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贰 书院是非（上）
从长公主府回来后，念念便匆匆回了书院，并非是念念如何勤奋，而是下午有书法的小测，教书法的先生对她平日里诸多关照，念念不想错过。
念念是极爱颜老的字的，其字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闺阁女子极少有人练这样的字，就连安和郡主也觉得念念应当该练娟秀的簪花小楷。
顾念念这两世加起来，练字也有个十余年了。都说字如其人，可念念的字，可不像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写的。
顾念念学字之所以愿意让温如珩教着，也多半是因为他理解的缘故。温如珩觉得，学哪家的字，没有男女性别之分。世人觉得，女子娇弱而其字娟秀，而男子大气而字之雄强，渐渐的变成为女子故娇弱而练娟秀之字，说到底都是偏见罢了。
“念念，你字写的真厉害。”
卫秉淳的字，平正、古雅，颇具灵秀之气，他见念念的字，大为惊叹。
念念脸上并未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耳边响起了之前温如珩的话。
“论字形，已是炉火纯青，论气性，还差些火候。”
这也是念念多年习字以来难以攻克的一个点，即便是字临摹得一模一样，可到底不是心怀天下，也写不出忠骨铮铮的气势来。
此时，书堂外来了一个蓝衣女孩，叫人传话喊的是顾念念的名字。
顾念念走了过去，问道：“你是谁？”
那人上下打量了念念几眼，说道：“我叫秦忆柔。”
正五品给事中家的小姐秦忆柔。
“你找我什么事？”
“你大姐说下堂后和你一起回去，叫你等着她。”秦忆柔说道。
念念撇了撇嘴，心想着顾书茵还真拿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顾侯爷和安和郡主都不是招摇的人，因而大房也不端着架子。可到底是武安侯府，自家爹顾修明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大房才是侯府正房。
“我大姐呢？”
“顾书茵有事，不方便过来。”秦忆柔的眼神有些不屑。
顾念念看着秦忆柔的眼神，倒是意外。顾书茵自认是侯府小姐，可他爹顾修杰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正五品通政司参议，上头再尊贵些的人也瞧不上她，这秦忆柔虽说家世不高，可平日里同顾书茵是交好的。
可现下看来，不过都是表面功夫。想来着顾书茵那个清高的性子，早已得罪了不少人。
这时，卫秉淳从里头出来，对念念说道：“念念，书堂里宣纸没了，你同我去墨香斋取些吧。”
秦忆柔见念念还有事，自己传话的任务也完成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顾念念便同卫秉淳一起去了墨香斋。
*
*
“念念，方才来找你那人是谁啊？”卫秉淳先前没有见过秦忆柔，看一旁的念念不说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给事中秦家的小姐秦忆柔，”念念道，“过来帮我大姐传话的。”
“这样啊。”
卫秉淳见念念似乎心情不太好，又紧赶着说道：“念念，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去。”
“没事。”不知为何，念念今日的心情颇有些烦躁，也不是很想说话。
卫秉淳见念念如此冷淡的模样，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二人自墨香斋拿了宣纸，走在回书堂的路上，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念念实在是不想遇到的人。
自上次初见平王世子高桓之后，顾念念便不曾再遇上过他，即便是看到了，念念也会赶紧绕道离开，她实在不想和这个高桓扯上什么关系。
高桓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念念等人，念念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他快步上前拦住了。
念念今日穿的是回府后所换的一身淡粉色云蝶襦裙，发间别了一枚水晶银蝶钗，展翅欲飞，让高桓看直了眼。
高桓看到顾念念，难免就想到那天的事。他欺负高栋欺负惯了，在外头虽然做得高调，但是对平王那里是瞒得好好的。
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到平王那里告上了一状，说平王世子嚣张跋扈，折辱庶弟，惹外人猜忌，连带着传言平王重嫡轻庶，纵容嫡子。
平王素来是爱护颜面的，把高桓叫过去训了一顿，还叫来高栋当面对质。
这高栋一向是默不作声的，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哭着向平王告状，还脱下了衣服，给平王看他身上的伤疤。
平王大怒，关了高桓一个多月，前几天才被放了出来。
“顾念念，你跑什么！”高桓大喊道。
顾念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跑等着干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实在是不想见到他吗？
高桓拦在顾念念面前，看了看周围，得意地说道：“难得今天温如珩不在，我找你说说话。”
“你要对念念干什么！”
顾念念还没出声，卫秉淳上前挡在了念念和高桓之间。
“哟，生面孔啊，这是哪家来的小姐啊！”
高桓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卫秉淳，摸着下巴说道：“模样倒是生得不错。”
卫秉淳哪里受过这样无礼的戏弄，他一张小脸气得涨红。
顾念念无奈地看向高桓，说道：“世子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赶时间呢。”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高桓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很不爽。
顾念念看高桓现在都是一个人，没有一群小跟班前呼后拥，想来最近日子并不好过，他不想着重新赢回平王的好感，居然还有闲心在这捉弄自己。
“没事我们就先走了。”顾念念拉着卫秉淳想要离开。
高桓没想到顾念念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自己，顿时感到颜面尽失，心中大怒。
他快步上前再次拦下两人，大吼道：“顾念念，本世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世子处处不依不饶，实在让臣女费解。”念念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从来没见过高桓这样莫名其妙没事找事的人。
“世子这样处处找茬，在臣女有事要赶紧回去的时候，却在这里拦着不让臣女和臣女的朋友回去，这难道不是不依不饶吗？”
高桓听着顾念念的话竟不知如何反驳。
“如果世子真的要给臣女颜面的话，就应该让臣女和臣女的朋友回去，世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吗？”
其实高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顾念念就会上前来拦住她。
他看温如珩不顺眼，连带着就想欺负温如珩身边的顾念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欺负顾念念，想看她生气，想看她哭。
可是，当他来到顾念念的面前的时候，顾念念对他却是这样冷淡的姿态，让他又气又闷。
原本平王罚他的事情，本就让他很生气了，本想着来书院找点乐子，却没想到之前那些个小弟一个个都躲着他。现在遇到了顾念念，却又在这里碰了钉子。
高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没有念念这么巧舌如簧，从小到大知道的也就是以权势欺人罢了，别人也会因为他平王世子的地位而惧怕他，自己从未在什么事上吃过亏。
他只有大怒地说道：“我可是平王世子，是皇家之人，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臣女知道您是平王世子，身份尊贵，臣女得罪不起，”念念的语气已经是十分无奈了，她就知道同这个平王世子好好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也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所以，如果臣女之前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或者有意冒犯到世子的地方，求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女，臣女保证日后见到世子，一点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让您碍眼。”
念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真心实意希望眼前这个平王世子殿下明白。
“顾念念，你讨厌本世子。”顾念念冷淡的样子让高桓又气又急。
“臣女不敢。”
念念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温如珩对不对！”
高桓一脸气急败坏。
“这和大哥哥有什么关系。”
顾念念皱了皱眉。
高桓的语气肯定得就像是确定了事实一样。
“一定是温如珩在背后说我，才会让你这样对我！”
“和大哥哥没有关系。”
此时此刻，念念实在无力吐槽这位平王世子的幼稚了，他难道觉得大哥哥会和他一样吗？
顾念念真不知道高桓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人如此自大狂妄，还自以为是的地将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
他居然还觉得大哥哥诬陷他？
分明大哥哥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
此时的高桓哪里还听得进去念念的话，他气愤着脸恶狠狠地说道：“顾念念，我一定会让你和温如珩付出代价的！”
放下这句狠话，高桓便自顾自地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顾念念自然不会将高桓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只觉得只要高桓自己走了被再来找茬便好。
顾念念实在是有些心累。
她安抚地看了一眼身旁快要哭出来的卫秉淳。
突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嘲讽的女声。
“呵，这武安侯府的人，惯是会趋炎附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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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是极爱颜老的字的，其字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闺阁女子极少有人练这样的字，就连安和郡主也觉得念念应当该练娟秀的簪花小楷。
顾念念这两世加起来，练字也有个十余年了。都说字如其人，可念念的字，可不像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写的。
顾念念学字之所以愿意让温如珩教着，也多半是因为他理解的缘故。温如珩觉得，学哪家的字，没有男女性别之分。世人觉得，女子娇弱而其字娟秀，而男子大气而字之雄强，渐渐的变成为女子故娇弱而练娟秀之字，说到底都是偏见罢了。
“念念，你字写的真厉害。”
卫秉淳的字，平正、古雅，颇具灵秀之气，他见念念的字，大为惊叹。
念念脸上并未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耳边响起了之前温如珩的话。
“论字形，已是炉火纯青，论气性，还差些火候。”
这也是念念多年习字以来难以攻克的一个点，即便是字临摹得一模一样，可到底不是心怀天下，也写不出忠骨铮铮的气势来。
此时，书堂外来了一个蓝衣女孩，叫人传话喊的是顾念念的名字。
顾念念走了过去，问道：“你是谁？”
那人上下打量了念念几眼，说道：“我叫秦忆柔。”
正五品给事中家的小姐秦忆柔。
“你找我什么事？”
“你大姐说下堂后和你一起回去，叫你等着她。”秦忆柔说道。
念念撇了撇嘴，心想着顾书茵还真拿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顾侯爷和安和郡主都不是招摇的人，因而大房也不端着架子。可到底是武安侯府，自家爹顾修明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大房才是侯府正房。
“我大姐呢？”
“顾书茵有事，不方便过来。”秦忆柔的眼神有些不屑。
顾念念看着秦忆柔的眼神，倒是意外。顾书茵自认是侯府小姐，可他爹顾修杰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正五品通政司参议，上头再尊贵些的人也瞧不上她，这秦忆柔虽说家世不高，可平日里同顾书茵是交好的。
可现下看来，不过都是表面功夫。想来着顾书茵那个清高的性子，早已得罪了不少人。
这时，卫秉淳从里头出来，对念念说道：“念念，书堂里宣纸没了，你同我去墨香斋取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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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中秦家的小姐秦忆柔，”念念道，“过来帮我大姐传话的。”
“这样啊。”
卫秉淳见念念似乎心情不太好，又紧赶着说道：“念念，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去。”
“没事。”不知为何，念念今日的心情颇有些烦躁，也不是很想说话。
卫秉淳见念念如此冷淡的模样，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二人自墨香斋拿了宣纸，走在回书堂的路上，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念念实在是不想遇到的人。
自上次初见平王世子高桓之后，顾念念便不曾再遇上过他，即便是看到了，念念也会赶紧绕道离开，她实在不想和这个高桓扯上什么关系。
高桓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念念等人，念念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他快步上前拦住了。
念念今日穿的是回府后所换的一身淡粉色云蝶襦裙，发间别了一枚水晶银蝶钗，展翅欲飞，让高桓看直了眼。
高桓看到顾念念，难免就想到那天的事。他欺负高栋欺负惯了，在外头虽然做得高调，但是对平王那里是瞒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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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素来是爱护颜面的，把高桓叫过去训了一顿，还叫来高栋当面对质。
这高栋一向是默不作声的，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哭着向平王告状，还脱下了衣服，给平王看他身上的伤疤。
平王大怒，关了高桓一个多月，前几天才被放了出来。
“顾念念，你跑什么！”高桓大喊道。
顾念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跑等着干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实在是不想见到他吗？
高桓拦在顾念念面前，看了看周围，得意地说道：“难得今天温如珩不在，我找你说说话。”
“你要对念念干什么！”
顾念念还没出声，卫秉淳上前挡在了念念和高桓之间。
“哟，生面孔啊，这是哪家来的小姐啊！”
高桓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卫秉淳，摸着下巴说道：“模样倒是生得不错。”
卫秉淳哪里受过这样无礼的戏弄，他一张小脸气得涨红。
顾念念无奈地看向高桓，说道：“世子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赶时间呢。”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高桓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很不爽。
顾念念看高桓现在都是一个人，没有一群小跟班前呼后拥，想来最近日子并不好过，他不想着重新赢回平王的好感，居然还有闲心在这捉弄自己。
“没事我们就先走了。”顾念念拉着卫秉淳想要离开。
高桓没想到顾念念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自己，顿时感到颜面尽失，心中大怒。
他快步上前再次拦下两人，大吼道：“顾念念，本世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世子处处不依不饶，实在让臣女费解。”念念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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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这样处处找茬，在臣女有事要赶紧回去的时候，却在这里拦着不让臣女和臣女的朋友回去，这难道不是不依不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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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子真的要给臣女颜面的话，就应该让臣女和臣女的朋友回去，世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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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温如珩不顺眼，连带着就想欺负温如珩身边的顾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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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知道您是平王世子，身份尊贵，臣女得罪不起，”念念的语气已经是十分无奈了，她就知道同这个平王世子好好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也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所以，如果臣女之前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或者有意冒犯到世子的地方，求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女，臣女保证日后见到世子，一点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让您碍眼。”
念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真心实意希望眼前这个平王世子殿下明白。
“顾念念，你讨厌本世子。”顾念念冷淡的样子让高桓又气又急。
“臣女不敢。”
念念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温如珩对不对！”
高桓一脸气急败坏。
“这和大哥哥有什么关系。”
顾念念皱了皱眉。
高桓的语气肯定得就像是确定了事实一样。
“一定是温如珩在背后说我，才会让你这样对我！”
“和大哥哥没有关系。”
此时此刻，念念实在无力吐槽这位平王世子的幼稚了，他难道觉得大哥哥会和他一样吗？
顾念念真不知道高桓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人如此自大狂妄，还自以为是的地将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
他居然还觉得大哥哥诬陷他？
分明大哥哥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
此时的高桓哪里还听得进去念念的话，他气愤着脸恶狠狠地说道：“顾念念，我一定会让你和温如珩付出代价的！”
放下这句狠话，高桓便自顾自地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顾念念自然不会将高桓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只觉得只要高桓自己走了被再来找茬便好。
顾念念实在是有些心累。
她安抚地看了一眼身旁快要哭出来的卫秉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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