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搬!
一碗炒鸡蛋、两碗汤、两个馍，两人开始早饭。
张栓也说起了正事：“四哥，你也在外面待过，我昨天说的事儿你咋看？”
赵东河说：“你这娃，就是能折腾。一辈子住在山里，早就习惯了。再说，我们这些人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折腾那干啥？”
村里人的平均寿命都在五十五到六十之间，能活到七十岁，已经算是高寿了。
张栓明知道赵东河不会轻易同意，却还是叹了口气，说：“别的不说，要是在外边，有病及时看，像你这身体，最少还要再活二十年。”
赵东河说：“算了吧，像我这种人，活那么大干啥？在村里，就算死了，好歹也有人给我埋到祖坟。在外面，一把火一烧，扔哪还不一定咧！”
张栓说：“四哥，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栓子在，你百年后想不回来都难！”
“这话我信，可我不能把你耽误在这个穷地方。”
张栓无奈，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身上了，索性放下狠话，说：“四哥，不看着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就别劝了！”
赵东河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娃就是死脑筋，上学的时候非要打工，村里人还能少你一口吃的？现在长大了，更拧了，你要是我娃，腿不给你打折，就不算完！”
张栓说：“幸好我不是你的娃！今天是我来劝你的，你染知道我啥样，也别往我身上扯！你也别怪兄弟我说丧话，在村里，要是有一天你下不了床了，谁照顾你？就算村里人能照顾了一时，能长年累月的围着你？到时候你就得在屎尿坑里等死！到死也干净不了！”
虽然不忍心，但他也不得不放出这些咒人的狠话来。若是关系远些，就这句话也得结仇。
赵东河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迫于现实，不敢深思，现在张栓把话摆明了，他也装不了鸵鸟了。
沉默许久，赵东河才闷声道：“你这娃，还真是嫌我不够闹心！要是真到那个时候，我也就不活了！”
张栓强忍着愧疚，继续加码道：“到时候怕是由不得你啦，动都动不了，你咋死？要我看呀，你也就是在屎尿堆里，生疮、流脓、被蛆生吃的命！”
“砰！”赵东河拿起手边的木块就砸了过去，骂道：“你这崽子，四哥就是没了腿，只要你来我家里，也从来不少你口吃的，待你也不薄，咋就长这份孬心咒哥咧！”
赵东河没使多大力气，张栓也不大疼，将木块放到他的手边，说：“四哥，兄弟我孬不孬你会不知道？我这是摆清事实！凭你的本事，要是去了县里，只要张张嘴，来钱绝对比那些坐办公室的快，要是真有个天灾病祸，往医院一趟，拿出钱来，肯定会有人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赵东河眼睛一瞪，说：“我看你这娃子是在外面学坏了，我咋回来的你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让我和我那个霍霍人的师傅一样，你才甘心咧！”
张栓说：“四哥呀四哥！你要是把你那份算卦的本事拿出来，去外面张张见识，还用在这里受这份窝囊罪？再说了，二十年前和现在能一样吗？谁还嫌命长，敢犯事儿！更何况，我和王县长的关系，还罩不住你一个算卦的？”
话虽夸张、粗鄙，可山里人就认这个，只要认识哪个有能力的，就能让人信服！
赵东河犹豫道：“我师父那事儿，我也是上了名单的，要不是跑得快，你也就没这个四个了。”
张栓大包大揽道：“四哥，别的兄弟我不敢给你吹，只要在龙h县内，那些瘪犊子敢来一个，我就能给他留下一个；来五个，我能给放下两对半！”
二十年的时间，当事人可能早没了。何况就算活着，又不是生死仇怨，谁还能记得？就算记得，也不会为一个算卦的残废大动干戈，要是真来了，那正好可以给派出所的方队长送些功劳，将关系拉近些。
赵东河说：“这些年我也在山里待习惯了，外面……”
张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是大事儿，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赵东河的口气也松了大半，张栓断定，这事儿至少成了百分之八十，只要他想明白了，搬迁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不理发呆中的赵东河，张栓跑到邻居家借来铲子、扫帚，给赵东河家搞起了卫生。
赵东河见状，忙喊道：“叶不落了，还是草不长啦？整那干啥？大热天也不嫌热得慌！”
曾经赵东河也是个帅小伙儿，只叹世事无奈，才成了如今这个邋遢模样！
张栓手中不停，说：“你早上吃饭，中午还吃不？”
赵东河无奈说：“你小子，哥说不过你，愿意干就干吧，别热出病来就行！”
张栓在院子中，顶着大太阳搞卫生；赵东河继续神游天外，不知想着什么。偶尔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
临近中午，院子才整出来一半，吃完午饭，张栓继续忙碌。
傍晚，赵东河才说：“栓子，哥听你的，搬！”
这一句话，似是用尽了赵东河全部的力气。毕竟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不管这个家如何破败不堪，也充满父母温情、童年欢乐，是内心的情感寄托，哪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张栓一愣，惊喜的不敢确定道：“四哥，你说啥？”
赵东河用力说：“搬！”
张栓一把丢掉手中的工具，跑到赵东河面前说：“你真的决定了？”
那撒丫子奔跑的模样，快乐的就像一个尽情撒欢的孩子！
无论前面受了多少委屈，这一个“搬”字，是对他放弃一切、赌上前程最大的肯定！
“嗯。”
张栓郑重道：“四哥，你放心，只要兄弟我在一天，绝对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这话是他的本意，村里人哪个不是受尽苦难，若让他们受了委屈，那就是在戳张栓的良心！
将剩余的卫生打扫完，又给赵东河的水缸挑满水，张栓踏着夜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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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栓也说起了正事：“四哥，你也在外面待过，我昨天说的事儿你咋看？”
赵东河说：“你这娃，就是能折腾。一辈子住在山里，早就习惯了。再说，我们这些人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折腾那干啥？”
村里人的平均寿命都在五十五到六十之间，能活到七十岁，已经算是高寿了。
张栓明知道赵东河不会轻易同意，却还是叹了口气，说：“别的不说，要是在外边，有病及时看，像你这身体，最少还要再活二十年。”
赵东河说：“算了吧，像我这种人，活那么大干啥？在村里，就算死了，好歹也有人给我埋到祖坟。在外面，一把火一烧，扔哪还不一定咧！”
张栓说：“四哥，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栓子在，你百年后想不回来都难！”
“这话我信，可我不能把你耽误在这个穷地方。”
张栓无奈，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身上了，索性放下狠话，说：“四哥，不看着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就别劝了！”
赵东河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娃就是死脑筋，上学的时候非要打工，村里人还能少你一口吃的？现在长大了，更拧了，你要是我娃，腿不给你打折，就不算完！”
张栓说：“幸好我不是你的娃！今天是我来劝你的，你染知道我啥样，也别往我身上扯！你也别怪兄弟我说丧话，在村里，要是有一天你下不了床了，谁照顾你？就算村里人能照顾了一时，能长年累月的围着你？到时候你就得在屎尿坑里等死！到死也干净不了！”
虽然不忍心，但他也不得不放出这些咒人的狠话来。若是关系远些，就这句话也得结仇。
赵东河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迫于现实，不敢深思，现在张栓把话摆明了，他也装不了鸵鸟了。
沉默许久，赵东河才闷声道：“你这娃，还真是嫌我不够闹心！要是真到那个时候，我也就不活了！”
张栓强忍着愧疚，继续加码道：“到时候怕是由不得你啦，动都动不了，你咋死？要我看呀，你也就是在屎尿堆里，生疮、流脓、被蛆生吃的命！”
“砰！”赵东河拿起手边的木块就砸了过去，骂道：“你这崽子，四哥就是没了腿，只要你来我家里，也从来不少你口吃的，待你也不薄，咋就长这份孬心咒哥咧！”
赵东河没使多大力气，张栓也不大疼，将木块放到他的手边，说：“四哥，兄弟我孬不孬你会不知道？我这是摆清事实！凭你的本事，要是去了县里，只要张张嘴，来钱绝对比那些坐办公室的快，要是真有个天灾病祸，往医院一趟，拿出钱来，肯定会有人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赵东河眼睛一瞪，说：“我看你这娃子是在外面学坏了，我咋回来的你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让我和我那个霍霍人的师傅一样，你才甘心咧！”
张栓说：“四哥呀四哥！你要是把你那份算卦的本事拿出来，去外面张张见识，还用在这里受这份窝囊罪？再说了，二十年前和现在能一样吗？谁还嫌命长，敢犯事儿！更何况，我和王县长的关系，还罩不住你一个算卦的？”
话虽夸张、粗鄙，可山里人就认这个，只要认识哪个有能力的，就能让人信服！
赵东河犹豫道：“我师父那事儿，我也是上了名单的，要不是跑得快，你也就没这个四个了。”
张栓大包大揽道：“四哥，别的兄弟我不敢给你吹，只要在龙h县内，那些瘪犊子敢来一个，我就能给他留下一个；来五个，我能给放下两对半！”
二十年的时间，当事人可能早没了。何况就算活着，又不是生死仇怨，谁还能记得？就算记得，也不会为一个算卦的残废大动干戈，要是真来了，那正好可以给派出所的方队长送些功劳，将关系拉近些。
赵东河说：“这些年我也在山里待习惯了，外面……”
张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是大事儿，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赵东河的口气也松了大半，张栓断定，这事儿至少成了百分之八十，只要他想明白了，搬迁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不理发呆中的赵东河，张栓跑到邻居家借来铲子、扫帚，给赵东河家搞起了卫生。
赵东河见状，忙喊道：“叶不落了，还是草不长啦？整那干啥？大热天也不嫌热得慌！”
曾经赵东河也是个帅小伙儿，只叹世事无奈，才成了如今这个邋遢模样！
张栓手中不停，说：“你早上吃饭，中午还吃不？”
赵东河无奈说：“你小子，哥说不过你，愿意干就干吧，别热出病来就行！”
张栓在院子中，顶着大太阳搞卫生；赵东河继续神游天外，不知想着什么。偶尔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
临近中午，院子才整出来一半，吃完午饭，张栓继续忙碌。
傍晚，赵东河才说：“栓子，哥听你的，搬！”
这一句话，似是用尽了赵东河全部的力气。毕竟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不管这个家如何破败不堪，也充满父母温情、童年欢乐，是内心的情感寄托，哪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张栓一愣，惊喜的不敢确定道：“四哥，你说啥？”
赵东河用力说：“搬！”
张栓一把丢掉手中的工具，跑到赵东河面前说：“你真的决定了？”
那撒丫子奔跑的模样，快乐的就像一个尽情撒欢的孩子！
无论前面受了多少委屈，这一个“搬”字，是对他放弃一切、赌上前程最大的肯定！
“嗯。”
张栓郑重道：“四哥，你放心，只要兄弟我在一天，绝对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这话是他的本意，村里人哪个不是受尽苦难，若让他们受了委屈，那就是在戳张栓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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