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没有退路
皇后跟太子看似跟忠烈侯府无关，但其中过往也只有叶香君清楚。她曾在母亲的屋中寻到一本手记，上面清楚写着一段往事。
二十年前，皇上曾微服游京都探访民情。当时祖父还在位，爹也只是个位未及弱冠的小侯爷。娘清楚写着，是时皇上已有心打压侯府，借打探之心就住忠烈侯府上。一同伴驾而行的还有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和淑妃娘娘。
皇上等人在侯府上住了整整七天，临走一日还召见了肃亲王。但这酒宴上具体如何，娘的手记并未多写，毕竟这男人的酒宴，女眷是要令在别院开席的。
但皇上将肃亲王召见至侯府，这背后是绵里藏针。当时京都里有两位亲王，为何他只招了一人。而肃亲王比起另一位亲王来，是更加的朴实无华，毫无争权之心。
叶香君心有狐疑，但更令她好奇的是在这七天里，淑妃跟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二人会同样死于铁血兰，又是得罪了什么人招来这等杀身之祸。
若说皇后为了夺位，暗害淑妃情有可原，但娘已嫁为人妇，李家也上缴了兵权，卸甲归回苏州故乡，脱了那波谲云诡。皇上至今没有为难李家，可见皇上对这等识时务是满意的。
皇上皇后都没有暗害娘的动机，可偏偏娘就跟淑妃牵连在一起。若说别的毒物也罢了，偏偏这娘是死在中原罕有的铁血兰上，若说凑巧绝不可能这么巧。
“我在大理寺天牢内跟如意宫的太监说过一句话。”叶香君清冷开口，“若想扳倒皇后，就得替我寻到一个人。”
宁逸喉头一紧，心里已预感到她要说的人是谁。
“德妃。”叶香君静静开口。
二十年前的四位妃后，只有德妃跟皇后还在。如果皇后真涉嫌谋害淑妃跟娘，那想扳倒她就必须要有人证。唯一剩下的知情人，就只有德妃而已。
“德妃被冷落多年，罪妃之身，安贵妃避之不及，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帮你？”宁逸心奇，他想调查母妃死因满朝文武跟后宫皆知，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安贵妃听到叶香君提及德妃，让她去接近罪妃，就不会怀疑其中另有陷阱吗？
“安贵妃无子乃是被人陷害，你猜这害她的人是谁？身为女子不能有后，终生为人嗤笑，这等奇耻大辱，你以为会比死要好过？”叶香君一语中的，锋利如针。
那害她的人不必说一定是皇后，这后宫中能有这胆子跟能力，又不想贵妃有子与她有抗衡之力的，除了皇后也没有别人。
叶香君提了出继的条件，正中安贵妃的下怀，有宁逸这么个文武全才的皇子做继子，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之后她再将德妃推出，告诉她可借宁逸的手扳倒皇后，对安贵妃更是锦上添花。
他们二人至今跟她也没有明着的牵连，事成则她有望登上后位，事败也与她毫无关系。
“德妃被冷落多年，心中怨恨如山。当年若皇后替她求几句情，她也不至被外戚连累至此。德妃最恨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为保宁崇，她早豁出去跟皇后一搏生死了。”叶香君冷道。
宁逸心中更是震动，没想到叶香君竟将宫中形势看得如此清楚。他心中苦笑，难为方才自己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忧，这么看来就算没有王公公庇护，她也不会让自己少一根头发。
“长秋宫遇刺，倒是给了安贵妃一个借口去探望。”他不屑说道，“以安贵妃的心机，要游说德妃一起对付皇后不难。只是母妃之事，她也未必知晓多少内情。”
叶香君笑而不答，他这么说是太不了解后宫的女人了。但凡能在后宫活过一个月的妃嫔，心机手段都远胜常人。谁害谁滑胎，谁逼谁丧命，她们心中有数，只是都心照不宣。
她从柜上取出一本发黄老旧的书，上面的墨迹已被磨得很淡，可见是有一定年头了：“这本就是我问卢太医借的，玄老太医的典籍批注。”
宁逸瞧着上面的字，惊觉不对。这典籍上的字怎像是人写上去的，而不是印字而出。他翻开一页，眸光倏而骤缩，露出一股子警惕跟沉肃。
“玄老太医是医中奇才，对医理之物是过目不忘，从不会对典籍做批注。当我跟卢太医说求借时，他就已明白我真正想跟他借的是什么了。或许，他就想好了假死计。”叶香君叹息，目中灰暗。
如果不是她开口，卢太医也不会被使了奸计害死。小青三许久未见，不用说定是被宁逸暗中处决了。凶手害人，她无形中也成了一个帮凶。
宁逸见她目光哀戚，宽慰道：“就算没有你，卢太医也不会活多久。他将小青三派出去的一刻，那幕后真凶就动杀心了。小青三是卢太医养子，他不派徒弟而派养子到你身边，这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根刺。”
叶香君苦笑，不置可否：“玄老太医这本薄子上，记载着淑妃娘娘每次诊脉的情形。前些日子只是女人常有的毛病，怀了身子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产后更是气血双虚。”
按理来说，太医轮番诊脉，宫人细心照料，一个淑妃不可能调养不好身子。除非这其中有人暗中下手，在膳食跟药中做了手脚。或许那凶手只想让淑妃滑胎，不然他们母子早双双殒命了。
可淑妃还是顺利产下了宁逸，这期间一直是玄老太医看诊，直到他辞官返乡后淑妃染了风寒，伤及肺腑，咯血而亡。
宁逸翻看那薄子上的记录，母妃的身子确是一日不如一日。母妃产后气血双虚，宫人又怎会还让她感染了风寒？这一切想来是蹊跷的很。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只是凭着直觉怀疑。期间也一直希望是我想多了，母妃是病重亡故而不是身死人手，没想到，这天网恢恢，还是疏而不漏。”他的语气凉薄而颓然，丧失了七分气力。
叶香君胸膛亦是划过一抹凉意，她又何尝不希望娘是病故而亡，而不是卷入祸患是非中被人害死。可当她发现娘的手记时，就已发现此事背后大有文章，想要查明就得入宫。
“二十年前的往事，许多线索都已烟消云散。要想沉冤昭雪，手刃仇人，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王爷必须替我走。”叶香君话语沉稳，似一阵轻雷惊动人心。
宁逸抬眸，锐利冷然。他在刑部多年，知道什么案子可循证，什么案子只能以权相压。
这一桩宫案，只有暗谋而无明招！
“好。”宁逸沉肃答道，“这没有退路的路，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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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皇上曾微服游京都探访民情。当时祖父还在位，爹也只是个位未及弱冠的小侯爷。娘清楚写着，是时皇上已有心打压侯府，借打探之心就住忠烈侯府上。一同伴驾而行的还有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和淑妃娘娘。
皇上等人在侯府上住了整整七天，临走一日还召见了肃亲王。但这酒宴上具体如何，娘的手记并未多写，毕竟这男人的酒宴，女眷是要令在别院开席的。
但皇上将肃亲王召见至侯府，这背后是绵里藏针。当时京都里有两位亲王，为何他只招了一人。而肃亲王比起另一位亲王来，是更加的朴实无华，毫无争权之心。
叶香君心有狐疑，但更令她好奇的是在这七天里，淑妃跟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二人会同样死于铁血兰，又是得罪了什么人招来这等杀身之祸。
若说皇后为了夺位，暗害淑妃情有可原，但娘已嫁为人妇，李家也上缴了兵权，卸甲归回苏州故乡，脱了那波谲云诡。皇上至今没有为难李家，可见皇上对这等识时务是满意的。
皇上皇后都没有暗害娘的动机，可偏偏娘就跟淑妃牵连在一起。若说别的毒物也罢了，偏偏这娘是死在中原罕有的铁血兰上，若说凑巧绝不可能这么巧。
“我在大理寺天牢内跟如意宫的太监说过一句话。”叶香君清冷开口，“若想扳倒皇后，就得替我寻到一个人。”
宁逸喉头一紧，心里已预感到她要说的人是谁。
“德妃。”叶香君静静开口。
二十年前的四位妃后，只有德妃跟皇后还在。如果皇后真涉嫌谋害淑妃跟娘，那想扳倒她就必须要有人证。唯一剩下的知情人，就只有德妃而已。
“德妃被冷落多年，罪妃之身，安贵妃避之不及，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帮你？”宁逸心奇，他想调查母妃死因满朝文武跟后宫皆知，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安贵妃听到叶香君提及德妃，让她去接近罪妃，就不会怀疑其中另有陷阱吗？
“安贵妃无子乃是被人陷害，你猜这害她的人是谁？身为女子不能有后，终生为人嗤笑，这等奇耻大辱，你以为会比死要好过？”叶香君一语中的，锋利如针。
那害她的人不必说一定是皇后，这后宫中能有这胆子跟能力，又不想贵妃有子与她有抗衡之力的，除了皇后也没有别人。
叶香君提了出继的条件，正中安贵妃的下怀，有宁逸这么个文武全才的皇子做继子，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之后她再将德妃推出，告诉她可借宁逸的手扳倒皇后，对安贵妃更是锦上添花。
他们二人至今跟她也没有明着的牵连，事成则她有望登上后位，事败也与她毫无关系。
“德妃被冷落多年，心中怨恨如山。当年若皇后替她求几句情，她也不至被外戚连累至此。德妃最恨的人就是皇后，若不是为保宁崇，她早豁出去跟皇后一搏生死了。”叶香君冷道。
宁逸心中更是震动，没想到叶香君竟将宫中形势看得如此清楚。他心中苦笑，难为方才自己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忧，这么看来就算没有王公公庇护，她也不会让自己少一根头发。
“长秋宫遇刺，倒是给了安贵妃一个借口去探望。”他不屑说道，“以安贵妃的心机，要游说德妃一起对付皇后不难。只是母妃之事，她也未必知晓多少内情。”
叶香君笑而不答，他这么说是太不了解后宫的女人了。但凡能在后宫活过一个月的妃嫔，心机手段都远胜常人。谁害谁滑胎，谁逼谁丧命，她们心中有数，只是都心照不宣。
她从柜上取出一本发黄老旧的书，上面的墨迹已被磨得很淡，可见是有一定年头了：“这本就是我问卢太医借的，玄老太医的典籍批注。”
宁逸瞧着上面的字，惊觉不对。这典籍上的字怎像是人写上去的，而不是印字而出。他翻开一页，眸光倏而骤缩，露出一股子警惕跟沉肃。
“玄老太医是医中奇才，对医理之物是过目不忘，从不会对典籍做批注。当我跟卢太医说求借时，他就已明白我真正想跟他借的是什么了。或许，他就想好了假死计。”叶香君叹息，目中灰暗。
如果不是她开口，卢太医也不会被使了奸计害死。小青三许久未见，不用说定是被宁逸暗中处决了。凶手害人，她无形中也成了一个帮凶。
宁逸见她目光哀戚，宽慰道：“就算没有你，卢太医也不会活多久。他将小青三派出去的一刻，那幕后真凶就动杀心了。小青三是卢太医养子，他不派徒弟而派养子到你身边，这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根刺。”
叶香君苦笑，不置可否：“玄老太医这本薄子上，记载着淑妃娘娘每次诊脉的情形。前些日子只是女人常有的毛病，怀了身子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产后更是气血双虚。”
按理来说，太医轮番诊脉，宫人细心照料，一个淑妃不可能调养不好身子。除非这其中有人暗中下手，在膳食跟药中做了手脚。或许那凶手只想让淑妃滑胎，不然他们母子早双双殒命了。
可淑妃还是顺利产下了宁逸，这期间一直是玄老太医看诊，直到他辞官返乡后淑妃染了风寒，伤及肺腑，咯血而亡。
宁逸翻看那薄子上的记录，母妃的身子确是一日不如一日。母妃产后气血双虚，宫人又怎会还让她感染了风寒？这一切想来是蹊跷的很。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只是凭着直觉怀疑。期间也一直希望是我想多了，母妃是病重亡故而不是身死人手，没想到，这天网恢恢，还是疏而不漏。”他的语气凉薄而颓然，丧失了七分气力。
叶香君胸膛亦是划过一抹凉意，她又何尝不希望娘是病故而亡，而不是卷入祸患是非中被人害死。可当她发现娘的手记时，就已发现此事背后大有文章，想要查明就得入宫。
“二十年前的往事，许多线索都已烟消云散。要想沉冤昭雪，手刃仇人，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王爷必须替我走。”叶香君话语沉稳，似一阵轻雷惊动人心。
宁逸抬眸，锐利冷然。他在刑部多年，知道什么案子可循证，什么案子只能以权相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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