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方势力
<p>聂源回过神来，忙在电话里安慰胖鱼母亲两句，叫她不要乱想，赶紧报警。</p>
<p>挂上电话，聂源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随手胡噜了一把头发，然后立即穿衣出门。</p>
<p>他比警察晚一步赶到现场，他到来时，警察们已经开始检查现场情况。聂源被拦在胖鱼的房间外不得进入，仅能透过大开的房门看见室内的满地狼藉。</p>
<p>胖鱼的父亲比聂源到得还要晚，他一回来便蹲在家门口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看穿着制服的警员在自己家内出出入入。</p>
<p>发生了先前那些不愉快，聂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胖鱼的父亲。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他扶着胖鱼母亲，低头叫了声“叔叔好”。可胖鱼父亲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似的，如同夜晚在街上彷徨的幽魂一般饶过他和胖鱼母亲，蹲在角落中。</p>
<p>胖鱼父亲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落在深灰色的水泥地上，制造出了一片浅色的区域。</p>
<p>聂源不敢再跟他搭话，便陪着胖鱼的母亲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接受民警的询问。</p>
<p>根据胖鱼母亲的说法，他们夫妇二人昨天在家吃晚饭时一直在谈胖鱼的病情，结果两人因为意见分歧争执起来，进而大吵一架。争吵中，胖鱼父亲一时被怒火冲昏头脑，抬手打了胖鱼母亲一巴掌。</p>
<p>还好胖鱼母亲躲得及时，让胖鱼父亲这一巴掌扇了个空。</p>
<p>丈夫的暴力行为彻底点燃了这些日子压抑在她心中的各种情绪，胖鱼母亲猛地站起身，指着丈夫的鼻子张嘴要骂。</p>
<p>她再也忍不了，丈夫也好，儿子也罢，为什么这些事都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那些亲戚朋友一样，忙碌过大半辈子，到老开始享受齐人之福？</p>
<p>但她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世间的一切有果必有因，如今的“果”何尝不与当年的种种“因”有关？</p>
<p>所以胖鱼母亲指着丈夫“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骂出来。</p>
<p>最终，她把手里的筷子往地上一摔，含泪冲出家门。</p>
<p>胖鱼母亲在娘家的大姐家借主了一晚，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捱到了天明。</p>
<p>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想想还躺在病房里的儿子、面色阴沉的丈夫，以及这些天为了胖鱼跑前跑后的聂源……</p>
<p>胖鱼母亲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p>
<p>接着她强打起精神，拒绝了大姐的陪同独自回家。</p>
<p>然而一到门口，她便发现家里大门虚掩。</p>
<p>胖鱼母亲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她在门外喊了两声丈夫的名字。她的声音穿透门板，同时在楼梯间内回响，却迟迟没得到回应。</p>
<p>胖鱼母亲不敢自己进去，于是敲开了邻居家的房门，在邻居两位退休夫妇的陪同下发现了这起盗窃案。</p>
<p>说到这里，她捂住脸低声啜泣了起来：“这都造了什么孽啊，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p>
<p>民警接着询问胖鱼的父亲，原来昨晚妻子离家后他也没有再呆在家里的心情，所以他打电话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喝酒。几个人在火锅店喝酒喝到大半夜，他干脆就近住在了朋友家。民警来的时候，胖鱼家吃了一半的晚饭还搁在桌上。</p>
<p>所以昨晚窃贼实施犯罪时，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胖鱼家并没有人。</p>
<p>两位好心的邻居一直没有离开，他们见聂源一个小年轻安慰人时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赶忙来跟他换了手。</p>
<p>有他们陪伴胖鱼二老，聂源才终于得以抽身出来。</p>
<p>作为这两天一直在胖鱼家出入的关系人，民警也将他请到一旁询问情况。交谈中，聂源三言两语向民警们讲述了余家最近遭遇的变故。</p>
<p>民警对胖鱼一家深表同情，他看胖鱼母亲仍在掩面啜泣也跟着安慰了她两句：“阿姨您看开点，幸好你们昨晚不在家，否则万一跟贼碰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p>
<p>民警一席话出于好心，却让聂源的眉头紧皱了起来。</p>
<p>方才刚到这里的时候兵荒马乱，让他来不及思考。如今得出空来，他立刻便注意到几个疑点。</p>
<p>正如民警所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余家二老昨晚的离家使得他们与窃贼恰好擦身而过。</p>
<p>但无论这种“擦肩而过”是巧合也好，还是窃贼多日观察后的结果也罢，犯案的窃贼都显示出了非同寻常的目的性。</p>
<p>聂源没学过刑侦相关的知识，不过他看过不少侦探题材的电视剧和小说，柯南七百多集的更新他从来没落下过。</p>
<p>因此就算他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人。</p>
<p>胖鱼家没什么大财，二老的工资包括胖鱼自己赚的稿费基本上都存在银行里，随取随用。家里也没有太贵重的物品，电视机都还是用了很多年的大屁股显像管电视。硬要说的话，只有胖鱼母亲的几件首饰和胖鱼父亲的手表和钱包还算值钱。</p>
<p>昨晚他们都是赌气出门，胖鱼母亲做饭时摘下来的戒指被忘在电视机上，胖鱼父亲也没带他的手表，而是将它搁在书架上。然而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在窃贼眼中不值一提，甚至连胖鱼母亲放在主卧抽屉里的几件手镯项链都没有被翻找的迹象。</p>
<p>哪怕说贼没有辨别物品价值的能力，可胖鱼母亲平时买菜用的钱就放在门旁边的架子上，物品他看不出价值，真金白银的钞票他总能认得吧？</p>
<p>然而窃贼对这些东西都不屑一顾，好像他们真的视金钱如粪土。</p>
<p>胖鱼的房间平时基本上都由他自己收拾，他母亲最多进来扫扫地、擦擦灰，所以他房间里具体少了什么胖鱼母亲也说不清楚，他父亲更是极少进儿子的房间。</p>
<p>不过从大体上来看，这里同样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胖鱼的钱包虽然被扔在地上，但里面的钱并没有被拿出来。</p>
<p>警察们都被这个奇怪的现场搞得莫名其妙，经历过一次抢劫的聂源却明白其中的症结。</p>
<p>笔记！对方是为了胖鱼的笔记！</p>
<p>在这个想法成形的一瞬间，聂源几乎认为，这场盗窃是昨天袭击他的那名青年发现笔记本有假之后所为。</p>
<p>但仔细思索过后，他在心里摇了摇头。</p>
<p>昨天他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曾经回头梳理过自己的遭遇。</p>
<p>无论是从青年小心翼翼地拿出笔记本翻看再放回原位的行为，还是他来去避开监控录像和“技术开锁”的手法，无一不表现出他不希望被人发现的特点。</p>
<p>如果不是聂源正好醒来，为了阻止他而跟他扭打起来，他可能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发现笔记被青年盗走。届时宾馆里因为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他恐怕很难联想到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屋子，再毫无痕迹地离开。</p>
<p>而昨晚盗窃胖鱼家的人，非但留下了明显的撬锁痕迹，还将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离开时更是让房门虚掩，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过似的。</p>
<p>从行事作风上来看，这批人跟抢走笔记的青年差之千里。</p>
<p>所以，来盗窃胖鱼家的人应当来自他尚未接触过的第三人，或者说，第三方势力。</p>
<p>这个猜想，令聂源如生吞了磐石一般，心情变得极为沉重。</p>
<p>离青年从他这里抢夺笔记才不过半天的时间，就有第三人跑到胖鱼家里寻找笔记本，这让事件背后的种种可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复杂起来。</p>
<p>如今算上他自己，对这本笔记感兴趣的势力已达三方，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可以预想到有第四、第五等等势力的出现。</p>
<p>事件发酵的方向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令他心生烦躁。</p>
<p>聂源如坐针毡，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秒都待不下去了！</p>
<p>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去想办法修复笔记本和电脑里的内容。</p>
<p>他倒要看看，这本笔记里记的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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