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你们之中，一死一生
天色转阴，浓云密布。抬眼看去，入目尽是乌青色。
冷风骤起，伴随着几点雨滴。
雨将至，路上零星几个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叶鸿枫四下望去，希望找一处屋舍，再不济有间茅房破庙也好，总不能在小路上淋雨。
说来也是巧合，这雨早晚不来，偏挑前后无人家的时候降下，就像是特意等着他们，要阻一段去路。
领着身边的女子，叶鸿枫心下一横，提剑便要用术法在路边的土山上开辟出一个山洞来。却在这时，一声吆喝将他叫住。
几步远外，突兀地出现一座草屋，一个穿着破旧道袍、头发凌乱的老道士抬手朝他们招了招，老道士喊道：“小友若不嫌弃，可来寒舍暂避。”
叶鸿枫眉头紧皱。他刚才张望时，路上只有零散几个行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这会早已没了人影。路边除了几座土堆，也没有其他事物。那这老道士与茅草屋，莫非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些老人，常常用神秘莫测的语气跟小孩子说，在人际稀少的山间小路上，如果是大雨的日子里，看见路边有躲雨的茅舍，在门口若站着漂亮的女子，那多半没太大的坏事，它兴许是过路的女妖精，向你借几口阳气；若站着的是一条汉子，可就要小心了，这类妖物不仅要阳气，往往还要取命！
叶鸿枫将长剑收下，领着柳若馨往茅屋走去。他面上虽挂着笑容，但一只手背在身后，早已捏紧了一张符箓。只要这老道露出一点端倪，符箓便可瞬间发出去。
叶鸿枫道：“那就多有打扰，还望仙长不要怪罪。”
老道摆摆手，笑道：“什么打不打搅的，贫道寂寞久了，有你们来陪我说说话，贫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三人一同入了屋子。
屋子里空间很大，远没有屋外看到的那样小，粗略一看，约莫是寻常屋子两三倍。
叶鸿枫心中一紧，但很快释然，他长呼出一口气，暗中收起手里的符箓。柳若馨感觉到了异常，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而他只是轻轻摇头。
入了屋子才知道，老道这一手芥子纳须弥的本事，没有大乘境界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的。老道若真心想害他二人，只怕没等他看见身形，就已经形神俱灭了。与其暗中防备，不如坦诚相见来得好。
叶鸿枫没有看见，在他收起符箓的瞬间，老道的眼神不经意地望着瞥了一眼，随后轻轻一笑。
进了屋子，屋外的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只有屋子里燃着的火堆偶尔噼里啪啦作响。
“二位这是去往何处？”老道问。
叶鸿枫道：“天山，霁雪村。”
老道皱了皱眉，疑惑道：“那地界眼下可不安宁，二位去那里作甚。”
叶鸿枫急问道：“有何不宁？是有山贼作乱，还是妖物害人？”
老道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道：“非是山贼与山妖，二位小友可曾听过古妖。”
柳若馨神情霎时凝重，惊问道：“莫非是千年前那场祸患中的古妖？”
老道点点头。
柳若馨追问：“当年作乱的古妖都已被李家小祖斩杀，如今这世上哪里来的古妖？难道是阴狱殿？”
“阴、狱、殿。”火光忽然闪动，一股如有实质般的杀气从叶鸿枫身体中迸发出来，他与阴狱殿之间的仇怨，早已不可化解。
老道展颜，宽慰道：“小友倒也不必担心，天山上那群古妖虽不知来历，但并未转化完全，眼下多是结丹上下的实力。我观二位修为，此去若不涉险，倒也无事。更何况，它们似乎出不来。”
柳若馨诧异道：“转化，仙长的意思是说，这群古妖并非先天而生，而是后天转化而来？这就奇怪了，这世上还有能转化古妖的事物？”
叶鸿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叫一声“不好”，便想起身离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上仿若压着一座大山，动弹不得。
他沉下脸来，喝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老道笑笑，神秘地说道：“一个道蕴第五子，一个李家天骄圣女，我早想见见了。”
“你到底是谁？”即便是柳若馨，也再难坐住。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敢堂而皇之的镇压，只怕是来头同样不小。
老道慢慢从裤裆里掏出些物件，都是些诸如金钱、符箓之类的算命物件。
老道道了一声“得罪”，顺手从二人身上扯下一根头发，分作两张符箓系紧，默念口诀，符箓在空中燃烧，而后化作飞灰。
灰烬在空中盘旋，渐渐组成两幅模糊的图案，就在图案快要成型之际，屋外忽然传来雷鸣的轰轰声。灰烬立时炸开，老道紧随其后喷出一口鲜血，再睁开眼时，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老道啐了一口，指着天叫骂道：“算无定数，算无定数！李家圣女也就罢了，这小子怎么也算无定数？”
好半晌老道才平复下来，他一边拿起几枚金钱，一边嘀咕道：“算不了他们的宿命，贫道算算近期运势总行了吧。”
“噗嗤”，看着老道士的可怜样，二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老道没好气地斥了一声“闭嘴”，随后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叶鸿枫眼看是走不成了，于是存心挖苦道：“我说臭道士，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小爷教教你，想当年......唔唔唔。”
老道一挥手，叶鸿枫顿时哑口无言。
屋子里只剩下老道在念念有词。
片刻后，老道脸色骤然变化，几枚金钱跌落地上。
柳若馨似有所感，问道：“前辈，怎么了？”
老道没有回答，只是不断重复着“不可去不可去”，状若疯癫。
“前辈，前辈？”
老道士忽又掐指计算，忽又向着天山方向行歉礼，忽又开始念念有词，全然没有理会柳若馨的呼唤。
直至雨停。
老道士从道袍上扯下一块破布，蘸血写下卜算结果，塞给叶鸿枫后一挥袖子，将二人扫出了门。
叶鸿枫正想喊两句，茅屋凭空就消失了，他们依然立在路上，小路上人来人往，天空万里无云。就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此刻，茅屋内。
老道士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玉简只有巴掌大小，却褶褶生辉。一面刻着一座巨山，一面刻着“乙丙”二字。
老道抚摸着玉佩，感受着玉佩上传来的温热质之感。他望向北方，喃喃道：“师兄啊，你让我来见一见这两人，说是有了不得的机遇。可任凭我如何去算，得来的都是虚幻。更何况，他们此去天山，只怕是生死难料。那里......那里可是藏着一头真正的古妖啊，只一眼我便承受不住。师兄啊，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你说的机遇，到底是什么？”
老道士想不通，便又坐在地上，抓起头发来。
......
小路上。
叶鸿枫慢慢摊开老道塞给他的破布，破布上一团乌血慢慢蠕动，逐渐显现出一行字来。
待二人辨清字迹后，顿如五雷轰顶，冷汗涔涔而下。
只见破布上写着：
“你们二人，一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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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将至，路上零星几个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叶鸿枫四下望去，希望找一处屋舍，再不济有间茅房破庙也好，总不能在小路上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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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身边的女子，叶鸿枫心下一横，提剑便要用术法在路边的土山上开辟出一个山洞来。却在这时，一声吆喝将他叫住。
几步远外，突兀地出现一座草屋，一个穿着破旧道袍、头发凌乱的老道士抬手朝他们招了招，老道士喊道：“小友若不嫌弃，可来寒舍暂避。”
叶鸿枫眉头紧皱。他刚才张望时，路上只有零散几个行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这会早已没了人影。路边除了几座土堆，也没有其他事物。那这老道士与茅草屋，莫非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些老人，常常用神秘莫测的语气跟小孩子说，在人际稀少的山间小路上，如果是大雨的日子里，看见路边有躲雨的茅舍，在门口若站着漂亮的女子，那多半没太大的坏事，它兴许是过路的女妖精，向你借几口阳气；若站着的是一条汉子，可就要小心了，这类妖物不仅要阳气，往往还要取命！
叶鸿枫将长剑收下，领着柳若馨往茅屋走去。他面上虽挂着笑容，但一只手背在身后，早已捏紧了一张符箓。只要这老道露出一点端倪，符箓便可瞬间发出去。
叶鸿枫道：“那就多有打扰，还望仙长不要怪罪。”
老道摆摆手，笑道：“什么打不打搅的，贫道寂寞久了，有你们来陪我说说话，贫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三人一同入了屋子。
屋子里空间很大，远没有屋外看到的那样小，粗略一看，约莫是寻常屋子两三倍。
叶鸿枫心中一紧，但很快释然，他长呼出一口气，暗中收起手里的符箓。柳若馨感觉到了异常，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而他只是轻轻摇头。
入了屋子才知道，老道这一手芥子纳须弥的本事，没有大乘境界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的。老道若真心想害他二人，只怕没等他看见身形，就已经形神俱灭了。与其暗中防备，不如坦诚相见来得好。
叶鸿枫没有看见，在他收起符箓的瞬间，老道的眼神不经意地望着瞥了一眼，随后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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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这是去往何处？”老道问。
叶鸿枫道：“天山，霁雪村。”
老道皱了皱眉，疑惑道：“那地界眼下可不安宁，二位去那里作甚。”
叶鸿枫急问道：“有何不宁？是有山贼作乱，还是妖物害人？”
老道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道：“非是山贼与山妖，二位小友可曾听过古妖。”
柳若馨神情霎时凝重，惊问道：“莫非是千年前那场祸患中的古妖？”
老道点点头。
柳若馨追问：“当年作乱的古妖都已被李家小祖斩杀，如今这世上哪里来的古妖？难道是阴狱殿？”
“阴、狱、殿。”火光忽然闪动，一股如有实质般的杀气从叶鸿枫身体中迸发出来，他与阴狱殿之间的仇怨，早已不可化解。
老道展颜，宽慰道：“小友倒也不必担心，天山上那群古妖虽不知来历，但并未转化完全，眼下多是结丹上下的实力。我观二位修为，此去若不涉险，倒也无事。更何况，它们似乎出不来。”
柳若馨诧异道：“转化，仙长的意思是说，这群古妖并非先天而生，而是后天转化而来？这就奇怪了，这世上还有能转化古妖的事物？”
叶鸿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叫一声“不好”，便想起身离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上仿若压着一座大山，动弹不得。
他沉下脸来，喝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老道笑笑，神秘地说道：“一个道蕴第五子，一个李家天骄圣女，我早想见见了。”
“你到底是谁？”即便是柳若馨，也再难坐住。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敢堂而皇之的镇压，只怕是来头同样不小。
老道慢慢从裤裆里掏出些物件，都是些诸如金钱、符箓之类的算命物件。
老道道了一声“得罪”，顺手从二人身上扯下一根头发，分作两张符箓系紧，默念口诀，符箓在空中燃烧，而后化作飞灰。
灰烬在空中盘旋，渐渐组成两幅模糊的图案，就在图案快要成型之际，屋外忽然传来雷鸣的轰轰声。灰烬立时炸开，老道紧随其后喷出一口鲜血，再睁开眼时，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老道啐了一口，指着天叫骂道：“算无定数，算无定数！李家圣女也就罢了，这小子怎么也算无定数？”
好半晌老道才平复下来，他一边拿起几枚金钱，一边嘀咕道：“算不了他们的宿命，贫道算算近期运势总行了吧。”
“噗嗤”，看着老道士的可怜样，二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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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一挥手，叶鸿枫顿时哑口无言。
屋子里只剩下老道在念念有词。
片刻后，老道脸色骤然变化，几枚金钱跌落地上。
柳若馨似有所感，问道：“前辈，怎么了？”
老道没有回答，只是不断重复着“不可去不可去”，状若疯癫。
“前辈，前辈？”
老道士忽又掐指计算，忽又向着天山方向行歉礼，忽又开始念念有词，全然没有理会柳若馨的呼唤。
直至雨停。
老道士从道袍上扯下一块破布，蘸血写下卜算结果，塞给叶鸿枫后一挥袖子，将二人扫出了门。
叶鸿枫正想喊两句，茅屋凭空就消失了，他们依然立在路上，小路上人来人往，天空万里无云。就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此刻，茅屋内。
老道士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玉简只有巴掌大小，却褶褶生辉。一面刻着一座巨山，一面刻着“乙丙”二字。
老道抚摸着玉佩，感受着玉佩上传来的温热质之感。他望向北方，喃喃道：“师兄啊，你让我来见一见这两人，说是有了不得的机遇。可任凭我如何去算，得来的都是虚幻。更何况，他们此去天山，只怕是生死难料。那里......那里可是藏着一头真正的古妖啊，只一眼我便承受不住。师兄啊，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你说的机遇，到底是什么？”
老道士想不通，便又坐在地上，抓起头发来。
......
小路上。
叶鸿枫慢慢摊开老道塞给他的破布，破布上一团乌血慢慢蠕动，逐渐显现出一行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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