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2）
“卿兄，幽悠！”白烨从马车里跳出来，“到白家的店里买东西也不告诉我，未免太见外了吧？”
“路上遇到白公子了，正巧白公子有事找公子商量。”碎墨解释完，就开始往外搬东西。锦衾纱帐，倒是不比鹿幽悠之前用的差。
“昨日蜀中的朋友托人带信过来，想请你帮忙。”白烨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卿聿。
鹿幽悠有些好奇，凑过来想看，信封的背面有一个大大赤金的“沐”字。
卿聿见她好奇，直接把信递给她：“沐家老爷撞鬼了。”言简意赅。显然已经看完了新的内容。
鹿幽悠惊讶地接过去，他不过看了一眼吧，这人难道可以一目十行?
“没错，成佳兄信里说他爹觉得家里有邪祟，想让我帮忙找个师父驱邪。”
鹿幽悠看完信，写信的是一个叫沐成佳的人，沐成佳？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蜀中沐家，这几年倒是小有名气。”
原来是那个沐成佳。鹿幽悠恍然大悟，当铺里但凡有蜀中的东西典当，几乎一半都是沐家运出来的。
传闻沐家底下人数过百，只做押运的行当，众人皆知沐家家主沐成佳刚过而立之年，黑白两道却都很吃得开，所以生意越做越大。沐家也是在他的手中一跃成为蜀中大户，渐渐为人所知。
撞鬼的沐百业是他的父亲，老太爷前些日才过了五十大寿，正是含饴弄孙享清福的时候，结果近日忽然噩梦连连，夜不安寝。原本请了大夫开了几贴药，吃后也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了，后来老太爷说自己这是邪祟侵扰所致，沐成佳忙又请了许多蜀中有名的道士来，结果仍旧不见好转，所以沐成佳才托白烨想想办法。
其实这本不算大事，没人真的见过鬼，更没人丧命，但是遇到这事儿的人身份不同，小事也就成了大事。
事情看起来不困难，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卿聿身上，接不接当然还是他说了算。
“接，当然接。”
“公子！”让人意外的是以前从来是卿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碎墨在听到卿聿的决定后，东西也不搬了，一脸的不赞同，“明日我就要……”
“无碍。”卿聿摆手。
“卿兄如果有别的事，我就回信与沐家再说说，不必勉强。”
“没有大事，我们明日就出发吧。”后面半句是看着鹿幽悠说的。
鹿幽悠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在场除了尘小土外都很诧异，连卿聿都显得有点意外。显然大家都没忘记上次鹿幽悠是多么的不情愿去富乐镇，没想到这次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幽悠，你们要去哪？我也去！”
“不行！”卿聿第一个反对。
“不行！”碎墨第二个。
虽然卿聿答应尘小土跟着他们回到当铺，但鹿幽悠很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当初就想好了留下他是为了让他变个石屋，好节约银子。
“小土，还是算了吧，沐百业年纪大，受不了惊吓。”鹿幽悠是第三个。
当初玉真只教会尘小土如何隐藏妖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教过，所以尘小土还不是很懂如何维持人形，在当铺这几天经常会出现好好说着话，他的胳膊和腿突然就掉下来的场景，一开始鹿幽悠还觉得惊悚，后来在见到尘小土的头掉了一次，他又非常自然的重新装回去之后，她就淡定了。
但是总不能让沐家人也先适应个几天吧？
尘小土见没得商量，委屈了，哭丧着脸往自己建的石屋里跑，顺带关上了门。
结果这下五间屋子的石门都推不开了，卿聿的算盘终是没打成，众人最后又住了一夜客栈。
第二天出发时，马车前却只见卿聿一人，手里拿着马鞭，倒是鹿幽悠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打扮。
“碎墨呢？”看这架势，卿聿是打算自己驾车。
“碎墨有伤，需要变回原形自行调息恢复。”
受伤了？什么时候？昨天不是都还好好的。
“上次在书院里，强行使用云中镜后他的灵力损耗了一些仙魂不稳，恰巧又中了尘小土的幻术，一时不慎被打伤，所以伤得格外重些，他一直瞒着，昨日我才发现。所以让他暂时变回镜子。”
“那他在哪？”鹿幽悠看看车内，碎墨化成的镜子她见过，车里却没见到。
“这里，”卿聿从怀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要喜欢就给你带着，女儿家不最是爱照镜子么？”
鹿幽悠看了看，还真的像自己以前用的随身携带的小化妆镜，但是一想到照镜子的时候碎墨就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怎么想怎么别扭。
“放心，为了恢复的快些，碎墨已经抽离了五感，你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怪怪的。
“也对，忘了你不是，”卿聿收回镜子，“上车吧。”
等到鹿幽悠反应过来卿聿说她不是女儿家的时候，卿聿已经驾着马车快出城了。
因为车里没人说话，鹿幽悠也坐在外面，瞪了卿聿一眼，第一次和他单独两个人去捉鬼，脑子里蹦出四个字——孤男寡女。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鹿幽悠把注意力集中到路边的风景上，很快开始犯困。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鹿幽悠正打着呵欠，突然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跳，睡意也没了，这么严肃的语气是要问自己什么重要的事吗：“什，什么？”
脑子里已经迅速过了好几件事，难道是知道她喜欢上他了？还是知道她其实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把她当鬼收了?
“这次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去蜀中？”
鹿幽悠一愣，所以做人果然不能脑补过度，她都瞎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抬眼见卿聿看着自己，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你别看我，危险驾驶知道吗？看路，看路。”就怕一不小心被卿聿看到她脑补的内容。
卿聿笑，果然转头看路：“那你说是为何？”
“还不是为了帮你节约住客栈的银子，好快点赚够了还给我。”这话说出来鹿幽悠自己都不信，但要怎么说，说自己发现喜欢上卿聿了，所以想和他多点相处的时间不成？
“是吗？”听语气显然是不信的。
反正她心里清楚，卿聿会带着她也不是真的因为省银子的关系，多半是为了找沅离的下落，大家半斤八两，只是都没把话说破而已，随他怎么想去吧！
“我困了，回车里睡会儿。”声音意外的掷地有声。
蜀中，沐宅。
“卿师父远道而来今天就先休息吧，我让薛管家单独僻出个院子，你们住着离我爹那儿也近，我爹要在佛堂里诵经一日一夜，明天再和师父见面好了。我还要去佛堂照顾我爹就先回去了，到时候您听他好好说说，哎，他说的那些东西我寻思着也没见着啊，哎。”沐成佳见到他们只说了几句话就回身嘱咐管家好生安排人伺候，然后就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薛管家的年纪比沐成佳还大，看起来十分稳重，给两人找了两个颇为伶俐的丫鬟伺候，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卿聿和鹿幽悠依旧婉拒了那两个丫鬟，走进小院子。
“这回不端着之前捉妖师父的架子了？不怕沐家人觉得你是神棍？”本以为卿聿到了城里会先找个客栈换一身行头，就如当初去宋家那样，结果他驾着马车直奔沐家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以沐家的势力，我们到这儿之前怕是已经见过无数个‘师父’了，咱们再用这一套他也不会多给银子，何况沐成佳祖上皆是猎户，只怕他心里根本不信这些。如今他们正着急，不论我们什么样，只要有办法他们都要一试的。”
难怪沐成佳说话也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口气，看起来颇为直爽：“你早就调查好了？”
“那是自然，做我们这行生意也是有门道的。”
对啊，骗人的门道他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吃过晚饭，反正今日没有其他的事，鹿幽悠干脆拿了把扇子独自坐在院子里乘凉，从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直到一轮明月当空。
她只望着院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心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上次天佑书院的事情结束后她就一直考虑着，既然生死之际自己想着的都是卿聿，那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可是然后呢？
鹿幽悠母胎solo这么长时间，从不知道原来恋爱会让人这么无措，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情绪，无心的一句话，一件事都能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补无数他那么做的深意出来。
然后就自然而然的考虑到一件事——表白。
一想到表白两个字，她的心脏就砰砰砰的跳，连呼吸都会一滞。
拍拍胸口，深呼吸。就算这样，至少目前得让卿聿知道自己的想法。
决定好后鹿幽悠又往门口看去。
怎么还没回来？
有人踏着月色走来。
淡淡的月光洒在卿聿的身上，眉目间也依稀被这月色染上点点温柔，他一进院子就见鹿幽悠坐在那里看着门口，四目相对，他读到她此时心中正在说着“回来了”，于是问:“在等我?”
鹿幽悠连忙低了头，只留给对方一个头顶:“谁在等你，我这叫乘凉。”
说完之后却迟迟都没有听到卿聿说话。心中奇怪，这人只要逮着机会就爱取笑她，怎么没反应？
一抬头，正好见到他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好看得让人晃神，目光一时间有些移不开，假咳两声强行拉回自己的注意:“发现什么了吗？”
卿聿吃完饭后就说想要去沐家四处看看，黄昏时分正是妖魔鬼怪开始出没的时刻，若真有什么邪物应该会留下痕迹。
“气息很干净，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听说沐成佳以前选择迁至此处时曾找人看过风水，此处宜子孙，旺财运，位置的确不错。”卿聿这次查探的更加细致，没有小鬼的煞气，也不像天佑书院那样明显被道术改变过，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与鬼怪无关。
“可不是说沐百业一直说有鬼吗？”
“兴许沐老爷子有心魔吧。”
疑心生暗鬼，这世间原本也没有那么多的邪物。
看来这次应该很轻松，鹿幽悠原本还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那你告诉沐成佳了吗？”
“只怕他和老爷子都不信，”卿聿摇头，“幽悠，其实很多时候有人找我驱邪只是为了求个心安，即便没有邪物作祟，若能让他安心，也算功德一件。”
“骗人就骗人吧，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
对鹿幽悠的词汇卿聿已经见怪不怪，只把此事略过不提：“等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都说了不是等你！我在赏月！”
今日恰巧十五，一轮圆月当空，月光皎洁，澄澈如水，的确是好月色。
“又到十五了，”卿聿点头，也无意深究她是否在等自己，举起左手提着的两个小酒瓶晃了晃，以往十五若无事，他也常与碎墨对酌，“正好我找人要了酒来。一起赏月如何？”
说完却见鹿幽悠立刻转身就想走，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背后的衣领，却不见人回头。
卿聿皱起好看的眉，眼中带着被拒绝的疑惑：“不愿意？”
鹿幽悠听到声音才转回头，脸上热热的，幸好此时只有月光，不是那么明显：“我是去搬梯子！既然要赏月我们就上屋顶去看吧！”
哪能不愿意？她要不转过身，只怕卿聿就要看到她压都压不住的笑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今夜清风朗月，两人对酌不正是说心里话的好时候吗？
“何必麻烦。”卿聿笑她多此一举，不仅没松手，反而稍微用力，轻轻松松就带着她一起跳上屋顶。
屋顶看月亮果然更近了一些，好像触手可及。
两人随意地并肩坐下，卿聿已经率先打开瓶盖，酒香扑鼻，喝下一口酒后叹道：“果然好酒！”
“你不是来驱鬼的吗？给你酒喝他们就不怕明天你起不来，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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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幽悠有些好奇，凑过来想看，信封的背面有一个大大赤金的“沐”字。
卿聿见她好奇，直接把信递给她：“沐家老爷撞鬼了。”言简意赅。显然已经看完了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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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成佳兄信里说他爹觉得家里有邪祟，想让我帮忙找个师父驱邪。”
鹿幽悠看完信，写信的是一个叫沐成佳的人，沐成佳？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蜀中沐家，这几年倒是小有名气。”
原来是那个沐成佳。鹿幽悠恍然大悟，当铺里但凡有蜀中的东西典当，几乎一半都是沐家运出来的。
传闻沐家底下人数过百，只做押运的行当，众人皆知沐家家主沐成佳刚过而立之年，黑白两道却都很吃得开，所以生意越做越大。沐家也是在他的手中一跃成为蜀中大户，渐渐为人所知。
撞鬼的沐百业是他的父亲，老太爷前些日才过了五十大寿，正是含饴弄孙享清福的时候，结果近日忽然噩梦连连，夜不安寝。原本请了大夫开了几贴药，吃后也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了，后来老太爷说自己这是邪祟侵扰所致，沐成佳忙又请了许多蜀中有名的道士来，结果仍旧不见好转，所以沐成佳才托白烨想想办法。
其实这本不算大事，没人真的见过鬼，更没人丧命，但是遇到这事儿的人身份不同，小事也就成了大事。
事情看起来不困难，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卿聿身上，接不接当然还是他说了算。
“接，当然接。”
“公子！”让人意外的是以前从来是卿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碎墨在听到卿聿的决定后，东西也不搬了，一脸的不赞同，“明日我就要……”
“无碍。”卿聿摆手。
“卿兄如果有别的事，我就回信与沐家再说说，不必勉强。”
“没有大事，我们明日就出发吧。”后面半句是看着鹿幽悠说的。
鹿幽悠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在场除了尘小土外都很诧异，连卿聿都显得有点意外。显然大家都没忘记上次鹿幽悠是多么的不情愿去富乐镇，没想到这次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幽悠，你们要去哪？我也去！”
“不行！”卿聿第一个反对。
“不行！”碎墨第二个。
虽然卿聿答应尘小土跟着他们回到当铺，但鹿幽悠很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当初就想好了留下他是为了让他变个石屋，好节约银子。
“小土，还是算了吧，沐百业年纪大，受不了惊吓。”鹿幽悠是第三个。
当初玉真只教会尘小土如何隐藏妖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教过，所以尘小土还不是很懂如何维持人形，在当铺这几天经常会出现好好说着话，他的胳膊和腿突然就掉下来的场景，一开始鹿幽悠还觉得惊悚，后来在见到尘小土的头掉了一次，他又非常自然的重新装回去之后，她就淡定了。
但是总不能让沐家人也先适应个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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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下五间屋子的石门都推不开了，卿聿的算盘终是没打成，众人最后又住了一夜客栈。
第二天出发时，马车前却只见卿聿一人，手里拿着马鞭，倒是鹿幽悠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打扮。
“碎墨呢？”看这架势，卿聿是打算自己驾车。
“碎墨有伤，需要变回原形自行调息恢复。”
受伤了？什么时候？昨天不是都还好好的。
“上次在书院里，强行使用云中镜后他的灵力损耗了一些仙魂不稳，恰巧又中了尘小土的幻术，一时不慎被打伤，所以伤得格外重些，他一直瞒着，昨日我才发现。所以让他暂时变回镜子。”
“那他在哪？”鹿幽悠看看车内，碎墨化成的镜子她见过，车里却没见到。
“这里，”卿聿从怀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要喜欢就给你带着，女儿家不最是爱照镜子么？”
鹿幽悠看了看，还真的像自己以前用的随身携带的小化妆镜，但是一想到照镜子的时候碎墨就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怎么想怎么别扭。
“放心，为了恢复的快些，碎墨已经抽离了五感，你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怪怪的。
“也对，忘了你不是，”卿聿收回镜子，“上车吧。”
等到鹿幽悠反应过来卿聿说她不是女儿家的时候，卿聿已经驾着马车快出城了。
因为车里没人说话，鹿幽悠也坐在外面，瞪了卿聿一眼，第一次和他单独两个人去捉鬼，脑子里蹦出四个字——孤男寡女。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鹿幽悠把注意力集中到路边的风景上，很快开始犯困。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鹿幽悠正打着呵欠，突然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跳，睡意也没了，这么严肃的语气是要问自己什么重要的事吗：“什，什么？”
脑子里已经迅速过了好几件事，难道是知道她喜欢上他了？还是知道她其实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把她当鬼收了?
“这次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去蜀中？”
鹿幽悠一愣，所以做人果然不能脑补过度，她都瞎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抬眼见卿聿看着自己，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你别看我，危险驾驶知道吗？看路，看路。”就怕一不小心被卿聿看到她脑补的内容。
卿聿笑，果然转头看路：“那你说是为何？”
“还不是为了帮你节约住客栈的银子，好快点赚够了还给我。”这话说出来鹿幽悠自己都不信，但要怎么说，说自己发现喜欢上卿聿了，所以想和他多点相处的时间不成？
“是吗？”听语气显然是不信的。
反正她心里清楚，卿聿会带着她也不是真的因为省银子的关系，多半是为了找沅离的下落，大家半斤八两，只是都没把话说破而已，随他怎么想去吧！
“我困了，回车里睡会儿。”声音意外的掷地有声。
蜀中，沐宅。
“卿师父远道而来今天就先休息吧，我让薛管家单独僻出个院子，你们住着离我爹那儿也近，我爹要在佛堂里诵经一日一夜，明天再和师父见面好了。我还要去佛堂照顾我爹就先回去了，到时候您听他好好说说，哎，他说的那些东西我寻思着也没见着啊，哎。”沐成佳见到他们只说了几句话就回身嘱咐管家好生安排人伺候，然后就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薛管家的年纪比沐成佳还大，看起来十分稳重，给两人找了两个颇为伶俐的丫鬟伺候，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卿聿和鹿幽悠依旧婉拒了那两个丫鬟，走进小院子。
“这回不端着之前捉妖师父的架子了？不怕沐家人觉得你是神棍？”本以为卿聿到了城里会先找个客栈换一身行头，就如当初去宋家那样，结果他驾着马车直奔沐家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以沐家的势力，我们到这儿之前怕是已经见过无数个‘师父’了，咱们再用这一套他也不会多给银子，何况沐成佳祖上皆是猎户，只怕他心里根本不信这些。如今他们正着急，不论我们什么样，只要有办法他们都要一试的。”
难怪沐成佳说话也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口气，看起来颇为直爽：“你早就调查好了？”
“那是自然，做我们这行生意也是有门道的。”
对啊，骗人的门道他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吃过晚饭，反正今日没有其他的事，鹿幽悠干脆拿了把扇子独自坐在院子里乘凉，从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直到一轮明月当空。
她只望着院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心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上次天佑书院的事情结束后她就一直考虑着，既然生死之际自己想着的都是卿聿，那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可是然后呢？
鹿幽悠母胎solo这么长时间，从不知道原来恋爱会让人这么无措，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情绪，无心的一句话，一件事都能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补无数他那么做的深意出来。
然后就自然而然的考虑到一件事——表白。
一想到表白两个字，她的心脏就砰砰砰的跳，连呼吸都会一滞。
拍拍胸口，深呼吸。就算这样，至少目前得让卿聿知道自己的想法。
决定好后鹿幽悠又往门口看去。
怎么还没回来？
有人踏着月色走来。
淡淡的月光洒在卿聿的身上，眉目间也依稀被这月色染上点点温柔，他一进院子就见鹿幽悠坐在那里看着门口，四目相对，他读到她此时心中正在说着“回来了”，于是问:“在等我?”
鹿幽悠连忙低了头，只留给对方一个头顶:“谁在等你，我这叫乘凉。”
说完之后却迟迟都没有听到卿聿说话。心中奇怪，这人只要逮着机会就爱取笑她，怎么没反应？
一抬头，正好见到他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好看得让人晃神，目光一时间有些移不开，假咳两声强行拉回自己的注意:“发现什么了吗？”
卿聿吃完饭后就说想要去沐家四处看看，黄昏时分正是妖魔鬼怪开始出没的时刻，若真有什么邪物应该会留下痕迹。
“气息很干净，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听说沐成佳以前选择迁至此处时曾找人看过风水，此处宜子孙，旺财运，位置的确不错。”卿聿这次查探的更加细致，没有小鬼的煞气，也不像天佑书院那样明显被道术改变过，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与鬼怪无关。
“可不是说沐百业一直说有鬼吗？”
“兴许沐老爷子有心魔吧。”
疑心生暗鬼，这世间原本也没有那么多的邪物。
看来这次应该很轻松，鹿幽悠原本还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那你告诉沐成佳了吗？”
“只怕他和老爷子都不信，”卿聿摇头，“幽悠，其实很多时候有人找我驱邪只是为了求个心安，即便没有邪物作祟，若能让他安心，也算功德一件。”
“骗人就骗人吧，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
对鹿幽悠的词汇卿聿已经见怪不怪，只把此事略过不提：“等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都说了不是等你！我在赏月！”
今日恰巧十五，一轮圆月当空，月光皎洁，澄澈如水，的确是好月色。
“又到十五了，”卿聿点头，也无意深究她是否在等自己，举起左手提着的两个小酒瓶晃了晃，以往十五若无事，他也常与碎墨对酌，“正好我找人要了酒来。一起赏月如何？”
说完却见鹿幽悠立刻转身就想走，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背后的衣领，却不见人回头。
卿聿皱起好看的眉，眼中带着被拒绝的疑惑：“不愿意？”
鹿幽悠听到声音才转回头，脸上热热的，幸好此时只有月光，不是那么明显：“我是去搬梯子！既然要赏月我们就上屋顶去看吧！”
哪能不愿意？她要不转过身，只怕卿聿就要看到她压都压不住的笑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今夜清风朗月，两人对酌不正是说心里话的好时候吗？
“何必麻烦。”卿聿笑她多此一举，不仅没松手，反而稍微用力，轻轻松松就带着她一起跳上屋顶。
屋顶看月亮果然更近了一些，好像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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