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风暴来临前夕

　　
远处有蟋蟀声传来，在草坪上稀疏作响。
一颗硕挺的百年松长在悬崖边上，结实的根茎扎在石头里。四周花草宁静，除了虫鸣，还有一个躺在草地上的人，在悬崖边的百年松旁面朝星空。
她嘴角叼着一根草，味嚼苦涩，却不曾吐掉，一把紫红的长剑靠在她身侧，伸手能触及。
随之坐了起来，将那长剑拾起，搭上剑柄，缓缓拔出一部分幽黑的刃壁。
“尾羚……”
想当初，周立县请来中都赫赫有名的当代名匠鬼墨大师亲手打造的这把剑兵刃并赠给了我。
或许出于让万字级杀手的本领更加锋利的私心，才会如此破费。只是现在，县老也死了。说他死了不为过。宁村唯一的河道太过湍急，小瀑布极多，能活下来的概率极小。
何况，真能大难不死，早就被村民给救了起来。而唯一令她不能容忍的是搭上了晴燕。
孙离将尾羚剑用力地合上，狞起眉头：“说来说去，还是这帮王八蛋的权利纷争才让我的姐妹遇险。也许，那个时候，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陨落黄泉。”
他的面容是那样如同谜底一般让人心痒难耐，耳边依稀回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你我都会找到自己的所属……人虽然很平凡，但要努力的东西一点都不会落下……
那天他们相遇：就叫公孙离怎么样，这个名字会给你带来好运……
渐渐地，随着那些回声萦绕在耳畔，似乎所有的繁杂心绪也能沉静下来，她的嘴角便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跟着回忆的节奏轻轻地哼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个声音于她身后随着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笑笑地说：“这话放在这里不符合场景，你看哈，好歹是大晚上的，我想着银河系来里的月亮今晚刚好藏了起来，但是星星也不见几颗……这种情景我能想到一些歌来形容。”
“什么歌。”孙离从恍惚中回过身，才发现淘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旁，对于他的靠近，她竟未提前发觉，孙离不仅在心里思索为何如此。
难道愈亲近的人愈能让她放松警惕？
倒是另一个人从山下迅速的飞来能够令她感知到。
花无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从后面看见淘曦和孙离的背影。
当然淘曦不知道这时花无就在他身后，开始自顾自地唱起来：“……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孙离目光微滞，心中窃喜，转过去去背对着他说道：“你的歌，貌似并不是唱给我听的，你唱的时候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这。”
“呃。”
“所以……我还是更喜欢那首诗。”
“我该说什么好呢。”
“你的女人来找你了，你得回去了。”这是气话，“祝你俩早些造娃，到时候，我做你娃的干娘教她武功……”
“我竟无言以对。”淘曦无力地道。
“这首歌，可有名字？”
“叫后来。”
“后来？”孙离琢磨着问，“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淘曦摸了摸下巴：“就是告诉我们要珍惜当下。”
“不早了，下山回房休息去吧。”孙离拉着淘曦的袖子，将他推给花无：“将他带回去，别打扰我练功。”
花无一言不发，抱着淘曦腾空而起，朝山下飞去。
可是花无随之耳边响起孙离的内力传音，让她心中一紧：听你说，十年前，你把他弄丢过一次……
淘曦感觉到花无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只是刚才看夫君不在房里，花无担心着……”紫色的面纱下，花无不动声色地道。
“靠，你这太腻歪了吧，我才离开一个小时不到，你这么想念，平时也没见你有多么想吃掉我的冲动啊。”
刚一落地，淘曦说：“商量个事，姐姐，你以后干脆叫我哥哥算了，夫君夫君的听起来有点别扭。知道不，哥哥姐姐才是小两口之间的正确叫法，才叫亲密无间。”
“好的，夫君。”花无笑道。
淘曦摇了摇头。
山上，盘坐练功的孙离将一切动静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四个半小时后，天微亮，孙离收功起身，几十个呼吸便飞掠至山下。
环顾所有人都还在熟睡当中，当然只有花无例外，此时她已经洗漱好了在庭院里打着一套粗陋不堪的掌法。
“呦，孙离妹妹总算下来了！”花无打招呼道。
孙离点了点头，说：“今天那小子的饭我来做，你只管练你的剑，可有问题。”
“妹妹盛情难却，花无岂敢不从。”花无心中暗笑，“只是孙离妹妹的厨艺，能比得上花无吗？只怕夫君一时之间改口，恐怕吃不惯啊……”
“这你不用担心，除了辛辣不沾，他不挑食。”孙离淡淡地道。
随之悄悄地进入淘曦所在的房间。
淘曦和花无的房间相邻两隔壁，就像以往拒绝跟她住在一起一样也拒绝花无跟他住一起，虽然平时在一起偶尔嬉戏打闹，但是这个奇奇怪怪的少年，却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不过，想来也难怪，单单从年龄上的跨度来说，不论是花无还是她自己，都比淘曦大的多。想罢，来日方长……
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将被子踢的歪歪扭扭，睡相不雅，孙离心中出奇感到好笑。
他的床底下有个银色的箱子，她知道的。当初据他说就是用里面一套类似于刑具的东西将她给救活。
此时，她也会在床沿看着睡得正香的少年，盯着他的眉目纠结“亲不亲”这个问题。
心想：平时，花无那小贱人对他想亲就亲，这家伙还挺享受，看的让人火大……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还是算了吧，你就做我一个特殊的朋友吧，做我生命中的救命恩人就行，在我没有报仇雪恨之前，我还是……不考虑男女之事了吧。不过，昨天晚上，你唱的那首歌真好听。就像那时候在那个山洞里将我救活，为我取新名字的时候一样的迷人……
所以，还是亲吧，只是单纯地想亲你一下而已。
单薄的素唇印在他额头上，淘曦这个憨货全然不知。
而后孙离便用一根狗尾巴草对着他的脸逗弄，看着他那形形**的表情开始在一旁看热闹。
“哼，看着你跟那狐狸撩骚，老娘心里就是不爽，看我怎么整你……”
淘曦在梦里边挣扎，在充满车笛声的大都市里一会儿站在广场上看见白鸽起飞，一会儿站在车流中间举足无措，任车流刮过他虚幻的身体，亦或者任虚幻的车流刮过。突然之间又变成了一座鲜花遍野的杨树林，花无将他扑倒在地不能动弹，突然之间杨树林又消失不见，回到了陇溪镇的别墅里，那个另他热泪盈眶的身影将一杯果汁递到他手里，但却一直又不说话。
不，当那最后一个画面出现的时候，他想极力张口挽留，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以至于外界的逗弄两相结合之下，让他误以为他就在刚刚的别墅里。
所以，淘曦忍不住地道：“小芯，别闹……”
孙离微微惊愕，这一刻，她手里的动作定格住了。
少年说梦话，在梦里念出的那个名字，很显然是个女孩，并且，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那才是给人最亲近的感觉，难道那才是他的枕边人吗？
孙离将狗尾巴草收了起来，俯下身轻轻在他耳畔说：“好，我不闹。”
随后在他即将醒来之际，推开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热气腾腾，花无说她厨艺不行，简直就是笑话，一家子人当中，不说有一个吃货鱼朵就能让她看惯美食无数，她的好姐妹晴燕厨艺更是精湛，耳濡目染之下，想不会都不行。不过今天，她没有选择做一些山珍海味的东西，而是豁泥擀面做邓姨教给她的包子。
用新鲜的猪肉，姜葱蒜和基本**做出那本质的味道，步骤都挺简单，但是用心和不用心做出来的包子有着天壤之别。
就像一些城池中的地摊或者是阳关小道中的息寨做出来的包子充满一股风尘的味道，自称的侠客们尤为喜欢。邓姨做出的包子有一种朴实温柔的味道，入口能化。而她做出的包子属于哪种类别，也说不上来，毕竟自己无法品鉴自己的作品。反正，鱼朵那死丫头一个劲地往嘴里豁。
面团在空中反转，孙离以内力单手掌控着面团里的一丝一毫，像一团水一样滴溜溜地流动着，看起来无比顺滑。她的骄傲和自信，就如同掌心中的面团一样看起来丝滑。
全神贯注之下，眼看面团马上要成，因为里面的密度已经达到均匀状态，再转动一丝变稀，少一圈则嫩……
忽然，一个手下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好歹是个百字级，居然被门槛给绊倒，简直丢人至极。
“何事慌张？”孙离冰冷地问。
那名带着铁面具的男子单膝跪地道：“七九尊上，不好了！城里发生了瘟疫，所有大夫都无计可施，马上，就要殃及这里了，我们快逃吧。。”
“你说什么？？”孙离将面团摔在砧板上，随之看到这名手下的面部突然出现一块红一块紫的东西，顿时一掌将他打飞门外，不过并未伤其性命。
淘曦睁开眼睛，推开房门将阳光放进来，伸了个懒腰，便看到那个叫容婉婉的女子此时正端着个脸盆从他身边经过。
她没化妆，头发微乱，看起来还未洗漱，腿伤未愈走路一瘸一拐地。
容婉婉微微低头，向少年行礼，在她抬起头那一刻，额头上一块紫红色的印记被淘曦瞧见。
淘曦眼睛陡然睁大：“变脸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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