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天上红光
夜明星稀，一点暗光自夜空滑过，眨眼间便消失殆尽。东边红光闪耀，映出大片红云如泼墨般层层渲染。
“皇上，夜现红光乃不祥之兆，近日内东边必有水患，冤孽浮生怕是为害不浅啊。”吴天师比着剑指，抑扬顿挫，面色是惶恐而又担忧。
早朝中，文武百官是躁动不安。听到国将有难，还是这无从下手的天灾，他们是各个都变了脸。宁崇跟宁逸立在一边，对吴天师的话是不置可否，一个神色警惕，一个面冷如霜。
“天师夜观天象察此不祥之兆，不知可有化解之法？”皇上冷然轻语，这难就有解难，事在人为而已。
吴天师捻须沉吟半响，轻道：“回皇上，贫道曾闻先帝还是亲王时，曾率领十万水军征讨水寇，将贼寇是杀得片甲不留。此祸便是当年先帝手下斩杀的亡魂化作冤孽所致，十余年来是阴气渐生，这才妖气冲天使天现红光。若要化解此劫，非要作法不可。”
皇上面色一沉，当年水寇肆虐，扰得东海民不聊生。父皇自请缨出征，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将那些水寇剿灭殆尽。如今他却要为屠戮百姓的水寇作法超度，岂不是打了先帝的脸。
“当年水寇人多势众，死在先帝手下的少说也有上万人。这么多冤魂，如何超度啊？”他嗓音沉肃，目中也是闪过警告。
吴天师低头捻须，压根就没看到皇上的这一抹警示：“即是冤魂众多，那就必须以正阳之气镇压。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此是正阳之首。若是能将当年伴随先帝出征的诸位公侯请入京都，以护皇上的龙阳，开坛做法便护我朝风调雨顺。”
这话是激起一阵惊呼，文武百官的脸似被泼了一层冷水，一阵青一阵白，哆哆嗦嗦，口中是发出怪异的惊诧。
宁崇眉头深蹙，先帝登基后便下了一道圣旨。封所有曾伴随圣驾出征有功的臣子为公侯，分于各个州府。其中圣旨言明，非国之大事不得入京，非入宫勤王不得入京。如果今日父皇下令招公侯入京，只是为开坛做法驱邪，那岂不让那些公侯笑话了去。
宁逸垂眸不语，眉宇平淡如水，仿佛身边的声音都与他无关。昨夜他彻夜未眠，就没见到天上有什么红光闪现，这吴天师摆明是在说谎。即是谎言那背后定有阴谋，他还是不要牵涉其中为好。
吴天师听得一阵躁动，立于原地是岿然不动，脸色正义凛然。
“父皇。”宁崇见文武百官都不敢开口，不由得主动站了出来，“鬼神之说终究是虚妄之言，先帝开脱疆土，平定天下。北伐南征，率领大军荡平蛮夷匪寇。那狼子野心的逆贼也不知死了多少，若是人人都能化作冤魂，那我朝岂不早被咒死了。”
吴天师被反驳，还是一句话不说。
“吴天师夜观天象，说天闪红光，不知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人瞧见了？”宁崇见他不语，毫不客气就言语相冲。宫中的道人术士不止他一个，若只有他看见了，那其中定有猫腻。
吴天师颔首点头，向他行了个礼：“昨夜并非贫道夜观天象，而是起夜偶然撞见。想来定是皇上福泽庇佑，让贫道见此凶兆好提出化解之法，以解东海百姓之难。”
这番话辩驳得精准，既说自己没有刻意观天，也将皇上搬出来做保。这样一来，没有其他人看见是合情合理，他偶然撞见是托皇上的洪福。
宁崇面色一紧，已是有三分不悦。
“皇上，鬼神之说虚中有实，这福祸相依的道理先人早已顿悟。”吴天师侧身恭敬道，“皇上圣明，定不会忍心让东海百姓受苦，望皇上明察。”
文武百官是缄口不言，怪力乱神的事他们也不敢多嘴。若游说皇上不信此话，那东海真发了大水，他们担待不起。
“东海水患并非一朝一夕，若真如天师所言有冤魂做孽，那如今开始修建堤坝只怕也来不及了。”皇上捻须低语，目中盯向了案上，似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半响后，他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说起来，本朝也很久未在宫中祭祀了。”
“启禀皇上，微臣斗胆一言。先帝曾有诏曰，与公侯约法三章。若皇上以这等迷信之言招公侯入京，怕是有违先帝之意，往皇上三思。”一名大臣侧身而出，躬身说道。
宁逸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了然。那人乃是内阁中书，是太子身边的心腹。他将女儿偷偷送入东宫为宫女，实则是给太子暖床去的。只要太子登基称帝，那他便个做个小小的国舅爷。
“先帝旨意乃是为天下太平而设，如今百姓将有为难，难道你要让皇上弃之不顾吗？”说话的是另一位大臣。
宁逸再看过去，心中更是不由得发笑了。这人便是盛丞相的门生之一，如今是户部侍郎，叶侯还没来得及清理门户。不用说，他定是站在太子这边了。
公侯入京，其中太常王家便也是当年跟随先帝征战的功臣，按理来说他们也能进宫。但太子的意图不能那么昭然若揭，这两个大臣一唱一和，想来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皇上开坛做法能救万民于水火，那便是被嗤笑一番又又何妨。天下大者，必要有容人之量，岂可因一点薄面便有所不为。”户部侍郎是慷慨陈词。
中书舍人恰到好处的冷哼一声，抱拳道：“你的颜面怎可与皇上相提并论，这天子威仪不容半点玷污。先帝在位时以征战灭祸，皇上在位你却要皇上开坛做法，以鬼神之事求平安，这简直就是令天下嗤笑！”
二人桑如洪钟，比戏院里唱老生的角还要激烈。宁逸不禁揉了揉耳朵，苦笑摇头。其实父皇心里早有定数，不过想让这些臣子多说些话让他有个托词。
如今这两人一红一白，也是给了父皇一个借口。开坛做法是为保百姓平安，那百姓都是看在眼里，当今帝王为他们殚精竭力，心中自会感激不尽。无论那东海水患来不来，他们都不会责怪这帝王迷信无能。
“靖王。”皇上冷不防开口，将宁逸点出，“二位大臣的话，你有何见解啊？”
宁逸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殿中已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又看了一眼宁崇，回身道：“启禀父皇，儿臣初入朝堂，许多事还不甚了解。这鬼神之说儿臣是鲜有所闻，或许二皇兄会有不同看法。”
这几日被父皇说得多了，他也学会了将烫手山芋扔出去。
宁崇本不想置身其中，被这一问也是哽了哽喉。
满朝寂静，皇上的视线也落在了宁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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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夜现红光乃不祥之兆，近日内东边必有水患，冤孽浮生怕是为害不浅啊。”吴天师比着剑指，抑扬顿挫，面色是惶恐而又担忧。
早朝中，文武百官是躁动不安。听到国将有难，还是这无从下手的天灾，他们是各个都变了脸。宁崇跟宁逸立在一边，对吴天师的话是不置可否，一个神色警惕，一个面冷如霜。
“天师夜观天象察此不祥之兆，不知可有化解之法？”皇上冷然轻语，这难就有解难，事在人为而已。
吴天师捻须沉吟半响，轻道：“回皇上，贫道曾闻先帝还是亲王时，曾率领十万水军征讨水寇，将贼寇是杀得片甲不留。此祸便是当年先帝手下斩杀的亡魂化作冤孽所致，十余年来是阴气渐生，这才妖气冲天使天现红光。若要化解此劫，非要作法不可。”
皇上面色一沉，当年水寇肆虐，扰得东海民不聊生。父皇自请缨出征，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将那些水寇剿灭殆尽。如今他却要为屠戮百姓的水寇作法超度，岂不是打了先帝的脸。
“当年水寇人多势众，死在先帝手下的少说也有上万人。这么多冤魂，如何超度啊？”他嗓音沉肃，目中也是闪过警告。
吴天师低头捻须，压根就没看到皇上的这一抹警示：“即是冤魂众多，那就必须以正阳之气镇压。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此是正阳之首。若是能将当年伴随先帝出征的诸位公侯请入京都，以护皇上的龙阳，开坛做法便护我朝风调雨顺。”
这话是激起一阵惊呼，文武百官的脸似被泼了一层冷水，一阵青一阵白，哆哆嗦嗦，口中是发出怪异的惊诧。
宁崇眉头深蹙，先帝登基后便下了一道圣旨。封所有曾伴随圣驾出征有功的臣子为公侯，分于各个州府。其中圣旨言明，非国之大事不得入京，非入宫勤王不得入京。如果今日父皇下令招公侯入京，只是为开坛做法驱邪，那岂不让那些公侯笑话了去。
宁逸垂眸不语，眉宇平淡如水，仿佛身边的声音都与他无关。昨夜他彻夜未眠，就没见到天上有什么红光闪现，这吴天师摆明是在说谎。即是谎言那背后定有阴谋，他还是不要牵涉其中为好。
吴天师听得一阵躁动，立于原地是岿然不动，脸色正义凛然。
“父皇。”宁崇见文武百官都不敢开口，不由得主动站了出来，“鬼神之说终究是虚妄之言，先帝开脱疆土，平定天下。北伐南征，率领大军荡平蛮夷匪寇。那狼子野心的逆贼也不知死了多少，若是人人都能化作冤魂，那我朝岂不早被咒死了。”
吴天师被反驳，还是一句话不说。
“吴天师夜观天象，说天闪红光，不知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人瞧见了？”宁崇见他不语，毫不客气就言语相冲。宫中的道人术士不止他一个，若只有他看见了，那其中定有猫腻。
吴天师颔首点头，向他行了个礼：“昨夜并非贫道夜观天象，而是起夜偶然撞见。想来定是皇上福泽庇佑，让贫道见此凶兆好提出化解之法，以解东海百姓之难。”
这番话辩驳得精准，既说自己没有刻意观天，也将皇上搬出来做保。这样一来，没有其他人看见是合情合理，他偶然撞见是托皇上的洪福。
宁崇面色一紧，已是有三分不悦。
“皇上，鬼神之说虚中有实，这福祸相依的道理先人早已顿悟。”吴天师侧身恭敬道，“皇上圣明，定不会忍心让东海百姓受苦，望皇上明察。”
文武百官是缄口不言，怪力乱神的事他们也不敢多嘴。若游说皇上不信此话，那东海真发了大水，他们担待不起。
“东海水患并非一朝一夕，若真如天师所言有冤魂做孽，那如今开始修建堤坝只怕也来不及了。”皇上捻须低语，目中盯向了案上，似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半响后，他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说起来，本朝也很久未在宫中祭祀了。”
“启禀皇上，微臣斗胆一言。先帝曾有诏曰，与公侯约法三章。若皇上以这等迷信之言招公侯入京，怕是有违先帝之意，往皇上三思。”一名大臣侧身而出，躬身说道。
宁逸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了然。那人乃是内阁中书，是太子身边的心腹。他将女儿偷偷送入东宫为宫女，实则是给太子暖床去的。只要太子登基称帝，那他便个做个小小的国舅爷。
“先帝旨意乃是为天下太平而设，如今百姓将有为难，难道你要让皇上弃之不顾吗？”说话的是另一位大臣。
宁逸再看过去，心中更是不由得发笑了。这人便是盛丞相的门生之一，如今是户部侍郎，叶侯还没来得及清理门户。不用说，他定是站在太子这边了。
公侯入京，其中太常王家便也是当年跟随先帝征战的功臣，按理来说他们也能进宫。但太子的意图不能那么昭然若揭，这两个大臣一唱一和，想来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皇上开坛做法能救万民于水火，那便是被嗤笑一番又又何妨。天下大者，必要有容人之量，岂可因一点薄面便有所不为。”户部侍郎是慷慨陈词。
中书舍人恰到好处的冷哼一声，抱拳道：“你的颜面怎可与皇上相提并论，这天子威仪不容半点玷污。先帝在位时以征战灭祸，皇上在位你却要皇上开坛做法，以鬼神之事求平安，这简直就是令天下嗤笑！”
二人桑如洪钟，比戏院里唱老生的角还要激烈。宁逸不禁揉了揉耳朵，苦笑摇头。其实父皇心里早有定数，不过想让这些臣子多说些话让他有个托词。
如今这两人一红一白，也是给了父皇一个借口。开坛做法是为保百姓平安，那百姓都是看在眼里，当今帝王为他们殚精竭力，心中自会感激不尽。无论那东海水患来不来，他们都不会责怪这帝王迷信无能。
“靖王。”皇上冷不防开口，将宁逸点出，“二位大臣的话，你有何见解啊？”
宁逸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殿中已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又看了一眼宁崇，回身道：“启禀父皇，儿臣初入朝堂，许多事还不甚了解。这鬼神之说儿臣是鲜有所闻，或许二皇兄会有不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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