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9）
鹿幽悠正考虑着，又想起沅离的警告，可是这种情况下不用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尘小土带走吗？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功夫纠结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传进来，接着浓烟也从窗户飘进来，呛得她止不住的咳嗽。这些人为了逼他们出去竟然选择烧屋子。
不出去，不被烧死也被呛死，鹿幽悠只能背起尘小土，打开门。石氏的人一开始还有些惧怕，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一看到尘小土已经昏了过去，胆子就大起来，慢慢靠近。
鹿幽悠没有符咒，也奈何不了他们，正打算用焚天咒之时，已经有人飞快赶来，把她护在后面，将那些推搡鹿幽悠的人全部扫倒在地。
最后的结果是，鹿幽悠、尘小土和卿聿都被带到鸾鸟神祠暂时关在里面，就等着入夜虫子一出现把尘小土献出去。
鹿幽悠担心地看了看倒在身旁的尘小土，这么久了，他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再晚一点那些蛊虫就会来了，到时候怎么办？正忧心，身侧传来卿聿安抚的声音:“放心，尘小土是石妖，就算真的有人对他下蛊，那些蛊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算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鹿幽悠偏过头看向那张挂了彩的脸，有些心疼地问:“为什么要让他们抓住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发现了什么，还是出了什么事？”
石氏都是些普通村民，如果卿聿不是故意的，连术法都用不到就可以轻松摆平他们。可是卿聿出现之后，除了一开始将那些想要对她动手的人都挡开之外，没几下就束手就擒了。如果说他这么做毫无目的，鹿幽悠是不信的。
“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事情也的确出了一些意外。”卿聿低声说道，稍稍抬起手，袖子就滑到手肘处。
鹿幽悠瞪大眼睛，立刻把他的手臂拉过来和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对比了一下，确认卿聿手腕上的图腾竟然也快要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日的时间，为什么卿聿和尘小土的图腾都消失了？
“我暂时也不能确定，”卿聿握住鹿幽悠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幽悠，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听了先别急，知道吗？”
鹿幽悠点点头。
“这个图腾似乎会影响我的力量，我试过，现在几乎已经没法再用任何术法了，所以赶回来才费了些时间，不过幸好你们没事。”卿聿刻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样。
可鹿幽悠一听，却不可能像他那么镇定，图腾消失，又不能用术法，这事难道还不够严重吗？如果卿聿最后也像尘小土那样晕过去怎么办？他和尘小土不一样，他是人，到时候岂不是会和那帮石氏的人一样变成血水吗？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急？立刻把卿聿的衣袖放下来遮住他的手腕，确认守在外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然后紧紧地反握住卿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抖：“什么叫幸好我们没事，现在是你有事，万一……”
卿聿又笑着安慰：“别急，我真的没事。”
“什么不急！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会怎么样！”笑什么笑！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笑！鹿幽悠心里着急的不行，既然这样，他们更加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幽悠，你冷静些，”卿聿见鹿幽悠已经急红了眼，又解释道，“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真正杀人的不是这些每晚飞进村子里的虫子，而是每个中蛊之人体内的蛊虫了吗？就算我的图腾没了，只要我没中蛊，就不会有事。”
“你没中蛊？确定没有中蛊？”鹿幽悠的背绷得直直的，紧张地看着卿聿的眼睛，怕他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卿聿知道她着急，原本想抽出手拍了拍她的，奈何她实在抓得太紧，抽不动：“没有，你放心。你忘了这两日我们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了？那下蛊之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平白把蛊虫种到我们体内。”
“真的？没骗我？你保证？”这人以前最喜欢瞒着她自己解决一切，虽然最近已经开始和她商量了，但她始终还是不安心。
“真的。我保证。”
听到他的保证，鹿幽悠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真的要吓死她了，一想到卿聿如果也被蛊虫……那种感觉比她自己中蛊还要可怕，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卿聿和尘小土呢？转念想到尘小土晕倒前说的话，连忙告诉了他。
卿聿听到封魂阵三个字时微微蹙眉，见鹿幽悠也停下来看着他，显然是在担心，便立刻将眉舒展开：“他还说了什么？”
摇头：“他话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要是我当时能问清楚就好了。”
卿聿这么问只是故意想要引着她多说一些话而已，却没想到倒是让鹿幽悠开始自责起来。大概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牵连了尘小土，现在又牵连到他的关系，鹿幽悠表现得比之前都要紧张，就像是一根紧紧绷着的弓弦，若再用力怕是会断，于是稍稍捏了捏她的手让人回神：“先听我说说村外的发现如何？”
他跟着石灏出去本意是为了打听更多关于石氏的事，想要找出那个下蛊之人，可是石灏的话答得滴水不漏，既看不出他与这蛊虫有没有关系，又无从得知是否有别的人与石氏有过过节。卿聿见再问不出什么，不久就故意装作走散，四处去找石淼口中石秀一家三人死的那个山洞。
找到之后他在洞口看到了烧焦的痕迹，走进山洞里，只剩下一些尸骸。由于被烧焦过，后面似乎又被野兽啃食过，大部分只已经变成了白骨。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不是应该有三个人吗？鹿幽悠听到有些意外，按照石淼说的，石秀一家三口都死在那里，为什么只剩下两具骸骨？
卿聿知道她的疑惑：“我仔细确认过，的确只有两人，所以我猜测第三具尸体应该是被……”
“被石灏搬走了！”鹿幽悠接着他的话说道，这件事不难猜到，石淼说过，当初是石灏为了不让诅咒应验所以一个人留下来处理三具尸体，所以能带走石秀尸体的只可能是他。
卿聿点头，继续说道：“多亏你，现在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又为什么要做了。”
鹿幽悠指指自己，她什么都没做啊？
“对，幸好你把尘小土的话告诉了我，图腾消失的速度与我们本身力量的强弱有关，它的消失就是一个标志，证明我们身上的力量已经被封在一处，无法再使用，而那些飞来的虫子就是要吸走这些力量，最后全部提供给封魂阵。”
“你说是那些飞来的虫子？等等，我现在有些乱。”
卿聿也不急，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只等着她慢慢理清楚。
“所以说，其实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封魂阵？那为什么又要对大家下蛊呢？”
“因为一旦灵力被吸走，人也会因灵力耗尽，枯竭而亡，死时的模样会变得犹如枯木一般，那个人是为了应验石秀的诅咒，所以才会在石氏所有人身上都下了蛊，在被吸走灵力之后就控制蛊虫把人化为血水，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画上图腾，为封魂阵提供力量而已。”
“那他要用封魂阵做什么……”封谁的魂？鹿幽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石秀？！”
“没错，石秀的尸体不在，人死过后，魂魄就会轮回转世，我想他真正想做的是封住石秀的魂魄，不让她转世。”
话说到这里，鹿幽悠也明白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石氏的巫医石灏。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把这些都告诉石氏的人？”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自然不能让石灏得逞。那些人都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真正害他们的就是他们奉若神明的巫医大人。
“就算我们说出来，可有人信？”
卿聿的话没错。石灏这个人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一步一步引导着石氏其余人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做，而他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就算此刻鹿幽悠他们能站出来将真相告诉众人，可如今整个石氏几乎奉石灏为神明，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更不可能相信鹿幽悠他们几个“外人”的话。
“可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是不做，是还未到时候，我原本假装被捉也是想看石灏背后究竟想要做什么，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是为了封魂阵，那么只要破阵就能让他功亏一篑。封魂阵布阵的过程繁琐，但要破解却很简单，所以通常都会布在隐蔽之处。我们只需要找到布阵之处接下来的事就很容易了。
在石灏看到那些虫子无法吸收尘小土的力量后，他又断然舍不得尘小土的妖力，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尘小土直接带去封魂阵，只要跟着他，应该就能找到布阵的地方，只是……”
原本听卿聿已经有了对策，鹿幽悠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可一个“只是”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卿聿见她这模样，便把人圈进怀里：“别紧张，我只是还有一点未明，石氏应该都是普通人，为何他们能为封魂阵提供灵力？不过这件事知与不知都不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原来是这个，联想到尘小土在地窖里的发现石氏与鸾鸟的关系，便说了出来。其实书上提到碧霞上神姜箬时，鹿幽悠就想着等卿聿回来得告诉他，只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一时给忘了。
鹿幽悠讲完时，再看卿聿却是一如平常，好像真当一个故事听而已。
“这么说来，石氏中的某些人应该还留存着上古石氏的灵力。”
既然他不提姜箬，鹿幽悠也不提，转而问道:“你说，上面的事和小土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这是巧合，图腾、地窖、古籍，这些似乎都和尘小土有某种联系。她可以不在意姜箬的事，却不能不担心尘小土。
“兴许，又是一个故人。”
卿聿的声音实在太轻，就连旁边的鹿幽悠也没听清楚：“什么？”
对上鹿幽悠疑惑的眼睛，卿聿只笑着摇头又把人按回怀里，一下一下拍着鹿幽悠的背，再看向尘小土时，他的眼里已经没了笑意，多了些意味深长。
总觉得有些事情就快要揭开了。
鹿幽悠等了一会儿，见卿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倒是他的怀抱实在太温柔，像是有种安定的力量一点点的传来，让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总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不论处在多么糟糕的境地最后都能够顺利解决。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鹿幽悠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入夜了，自然又是昨夜的重演，只不过这一次尘小土被放在神祠外的一小片空地上。
这一次，蛊虫飞来后，爬满尘小土的全身，可是尘小土依旧安安静静地沉睡着，根本没受到丝毫影响，不要说化为一摊血水，连丁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然后众人得让目光落到鹿幽悠身上。
虽然那些视线已经被卿聿挡了大半，但鹿幽悠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敌意，她只是一脸无辜地看回去，反正她啥都没做，那些虫子伤不了人难不成还是她的错?
大概是石氏的人也觉得这么冤枉鹿幽悠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再次把头转向了石灏。
“人已经献出去了，虫子不杀他，也不散去，巫医大人，这可怎么办呐？”
这群人显然都没有独立思考能力，遇到事儿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解决，而是找石灏。不过鹿幽悠也挺好奇石灏会给出个什么解释的，毕竟他可不知道尘小土是石妖。
“这人会妖术，看来需要带到鸾鸟殿去，交由鸾鸟神亲自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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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日的时间，为什么卿聿和尘小土的图腾都消失了？
“我暂时也不能确定，”卿聿握住鹿幽悠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幽悠，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听了先别急，知道吗？”
鹿幽悠点点头。
“这个图腾似乎会影响我的力量，我试过，现在几乎已经没法再用任何术法了，所以赶回来才费了些时间，不过幸好你们没事。”卿聿刻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样。
可鹿幽悠一听，却不可能像他那么镇定，图腾消失，又不能用术法，这事难道还不够严重吗？如果卿聿最后也像尘小土那样晕过去怎么办？他和尘小土不一样，他是人，到时候岂不是会和那帮石氏的人一样变成血水吗？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急？立刻把卿聿的衣袖放下来遮住他的手腕，确认守在外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然后紧紧地反握住卿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抖：“什么叫幸好我们没事，现在是你有事，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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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悠，你冷静些，”卿聿见鹿幽悠已经急红了眼，又解释道，“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真正杀人的不是这些每晚飞进村子里的虫子，而是每个中蛊之人体内的蛊虫了吗？就算我的图腾没了，只要我没中蛊，就不会有事。”
“你没中蛊？确定没有中蛊？”鹿幽悠的背绷得直直的，紧张地看着卿聿的眼睛，怕他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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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幽悠指指自己，她什么都没做啊？
“对，幸好你把尘小土的话告诉了我，图腾消失的速度与我们本身力量的强弱有关，它的消失就是一个标志，证明我们身上的力量已经被封在一处，无法再使用，而那些飞来的虫子就是要吸走这些力量，最后全部提供给封魂阵。”
“你说是那些飞来的虫子？等等，我现在有些乱。”
卿聿也不急，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只等着她慢慢理清楚。
“所以说，其实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封魂阵？那为什么又要对大家下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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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要用封魂阵做什么……”封谁的魂？鹿幽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石秀？！”
“没错，石秀的尸体不在，人死过后，魂魄就会轮回转世，我想他真正想做的是封住石秀的魂魄，不让她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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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鹿幽悠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入夜了，自然又是昨夜的重演，只不过这一次尘小土被放在神祠外的一小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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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众人得让目光落到鹿幽悠身上。
虽然那些视线已经被卿聿挡了大半，但鹿幽悠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敌意，她只是一脸无辜地看回去，反正她啥都没做，那些虫子伤不了人难不成还是她的错?
大概是石氏的人也觉得这么冤枉鹿幽悠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再次把头转向了石灏。
“人已经献出去了，虫子不杀他，也不散去，巫医大人，这可怎么办呐？”
这群人显然都没有独立思考能力，遇到事儿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解决，而是找石灏。不过鹿幽悠也挺好奇石灏会给出个什么解释的，毕竟他可不知道尘小土是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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