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戏的帷幕
圣洁的大殿之上，一位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都十分高贵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有人破门而入，将他揽在怀里。
那少年忍着痛苦，轻声说：“您可知道，我与这漂亮的地方格格不入？我宁可承认自己一身贱骨，责罚就责罚，辱骂就辱骂……”
那人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血：“明白了。”
血是抹不净了，一阵一阵地从他嘴边溢出来。他皱起眉，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低微地央求：“父皇……我不想死……”
“不怕。”那人微微拧起眉，强烈的恨激起他眼里的猩红。
父皇低了低头，面色冷漠：“母后与我都在你身边留着灯，不冷也不黑。”
少年知他面冷心热，又想起父皇被众人排斥的冤屈，内心更是不平，即使在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宁！那愤怒像一条滑溜的蛇，蹿入他的脏腑，摧残着他剩余的生命。
“可是孤独啊……”少年带着哭腔，用尽最后的力气攀着他的手臂，哑声嘶吼道，“父皇我们见得少！您认着我！来生……还来看看我。”
“嗯，好。”父皇说。父皇从来一言九鼎，得到他的肯定，少年含泪而去。
不久后，他的父皇因为各种恩怨牵绊，将仙界大闹一番，一不做二不休，又直捣冥界老巢，夺了阴阳簿，用刀尖指着他的名字，言简意赅：“这个人！”
来冥界的人，有找来求来生相伴的，有找来报隔世仇的，都是有割舍不下的恩怨情仇的。
阎王见阴阳簿都在他手里了，只怕他一时火急把上面的名字都勾销了，那可是毁了轮回之道的大事！
无奈之下，阎王抬了抬手。只见两边小鬼抬了因缘镜来一看，阎王叹声道：“来世又是投做你儿子！你怎么闹到这里来！”
“他来生的智慧与寿命，要比此生少一半。”阎王说，“情感比此生多一半。”
人的一生就那么多，一个多了一个就得少。那孩子今生郁郁地在仙界做了多时高官，流着魔界的血吃着仙界的俸禄，两边周旋，吃够了慧极必伤的苦头，所以下辈子宁可情深不寿？
“你竟敢把他寿命还减一半！”他父皇将因缘镜夺来扔在阎王桌面，吓得抬镜的小鬼四处逃蹿，“我把阴阳簿上他的名字改成你的！看看堂堂阎王活个二十来年就死是什么感觉！死了还带你来这儿，再弄个十年的寿命！一分为二，二二再分，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还没有人在阴阳簿写过阎王的名字，假如管事的阎王都投入了轮回，六界生死必然大乱！
他说一不二，真的摊开阴阳簿，拿起朱笔添了阎王的名字，只写个“门”，阎王就妥协了。阎王只得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今生为人甚善，积了阴德，我给他留个劫，过了就好。”
他父皇笑笑：“这‘门’竟值你八百万年寿命！相当于你一下子老了八百万岁。有资本的人，就是好削耐削！被人催着命都没事。不像我命薄的孩子。他一天一时辰、一分一秒钟地活，按部就班都活不过别人！”说着，将阴阳簿一合，随手砸在因缘镜上，“呲”地拖出一声摩擦声，推到阎王面前。
这种元老级的宝器少一件就没了，随便一刮都有人心疼。奈何这人心肠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阎王无奈地抹抹额头的汗。魔界的新君王，真是名副其实的魔头…….
他正要走之时，冷冷看一眼阎王：“手下留情了。”我手下留情了，你好自为之。“明白，明白。”
阎王又想这世上哪里有父亲送走孩子，还能等到儿子投胎再生的事，这命运安排得奇怪。
阎王神情复杂，拨亮手边的灯芯，借光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身上有法印，仔细认了，开口说：“你的命是神赐的，我也拿你无可奈何。只要……不妄改别人的命运安排……我就收不了你。”
烛光之下，他将刀一横，堪堪穿过烛心，指着阎王，厉声喝道：“你管的太宽了！”那刀一出，厉鬼嚎叫阴气腾腾，怕也沾了不少血腥，是把凶刀。阎王默默无语，看着他扬长而去。
这么一去，倒过了很长一段安定的时间——尤其是那些计较过恩仇之后，带着死了的心慢慢呼吸过来的日子。
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孩子——过得太久了，他一度怀疑阎王撒谎。但是他身边有一位喜欢他的人，他就慢悠悠地等——也许是阎王存心报复，故意让他的孩子错过他，先投入几轮轮回了，才肯送来。他不介意。
因为投入轮回的话，记忆都是新的——准确来说，那都不算是自己的孩子。只有在自己身边的才算数。他和汛儿生命漫长，惊喜慢慢来才有趣。
海面一望无际。海鱼隐匿在深蓝色的水波之下，翻起的鱼脊背和银色水光融为一体。
他站在孤舟上，望着烟波渺渺的水面。几只拖曳着银光的虫子划过迷雾，像做梦一样。他曾野心勃勃想把仙界的领导权也夺过来，只是自己喜欢的人来自仙界，最看不惯他这样贪婪——所以他决定从长计议。
“你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比如你下午四点钟来。我三点钟起，然后等时间慢慢地降临，我会做一点很轻巧的活，就会听到你的脚步声，听得很清楚。到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我很想你，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我的心情。这样很可惜我们的每一次见面，我见你要有一定的仪式感。”汛儿在他胸膛前，伸直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她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天真地看着他，满怀希望等他点头。
他笑了笑，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调说：“我喜欢随时来。”
她顿了顿，眼波一转，也笑了：“那你提前半小时叫人来跟我说一声？”
“早上八点我就叫人来跟你说，我要你等我，等到晚上，我才来——我不会告诉你晚上什么时候来的。这样你的一整天都在想我。”他霸道地说，“脑海里没有别人，没有别的事，只有我。是我让你的每一天和别的日子都不一样，是我让你看到我的那一刻和其他时刻都不一样。”
“哦！”她十分惊讶地挑了挑眉头，“你呢？你在外面想过我吗？”
“想着别的事，一件事，两件事，妖界不安生，仙界的小殿下醒来了。很多很多。我很忙，没有空闲的时间——但是，我可以同时想着你而且不出错。”
“哦！”她惊喜地看着他，“哪个人教你说这些的！你要大大方方说出你喜欢我，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我会把你□□得越来越好的。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他低了低头：“你知道我还在想什么吗？”
“你在担心仙界不利于你吗？”
“这个是必然的事，不用想。阎王还没有把我们的孩子还给我。”他勾了勾嘴唇，“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人老了，就是需要提醒。”
光阴如梭，眨眼十六年就过去了，那个靠闹阎王殿抢回来的孩子十五岁，这种年龄在他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魔界敲响了第二下丧钟，丧礼已毕送客回房。
“他要干什么，哪里由得了别人插手。”一只女人的手拂上水面。水面漾开层层漪涟，把翠绿的竹叶送到缸边。
那女人一半狐狸面具，一半脸部烧伤。（因此，她被人们俗称为“双脸前辈”）“石沫，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由得他吧。”
女人收回手，微微低头看向茶案边的眼镜王蛇。
它狠狠地吐着蛇信子，浑身鳞片绷紧，在阳光下闪着危险而美的光。女人将手里的竹叶放到案上。
“遭受过的苦难在他心里扎出一个黑洞来，多少光都填不满了。如今黑洞里的奇点死了，你还要求他把光吐出来普度众生吗？”女人把手里一颗丹药递给它，坦然说，“我记得他有句话说，反叛总要付出代价的。有人以此惩罚他，他一样会拿它惩罚别人。就是父子俩打一架又怎么。这大概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
“吃了它疗伤吧。”女人说，“做事在人，成事在天。魔头要惩罚谁，那都是他的事。”
“我退一步说，他把殿下罚了就罚了，之后呢？他人呢？！”
“昨天还说在琳琅贯分部——衣戒交易所。”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别的地方找乐子？！
魔都没有比他更合适主持葬礼的人了。有资格的耐不住悲伤，疏离些的又登不上台面。
“难不成他用分身之术……”
“主持葬礼的是他的大殿下。”那女人打断他的话。
这一语惊人！
石沫以为最挨不过的就是他手下两位皇子。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妥帖安排前来祭拜的达官贵人？
他尽会搜刮殿下！石沫愤懑不平。
魔獠确实还在衣戒交易所，准确来说是在里面的贵宾看台上——那里可以360度无死角观览一楼拍卖厅，换一边窗户就可以看到娱乐厅。
琳琅贯，取之于“琳琅满贯”，有生意兴隆之吉祥意。那是一个开在妖界，但是敞开大门迎尽四海之宾的交易所。
那里正举办一场买卖之间的娱乐。
一条美人鱼被捆上十字架，从水里拖出来。十字架是用钻石打造的，说是为了呈现鲜血的完整姿态。
围观的众人可以花几张钞票换来一支箭去射她身上的鱼鳞。如果射下一枚拇指指腹大小的鳞片，就可以换回十倍于买箭的钱财。
人们寻求着刺激和低成本高回报，有事没事地往那里凑热闹。当然也有一些高资历的前辈级人物站在这些人之中，抱着见怪不怪就此路过的态度，观察着人群。有些人单纯是找乐子，有些人，单纯为了看人是什么样的。
一只毛色乌黑亮丽的狐狸站在魔獠肩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魔獠玩弄着一个茶杯，神色淡淡。
“君王，石沫前辈来信说，他想跟你打个赌。”
茶杯化作的灰尘从他指尖簌簌而落。他有几分慵懒，看着它一眼。
“您对您的计划的严重后果有所隐瞒，但是他知道会是一场惨烈的损失。如果他的计划可行的话，请您收手，就算是袖手旁观，他石沫也赞同。”
“他的自信是吃出来的么”魔獠兴趣全无，扭头看向娱乐厅的那条美人鱼——有些人射不中就算了，弄不下那样大小的鱼鳞也算了，偏偏有不少箭射穿了它的鱼身，弄得鲜血淋漓，“怎么能信？”
魔獠翻手取来一副□□：“死了倒痛快了！”
“君王？”黑狸见他拿起危险武器（话说什么锐器到他手里都挺危险的），心里一惊。
黑狐狸只听到耳边一声惊鸟般的弦鸣，一个灰色的影子掠过人与墙的光影交错，像一缕不经意掠过灯前的头发。
那是一支在空气中摩擦起烟的羽箭。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美人鱼眉心，直击钻石十字架里。
众人只见眼前电光一般闪了一下，美人鱼的头颅连带后面的十字架都爆裂开来！
人群哗然大惊。一是不知谁这么狠手，二是毁了他们的玩物。
再看魔獠，他翻身坐回座位，不悦地掂着弓弩：“我说了要没有声音的弓弩！让衣戒再重新做一个！”
这已经是改良过的了，声音才没有传出去。之前您放的弓，像霹雳一样，唯恐天下不知唯恐天下不乱啊！人人都不知您对准哪里，一听弓声跑都跑不及……
黑狸无语地看着他：“君王，您自己不是做了一个称心的么？没有带来……”
当然没有，他把它留在皇后身边了。话说，这皇后之死举世同哀，如果不是黑狸有一颗死人堆里磨出来的心肠，恐怕也要愣个几天几夜，唯有自家主子……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只是因为受了殿下为了新生的公主的顶撞，抽了殿下一顿，然后出来这里消磨时间！
葬礼的一切事务最后还得交到殿下手里做！
如果不知情的人，真的会误会是君王一手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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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血：“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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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那人微微拧起眉，强烈的恨激起他眼里的猩红。
父皇低了低头，面色冷漠：“母后与我都在你身边留着灯，不冷也不黑。”
少年知他面冷心热，又想起父皇被众人排斥的冤屈，内心更是不平，即使在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宁！那愤怒像一条滑溜的蛇，蹿入他的脏腑，摧残着他剩余的生命。
“可是孤独啊……”少年带着哭腔，用尽最后的力气攀着他的手臂，哑声嘶吼道，“父皇我们见得少！您认着我！来生……还来看看我。”
“嗯，好。”父皇说。父皇从来一言九鼎，得到他的肯定，少年含泪而去。
不久后，他的父皇因为各种恩怨牵绊，将仙界大闹一番，一不做二不休，又直捣冥界老巢，夺了阴阳簿，用刀尖指着他的名字，言简意赅：“这个人！”
来冥界的人，有找来求来生相伴的，有找来报隔世仇的，都是有割舍不下的恩怨情仇的。
阎王见阴阳簿都在他手里了，只怕他一时火急把上面的名字都勾销了，那可是毁了轮回之道的大事！
无奈之下，阎王抬了抬手。只见两边小鬼抬了因缘镜来一看，阎王叹声道：“来世又是投做你儿子！你怎么闹到这里来！”
“他来生的智慧与寿命，要比此生少一半。”阎王说，“情感比此生多一半。”
人的一生就那么多，一个多了一个就得少。那孩子今生郁郁地在仙界做了多时高官，流着魔界的血吃着仙界的俸禄，两边周旋，吃够了慧极必伤的苦头，所以下辈子宁可情深不寿？
“你竟敢把他寿命还减一半！”他父皇将因缘镜夺来扔在阎王桌面，吓得抬镜的小鬼四处逃蹿，“我把阴阳簿上他的名字改成你的！看看堂堂阎王活个二十来年就死是什么感觉！死了还带你来这儿，再弄个十年的寿命！一分为二，二二再分，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还没有人在阴阳簿写过阎王的名字，假如管事的阎王都投入了轮回，六界生死必然大乱！
他说一不二，真的摊开阴阳簿，拿起朱笔添了阎王的名字，只写个“门”，阎王就妥协了。阎王只得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今生为人甚善，积了阴德，我给他留个劫，过了就好。”
他父皇笑笑：“这‘门’竟值你八百万年寿命！相当于你一下子老了八百万岁。有资本的人，就是好削耐削！被人催着命都没事。不像我命薄的孩子。他一天一时辰、一分一秒钟地活，按部就班都活不过别人！”说着，将阴阳簿一合，随手砸在因缘镜上，“呲”地拖出一声摩擦声，推到阎王面前。
这种元老级的宝器少一件就没了，随便一刮都有人心疼。奈何这人心肠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阎王无奈地抹抹额头的汗。魔界的新君王，真是名副其实的魔头…….
他正要走之时，冷冷看一眼阎王：“手下留情了。”我手下留情了，你好自为之。“明白，明白。”
阎王又想这世上哪里有父亲送走孩子，还能等到儿子投胎再生的事，这命运安排得奇怪。
阎王神情复杂，拨亮手边的灯芯，借光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身上有法印，仔细认了，开口说：“你的命是神赐的，我也拿你无可奈何。只要……不妄改别人的命运安排……我就收不了你。”
烛光之下，他将刀一横，堪堪穿过烛心，指着阎王，厉声喝道：“你管的太宽了！”那刀一出，厉鬼嚎叫阴气腾腾，怕也沾了不少血腥，是把凶刀。阎王默默无语，看着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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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比如你下午四点钟来。我三点钟起，然后等时间慢慢地降临，我会做一点很轻巧的活，就会听到你的脚步声，听得很清楚。到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我很想你，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我的心情。这样很可惜我们的每一次见面，我见你要有一定的仪式感。”汛儿在他胸膛前，伸直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她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天真地看着他，满怀希望等他点头。
他笑了笑，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调说：“我喜欢随时来。”
她顿了顿，眼波一转，也笑了：“那你提前半小时叫人来跟我说一声？”
“早上八点我就叫人来跟你说，我要你等我，等到晚上，我才来——我不会告诉你晚上什么时候来的。这样你的一整天都在想我。”他霸道地说，“脑海里没有别人，没有别的事，只有我。是我让你的每一天和别的日子都不一样，是我让你看到我的那一刻和其他时刻都不一样。”
“哦！”她十分惊讶地挑了挑眉头，“你呢？你在外面想过我吗？”
“想着别的事，一件事，两件事，妖界不安生，仙界的小殿下醒来了。很多很多。我很忙，没有空闲的时间——但是，我可以同时想着你而且不出错。”
“哦！”她惊喜地看着他，“哪个人教你说这些的！你要大大方方说出你喜欢我，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我会把你□□得越来越好的。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他低了低头：“你知道我还在想什么吗？”
“你在担心仙界不利于你吗？”
“这个是必然的事，不用想。阎王还没有把我们的孩子还给我。”他勾了勾嘴唇，“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人老了，就是需要提醒。”
光阴如梭，眨眼十六年就过去了，那个靠闹阎王殿抢回来的孩子十五岁，这种年龄在他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魔界敲响了第二下丧钟，丧礼已毕送客回房。
“他要干什么，哪里由得了别人插手。”一只女人的手拂上水面。水面漾开层层漪涟，把翠绿的竹叶送到缸边。
那女人一半狐狸面具，一半脸部烧伤。（因此，她被人们俗称为“双脸前辈”）“石沫，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由得他吧。”
女人收回手，微微低头看向茶案边的眼镜王蛇。
它狠狠地吐着蛇信子，浑身鳞片绷紧，在阳光下闪着危险而美的光。女人将手里的竹叶放到案上。
“遭受过的苦难在他心里扎出一个黑洞来，多少光都填不满了。如今黑洞里的奇点死了，你还要求他把光吐出来普度众生吗？”女人把手里一颗丹药递给它，坦然说，“我记得他有句话说，反叛总要付出代价的。有人以此惩罚他，他一样会拿它惩罚别人。就是父子俩打一架又怎么。这大概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
“吃了它疗伤吧。”女人说，“做事在人，成事在天。魔头要惩罚谁，那都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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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沫以为最挨不过的就是他手下两位皇子。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妥帖安排前来祭拜的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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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獠确实还在衣戒交易所，准确来说是在里面的贵宾看台上——那里可以360度无死角观览一楼拍卖厅，换一边窗户就可以看到娱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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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獠玩弄着一个茶杯，神色淡淡。
“君王，石沫前辈来信说，他想跟你打个赌。”
茶杯化作的灰尘从他指尖簌簌而落。他有几分慵懒，看着它一眼。
“您对您的计划的严重后果有所隐瞒，但是他知道会是一场惨烈的损失。如果他的计划可行的话，请您收手，就算是袖手旁观，他石沫也赞同。”
“他的自信是吃出来的么”魔獠兴趣全无，扭头看向娱乐厅的那条美人鱼——有些人射不中就算了，弄不下那样大小的鱼鳞也算了，偏偏有不少箭射穿了它的鱼身，弄得鲜血淋漓，“怎么能信？”
魔獠翻手取来一副□□：“死了倒痛快了！”
“君王？”黑狸见他拿起危险武器（话说什么锐器到他手里都挺危险的），心里一惊。
黑狐狸只听到耳边一声惊鸟般的弦鸣，一个灰色的影子掠过人与墙的光影交错，像一缕不经意掠过灯前的头发。
那是一支在空气中摩擦起烟的羽箭。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美人鱼眉心，直击钻石十字架里。
众人只见眼前电光一般闪了一下，美人鱼的头颅连带后面的十字架都爆裂开来！
人群哗然大惊。一是不知谁这么狠手，二是毁了他们的玩物。
再看魔獠，他翻身坐回座位，不悦地掂着弓弩：“我说了要没有声音的弓弩！让衣戒再重新做一个！”
这已经是改良过的了，声音才没有传出去。之前您放的弓，像霹雳一样，唯恐天下不知唯恐天下不乱啊！人人都不知您对准哪里，一听弓声跑都跑不及……
黑狸无语地看着他：“君王，您自己不是做了一个称心的么？没有带来……”
当然没有，他把它留在皇后身边了。话说，这皇后之死举世同哀，如果不是黑狸有一颗死人堆里磨出来的心肠，恐怕也要愣个几天几夜，唯有自家主子……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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