻闪，冷道：“这父皇就要去问太子哥哥了？”
皇上眉眼一动，这后宫历来就是母凭子贵。皇后坐拥六宫，有一半靠的是太子，如果没了这个儿子，她被废是早晚的事。宁逸可以过继给她，也可以过继给其他妃嫔。与其指望过继子感恩，不如保下自己的亲生儿子。
安贵妃膝下无子，正是可过继皇子的人，谋害她情有可原。德妃有宁崇这个亲王子嗣，原先手掌两部，文武功绩也不少。只要太子落难，他就是庶长子，亦有立储的资格。
这就是动机。
“此凤盒早一个月便从泰合殿内调出，经过大理寺审核批准，并非儿臣有意为之，父皇可明察。”宁逸颔首，当时那凤盒里装着的并不是香囊，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蒙蔽了大理寺。
他奉旨查案，一切都必须明明白白，不能让父皇抓出一点空子。不然他所谋划的所有都将落空，太子跟他被拿住把柄，那便宜的就只有宁崇。
“还是那句话，证据呢？”皇上沉吟了半响终究问道，语气不似先前那般不客气，能听得出他已有几分信了。
“母后丧期未过，儿臣本不该在此时道出母后所为。但这证据便需要父皇圣令方可得到，因为这证物就在东宫！”宁逸嗓音冷冽而深沉，眉目间是显出了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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