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故人故事
身后的动静儿，李平泩这么个连二境都没有的小修士自然无法察觉。
跟在少女身后，看着前方一袭白衣蹦蹦跳跳，脚腕铃铛清脆悦耳。
两个同龄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少女姿容卓绝，加上笑容灿烂，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行人纷纷侧目而望。
有人人欣赏，有人打量，对于这些复杂目光，少女也满不在乎，好不容易能走出山门，怎么都得逛个痛快才行。
李平泩不急不缓，双手负后，很难想象，从前的一个比男孩更像男孩的小姑娘，现在会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若不是那只铃铛，少年还真认不出。
很小的时候，少年心思要比同龄人早熟太多太多，每天除了在宅子里看那些圣贤书籍与怪异小说，很少出门，所谓的朋友寥寥无几。
一个小胖墩，一个瘦竹竿似的年轻人，最后便是行事作风如火如雷的小姑娘许念谣。
与前两者不太相同，许念谣跟李平泩认识比较晚，而且从见面到说第一句话，期间相隔估计得有一月有余。
村子后山处，是一片不大的竹林，小溪自山顶流淌而下，顺流涌至，水质澄澈，倒影众生相貌芸芸。
小姑娘坐于青石，双手托腮，斜头歪脑，两只羊角辫转来有偏去，反反复复念叨着着那首在小村落人人皆熟知的童谣。
“小小子呀，坐门墩儿呀，哭哭啼啼要媳妇儿呀，要媳妇儿来干嘛呀？做鞋做袜，点灯说话呀.......”
李平泩的父亲是位穷酸书生，未能考中秀才，才识不深，后对科举失意，回这老家当了名教书先生，在村中颇有威望。
生平喜静，将祖宅搬迁至后山前脚，位于竹林当中。
后得两子，李扶摇，李平泩。
李扶摇从小体质异于常人，性格孤僻，不喜读书，所以，他父亲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小儿子李平泩身上。
而李平泩，从小就被自己那个腐儒老爹逼着背诵圣贤书籍，以及一些关于古蜀国历史典故出处等等与科举有关的内容，只有在偶尔得空时才会翻看各种传说，野史。
很多时候，隔着一条溪涧，一人看书，一人清嗓，两个孩子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直到七岁那年，跟随兄长去往蜀山，小姑娘与李平泩便再未见过。
再次见面，摇过七年，就是不知道是否还能记得自己这个故人。
凉风徐徐，黄日透过稀薄云彩撒在众人肩头脸颊。
大街十字纵横，很多巷弄入口 交错，少女身影一个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铃铛声无影无踪。
李平泩一皱眉，双耳微动，未能有所察觉，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沿着那条少女消失的巷弄行走约莫有一里路程。
道路尽头，是面死胡同，并未发现少女踪迹。
胡同墙角，随意散落着几片枯黄树叶，乍一看并无异样，像是随着寒风吹落致此。
李平泩天生五感敏锐，那枯黄树叶上分明残存着一道特殊气味，这味道与少女很相似。
后退几步站定，神识念头打量四周。
察觉到巷弄四周的天地灵气波动后，李平泩笑着喊道：“小念谣，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面就直接动手，不太合适吧？”
某处墙头背面，起先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敢把念头打到姑奶奶头上，对方不在床上躺几个月都对不起自己。
刚敕令灵力流转，那人便开口，光听对方嗓音没什么印象，不过这话语里头，那人好像是之前认识自己。
少女好奇的探出脑袋，李平泩察觉到对方动静，转头望去。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过了很久，许念谣才不确定的问道：“李平泩？”
少年点头。
白衣少女顿时面露惊喜，急忙飞掠下墙头，来到少年背后，一个跳跃，整个人爬在李平泩背上，手臂死死勒住后者脖子，使劲摇晃，笑声欢愉，回荡于小巷之内。
远出，一直关注着两人的白发老者揉了揉额头，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看来以后还是让她跟门下几位臭小子少厮混比较好。
不然一个面容姣好的未来仙子人物，与人相处勾肩搭背的，煞风景。
小巷内，少年少女的笑声持续好一阵才停歇。
李平泩拍了拍少年手臂，示意差不多就行了，再这么下去，他都担心之前自称何奈的老前辈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就算没有，那被一个同境修士不留余力的勒住脖子，那滋味儿也不太好受。
许念谣笑容醉人，以左手握拳重击少年胸口，问道：“这么多年，傻大个儿你俩哪去了？连个信儿都没有，害我每天都在小溪边等上好久。”
两个同龄人当初在竹林分别时李平泩说过，用不了多久便能回来看她，继续一人歌唱，一人看书。
没想到事情有变，强行踏上修行路的孩子若是没有那条火龙温养，以他本就天生孱弱的体魄而言，早该夭折才对。
就算被五岳冠老道人最为其中的关门弟子李扶摇在祖师堂跪了三天三夜，只求一个两全之法，但老道人依旧是那个答案。
有时候，境界会很有用，比如能带来威望，财宝，甚至长生。
但有时，境界并不是一切。
身为蜀山剑宗的老祖宗，五岳冠老道人的修行境界高吗？自然是极高，连这座天下能让他正眼相看的也寥寥无几。
但老道人对于李平泩的取死之道，也只有一句话，救不了。
所以，若是那刚刚强行开窍的孩子执意要离开蜀山，那下场便是还未走到家乡，就已半路横死，下场凄凉。
至于与许念谣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位童年玩伴儿，当年都定过类似的约定，不过结果不言而喻，少年失言了。
李平泩挠挠头，学着兄长招牌傻笑，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现在的处境，很难跟人说清楚，换句话说就连他自己都未能真正了解透彻。
见少年装疯卖傻，白衣飘摇如仙子下凡的许念谣噗呲一笑，“逗你的，我没生气，当初本想着在小溪边就这么一直等你回来，还想过怎么揍你一顿才能消气来着，不过嘛...”
说着少女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番李平泩，还用手掌比划了下两人个头，半开玩笑道：“看来是没机会咯，当年的矮冬瓜竟然比我还高了，再想揪着你耳朵听你叫姐姐，有些难。”
若是按照具体年月日来算，少女的确要比李平泩大三日，就因为这，小时候百无禁忌的少女可没少以这为借口，逼着李平泩喊许姐姐。
小时候的少年要比力气远远不如同龄人，而且一向疼爱弟弟的傻大个儿唯独对许念谣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坐在一旁傻乐呵，看着弟弟被小姑娘可劲儿欺负。
李平泩哑然，抢在少女之前问道：“你现在也是位小仙子，说说，你怎么成了复刻宗的谱牒修士？”
说实话，对于复刻宗的臭名昭著，少年在蜀山剑宗的时候，耳闻极多，而且很多复刻宗修士不守规矩的僭越行径都被白纸黑字写在仙家秘报上，对于少女为何会加入这样门风败坏的山上门派，少年打心底有些担忧。
哪怕他心中所认同的很多事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还是很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之前在听到白发老者何奈自报家门后，哪怕老人再怎么善解人意，少年担忧不减反增。
许念谣略微歪了歪脑袋，哦了一声回道：“这个嘛，主要是我父母的意思，听说是我祖上跟我现在的师父有过一段香火情，所以就把我带上山了，说实话，我真不觉得修行有什么好的，天天打坐，枯燥无聊不说，关键东西还难吃，连我家冬天的咸菜馒头都比不上，抠抠搜搜，我这徒弟当的，命苦死了。”
说着，少女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皱着一张精致脸蛋儿，说不尽的辛酸苦楚。
不远处遮蔽身影的白发老人，满脸悲切，捶胸不停，自己这么疼爱的徒弟竟在背后这么数落自己，这让老人如何不感到委屈。
天天打坐？还枯燥无聊？有哪天小丫头老老实实修行过？不是带着年级最小的小崽子一起偷药林鲜果，事后还得老人亲自上门又是道歉又是送礼，要不然就是漫山遍野四处乱跑，好几次兜兜转转溜入宗门豢养灵兽的上堪谷，要不是老人足够小心，每次都跟在小姑娘身后，这才没有惨死兽口的惨案发生。
相比其他供奉长老收徒，自己可是为这唯一的关门弟子操碎了心。
还嫌弃东西难吃？每次还偷偷从山顶扔到山脚。
那可是老者特意从复刻宗山水秘境当中用老脸求来的宝贝，能帮助刚刚踏入修行路的修士化开窍穴不用受那撞击壁垒之苦，还能自主吸纳天地灵气，温养修士处处窍穴气府，包括那座矗立在神魂当中的白玉台。
这类妙用之物，可谓是可遇不可求，连复刻宗的几位老祖都没存货。
到头来，每次小姑娘扔出去，老者都要强忍着心痛给捡回来。
老者喟然长叹一声，直接关闭耳视，还是不听为好。
李平泩捏了捏少女白皙鼻头，笑道：“刚才我见过你师傅，老前辈很好，看得出很关心你。好好修行，别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许念谣显然不明白自己师傅好在哪，可还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哦了一声，闷闷不乐。
书上说，女子变脸如翻书，果然所言非虚。
虽说只是位少女，还未婀娜窈窕，但短短几个眨眼功夫，李平泩就觉得这见识算是很大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巷口，缓缓行至大街当中。
许念谣开口道：“你下山时有没有回去看过村子，我爹娘，小胖墩儿，高寻，他们是否还好？”
街上有萧杀秋风骤起，阵阵寒冷穿透行人衣物，也吹动少年衣角。
李平泩回道：“都挺好的，许叔与吴婶儿身体无碍，还给你生了个弟弟，名叫许念君，白白胖胖，很可爱，也很像你。小胖墩儿现在不胖了，瘦了很多，我在县城看见过他，好像是在一家点心铺子当伙计，每月的银钱虽然不多，但吃穿不愁，还偷偷喜欢店家的小女儿，不过就他那小胆儿，估计玄乎。”
“至于高寻，还是走上了他爹的老路，成了名边军将士，还是上前线的那种。”
少年说道这，脸神色有点点伤感。
许童谣听到自己有个弟弟，小胖墩儿也长大成人，前半段还挺高兴，不过说道高寻，少女便有些焦急道：“那你怎么不劝劝他？”
李平泩苦笑一声，“劝过，没用。不过也对，要是三言两语便能劝回，他也就不叫高寻了，那天，我跟他第二次喝酒，高寻酒量不行，但喜欢抢酒喝，临了还拍着胸脯跟我说‘平泩，放心，大哥我命硬，上了战场也死不了，说不定还能当个校尉，到时候风风光光回家，坐的是高头烈马，左挎战刀，身穿银色盔甲，保证威武霸气，到那时候，看谁还敢欺负我兄弟。’第二天他就走了，估计只会儿还在西北大漠吃黄沙呢。”
虽说对于名为高寻的未来命运有些担忧，但两人还是希望这个不怎么着调的汉子能够如偿所愿。
其实除了与高寻喝过一场酒之外，其他事情少年都只是站在远处观望，未曾现身与故人相见，最后转身离开那天，少年跪在爹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千言万语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很多人很多事，再回头，便已是满天黄叶。
土地庙门口，前来敬香的人脚步匆匆，多是拜祭完山神老爷后便离开。
而有个胸脯鼓鼓的少女，时不时转头在人群当中观望，好像是在寻找某人身影。
久久未能看到，又不敢走远，只能在庙门口兜兜转转，武雀儿两只拳头攥紧，咬牙切齿，可见怨念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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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人欣赏，有人打量，对于这些复杂目光，少女也满不在乎，好不容易能走出山门，怎么都得逛个痛快才行。
李平泩不急不缓，双手负后，很难想象，从前的一个比男孩更像男孩的小姑娘，现在会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若不是那只铃铛，少年还真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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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胖墩，一个瘦竹竿似的年轻人，最后便是行事作风如火如雷的小姑娘许念谣。
与前两者不太相同，许念谣跟李平泩认识比较晚，而且从见面到说第一句话，期间相隔估计得有一月有余。
村子后山处，是一片不大的竹林，小溪自山顶流淌而下，顺流涌至，水质澄澈，倒影众生相貌芸芸。
小姑娘坐于青石，双手托腮，斜头歪脑，两只羊角辫转来有偏去，反反复复念叨着着那首在小村落人人皆熟知的童谣。
“小小子呀，坐门墩儿呀，哭哭啼啼要媳妇儿呀，要媳妇儿来干嘛呀？做鞋做袜，点灯说话呀.......”
李平泩的父亲是位穷酸书生，未能考中秀才，才识不深，后对科举失意，回这老家当了名教书先生，在村中颇有威望。
生平喜静，将祖宅搬迁至后山前脚，位于竹林当中。
后得两子，李扶摇，李平泩。
李扶摇从小体质异于常人，性格孤僻，不喜读书，所以，他父亲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小儿子李平泩身上。
而李平泩，从小就被自己那个腐儒老爹逼着背诵圣贤书籍，以及一些关于古蜀国历史典故出处等等与科举有关的内容，只有在偶尔得空时才会翻看各种传说，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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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七岁那年，跟随兄长去往蜀山，小姑娘与李平泩便再未见过。
再次见面，摇过七年，就是不知道是否还能记得自己这个故人。
凉风徐徐，黄日透过稀薄云彩撒在众人肩头脸颊。
大街十字纵横，很多巷弄入口 交错，少女身影一个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铃铛声无影无踪。
李平泩一皱眉，双耳微动，未能有所察觉，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沿着那条少女消失的巷弄行走约莫有一里路程。
道路尽头，是面死胡同，并未发现少女踪迹。
胡同墙角，随意散落着几片枯黄树叶，乍一看并无异样，像是随着寒风吹落致此。
李平泩天生五感敏锐，那枯黄树叶上分明残存着一道特殊气味，这味道与少女很相似。
后退几步站定，神识念头打量四周。
察觉到巷弄四周的天地灵气波动后，李平泩笑着喊道：“小念谣，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面就直接动手，不太合适吧？”
某处墙头背面，起先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敢把念头打到姑奶奶头上，对方不在床上躺几个月都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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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好奇的探出脑袋，李平泩察觉到对方动静，转头望去。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过了很久，许念谣才不确定的问道：“李平泩？”
少年点头。
白衣少女顿时面露惊喜，急忙飞掠下墙头，来到少年背后，一个跳跃，整个人爬在李平泩背上，手臂死死勒住后者脖子，使劲摇晃，笑声欢愉，回荡于小巷之内。
远出，一直关注着两人的白发老者揉了揉额头，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看来以后还是让她跟门下几位臭小子少厮混比较好。
不然一个面容姣好的未来仙子人物，与人相处勾肩搭背的，煞风景。
小巷内，少年少女的笑声持续好一阵才停歇。
李平泩拍了拍少年手臂，示意差不多就行了，再这么下去，他都担心之前自称何奈的老前辈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就算没有，那被一个同境修士不留余力的勒住脖子，那滋味儿也不太好受。
许念谣笑容醉人，以左手握拳重击少年胸口，问道：“这么多年，傻大个儿你俩哪去了？连个信儿都没有，害我每天都在小溪边等上好久。”
两个同龄人当初在竹林分别时李平泩说过，用不了多久便能回来看她，继续一人歌唱，一人看书。
没想到事情有变，强行踏上修行路的孩子若是没有那条火龙温养，以他本就天生孱弱的体魄而言，早该夭折才对。
就算被五岳冠老道人最为其中的关门弟子李扶摇在祖师堂跪了三天三夜，只求一个两全之法，但老道人依旧是那个答案。
有时候，境界会很有用，比如能带来威望，财宝，甚至长生。
但有时，境界并不是一切。
身为蜀山剑宗的老祖宗，五岳冠老道人的修行境界高吗？自然是极高，连这座天下能让他正眼相看的也寥寥无几。
但老道人对于李平泩的取死之道，也只有一句话，救不了。
所以，若是那刚刚强行开窍的孩子执意要离开蜀山，那下场便是还未走到家乡，就已半路横死，下场凄凉。
至于与许念谣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位童年玩伴儿，当年都定过类似的约定，不过结果不言而喻，少年失言了。
李平泩挠挠头，学着兄长招牌傻笑，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现在的处境，很难跟人说清楚，换句话说就连他自己都未能真正了解透彻。
见少年装疯卖傻，白衣飘摇如仙子下凡的许念谣噗呲一笑，“逗你的，我没生气，当初本想着在小溪边就这么一直等你回来，还想过怎么揍你一顿才能消气来着，不过嘛...”
说着少女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番李平泩，还用手掌比划了下两人个头，半开玩笑道：“看来是没机会咯，当年的矮冬瓜竟然比我还高了，再想揪着你耳朵听你叫姐姐，有些难。”
若是按照具体年月日来算，少女的确要比李平泩大三日，就因为这，小时候百无禁忌的少女可没少以这为借口，逼着李平泩喊许姐姐。
小时候的少年要比力气远远不如同龄人，而且一向疼爱弟弟的傻大个儿唯独对许念谣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坐在一旁傻乐呵，看着弟弟被小姑娘可劲儿欺负。
李平泩哑然，抢在少女之前问道：“你现在也是位小仙子，说说，你怎么成了复刻宗的谱牒修士？”
说实话，对于复刻宗的臭名昭著，少年在蜀山剑宗的时候，耳闻极多，而且很多复刻宗修士不守规矩的僭越行径都被白纸黑字写在仙家秘报上，对于少女为何会加入这样门风败坏的山上门派，少年打心底有些担忧。
哪怕他心中所认同的很多事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还是很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之前在听到白发老者何奈自报家门后，哪怕老人再怎么善解人意，少年担忧不减反增。
许念谣略微歪了歪脑袋，哦了一声回道：“这个嘛，主要是我父母的意思，听说是我祖上跟我现在的师父有过一段香火情，所以就把我带上山了，说实话，我真不觉得修行有什么好的，天天打坐，枯燥无聊不说，关键东西还难吃，连我家冬天的咸菜馒头都比不上，抠抠搜搜，我这徒弟当的，命苦死了。”
说着，少女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皱着一张精致脸蛋儿，说不尽的辛酸苦楚。
不远处遮蔽身影的白发老人，满脸悲切，捶胸不停，自己这么疼爱的徒弟竟在背后这么数落自己，这让老人如何不感到委屈。
天天打坐？还枯燥无聊？有哪天小丫头老老实实修行过？不是带着年级最小的小崽子一起偷药林鲜果，事后还得老人亲自上门又是道歉又是送礼，要不然就是漫山遍野四处乱跑，好几次兜兜转转溜入宗门豢养灵兽的上堪谷，要不是老人足够小心，每次都跟在小姑娘身后，这才没有惨死兽口的惨案发生。
相比其他供奉长老收徒，自己可是为这唯一的关门弟子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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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老者特意从复刻宗山水秘境当中用老脸求来的宝贝，能帮助刚刚踏入修行路的修士化开窍穴不用受那撞击壁垒之苦，还能自主吸纳天地灵气，温养修士处处窍穴气府，包括那座矗立在神魂当中的白玉台。
这类妙用之物，可谓是可遇不可求，连复刻宗的几位老祖都没存货。
到头来，每次小姑娘扔出去，老者都要强忍着心痛给捡回来。
老者喟然长叹一声，直接关闭耳视，还是不听为好。
李平泩捏了捏少女白皙鼻头，笑道：“刚才我见过你师傅，老前辈很好，看得出很关心你。好好修行，别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许念谣显然不明白自己师傅好在哪，可还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哦了一声，闷闷不乐。
书上说，女子变脸如翻书，果然所言非虚。
虽说只是位少女，还未婀娜窈窕，但短短几个眨眼功夫，李平泩就觉得这见识算是很大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巷口，缓缓行至大街当中。
许念谣开口道：“你下山时有没有回去看过村子，我爹娘，小胖墩儿，高寻，他们是否还好？”
街上有萧杀秋风骤起，阵阵寒冷穿透行人衣物，也吹动少年衣角。
李平泩回道：“都挺好的，许叔与吴婶儿身体无碍，还给你生了个弟弟，名叫许念君，白白胖胖，很可爱，也很像你。小胖墩儿现在不胖了，瘦了很多，我在县城看见过他，好像是在一家点心铺子当伙计，每月的银钱虽然不多，但吃穿不愁，还偷偷喜欢店家的小女儿，不过就他那小胆儿，估计玄乎。”
“至于高寻，还是走上了他爹的老路，成了名边军将士，还是上前线的那种。”
少年说道这，脸神色有点点伤感。
许童谣听到自己有个弟弟，小胖墩儿也长大成人，前半段还挺高兴，不过说道高寻，少女便有些焦急道：“那你怎么不劝劝他？”
李平泩苦笑一声，“劝过，没用。不过也对，要是三言两语便能劝回，他也就不叫高寻了，那天，我跟他第二次喝酒，高寻酒量不行，但喜欢抢酒喝，临了还拍着胸脯跟我说‘平泩，放心，大哥我命硬，上了战场也死不了，说不定还能当个校尉，到时候风风光光回家，坐的是高头烈马，左挎战刀，身穿银色盔甲，保证威武霸气，到那时候，看谁还敢欺负我兄弟。’第二天他就走了，估计只会儿还在西北大漠吃黄沙呢。”
虽说对于名为高寻的未来命运有些担忧，但两人还是希望这个不怎么着调的汉子能够如偿所愿。
其实除了与高寻喝过一场酒之外，其他事情少年都只是站在远处观望，未曾现身与故人相见，最后转身离开那天，少年跪在爹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千言万语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很多人很多事，再回头，便已是满天黄叶。
土地庙门口，前来敬香的人脚步匆匆，多是拜祭完山神老爷后便离开。
而有个胸脯鼓鼓的少女，时不时转头在人群当中观望，好像是在寻找某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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