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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

小说:难民桥作者:奇案洗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4 03:10:12
江童听着易难天花乱坠的胡扯,越加的心不在焉。都已经晚上了费廉岑怎么还不回来?江童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费廉岑,至于什么学习之类的小事他才不想管。

        江童不想管可有的人想管啊。易难在一番搔头挠手后终于忍不住了——让我来讲题?玩儿呢?易难对学习就从没有上过心,可他又不愿意在江童面前失了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后来觉得不行了就不管鸭子死活了,索性天南海北胡吹起来,反正只要能多了留江童一会儿,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易难顶着这样的想法瞎吹起来,江童时不时回应一两声,可明显心思异途腔调不在一个点上,回答也只是出于礼貌。

        吹了一会儿易难没有了话题,他努力想找些话题来聊,无奈对方根本不接这茬。就在易难望其旗靡时候,费廉岑回来了。

        门几乎是疯一样的打开,费廉岑慌乱的逃了进来,随后用后背抵住了门,放佛门外有可怖的事物一样。

        江童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了一惊,看见费廉岑惊慌失措的样子三步并两步飞似的跑到费廉岑跟前。费廉岑只是顺着门慢慢的滑坐下来,不停的喘这粗气,脸色极其痛苦,冷汗在额头上慢慢沁出,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江童看着费廉岑的样子,心脏剧烈的抽搐着,像小时候看见母亲脚被烫伤时候的心痛。江童在的左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攥起,强忍心痛手指泛白手背青筋爆出。

        江童此时深深感到无力的心酸,明明啊,明明爱的人就在眼前,明明心痛到难以启齿,却一点事情都不能做,只能就这样看着费廉岑的痛苦。

        费廉岑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无,听不见声音眼前一片荒芜。

        他感觉身在荒野,眼前是寒风败草,他呼喊,往返的风折回了他的叫喊,他前进,迷雾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停留,旷大的荒野孤寂的围住他。

        他只剩下无力,整个世界除了风呼呼的的吹着,剩下的都是荒凉的安静。他瘫坐在原地,任风掠过他的肩膀,空气中甚至带着凉意,他闭上眼睛,像个孩子一样低垂着头,露出无辜的脖颈,让冷冽的风吹弯直挺的背脊。

        突然,他的世界山摇地动,泥滩败草都倾斜着向他涌来,他猛的睁眼,瞳孔瞬间收缩。

        收缩的眼睛正慢慢的聚焦着——眼前只有一张人脸,人脸的主人正猛晃着他的肩膀,口中叫着他的名字。

        费廉岑渐渐地清醒过来,易难正在叫喊他的名字摇晃着他的肩膀,旁边江童脸色苍白的紧盯着他,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在颤抖。

        费廉岑茫然的坐了一会儿,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终于回来了。”

        语气猜不透心思。

        是高兴吗?自己的妈妈回来了。易难心里暗暗悱恻。

        江童将手轻轻的搭上费廉岑肩膀,“回来了,安全了。”说着手上加了些安慰的力量。

        费廉岑转头看着江童的眼睛,突然一丝安心抚慰上泛酸的心头。他对江童微微一笑,随后双手撑着地面堪堪站起,强撑着对江童和易难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间。

        江童和易难虽然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按照费廉岑说的默默地离开了费廉岑家。

        费廉岑回到房间,身体无力的砸向床铺,他眼睛清明,在夜里甚至比过了蓝月光。

        费廉岑想起那双锐利的目光,甚至在面对亲人时也是一样锋利的目光。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本温柔的母亲眼中没有浓郁的关怀,一字一句像黑洞洞的风口袭来寒风,让他踉跄得错不及防。

        他甚至没想到影视剧的情节真的会在他身上重现,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让家庭团圆了。当一个人变了心,就像是逃出的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失去的羊尚且追不回,更可况多变的人心呢。

        亲人是需要用引子绑在一起的,而这个引子要么是血液,要么是时间。

        但世事常常令人尴尬的是,血液新陈代换,时间一去不返,哪还能要求亲情亘古不变。

        费廉岑对于母亲的概念也只停留在小时候的一顿可口饭,一些温柔训,一点被夸奖的自豪上。这些都随着母亲的离开同样被带走。

        经过极端的打击,也经过入骨的思念,但费廉岑盼回来的已经不是停留在自己潜意识里的母亲了。

        他静静地躺着,身上的手机不停地响,费廉岑不去管也不想去管,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适应的母亲,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逃避。

        但这样的逃避也只是短暂的一晚。第二天费廉岑顶着一夜未睡的眼圈开门,见到来人时心脏猛烈的抽痛。他看着,不说话,也不让来人进屋,就僵直站在门口。

        回忆和现实重合,那个黄昏离去的背影和如今站在门口的正面融合,房屋里的光也跟巧合似的带着温柔的暖色,和那年的下午的光如出一辙。

        费廉岑强制压下泛酸心脏的跳动,看着他妈妈回忆似的走遍各个屋子,尤其是费廉岑的房间,她在里面呆了很久,出来时眼圈泛红。

        费廉岑倒了杯水给费妈,母子俩这才算正式的坐下来谈。费妈也不问费廉岑关于昨晚跑掉的事,也没有提出国的事,只是静静的看着费廉岑,看他的巨大变化,无论样貌还是性格。

        费妈记忆里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孩总是给她惹祸,经常话多的给她报告街坊四邻的趣事,一有点夸奖就会扬起自豪的小脸不断地炫耀,很多时候她甚至不会去想离去的大儿子,看着小儿子就会感到幸福满足。

        可事事不如人愿,过去的事虽然过去了,但存在就是存在,过去的事情就像一颗随时被拉引线的雷,爆炸与否只是时间问题。她也不会想到这颗雷的威力和影响强烈和持久。

        自从那天负气摔门而出的一刻,她就知道收不了场,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同时也极其敏感,她无法接受丈夫的欺骗和儿子的离开,对她来说,家人间没有信任极强地冲破了她的心里防线,带着所有失望她离开了,一走就是十几年,小儿子已经长成了大人。

        她不奢望费廉岑快接受她这个失职的母亲,只希望费廉岑不要拒绝她的靠近,可就昨天来看,自己的离开给费廉岑的心里创伤太大。她试图弥补,费廉岑不给机会,自己毫无办法。

        费妈想过把那边的工作辞掉,但十几年的商场磨炼已经让她的自尊和敏感到达了顶端,任何事她都争一口气,心态不会像当初和费爸结婚时那样低了。

        时间建成了厚厚的墙,想凿开不可能,想绕开亦是不可能。

        江童看着如今满身强势的母亲,很难再带入到以前温柔的形象。

        他小时候听奶奶说起过他妈和他爸的结合,可以说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他妈妈是上过一流大学的大学生,性格活泼开朗自尊心极强,强到什么程度呢?

        上大学的时候费妈一次都没求人帮过忙,甚至连家人都愿意麻烦,无论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搞定。其实在费廉岑看来这没有什么,但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妈妈在大冬天的晚上烧,愣是一个人生生熬了半宿不吭声,第二天早上被室友现烧昏迷过去,连忙送去医务室才堪堪保住性命——他妈妈甚至连一句帮忙的话都不肯说,并且她妈妈一直认为说好话是表明了她的无能和软弱。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人,到头来还是败给了爱情。

        费妈在组织一个外校活动时认识了费爸。当时的费爸只是一个在江爷手下送酒水的小货员,那时江爷还没那么看重费爸,仅仅是让他干一些自己手下的产业。

        费妈对费爸印象深刻是在一场和小流氓激烈搏斗后,当时活动办完后大家就说这要去聚餐,费妈作为组织人之一肯定不能缺席,于是就约着去大排档。

        一群人高兴地吃吃喝喝着,几个男生喝高了不知道怎么和领桌的一群人吵起来了,具体什么原因费妈也不清楚,她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去缓解。

        结果对方以地痞流氓的习性轻言挑逗年轻漂亮的费妈,几个男生一听就不愿意了,动手就干干起来了,可几个瘦瘦小小的大学生哪能斗得过常年混与市井的地痞流氓们,不一会儿全被撂倒了。

        正在给各家大排档卸货的费爸听到动静就过去了,一看情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着几个瘦弱的学生模样的人明显吃亏,费爸就出来缓和场面,刚开始好言相劝对方还是骂骂咧咧不肯放过他。

        这时费妈扬声说要报警,对面那群人嬉嬉笑笑不当回事儿,其中一个人还不怀好意地向她走过来,脸上的笑让人恶心。

        费爸一个气血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忍得了,和那群人动了手,双方都挂了彩,两边都没占着便宜,对方人多势众却胆小踌躇,费爸这边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好歹也在江爷手下做事,遇事自然是不怕。

        费爸经历了这一番后,深有英雄救美的感觉。后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不得不说,生活和电视剧还是有雷同的地方。

        本来大家和和睦睦在一起生活美满幸福,可愣是被一些因素残酷的破坏掉,世事无常,人类自身无法避免。两个人的恩怨也许就就是几代人的遗憾。

        费妈叹气,看着费廉岑这样的倔模样,多半是随了自己,要想让他回头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自尊硬掰过来,她无法做到,她也知道费廉岑更不可能。

        也许,这次回来就是个错误。

        费妈站起身来,走到费廉岑跟前,长久的盯着费廉岑,似乎想要把他临摹在心里。她的手在长袖口颤抖着,想伸出手去,哪怕碰一碰费廉岑的梢也好啊,但是她忍住了,眼泪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背过身,眼泪在那瞬间掉下来,她仓促的用手抹了抹,转身出来阔别已久的家门。

        费廉岑坐在沙上,他内心一瞬间想去挽留,可现实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明白他妈妈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即使身上还流着她的血。

        费廉岑慢慢的靠着,眼睛看着炫白的天花板,毫无表情,不知道心里作何感受。江童敲着费廉岑家的门,没人开,站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正准备下楼,突然门吱呀一声。

        江童回头就看到费廉岑脸色疲怠的站在门口,费廉岑看了他一眼就进去了也不说话,留下一个单薄又疲倦的背影。

        江童看着费廉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面前变得脆弱,他却没有办法伸出手去抚慰他,这无疑让江童加倍了痛苦。

        江童走进去,费廉岑的家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可能还没吃饭吧,他想。

        “吃饭了吗?”江童问道。

        费廉岑瘫坐在沙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想喝酒。”

        江童话也不说就走了出去,五分钟后从楼下上开,手里提着啤酒,走到费廉岑前面放下酒就坐了下来。

        江童手上毫不停留的连续打开了几罐酒,把其中一罐递给费廉岑。

        费廉岑接过来就往嘴里灌,酒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不管,几秒钟就喝完了一罐。

        江童知道费廉岑心里的堵,顺手又递了一罐。

        费廉岑毫不犹豫接着,又几秒灌下去了。

        接连喝了好几罐,费廉岑终于不再那么疯狂,慢慢地靠着沙背滑了下去,眼神迷离,嘴唇亮红,脸上泛起红晕连着耳朵根子都红了个彻底——喝酒上脸。

        费廉岑喝酒不仅上脸,还上头,他不像别人一样喝完大吼大叫,也不没事找事,他只是用上牙咬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憋着哭腔,紧绷到身体颤抖,眼圈下红成耳朵一样的颜色。

        他在拼命忍着,忍住心里的难过,他害怕那种无力的感觉又贯遍全身,他蜷缩着身子,像小时候那样在沙的角落。

        突然,身体上覆盖了一股力量,费廉岑睁眼,现江童抱住了他,他正沉浸在巨大的难过里,只当这是一个兄弟的安慰。他忽然难以自抑的哭出声来,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在像大人示威,他其实很鄙视男孩子哭,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断地忍住,可是今天可能是酒精让人脆弱,他只想好好地哭一次,只想好好地宣泄一次。

        江童看见费廉岑颤抖的身体,明显是在忍,他的心突然引来了一场难以阻拦的巨大泥石流,所有连卷的石头和尖刺的枯枝都精准的插入心脏,他看着,却毫无办法,天灾躲不了,动心躲不过。

        江童低头忍住心脏强烈的抽搐,身边的费廉岑心里的难过他怎么可能不懂呢,他也曾经历过,应该说他现在正在经历,他苦笑,自己受了还不够,身边的收下也大多是无父无母,现在还要让自己喜欢的人也经历吗?老天是不是太不公平?

        江童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走到费廉岑跟前轻轻的抱住了他。同类人总是想互相取一点温暖,更何况对方是费廉岑。

        江童的衣服穿得单薄,加上费廉岑是居家的白t恤,身体猛然接触到费廉岑灼热的温度,江童就怔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他以为费廉岑要将他推开,怔了一会儿现费廉岑很乖的被他圈在怀里,身体互相接触,像是两个守夜人相互着依偎取暖。

        江童偏头看着费廉岑的侧脸,先就看到了费廉岑深红的耳朵,江童试探着用脸碰了碰,烫人的温度立马让江童烧红了脸。

        费廉岑闭着眼,对江童用脸碰他耳朵似乎完全没有感觉,眉头依然紧锁着,本来就薄的嘴唇被费廉岑一抿几乎就成了一条线。

        江童心脏狂跳着,耳膜被打鼓般的心脏声震得耳鸣,不过还好费廉岑看起来并没有感受到。

        江童能感觉到费廉岑在他耳边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看来是睡着了。不过江童并没有离开费廉岑的身上,而是继续抱着他。

        闻着他呼吸间的淡淡酒气,费廉岑每一次呼吸都在江童敏感的耳朵,江童几乎浑身战栗,他手臂上血色充起,汗毛都立起来了,江童努力按压内心的躁动,紧张的看着怀抱中的人,怀里的人睡得不太好,眉头老是皱着,江童抽出一只手将费廉岑的皱起的眉抚平,他看着费廉岑红着的脸,心中一动,慢慢靠近费廉岑,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费廉岑脸上的灼热温度立刻渗入江童的嘴唇。

        江童心里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慰藉,他看着费廉岑,温柔的目光就如同夏天的风,一吹而过却让人心旷神怡。

        他很想在进一步在费廉岑的嘴上试探一下,他虽然不知道亲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他一旦接触,绝对无法离开,就像心里的痒,越挠越痒,他不敢轻易去尝试,他怕收不住,更怕费廉岑知道。

        江童放开费廉岑,从房间里拿出薄被子盖在费廉岑身上,随后盘腿坐在费廉岑眼前,神色复杂的看着费廉岑的脸。

        费廉岑不知道江童对他的感情,要是知道了,他会作何反应呢?厌恶排斥?接纳?还是没有感觉?

        江童宁愿被他讨厌都不愿费廉岑无感觉的对他。对江童来说,费廉岑的无感觉就表示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感情,费廉岑能随时找一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但唯独不接纳他。

        这简直比被他厌恶还要糟心,江童无法接受。他不挑明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想费廉岑表示对别人有感觉,虽然现在费廉岑分身乏术,但高考一过,到了大学,事情的展又有谁能预测得到呢?

        江童虽然现在回来继续高考了,但两人不能在一所大学里怎么办?费廉岑又不会根据江童的意向报志愿。江童感到头疼,他只要一想到以后费廉岑怀里会是别人心里就揪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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