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开始的地方
<p>烈日、垂柳、鸣蝉。</p>
<p>我站在柳树下，凝视着因高温而扭曲的空气，将耳际的发丝捋到耳后。</p>
<p>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让我心生惆怅。</p>
<p>“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p>
<p>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我微微一笑，接通了电话。</p>
<p>“乖女儿，到站了吗？”</p>
<p>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抬头望向人群。父亲那略显佝偻的身影，让我眼圈微红，出声喊道:</p>
<p>“爸，我在这里！”</p>
<p>似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父亲向我看来。我连忙挥了挥手，再次喊道:</p>
<p>“这里！这里！”</p>
<p>话音刚落，父亲便小跑着来到了我身边，一把将我搂到怀中，说：“我的乖女儿，又漂亮了！”</p>
<p>“……”</p>
<p>我翻了个白眼，暗道：曾几何时，我还是一个帅小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呢？</p>
<p>真是男女“不平等”啊！</p>
<p>“来，行李给我，可别累坏了。”</p>
<p>父亲的话音刚落，我便觉得手上一轻，手中沉重的行李箱已经易主。</p>
<p>“……”</p>
<p>我，有这么娇弱吗？</p>
<p>我看了眼自己纤细的双臂，暗道:貌似，有那么一点娇弱。就一点点而已，真的。</p>
<p>望着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我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问道：“爸，如果我是个男孩，你会不会帮我拉行李啊？”</p>
<p>“男孩？”父亲微愣，皱眉道，“你要是男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p>
<p>“……”</p>
<p>我哑然失笑，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p>
<p>“爸，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我上小学时发生的事情吗？”</p>
<p>“当然记得，那时的你啊，就是个假小子！”</p>
<p>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假小子、真小子，真真假假，又有谁能分的清呢？</p>
<p>……</p>
<p>十五年前，夏末。</p>
<p>“小雨，醒醒，太阳晒屁股了！”朦胧之中，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p>
<p>“别闹。”我眉头一皱，翻了个身继续睡，嘀咕道，“今天又不上班，让我再睡会。”</p>
<p>“小雨！”</p>
<p>刚翻完身的我还未躺稳，忽觉得身上一凉，被子已经不翼而飞，屁股上也多了一双冰凉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睁开了模糊的双眼。</p>
<p>“你个臭丫头，还上班，你才多大点，快起床上学！”</p>
<p>“上学……”我轻揉着双眼，坐了起来，疑惑道，“丫头？”</p>
<p>“快穿衣服！”母亲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将怀中的衣服扔到了我的身旁。</p>
<p>“哦。”</p>
<p>处于懵逼状态的我，随意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将身旁的白色连衣裙扯到身前。</p>
<p>等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堂堂七尺男儿，给我连衣裙是什么意思，再结合刚才母亲的话，我顿时睡意全无。</p>
<p>“该不会是……怎么可能？”怀着这样的想法，我伸手向下探去。</p>
<p>“这可真是天大的玩笑。”确认完毕的我苦笑道。</p>
<p>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妹子！</p>
<p>一夜之间，沧海桑田，究竟发生了什么？</p>
<p>母亲见我没有动作，以为我不想去上学，顿时来了气，把我从床上抱起，三下五除二地将连衣裙套在我的身上，教训道：“快穿鞋，不然打你屁股了。”</p>
<p>我没有理会母亲，暗自拧了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让我认识到这并不是个梦。我脸色微白，有些无法接受。</p>
<p>老天爷给了我从头再来的机会，却收走了我做男人的权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吧。</p>
<p>望着身上飘逸的白色连衣裙，我感慨万千，最后只得叹出一口气浊气，安慰自己道：“来日方长，走一步看一步吧。”</p>
<p>如此想着，我抬头看向母亲，那年轻的熟悉面孔，逐渐与记忆重叠，让我红了眼眶，颤声道：“妈，辛苦了。”</p>
<p>母亲微微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扭头道：“少来这一套，快穿鞋，我送你去学校。”</p>
<p>“好。”</p>
<p>我乖巧地穿上鞋，背起老妈早已为我准备好的小书包，跟在母亲身后，踏进了熟悉又陌生的院落。</p>
<p>院落中，连接大门和堂屋的石砖路；石砖路西侧水井般粗细的中国梧桐树；仅剩一根主干和零星几点枝叶的葡萄藤；水泥制成的圆形拱门；稻草和泥土搭成的侧房，还有那没有屋顶的露天茅房……</p>
<p>一切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童年时代的四合院，我记忆开始的地方。</p>
<p>一愣神的功夫，母亲已经从侧屋推出了老式自行车，将我抱到了后座上，嘱咐道：“坐好，别乱动。”</p>
<p>听到母亲的叮嘱，我点了点头，双手抓紧了后车座的边缘。我知道母亲的车技不好，在母亲骑车的时候作死，可不是什么好事。</p>
<p>院子的门口，有一段水泥铸成的平整下坡，借助这个下坡，母亲稳稳当当地出发了。虽然胡同巷子里的土路凹凸不平，但只要不跌入坑洞，母亲的自行车还是很稳健的。</p>
<p>我坐在后车座上，看着沿途低矮的院落和路边四通八达的抽水沟，不由得心生感慨。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变成一片环境优美的生活区，不复存在。</p>
<p>转过两个弯，在土路与水泥路交界处的十字路口，坐落着我三姑家的小卖部。虽然是我的三姑，但我们两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些不好的回忆，让我不愿与之碰面。</p>
<p>自十字路口向左转，走大约二百米的距离，便是母亲和我的目的地：乔庄小学。</p>
<p>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所学校。</p>
<p>记忆中的乔庄小学规模不大，共有七间教室。小班、大班各一间，小学一到五年级，每个年级一间，十分的简陋。</p>
<p>不多时，乔庄小学那满是锈迹、斑驳不堪的铁网大门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p>
<p>母亲停好车，将我从后车座抱下，待我站稳后，将自行车停到一边，拉着我的小手说：“到班上之后要听话，不能给老师们添麻烦，听明白了吗？”</p>
<p>“听明白了。”</p>
<p>我点头，盯着母亲那隐隐有些干裂的手背，暗下决定：这一世，我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一辈子幸福、平安！</p>
<p>与着母亲走进学校后，我开始环顾四周。</p>
<p>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记忆倒是清晰了不少，甚至想起了曾经在这个院子里跳《波斯猫》的“学姐”们，心跳不禁快了起来。</p>
<p>那时感觉不到什么，现在想想，“学姐”们穿着短裙跳舞的身姿，还是很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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