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谈判
比赛结束后，贺苒星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进入深冬，外面已经很冷了。贺苒星站在家门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冷的瑟瑟发抖。
即使是这样，她仍然不敢去开门，一直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掏出钥匙。
“咔嚓——”门开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生怕发出一点响声。但一走进去，竟然发现家里一片漆黑。
贺苒星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她特意看了时间，赶在爸爸还没下班前回家，但是妈妈应该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你还知道回来呀？”
突然，从客厅中央响起一个男声，熟悉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魔鬼，惊得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大亮，只见她的爸爸贺劭明脸色铁青的坐在中间，她的妈妈叶淑娴站在一旁，一脸惧怕的给她打着眼色。
“爸爸，我……我得第二了……”贺苒星努力的挤出笑容，将手中的成绩单放在贺劭明面前。
贺劭明拿过成绩单，瞄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轻笑了起来。
面对贺劭明的笑容，贺苒星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加颤抖了。
她的爸爸贺劭明，是工建的高级工程师，不仅前途无量，还长相俊逸，一副金丝眼镜，对谁都温文尔雅的，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但，那是对外人而言。
在贺苒星眼里，从小，她的爸爸就是个魔鬼，他对那副对外人来说和蔼迷人的笑容，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果然，贺劭明把她的成绩单“咚”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再练艺术体操，你现在什么意思，只不过拿了个第二名，就开始跟我示威了？”
“不是的，爸爸。”贺苒星驼着背低下头，不敢承受贺劭明的怒意，但又像为自己据理力争。
“我真的想练艺术体操，爸爸，我想练……”
听到贺苒星和自己顶嘴，贺劭明更生气了，那张被外人津津乐道的俊脸，此时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十分狰狞。
他用手指不停地戳着贺苒星的脑袋，厉声呵道：“艺术体操，艺术体操，你现在在大街上问别人，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为了这么个东西，你放弃了十年的芭蕾!十年啊，我为你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钱，都要升首席了，临门一脚你给我弃了！”
“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是我的种，我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很快，贺苒星的额头就被他戳红了一大片，她的泪在眼眶里打滚，但依旧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动。
一旁的叶淑娴见状，连忙出来拦住：“老公，消消气……”
“你闭嘴！”贺劭明冷冷的看着妻子，一并骂起来，“要你在家看着她，结果你还偷偷放她出去，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在女儿面前被骂，叶淑娴眼中闪过一丝欺辱，但她很快就挤出一丝笑容，拉着贺苒星的手说：“苒星，快和爸爸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练艺术体操了，你爸爸会原谅你的。”
“我没说会原谅啊。”贺劭明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实际上放慢了语调，就是等贺苒星向自己服软。
他习惯性的把贺苒星当作自己的所有品，不能容许她对自己有任何反抗，一点也不行。他就像一只紧盯猎物的猎豹，在金丝眼镜的掩盖下，露出执掌一切的得意神色。
不再练……艺术体操了……
这句话在贺苒星的脑海里反复回荡，但她始终说不出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爸爸胜券再握的神情，有看了一眼妈妈小心奉承的脸色，咬牙下定了决心：“不，我要练艺术体操……”
“你这个！”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贺劭明瞪大了眼睛，他上前举起手，像狠狠的给这个不听话你女儿扇几巴掌，让她知道什么是权威，什么叫听话！
“老公，算了，女儿是一时糊涂。”叶淑娴一边死死抱住贺劭明的手臂，一边劝说贺苒星快点道歉。
“爸爸……”贺苒星的声音很小，但是语气十分坚决，“要怎么样，你才能同意我继续练艺术体操。”
贺苒星知道，她反抗只会招来贺劭明更大的怒火，只能和他谈条件，她才有机会有一线生机。
“呵，你还学会谈条件了。”贺劭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邪恶一笑，“可以啊，要我同意你练艺术体操的话——”
“这次末考，全年级第一，我就放你去，差一分都不行。”
“如果没有得的话，滚回去学芭蕾！”
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提议十分天才。
贺苒星虽然上的是华西市最好的一中，但是以艺术生考进去的，学习成绩并不高。之前的芭蕾还是后来的艺术体操，大量的身体练习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根本没时间学习。
末考第一，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他满意的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女儿，大发慈悲的说：“别说爸爸对你不好，给你一晚上考虑考虑，好好掂量掂量，你的能力。”
说完，他回房，重重的合上门。
“苒星你疯了，你竟敢违抗你爸爸！”叶淑娴着急的抓过贺苒星，不停的说，“现在道歉还来的及，赶紧和你爸爸道歉……”
贺苒星轻柔的握住叶淑娴的手，眼中的泪终于落下，但执着的光仍未熄灭：“妈妈，艺术体操是我的梦想啊！”
女儿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作为妈妈的叶淑娴也心如刀绞。但她又能怎么样，一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只能依附丈夫贺绍明活着。她最大的勇气，也只是在女儿苦苦哀求的时候，偷偷放她出去比赛而已。
“女儿，你好好想想，找个机会和你爸爸认错。”
叶淑娴说完，不忍看贺苒星的表情，转身去了厨房。不做饭的话，贺绍明还要对她一阵骂呢。
贺苒星漠然地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房门反锁，然后打开了电脑。
她坐在地方，双手环抱住膝盖。屏幕上，电影《创世》的主人公艾米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少女的声音嘶哑如铁锈，但她依然呐喊着，声音笃定而又坚贞：
“为了梦想，我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为了梦想，我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贺苒星喃喃着。眼中倒映着电脑屏幕的光，眼球中，少女艾米的懵懂、成长、背叛、挣扎和绽放被反复会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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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深冬，外面已经很冷了。贺苒星站在家门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冷的瑟瑟发抖。
即使是这样，她仍然不敢去开门，一直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掏出钥匙。
“咔嚓——”门开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生怕发出一点响声。但一走进去，竟然发现家里一片漆黑。
贺苒星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她特意看了时间，赶在爸爸还没下班前回家，但是妈妈应该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你还知道回来呀？”
突然，从客厅中央响起一个男声，熟悉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魔鬼，惊得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大亮，只见她的爸爸贺劭明脸色铁青的坐在中间，她的妈妈叶淑娴站在一旁，一脸惧怕的给她打着眼色。
“爸爸，我……我得第二了……”贺苒星努力的挤出笑容，将手中的成绩单放在贺劭明面前。
贺劭明拿过成绩单，瞄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轻笑了起来。
面对贺劭明的笑容，贺苒星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加颤抖了。
她的爸爸贺劭明，是工建的高级工程师，不仅前途无量，还长相俊逸，一副金丝眼镜，对谁都温文尔雅的，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但，那是对外人而言。
在贺苒星眼里，从小，她的爸爸就是个魔鬼，他对那副对外人来说和蔼迷人的笑容，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果然，贺劭明把她的成绩单“咚”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再练艺术体操，你现在什么意思，只不过拿了个第二名，就开始跟我示威了？”
“不是的，爸爸。”贺苒星驼着背低下头，不敢承受贺劭明的怒意，但又像为自己据理力争。
“我真的想练艺术体操，爸爸，我想练……”
听到贺苒星和自己顶嘴，贺劭明更生气了，那张被外人津津乐道的俊脸，此时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十分狰狞。
他用手指不停地戳着贺苒星的脑袋，厉声呵道：“艺术体操，艺术体操，你现在在大街上问别人，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为了这么个东西，你放弃了十年的芭蕾!十年啊，我为你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钱，都要升首席了，临门一脚你给我弃了！”
“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是我的种，我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很快，贺苒星的额头就被他戳红了一大片，她的泪在眼眶里打滚，但依旧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动。
一旁的叶淑娴见状，连忙出来拦住：“老公，消消气……”
“你闭嘴！”贺劭明冷冷的看着妻子，一并骂起来，“要你在家看着她，结果你还偷偷放她出去，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在女儿面前被骂，叶淑娴眼中闪过一丝欺辱，但她很快就挤出一丝笑容，拉着贺苒星的手说：“苒星，快和爸爸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练艺术体操了，你爸爸会原谅你的。”
“我没说会原谅啊。”贺劭明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实际上放慢了语调，就是等贺苒星向自己服软。
他习惯性的把贺苒星当作自己的所有品，不能容许她对自己有任何反抗，一点也不行。他就像一只紧盯猎物的猎豹，在金丝眼镜的掩盖下，露出执掌一切的得意神色。
不再练……艺术体操了……
这句话在贺苒星的脑海里反复回荡，但她始终说不出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爸爸胜券再握的神情，有看了一眼妈妈小心奉承的脸色，咬牙下定了决心：“不，我要练艺术体操……”
“你这个！”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贺劭明瞪大了眼睛，他上前举起手，像狠狠的给这个不听话你女儿扇几巴掌，让她知道什么是权威，什么叫听话！
“老公，算了，女儿是一时糊涂。”叶淑娴一边死死抱住贺劭明的手臂，一边劝说贺苒星快点道歉。
“爸爸……”贺苒星的声音很小，但是语气十分坚决，“要怎么样，你才能同意我继续练艺术体操。”
贺苒星知道，她反抗只会招来贺劭明更大的怒火，只能和他谈条件，她才有机会有一线生机。
“呵，你还学会谈条件了。”贺劭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邪恶一笑，“可以啊，要我同意你练艺术体操的话——”
“这次末考，全年级第一，我就放你去，差一分都不行。”
“如果没有得的话，滚回去学芭蕾！”
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提议十分天才。
贺苒星虽然上的是华西市最好的一中，但是以艺术生考进去的，学习成绩并不高。之前的芭蕾还是后来的艺术体操，大量的身体练习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根本没时间学习。
末考第一，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他满意的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女儿，大发慈悲的说：“别说爸爸对你不好，给你一晚上考虑考虑，好好掂量掂量，你的能力。”
说完，他回房，重重的合上门。
“苒星你疯了，你竟敢违抗你爸爸！”叶淑娴着急的抓过贺苒星，不停的说，“现在道歉还来的及，赶紧和你爸爸道歉……”
贺苒星轻柔的握住叶淑娴的手，眼中的泪终于落下，但执着的光仍未熄灭：“妈妈，艺术体操是我的梦想啊！”
女儿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作为妈妈的叶淑娴也心如刀绞。但她又能怎么样，一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只能依附丈夫贺绍明活着。她最大的勇气，也只是在女儿苦苦哀求的时候，偷偷放她出去比赛而已。
“女儿，你好好想想，找个机会和你爸爸认错。”
叶淑娴说完，不忍看贺苒星的表情，转身去了厨房。不做饭的话，贺绍明还要对她一阵骂呢。
贺苒星漠然地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房门反锁，然后打开了电脑。
她坐在地方，双手环抱住膝盖。屏幕上，电影《创世》的主人公艾米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少女的声音嘶哑如铁锈，但她依然呐喊着，声音笃定而又坚贞：
“为了梦想，我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为了梦想，我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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