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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上抛的橄榄枝

小说:江湖洗白录作者:May有字数:0更新时间 : 2022-08-28 09:13:35
  比如?
  比如总有些意料之外的情绪突然出现,左右他的决定。比如总有些东西,明知道得不到,还不死心,这点与平王的痴心妄想又有什么分别呢?
  白玉楼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
  好在余鱼也没再追问,转而道,“依我看,窦文杰是迫于亲戚关系不好拒绝,其实心里并不愿意为平王冒险的,就像他说的,他毕竟姓窦。”
  白玉楼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你别忘了,这些年平王的银子还有西戎的兵器流到哪里去了,拿人手短。惹急了平王,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窦家现在已经和西戎有了牵扯,要教皇上知道,一样没有好下场。”
  “可皇上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轻易动窦家的。”
  “怎么说?”
  “因为兵权大部分还在窦家手里呀,窦家被夺了兵符还能这般强硬,皇上对于这样的属下,只能拉拢,以后再想办法慢慢瓦解,而不是现在就激怒他。”
  白玉楼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聪明。”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余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就是人之常情嘛,太强大的人不适合做敌人,那样的敌人多几个的话不死翘翘了,所以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要维持一般关系,没有那个能力之前,千万不能太锋芒毕露到处树敌,闯江湖也是一样的道理。”
  白玉楼点点头,不说话了。
  余鱼看了看他淡然的表情,她已经明白他为什么不会发自内心的笑了:“现在三个人都在赌,也不知道最后谁能赢。要是皇上赢了,这事就算完了,若是平王赢了……”
  “不会叫他赢的。”白玉楼淡道。
  可他也没把握不是么?
  往前走了一阵,到了个路口,余鱼问,“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白玉楼:“……”
  余鱼没觉得有何不妥,“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尤其像你这样的长相。”
  白玉楼抿唇,没跟她计较,吐出几个字来,“天悦客栈。”
  一路无言,白玉楼是完全没有在想事情,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走着,余鱼则是想了太多事情,心慌意乱,走几步绊一下。
  不知道是走得太快还是客栈太近,很快就到了天悦客栈的门口,白玉楼站住,轻道了一句“多谢”,就要转身推门进去。
  余鱼“哎”了一声,白玉楼回头不解地看着她,听她轻道,“我不要你死。”
  说完,转身走了。
  白玉楼一愣,这话她曾说过,但他记得她说的是“我不会让你死的”,和“我不要你死”,听起来好像差不多,又似乎不大一样,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反复想着这两者语气中的差别,良久,终于转身推门进去了。
  暗香在二楼放下窗帘,脸色阴沉。
  ……
  余鱼送完白玉楼并没有立即回客栈,而是脚底一转,向苏家别院的方向走去。
  窦文杰早已回了苏府,照例一年四季雷打不动地冲了个凉水澡,在院中打着赤膊,那肌肉贲张,看得余鱼牙根儿打了个哆嗦——都深秋了呀,这窦大人不愧是军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身体真好!
  窦文杰之前说要跟江湖人切磋,不过是些客套话,并未付诸行动,余鱼大晚上跟过来就是想试试水深水浅,她确定窦文杰在内家功夫上肯定不如自己,要不然自己也没办法偷听全了他和平王的对话,但看他这个体格子,外家功夫肯定是到位了。
  至于外家和内家到底哪个强,尚不好说,余鱼听顾左使说过,内家功夫是巧劲儿,灵活多变,而外家功夫若到了一定境地,一样可以刀枪不入,也是很厉害的。
  虽然白玉楼说杀了窦文杰是馊主意,但余鱼还是觉得,若拉拢窦文杰失败的话,似乎还是不得不走这条先下手为强的路。
  窦文杰现在赤身裸体的,倒方便她了,余鱼摸起几颗石子,正要朝他袒露的后背穴位上丢过去试探试探,突然有个总兵模样的人走进来禀报公务,“少将军,方才梁大人送来了这个。”
  余鱼听了这称呼愣了一下,窦文杰早就被剥夺了兵权了,就剩平王的舅舅窦老将军挂衔,被收了虎符也是名存实亡,老将军岁数那么大了,等他一退,就是皇上收回大权的时候。
  现在他本职是工部尚书,怎么属下人还这么称呼他?而且他也没有纠正的意思。余鱼心下微沉——看来窦文杰对窦家即将失去的兵权有不小的执念,倘若皇上不能给他,他少不得要向平王去求了。
  窦文杰接过信,触手便觉得沉甸甸的,心下一动,急忙打开,他一抖,信的夹层中便掉出一枚铜符来,落在石板地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那位总兵显然是他的心腹,立即蹲下身替他捡起来,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双手奉上,窦文杰接过,浓眉紧锁,他捏着那枚铜符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攥在手心之中,看样子心情十分复杂。
  总兵迟疑道,“少将军,梁大人怎么会有虎符,他这是……”
  “是那个人的意思,梁文道是他眼前的红人,自然奉他之命办事。”
  窦文杰再次展开手心,看着那枚铜虎道,“从十多年前他不得老皇帝欢心,还能隐忍负重,我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这些年朝中各路势力被他收服的七七八八,他不动声色做了这么多,岂会是平庸之辈,到底是出身名门的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做事更迂回婉转,也比我们粗人留一线,再加上青州赈灾这一事,民心所向,还有什么可争的,可惜我这表弟看不清楚。”
  余鱼这回借着光看清了那枚铜符,不禁也被震撼到了。虎符这东西她听说书先生说过的,左右半符,将军帝王手里各一枚,一般打仗的时候才会交到将军手中,作为调兵遣将的信物,是权力的象征。
  但是这东西对于窦家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兵符的存在是因为不是每个兵士都认得哪个是将军,所以以兵符认人,可本朝窦家军独大,以窦家的名气,这东西真就只是个象征罢了。
  然而别管它是不是个铜器死物,有和没有,心情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别说朝廷上了,就说普通人,我有个东西你很喜欢,我说你随时随地过来看,看一辈子都成,和我看你喜欢直接送给你又是两码事。
  这关乎亲近不亲近,信任不信任的问题,看来皇上也深谙此中道理,竟抛出了这么大一个诚意来。窦老将军马上退了,兵符又给了窦文杰,这是要重振窦家军的意思啊!
  余鱼心里佩服,这几件事看下来,皇上真是不简单,活该他皇位坐得稳!这么看来窦文杰是很可能动摇的,白玉楼肯定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对这件事有一定的把握。
  唯一不好说的是,窦文杰多年以来都收了平王送来的银子和西戎的兵器,他如果接了皇上的橄榄油,平王狗急跳墙,他要怎么把这事圆过去使窦家安然无恙,这才是很难办的事。
  当然,余鱼心知有梁文道和白玉楼在,皇上肯定早就知道这些事了,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考察窦文杰的人品和能力吧,皇上还挺有心眼的呢。
  余鱼对这位身居高位不胜寒的皇上愈发好奇起来。
  院中,窦文杰已经展开那封信仔细地看了一遍,神色变换,“皇上已经将父亲放出来了,只是对外还没有说。”
  总兵忍了半天了,听到这忍不住问道,“这……少将军,皇上这是何意?”
  窦文杰在石凳上坐下,“我窦家还真成了李家争抢的香饽饽了。”
  总兵道,“那大人怎么选……”
  “如果我表态跟了皇上,就等于是摆了表弟一道,窦家这些年都是靠着表弟的钱财养兵,而且,表弟怎么说都是亲戚,皇上却是外人了。”
  总兵想了想道,“细想的确如此,唉,皇上怎么会如此愚蠢!”
  窦文杰却摇头,“不,他聪明得很,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猜疑。表弟拿钱难道是真心为了我们窦家好?还不是想驱使我们为他争权夺位,一旦他上位,恐怕只会做的更绝,没人比我了解他,他现在对我客气,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用处,他连自己亲娘在狱中都不顾,还会顾及我?”
  总兵哑然,“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窦家还没有篡夺江山给本国改姓的想法,自然是在谁手下好干就选谁。”
  总兵恍然大悟,“所以将军迟迟不动,是在看哪方给的利益大?更可靠?可皇上只拿兵符过来,似乎诚意不够,这兵符对我们来说有没有都一样啊,我们只听命于将军。”
  窦文杰举起那枚兵符,“在我们看来一样,外人看来不一样,他是在逐步给我窦家恢复地位。窦家当年要帮助平王造反还不是因为被先帝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跟他父亲相比,皇上倒是聪明多了,知道放权的道理。”
  “可他放权给您,就不怕养虎为患?”
  “皇上忌惮的是表弟,我姓窦不姓李,表弟若没了,我一个外姓想要造反也无法服众,别说我还根本没有那个心思,除了打仗,我对别的兴趣不大,他也算摸透了我们窦家人的脾性。”
  总兵说不出话来,似乎一时无法理解这些上位者之间的过招。
  “皇上心里门儿清,放我出来是铤而走险,到想必也留好了后路。”
  他笑着看向总兵,“一个猛兽,你若收不住亦控制不了,会如何?”
  “会……会杀了它。”总兵说着,惊异莫名:“您是说,将军您若不跟从皇上,他会杀了您?”
  “表弟也是一样的。”窦文杰笑了笑,“我如果不听他的,他也不会教我好活的,这本来就是软硬兼施,有去无回的一场赌局。”
  总兵脸上愁云密布,他家将军倒是好整以暇,转身回屋休息去了,总兵长吁短叹地替他收了衣服,也离开了。
  余鱼看着房门合上,才跃下墙头,虽然没试探到窦文杰的功夫,但此行收获颇丰,窦文杰果然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粗枝大叶,心细到令人不容小觑。
  听他话中的意思,其实是向皇上这边倾斜了很多的,关键是怎么处理西戎兵器……余鱼靠着墙根思索,若窦文杰有心走回正道,她还是很乐意帮点小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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