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15）
以清原本是想用白家卿家要挟鹿幽悠，但现在这种情况，很显然永慕才是鹿幽悠的死穴，至于白家卿家，留着对付卿聿似乎更加合适，看来他得再好好筹谋一下。
众人回到无形山，刚到合沓殿外，就见两个弟子等在那里，见到以清和永慕之后就立刻上前行礼。
“耀灵君，师尊。启禀师尊，莲族应师尊之邀，已经到了。”
“莲族?”以清有些讶异，莲族素来隐居海上，虽然属于仙族却甚少与他来往，上次提起她们还是他派弟子取走闯入岛上的百目妖的妖丹之时，何来应他之邀?
不过以清素来小心谨慎，只是略略一想，也就没有立即说破，待他先问出她们的来意再说。
“是，她们现下正在殿中等候。”
以清点头，走进去之后便闻到淡淡莲花的香味，只见五个粉衣女子立于两旁，中间的女子容颜清丽脱俗，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娇而不妖，亭亭玉立，手中还正牵着一个女孩。
两人身着白衣，上面点缀着几朵粉色睡莲。那女子以清以前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的确是莲族的芙蕖。
芙蕖见到来人，先朝着永慕行了大礼然后才转向以清，只以平辈之礼冲他点头:“以清掌教。”态度不卑不亢。
无形山虽为仙界之首，但明面上仙界也并没有真的就划分个三六九等，莲族一向与以清没有交情，偏偏她们虽不擅武，但治愈的术法冠绝仙界，加之还有返魂香，因此仙界谁也不敢看低她们，芙蕖这样的态度倒也不能称之为无礼。
“芙阁主。”以清也颔首。
“以清掌教特地请我们来无形山为妖君诊治，不知妖君如今何在？另外，我们来时听闻和菱姑娘和云中君也受了伤，我与他们也有些渊源，不如也让我们一起看看。”
以清表面上笑得一派温和，人当然不是他请来的，至于是谁这个时候以他的名义多管闲事，又与莲族有交情的，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云中君只是灵力耗损太过，我已经将他安置在合沓峰中灵力最旺盛之处，就不劳芙阁主费心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清不能拆穿芙蕖，毕竟是莲族，他总归要留三分情面。
“虽如此说，但我还是想见上一面，也好安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清知道是不能再拒绝了，既然把请人的名义放在他头上，他自然要接受这个好名声，点头。
“耀灵君似乎也受了伤，不如……”
“不必。”永慕还未等芙蕖把话说完就一口拒绝，独自离开。
留下以清配合着芙蕖把话圆了，寒暄一阵后便让弟子引着芙蕖先去见罗袂。
众人离去，大殿内只余以清一人，悄然无声。过了一会儿，他一掌打在椅子上，如今鹿幽悠和卿聿孤立无援才是他想看到的，若是那芙蕖真的解了罗袂的毒，少了妖族的帮忙，他就等于是少了一大帮手。
看来逼鹿幽悠交出金丹这件事得加快了。
鹿幽悠原本以为永慕那一掌会要了她的命，没想到自己醒来之后居然就看到了卿聿的脸。
眨眨眼。
听说人临死前会回顾这一生，该不会她真给罗袂打死了，开始给她看生前的走马灯了吧？
“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卿聿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了，问。
鹿幽悠忽然有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直愣愣地睁着两只大眼睛瞅着卿聿，也忘了要回答他。
“难不成睡一觉就不会说话了?”虽然是故意逗她的话，卿聿的神色语气却温柔无比，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鹿幽悠连忙坐起身紧紧抓住卿聿，手还有些不稳，永慕那一掌算是彻底和她决裂了，他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即使知道在永慕看来已经证据确凿，而他又一直都是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被轻易改变的个性，但她难免还是会觉得难过。
姜箬对永慕和卿聿有多重要鹿幽悠很清楚，她怕卿聿会和永慕一样把她当做杀害姜箬的凶手，所以想着至少要先把真相告诉他们，再考虑怎么让他们相信的事。
“金丹不是我抢来的，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以清设计的，希锦也不是我杀我的……”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不过她得一口气把话说完，万一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怎么办？可是越是着急，说的话越是混乱。
卿聿先把水喂到她嘴边:“先喝水。”
鹿幽悠看着眼前的水，却不肯喝:“你也不想听我的解释吗？卿聿，不管你信不信，你先听我说完，其实……”
卿聿叹了一口气，鹿幽悠的心也跟着一跳，永慕的不信她的事让她变得担心，害怕卿聿也会和他一样。
可卿聿只是微微抬起被鹿幽悠抓住的左手，然后慢慢的，一指一指的与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逐渐收紧，那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好像能直达她的心底。
那声音也被放得低了又低，轻柔的，关切的:“先告诉我你可觉得有哪里不适，我不会医术，永慕那一掌可伤到了你?”
卿聿少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鹿幽悠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声音里，不由得呆了一下，直到手被握紧了一些，才回过神来，摇头，虽然那一掌打中的地方有些发疼，但有姜箬的力量护着，她其实并没有受什么重创。
“那就先把水喝了。放心，有什么你都可以慢慢说，我一直在这里。”
鹿幽悠瞬间红了眼睛，直接伸手抱住卿聿，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小小地抽泣声传来。
卿聿低头只能见到她的头顶却无端觉得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再听到那小小的压抑的哭声，心脏微微一窒。把手里的水壶放在一边，紧紧地把人搂在怀里。
人在怀里，在得知她失踪后着急的心才像是终于落了地，被他刻意压制的感情才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失而复得，竟是这样令人愉悦却又心酸的感情。
鹿幽悠哭够了，依旧埋着头，吸了吸鼻子，结结巴巴地把以清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虽然我不是她的转世，但是她死前我就在她的身边，姜箬的金丹不是我抢过来的，是她给我的，真的！”
把一切讲出来后，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些，眼泪也止住了，却迟迟没有等到卿聿的反应。
难道他也不信?
就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抱歉”。
鹿幽悠仰起头看他:“什么？”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剔透。
卿聿伸手拭去那颗泪，又摸了摸她因为哭而有些发烫的脸，都哭成花猫了，他却依然只觉得可爱，叹了口气:“以清控制你去杀希锦那时，我却不在，我好像总是让你独自身处险境。”
鹿幽悠正要说话，却被卿聿挡住:“还有，是我让我爹和白兄都站出来与你撇清关系的，抱歉。”
鹿幽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卿聿根本连问都不曾多问一句，她说的，他都信，她忽然就不觉得委屈了，被污蔑又如何，只要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信自己就够了。
“给我倒杯水就原谅你。”
“哦。”
卿聿放开鹿幽悠稍稍侧身去拿被放在一边的水壶，两人原本就靠得极近，鹿幽悠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完美无瑕的侧脸，咫尺的距离，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亲完之后鹿幽悠也愣住了。
等卿聿讶异地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只能佯装镇定。
“怎，怎么，不就是亲一下，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我渴了，水呢？”
卿聿噗嗤一笑，还是把水壶递过去，鹿幽悠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还是觉得脸颊发烫。
见她放下水壶，卿聿还笑眯眯地盯着她:“喝够了？”
点头，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嫌她喝太多了?
“下次要亲，记得像这样。”卿聿伸手再把人拉进一些，低头对着她的嘴亲了下去。
“鹿幽悠醒了没？你让老娘去帮你取的东西，上回忘……”门被推开，紫藤精正带着陶冉往里走，然后僵在原地，然后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放地上，“咳，你们继续！”
说完抱起陶冉就倒着退了出去。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的。
“这个是……返魂香?”卿聿起身去把那个小瓶捡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当初离开莲岛时送给鹿幽悠的菡萏的血。
鹿幽悠点头:“对，这些你收起来吧，菡萏的血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嘛，我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让紫藤精帮忙从鹿鸣斋偷出来了，顺便送了一些给白大哥，卿府这部分可能要你去送了。”
卿聿停下脚步，一怔。
鹿幽悠看着手上已经恢复如初的梦萦绳，继续说道:“卿府那边你去最合适，现在外面都传言说你们被我骗了，再加上卿祺大哥是朝廷的人，以清暂时应该不会做什么，你就是回卿府他们也不会阻止。”
“你要我回去？”
鹿幽悠忽然就觉得说不下去了，她想说是的，她早就想好了，把真相告诉卿聿，把菡萏的血交给他，不管他是不是相信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其实这件事原本也可以让紫藤精帮忙去做，只是她总还是想要在最后亲眼见一见卿聿，心底里，她还是希望卿聿能信她，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以清是冲着她来的，这件事当然要由她自己来解决。
可是在卿聿的目光下，她的头就是点不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鹿幽悠开口问道:“卿聿，你知道你是谁吗？”
卿聿拿起小瓶走到鹿幽悠面前放下，低头看着她:“尘鞅。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全部，但在阵中我看到了一些当年的记忆，而且永慕也已经认出了我，应该不会错。”
卿聿就是上神尘鞅的转世。
鹿幽悠笑起来:“所以啊，以清要是一直没法拿走碧霞君的金丹，说不定会再找别的，比起永慕，说不定就会选择对你下手啊，到时候，他还会放过卿家吗？”
“那你呢？”卿聿俯下身，把手放在鹿幽悠两侧，认真地看她，“我去保护卿家，那你呢？”
“我，我保护我自己啊，你是人，我可是鹿精，而且你忘了我还有姜箬的金丹吗？他打不过我的。”
虽然鹿幽悠故意把话说得轻松，但卿聿可不容易糊弄，就算鹿幽悠真的能使用姜箬的力量，但她终究不是神族，未必能打得过现在的以清。
“当年姜箬永慕，再加上尘鞅都被他算计了，如今仅你一个就是他的对手了吗？”
“那不一样，当年那时没人知道是他做的，他那时耍了手段才成功的，不然你们三个随便一个都能立马灭了他。现在不同，我知道是他。放心吧，之前那么多次咱们不都是合作解决了吗？这次也一样。”
这次当然不一样！
卿聿重新直起身:“目前他应该暂时不会动卿家，这件事以后再说。罗袂和碎墨那边我已经请了芙蕖去照看，沅离也在，以清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我也让青鹭传信请希音多照看着白家和卿家，他虽然是无形山弟子，但仙族原本就是打着要保护他们的名义，希音也不会拒绝。”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你去……”
“你好好养伤，这事以后再说！”说完，卿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以后，鹿幽悠每次想提起让卿聿回去的事时都被他无视了。她知道卿聿为难，他担心她所以不愿离开，但同样也担心卿家的人。就如他所说，他是卿聿，没办法像尘鞅那样无牵无挂，他还有重要的亲人和朋友。
这日，卿聿一早起来没见鹿幽悠，立刻快步推开门走出去。
因为上次躲藏的地方已经被以清发现，众人又换了一个地方暂时躲起来。这里一出门就是一片空地。
只见此时鹿幽悠正站在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站在紫藤精旁边，学着她比划。
只是明显姿势有些僵硬，却还是努力地跟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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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无形山，刚到合沓殿外，就见两个弟子等在那里，见到以清和永慕之后就立刻上前行礼。
“耀灵君，师尊。启禀师尊，莲族应师尊之邀，已经到了。”
“莲族?”以清有些讶异，莲族素来隐居海上，虽然属于仙族却甚少与他来往，上次提起她们还是他派弟子取走闯入岛上的百目妖的妖丹之时，何来应他之邀?
不过以清素来小心谨慎，只是略略一想，也就没有立即说破，待他先问出她们的来意再说。
“是，她们现下正在殿中等候。”
以清点头，走进去之后便闻到淡淡莲花的香味，只见五个粉衣女子立于两旁，中间的女子容颜清丽脱俗，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娇而不妖，亭亭玉立，手中还正牵着一个女孩。
两人身着白衣，上面点缀着几朵粉色睡莲。那女子以清以前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的确是莲族的芙蕖。
芙蕖见到来人，先朝着永慕行了大礼然后才转向以清，只以平辈之礼冲他点头:“以清掌教。”态度不卑不亢。
无形山虽为仙界之首，但明面上仙界也并没有真的就划分个三六九等，莲族一向与以清没有交情，偏偏她们虽不擅武，但治愈的术法冠绝仙界，加之还有返魂香，因此仙界谁也不敢看低她们，芙蕖这样的态度倒也不能称之为无礼。
“芙阁主。”以清也颔首。
“以清掌教特地请我们来无形山为妖君诊治，不知妖君如今何在？另外，我们来时听闻和菱姑娘和云中君也受了伤，我与他们也有些渊源，不如也让我们一起看看。”
以清表面上笑得一派温和，人当然不是他请来的，至于是谁这个时候以他的名义多管闲事，又与莲族有交情的，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云中君只是灵力耗损太过，我已经将他安置在合沓峰中灵力最旺盛之处，就不劳芙阁主费心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清不能拆穿芙蕖，毕竟是莲族，他总归要留三分情面。
“虽如此说，但我还是想见上一面，也好安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清知道是不能再拒绝了，既然把请人的名义放在他头上，他自然要接受这个好名声，点头。
“耀灵君似乎也受了伤，不如……”
“不必。”永慕还未等芙蕖把话说完就一口拒绝，独自离开。
留下以清配合着芙蕖把话圆了，寒暄一阵后便让弟子引着芙蕖先去见罗袂。
众人离去，大殿内只余以清一人，悄然无声。过了一会儿，他一掌打在椅子上，如今鹿幽悠和卿聿孤立无援才是他想看到的，若是那芙蕖真的解了罗袂的毒，少了妖族的帮忙，他就等于是少了一大帮手。
看来逼鹿幽悠交出金丹这件事得加快了。
鹿幽悠原本以为永慕那一掌会要了她的命，没想到自己醒来之后居然就看到了卿聿的脸。
眨眨眼。
听说人临死前会回顾这一生，该不会她真给罗袂打死了，开始给她看生前的走马灯了吧？
“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卿聿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了，问。
鹿幽悠忽然有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直愣愣地睁着两只大眼睛瞅着卿聿，也忘了要回答他。
“难不成睡一觉就不会说话了?”虽然是故意逗她的话，卿聿的神色语气却温柔无比，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鹿幽悠连忙坐起身紧紧抓住卿聿，手还有些不稳，永慕那一掌算是彻底和她决裂了，他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即使知道在永慕看来已经证据确凿，而他又一直都是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被轻易改变的个性，但她难免还是会觉得难过。
姜箬对永慕和卿聿有多重要鹿幽悠很清楚，她怕卿聿会和永慕一样把她当做杀害姜箬的凶手，所以想着至少要先把真相告诉他们，再考虑怎么让他们相信的事。
“金丹不是我抢来的，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以清设计的，希锦也不是我杀我的……”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不过她得一口气把话说完，万一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怎么办？可是越是着急，说的话越是混乱。
卿聿先把水喂到她嘴边:“先喝水。”
鹿幽悠看着眼前的水，却不肯喝:“你也不想听我的解释吗？卿聿，不管你信不信，你先听我说完，其实……”
卿聿叹了一口气，鹿幽悠的心也跟着一跳，永慕的不信她的事让她变得担心，害怕卿聿也会和他一样。
可卿聿只是微微抬起被鹿幽悠抓住的左手，然后慢慢的，一指一指的与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逐渐收紧，那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好像能直达她的心底。
那声音也被放得低了又低，轻柔的，关切的:“先告诉我你可觉得有哪里不适，我不会医术，永慕那一掌可伤到了你?”
卿聿少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鹿幽悠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声音里，不由得呆了一下，直到手被握紧了一些，才回过神来，摇头，虽然那一掌打中的地方有些发疼，但有姜箬的力量护着，她其实并没有受什么重创。
“那就先把水喝了。放心，有什么你都可以慢慢说，我一直在这里。”
鹿幽悠瞬间红了眼睛，直接伸手抱住卿聿，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小小地抽泣声传来。
卿聿低头只能见到她的头顶却无端觉得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再听到那小小的压抑的哭声，心脏微微一窒。把手里的水壶放在一边，紧紧地把人搂在怀里。
人在怀里，在得知她失踪后着急的心才像是终于落了地，被他刻意压制的感情才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失而复得，竟是这样令人愉悦却又心酸的感情。
鹿幽悠哭够了，依旧埋着头，吸了吸鼻子，结结巴巴地把以清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虽然我不是她的转世，但是她死前我就在她的身边，姜箬的金丹不是我抢过来的，是她给我的，真的！”
把一切讲出来后，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些，眼泪也止住了，却迟迟没有等到卿聿的反应。
难道他也不信?
就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抱歉”。
鹿幽悠仰起头看他:“什么？”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剔透。
卿聿伸手拭去那颗泪，又摸了摸她因为哭而有些发烫的脸，都哭成花猫了，他却依然只觉得可爱，叹了口气:“以清控制你去杀希锦那时，我却不在，我好像总是让你独自身处险境。”
鹿幽悠正要说话，却被卿聿挡住:“还有，是我让我爹和白兄都站出来与你撇清关系的，抱歉。”
鹿幽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卿聿根本连问都不曾多问一句，她说的，他都信，她忽然就不觉得委屈了，被污蔑又如何，只要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信自己就够了。
“给我倒杯水就原谅你。”
“哦。”
卿聿放开鹿幽悠稍稍侧身去拿被放在一边的水壶，两人原本就靠得极近，鹿幽悠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完美无瑕的侧脸，咫尺的距离，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亲完之后鹿幽悠也愣住了。
等卿聿讶异地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只能佯装镇定。
“怎，怎么，不就是亲一下，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我渴了，水呢？”
卿聿噗嗤一笑，还是把水壶递过去，鹿幽悠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还是觉得脸颊发烫。
见她放下水壶，卿聿还笑眯眯地盯着她:“喝够了？”
点头，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嫌她喝太多了?
“下次要亲，记得像这样。”卿聿伸手再把人拉进一些，低头对着她的嘴亲了下去。
“鹿幽悠醒了没？你让老娘去帮你取的东西，上回忘……”门被推开，紫藤精正带着陶冉往里走，然后僵在原地，然后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放地上，“咳，你们继续！”
说完抱起陶冉就倒着退了出去。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的。
“这个是……返魂香?”卿聿起身去把那个小瓶捡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当初离开莲岛时送给鹿幽悠的菡萏的血。
鹿幽悠点头:“对，这些你收起来吧，菡萏的血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嘛，我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让紫藤精帮忙从鹿鸣斋偷出来了，顺便送了一些给白大哥，卿府这部分可能要你去送了。”
卿聿停下脚步，一怔。
鹿幽悠看着手上已经恢复如初的梦萦绳，继续说道:“卿府那边你去最合适，现在外面都传言说你们被我骗了，再加上卿祺大哥是朝廷的人，以清暂时应该不会做什么，你就是回卿府他们也不会阻止。”
“你要我回去？”
鹿幽悠忽然就觉得说不下去了，她想说是的，她早就想好了，把真相告诉卿聿，把菡萏的血交给他，不管他是不是相信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其实这件事原本也可以让紫藤精帮忙去做，只是她总还是想要在最后亲眼见一见卿聿，心底里，她还是希望卿聿能信她，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以清是冲着她来的，这件事当然要由她自己来解决。
可是在卿聿的目光下，她的头就是点不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鹿幽悠开口问道:“卿聿，你知道你是谁吗？”
卿聿拿起小瓶走到鹿幽悠面前放下，低头看着她:“尘鞅。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全部，但在阵中我看到了一些当年的记忆，而且永慕也已经认出了我，应该不会错。”
卿聿就是上神尘鞅的转世。
鹿幽悠笑起来:“所以啊，以清要是一直没法拿走碧霞君的金丹，说不定会再找别的，比起永慕，说不定就会选择对你下手啊，到时候，他还会放过卿家吗？”
“那你呢？”卿聿俯下身，把手放在鹿幽悠两侧，认真地看她，“我去保护卿家，那你呢？”
“我，我保护我自己啊，你是人，我可是鹿精，而且你忘了我还有姜箬的金丹吗？他打不过我的。”
虽然鹿幽悠故意把话说得轻松，但卿聿可不容易糊弄，就算鹿幽悠真的能使用姜箬的力量，但她终究不是神族，未必能打得过现在的以清。
“当年姜箬永慕，再加上尘鞅都被他算计了，如今仅你一个就是他的对手了吗？”
“那不一样，当年那时没人知道是他做的，他那时耍了手段才成功的，不然你们三个随便一个都能立马灭了他。现在不同，我知道是他。放心吧，之前那么多次咱们不都是合作解决了吗？这次也一样。”
这次当然不一样！
卿聿重新直起身:“目前他应该暂时不会动卿家，这件事以后再说。罗袂和碎墨那边我已经请了芙蕖去照看，沅离也在，以清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我也让青鹭传信请希音多照看着白家和卿家，他虽然是无形山弟子，但仙族原本就是打着要保护他们的名义，希音也不会拒绝。”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你去……”
“你好好养伤，这事以后再说！”说完，卿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以后，鹿幽悠每次想提起让卿聿回去的事时都被他无视了。她知道卿聿为难，他担心她所以不愿离开，但同样也担心卿家的人。就如他所说，他是卿聿，没办法像尘鞅那样无牵无挂，他还有重要的亲人和朋友。
这日，卿聿一早起来没见鹿幽悠，立刻快步推开门走出去。
因为上次躲藏的地方已经被以清发现，众人又换了一个地方暂时躲起来。这里一出门就是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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