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不由己
“呜……呜……看在这些年我们家待你不薄的情份上，你就答应了吧！”
惜月看着眼前的宋夫人，倚靠在桌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她苦苦哀求着，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面对宋夫人的哭求左右为难。其实惜月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命运何去何从向来都是不由自己，自己就像一叶浮萍，注定一生飘摇不定。
原本想着能伺候他们家二小姐一辈子，就算日后跟着二小姐做个陪嫁丫头，也就这样在平淡的日子里了却一生罢了，没想到命运再一次改变，惜月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家二小姐竟然在王上赐婚当晚便与人私奔了！就算二小姐与那秦秀才早已暗自私定终身，但怎么可以胆大到留下一纸书信便要私奔！这可是王上亲赐圣旨呀！此事若传开了，宋府便成了这整座王城的笑柄，更是啪啪打了王上的脸，落得个抗婚抄家的死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任着宋夫人抓着自己哭诉哀求，此刻的惜月只觉浑身无力，左摇右晃的身体、混沌云游的脑袋，把记忆拉回好远好远……
惜月长到八岁的样子，相依为命的婆婆在病魔的长期折磨下离世。婆婆靠做点针线活计维持生计，如今到婆婆病逝，家里所有银两都因给婆婆治病而家徒四壁。惜月无法，只得当街卖身换点银两，将婆婆葬了。此时刚巧碰到宋府宋老爷轿撵路过，宋府乃书香门第，宋老爷更是有乐善好施的称号，也是受得人人敬重。宋老爷经过惜月身边，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年纪大小，遂心生怜悯之心，便将她买入府中。
惜月虽然从小便无父无母，但是幸得婆婆还算有些见地，什么女红、书画、礼仪都会，并且也都倾尽所有教授给惜月。也是依着惜月识书认字，便被宋老爷指派到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宋雪薇身边作为贴身丫鬟。宋雪薇性情温和，加上门第教育优良，没有过多的小姐娇蛮之态，自然对惜月也是甚好。从此，惜月便跟在这位宋家二小姐宋雪薇身边，同时也随着小姐的教习嬷嬷学了些女儿家应学的东西。惜月天资聪慧，学东西也快，什么女红、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比宋雪薇更加出彩！惜月懂事隐忍装蒙，从不抢宋雪薇风头。在外人看来，惜月这丫头除了容貌越长越清丽之外，其他也算是平平无奇而已，当然，这也是同为下人们的嫉妒和不平衡心理。
宋家老爷祖上一族与已故太后一族是远房表亲，所以也是沾得些皇亲庇护的，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房产田契，宋府可也算是家底殷实，无愁无患。宋老爷和蔼可敬，平时也就喜欢些花鸟鱼虫，对诗词歌赋也颇有些独到见解，常常被当朝三皇叔叫去宫里研究些诗词书画。相比宋老爷，宋夫人便要强势霸道很多，这宋府上上下下，也是靠着这宋夫人的运筹帷幄，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实，惜月对宋府的收留养育之情还是很感激的，虽然自己是下人身份，但跟在二小姐身边，二小姐学什么自己也学什么，加上二小姐人好心善，把惜月当姐妹朋友，心中有什么喜事难事都与惜月分享。同为下人，惜月也自然不像那些粗使下人们做些粗活累活，顶多照顾些二小姐的起居生活，陪着二小姐做些女红书画、赏读些诗词歌赋、研究些音律琴谱。
一切本是平淡且还算美好的生活，却在昨天一道圣旨降下便将所有的平静打破！王上下旨，赐宋家二小姐宋雪薇与扶远振威大将军萧震天不日完婚！
惜月哪里不知，她家这位二小姐与那城头清贫秀才情投意合已久，已暗许芳心，非那秦秀才不嫁！可还没等秦秀才上门提亲，圣旨便降下，对宋雪薇和秦秀才而言可谓是晴天霹雳！但让惜月更没想到的是，她家二小姐居然胆大到选择与秦秀才私奔这条路！
“你别说了！此事本就是薇儿的错，都是我们平时太过溺爱放纵的缘故，她竟然做出私奔此等有伤风化、有辱家门的丑事！她尽不顾我宋氏门宗脸面，以后我也全当没有这个女儿！”
宋老爷当头一喝，吓得众人一惊！也把惜月从昔日思绪中拉了回来！惜月再抬眼看着宋老爷，此时连喝几声的宋老爷脸色涨成了紫红色、青筋暴起！气得身子歪斜后退了几步，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宋老爷。
“你个老头子，成天就知道弄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府里你过问过什么事？如今出了这等子事儿却全无半点主意啦！”
宋夫人起身站定，带着哭腔说道：“如今可是圣上下旨赐婚！眼下薇儿又弃我们私奔而去，要是大婚当日交不出薇儿，那可是抗婚的死罪呀！我就问你，这合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你是真的不管不顾啦！你宋家祖上积下这些祖业光耀也要眼看着败在你手上吗？若是不日因抗婚抄家，你有何脸面去九泉下见你那些宋氏宗门祖先？！”
宋夫人声泪俱下，转头再看向惜月。
“我是无福，毕生就得这一儿一女，如果再有旁的女儿，也定会要她瞒天过海替薇儿嫁了！惜月，自你来我们家，我们待你更是与别的下人不同，你从小便跟着薇儿一处，她的习性自然你是知道的最为清楚。况且，放眼整个宋府，也只有你的模样才情还能有个小姐样。只有你、只有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呀！如果换了旁人去，说不定马上就被识破，欺君罔上的罪名落下，我们更是在劫难逃啦！惜月，求你了，为了薇儿，为了这宋府几十口人命，你就替了薇儿吧！你要知道，有宋府在，你才在，要是宋府真的被抄家获罪，你也命如草贱了！呜……”
宋夫人说的这些惜月何尝不明白，二小姐弃家私奔，惜月往后还有什么靠山呢？就只能沦为真真正正的下人，在宋府劳死劳做，没有亲人赎身，也就只能老死在这里！倒不如干脆豁出去，替宋雪薇嫁了！扶远振威大将军、令南湘国人人闻风丧胆的南湘魔王萧震天，就算再怎么爆烈成性、嗜血无情，嫁过去自己也算是将军夫人了，就算不小心被虐待折磨至死，死后也是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风光大葬，也算是有头有脸！
“好，我嫁！”惜月拽紧拳头，落下最后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在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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