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不适合你的
我的手缓缓张开，那只纸鹤被我手心的汗沁得有些潮了。我心疼地把它的翅膀细心理了理，摆到桌子上，看它在阳光中眺望远方。
刚想开始写作业，门口传来一阵粗犷的骂人声，接着门被狠狠地砸了一下，胡昆泽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她的长袖校服歪斜着胡乱系在腰上，一进门就暴力地扯下来随手扔向座位这边，差点盖住我。我匆忙一闪，只听得她骂声不断地又冲了出去：“卧槽你个孙子赖皮啊仗着你高你就盖我，你还敢盖我？！你再盖，你再盖！再盖你试试！”
一阵男生的惨叫声过后，她又杀气腾腾地回到教室，拉开座位坐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拿出水杯没好气地闷了一大口。“咚”的一声，她搁下水杯，正好砸在之前放纸鹤的地方——还好我提前把它收起来了。
胡昆泽含着满满一口水，腮帮鼓起来，挺可爱的，我很想戳但又不敢，只得把手放在她背后帮她顺气。待到她咽下了这口水，我才问：“怎么了？”
这时教室里的学生已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其中一个男生苦大仇深地看着我们这里，摸摸头，仿佛碰到了伤口似的龇牙咧嘴了一番，想必他就是刚才被胡昆泽教训的那个人。果然胡昆泽的目光凶巴巴地扫向那个男生，把他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就是那个贱人，接鑫。打篮球，我打得很漂亮的一个球生生被他给盖了，还不知死活地嘲笑我腿短，妈的，老娘的腿哪里短啊草。”胡昆泽把水杯往桌洞里一扔，伸开腿比划了比划。她个子将近一米七，腿自然不短，说句实话，看起来和接鑫的腿差不多。
“就是就是，你腿一点也不短。”我安慰着她，低头从桌洞里抽出下节课用的课本学案之类的东西。“就是，素涵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嘿嘿笑着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笑着抓住她的胳膊道：“求求你了，别闹，要上课了。”
一节课无事，但果然不出我所料，刚下这节课，胡昆泽就迫不及待地扭身过去和接鑫对骂起来。胡昆泽不是省油的灯，接鑫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在教室里打仗似的噼里啪啦地骂了起来。我只是好奇地观战，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令我郁闷的是，接鑫的后座，就是赵子诚。要观战就不得不会看到他。即使周围再怎么喧闹，他也不闻不问，低头忙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在他翻动的手掌中，一个纸筒模样的东西隐隐成型，被他小心地收到桌洞里。
看到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洞，虽说不乱，但书也都塞得满满的，没有任何空间来放这些东西，刚才那只纸鹤还委屈地挤在笔袋里。我有点羞愧，一个女生的桌洞还能比男生的乱，面子上是有些过不去。当即决定晚上自主自习的时候一定要抽出时间来整理一下。
这一个走神，再抬头，一下迎上了赵子诚的目光。他镜片下的双眸里写满了淡然，冷冷地瞥向这边，之前的暖意和友好一扫而空。我的心顿时被那眼神吓凉了半截，正无措之时，发现他的目光是放在胡昆泽身上的，后者却对这冰窖一样的眼神熟视无睹，继续问候着接鑫的爷爷辈的长辈们。
“哎，你……你先消停会儿吧。”我戳了戳她，道。她不情愿地转过身：“怎么了？”我打了个哆嗦，感觉我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会被她的眼刀杀死。
没等我组织好词语，沉默的赵子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开了口：“小肚鸡肠。”他的声音不惊不躁，平静如一潭秋水，不大的声音却起到了静场的作用。一时间班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听这话胡昆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之她本来就对赵子诚没什么好感，立刻转移了矛头直指赵子诚：“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的事用你管？！”她仿若一只炸了毛的猫，气愤至极。
赵子诚不理会她，低下头又开始忙活他的手工，自言自语般地淡淡道：“说的不是你，是你自己硬向你身上搬的。”他此话一出，众人皆在心里暗暗叫好。可胡昆泽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人，气极反笑，接口道：“那我说你，赵子诚。你说你是不是作弊才考的那么多分？！”
“嘶……”班里此起彼伏地传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的确，是有人会在心里怀疑，毕竟中考540分都算非常难考的，更何况赵子诚这种变态的550？可怀疑归怀疑，谁都没有说出来。今天胡昆泽这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面对对于自己的质疑，赵子诚微微地笑了，这个笑不同于体育课时那温暖的笑容，看得我一股凉气直直地顺着脊柱往头顶钻。“据我所知，你在初三三模的时候，语文不及格。而且，语文一直是你的弱项。中考语文只扣作文分，对你来说比被雷劈到还难。”
听她这么说，赵子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手里又弯出了一个纸环，慢悠悠地不经意道：“听说，你在这个高中没有初中同学。”
这仿佛没有关联的一句话又让我们的背上凉了一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分明也是在质疑胡昆泽分数的真实性。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初中同学，初中三年的表现自然也无从考证，自然也就不能确保她从初中开始就是这个水平。
这个赵子诚，果然不好惹。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后，上课铃响了。同学们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找出课本学案，开始复习预习。胡昆泽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忍在心里，转过身开始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一切又步入正轨，教室中的气温总算是升高了几度。
我对着课本却抽不回注意力，脑子里满是刚才赵子诚回嘴时的淡定从容，一丝不乱。满是他目光中的轻蔑和自信。猛的思绪又扯回了体育课时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似的在脑海中回放。
他嘴角挑起的弧度，手掌摊开的角度，低头时前面的头发遮下的点点阴影，一个不差地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接着这些画面又一个个地被我哆嗦着掐死在襁褓里。
呼……好好学习，好好听讲……我长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打开记录本开始记笔记。
呃……只是看一眼，就一眼可以吧？我听到了自己内心纠结的声音，笔头也慢了几慢。郁闷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趁老师不在意飞快地朝那里看了一眼。
太阳已偏西，从他的斜后方投过，映着他那有些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他仍是低着头，不听课，在他手中隐隐看到了翻飞的白纸。课本随意地摆在桌子上，不知翻的是哪一页。
我收不回目光了，直到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是他的同位，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绑着干练的马尾，齐齐的刘海贴在前额，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夕阳洒在她的脸颊上，似乎给她上了个淡妆。她正握着笔专心地看着老师，不时低头记几笔，很认真很刻苦的样子。不管从哪里看，她和赵子诚，都像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
这样的同位，他一定会喜欢上的吧。我这样想到。其实每个正常的人都会这样小小的调侃一下。可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泛起了一丝不自在的味道，我不禁厌恶地收回了目光，强迫自己专心听讲。
可是哪里还听得进去？
最大的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异样吓到了。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我掐掉了。才顶多是刚刚认识这就喜欢上了？诳谁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了，他俩在一起，是很合适的吧。我心中再次涌上了一股酸水，却被我强压下去。胡昆泽和女生关系比较好，问问她那个女生是谁好了。我这么故作轻松地打算着，终于算是让自己进入了一点学习状态。可那阵酸意却依旧固执地在我胸口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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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开始写作业，门口传来一阵粗犷的骂人声，接着门被狠狠地砸了一下，胡昆泽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她的长袖校服歪斜着胡乱系在腰上，一进门就暴力地扯下来随手扔向座位这边，差点盖住我。我匆忙一闪，只听得她骂声不断地又冲了出去：“卧槽你个孙子赖皮啊仗着你高你就盖我，你还敢盖我？！你再盖，你再盖！再盖你试试！”
一阵男生的惨叫声过后，她又杀气腾腾地回到教室，拉开座位坐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拿出水杯没好气地闷了一大口。“咚”的一声，她搁下水杯，正好砸在之前放纸鹤的地方——还好我提前把它收起来了。
胡昆泽含着满满一口水，腮帮鼓起来，挺可爱的，我很想戳但又不敢，只得把手放在她背后帮她顺气。待到她咽下了这口水，我才问：“怎么了？”
这时教室里的学生已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其中一个男生苦大仇深地看着我们这里，摸摸头，仿佛碰到了伤口似的龇牙咧嘴了一番，想必他就是刚才被胡昆泽教训的那个人。果然胡昆泽的目光凶巴巴地扫向那个男生，把他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就是那个贱人，接鑫。打篮球，我打得很漂亮的一个球生生被他给盖了，还不知死活地嘲笑我腿短，妈的，老娘的腿哪里短啊草。”胡昆泽把水杯往桌洞里一扔，伸开腿比划了比划。她个子将近一米七，腿自然不短，说句实话，看起来和接鑫的腿差不多。
“就是就是，你腿一点也不短。”我安慰着她，低头从桌洞里抽出下节课用的课本学案之类的东西。“就是，素涵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嘿嘿笑着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笑着抓住她的胳膊道：“求求你了，别闹，要上课了。”
一节课无事，但果然不出我所料，刚下这节课，胡昆泽就迫不及待地扭身过去和接鑫对骂起来。胡昆泽不是省油的灯，接鑫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在教室里打仗似的噼里啪啦地骂了起来。我只是好奇地观战，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令我郁闷的是，接鑫的后座，就是赵子诚。要观战就不得不会看到他。即使周围再怎么喧闹，他也不闻不问，低头忙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在他翻动的手掌中，一个纸筒模样的东西隐隐成型，被他小心地收到桌洞里。
看到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洞，虽说不乱，但书也都塞得满满的，没有任何空间来放这些东西，刚才那只纸鹤还委屈地挤在笔袋里。我有点羞愧，一个女生的桌洞还能比男生的乱，面子上是有些过不去。当即决定晚上自主自习的时候一定要抽出时间来整理一下。
这一个走神，再抬头，一下迎上了赵子诚的目光。他镜片下的双眸里写满了淡然，冷冷地瞥向这边，之前的暖意和友好一扫而空。我的心顿时被那眼神吓凉了半截，正无措之时，发现他的目光是放在胡昆泽身上的，后者却对这冰窖一样的眼神熟视无睹，继续问候着接鑫的爷爷辈的长辈们。
“哎，你……你先消停会儿吧。”我戳了戳她，道。她不情愿地转过身：“怎么了？”我打了个哆嗦，感觉我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会被她的眼刀杀死。
没等我组织好词语，沉默的赵子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开了口：“小肚鸡肠。”他的声音不惊不躁，平静如一潭秋水，不大的声音却起到了静场的作用。一时间班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听这话胡昆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之她本来就对赵子诚没什么好感，立刻转移了矛头直指赵子诚：“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的事用你管？！”她仿若一只炸了毛的猫，气愤至极。
赵子诚不理会她，低下头又开始忙活他的手工，自言自语般地淡淡道：“说的不是你，是你自己硬向你身上搬的。”他此话一出，众人皆在心里暗暗叫好。可胡昆泽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人，气极反笑，接口道：“那我说你，赵子诚。你说你是不是作弊才考的那么多分？！”
“嘶……”班里此起彼伏地传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的确，是有人会在心里怀疑，毕竟中考540分都算非常难考的，更何况赵子诚这种变态的550？可怀疑归怀疑，谁都没有说出来。今天胡昆泽这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面对对于自己的质疑，赵子诚微微地笑了，这个笑不同于体育课时那温暖的笑容，看得我一股凉气直直地顺着脊柱往头顶钻。“据我所知，你在初三三模的时候，语文不及格。而且，语文一直是你的弱项。中考语文只扣作文分，对你来说比被雷劈到还难。”
听她这么说，赵子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手里又弯出了一个纸环，慢悠悠地不经意道：“听说，你在这个高中没有初中同学。”
这仿佛没有关联的一句话又让我们的背上凉了一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分明也是在质疑胡昆泽分数的真实性。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初中同学，初中三年的表现自然也无从考证，自然也就不能确保她从初中开始就是这个水平。
这个赵子诚，果然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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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挑起的弧度，手掌摊开的角度，低头时前面的头发遮下的点点阴影，一个不差地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接着这些画面又一个个地被我哆嗦着掐死在襁褓里。
呼……好好学习，好好听讲……我长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打开记录本开始记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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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偏西，从他的斜后方投过，映着他那有些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他仍是低着头，不听课，在他手中隐隐看到了翻飞的白纸。课本随意地摆在桌子上，不知翻的是哪一页。
我收不回目光了，直到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是他的同位，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绑着干练的马尾，齐齐的刘海贴在前额，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夕阳洒在她的脸颊上，似乎给她上了个淡妆。她正握着笔专心地看着老师，不时低头记几笔，很认真很刻苦的样子。不管从哪里看，她和赵子诚，都像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
这样的同位，他一定会喜欢上的吧。我这样想到。其实每个正常的人都会这样小小的调侃一下。可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泛起了一丝不自在的味道，我不禁厌恶地收回了目光，强迫自己专心听讲。
可是哪里还听得进去？
最大的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异样吓到了。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我掐掉了。才顶多是刚刚认识这就喜欢上了？诳谁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了，他俩在一起，是很合适的吧。我心中再次涌上了一股酸水，却被我强压下去。胡昆泽和女生关系比较好，问问她那个女生是谁好了。我这么故作轻松地打算着，终于算是让自己进入了一点学习状态。可那阵酸意却依旧固执地在我胸口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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