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雨夜的闪电

　　
呼～
滴答……滴答
砰噔，砰噔……
街上的人淅淅沥沥的走着，路面上已经全是溢出的雨水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撑着透明的长柄雨伞，这种伞起初在日本的动漫中很火，没想到在纽约街头也这么常见，身着西装外套和西裤，脚底一双黑色的皮鞋的男男女女，手上抓着公文包，疾步走着，时不时还有忘记带伞的人，将双手挡在头顶，一路狂奔着，想着某个方向跑去。
陈繁曦和神田绯间站在路边，他们各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黑色的伞遮住了他们的面颊，陈繁曦穿着一身设计独特，相当时尚的衣服，让人看过去，很有街头感，这身衣服是ERASED店内的当季产品，陈繁曦之所以穿着这一身衣服，是因为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因为纽约街头最不缺的，就是潮人了，来来往往的青年少女，没有一个不是穿搭相当不错的。原本想穿着和服出来的陈繁曦，被奈奈子叫回去，换上了这身衣服。
“有点……有点热呀。”虽为雨天，且已经是傍晚，但天气还是十分闷热，陈繁曦身上的卫衣并没有让她觉得舒服，反而是热的难受。
“坚持一下。”神田绯间低声说着，“ERASED的衣服，在纽约支部的眼中还有一件好事，就是”神田绯间看着陈繁曦，“就是不会被划入到检查范围。”
神田绯间说的这句话，可以算作是一个潜规则了，因为不论是纽约支部，还是其他的有实力的组织，都知道ERASED的顾客都是一些身份不凡的人，所以，见到身着ERASED服饰的人，大多不愿意招惹，这算是一个身份的标志一样，看起来，ERASED这个品牌，在政治上也算是发挥了一些作用了。
“这样吗？”陈繁曦在疑惑的瞬间，又收回了疑惑，神田绯间不会骗她们的，但是这句话，无论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说笑话一般，衣服识人，大概只会发生在那些公职人员身上吧，ERASED无非就是个街头品牌罢了，陈繁曦这样想着，但是表情还是以一副正经的样子回应了神田绯间。
他们在这里站着，是在等候要接他们的车，米濑和雅也还在他们身后的ERASED店铺内，他们站在这里等待着松岛枫先生的到来。
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天了，时停时有的一直下着，天一直阴着，没有显露出一点阳光来，天气的关系，今天没有任何客人来ERASED的店内，从下午开始，陈繁曦就搬过来了一张沙发椅，靠在门边坐着，透过大窗户的白色logo，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宛如一个年近六旬的退休大爷，坐在门口纳凉般。
陈繁曦只是不知道做什么而已，这种时候，陈繁曦觉得还不如有些事情做才好，因为晚上他们的活动就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她什么都不想考虑，考虑只会让自己变得犹豫，做事上的犹豫不决，是致命的软肋，陈繁曦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考虑到关于晚上的事情，即使是发呆，发呆也未必算是坏事，偶尔让脑子休息一下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然而，陈繁曦唯一做不到的事情，其实就是发呆，她的目光不断的游移在川流的人群上，走过的身着黑色皮衣，深色牛仔裤的强壮黑人，还有穿着超大码衣服，走路看起来都像是一瘸一拐的肥胖的白人妇女，还有着身着奇装异服，大惊眼界的高挑女人，一身潮牌，染着奇怪发色的年轻男人……
陈繁曦每盯过一个经过ERASED店铺门前的人，就会思考一下他们的来处和他们的去处，仅凭借他们的衣着和他们随身所带的东西，当然，这并非易事，虽然他们在日本部也学过类似的科目，但是，如果要认真说来，这是刑警们的工作，还有，是每个部的侦查部的工作，陈繁曦轻蔑的笑了一下，或许哪位走过的路人，就是纽约支部的侦查部成员吧。即使是这样面对面的走过去，也有不被发现的可能，真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陈繁曦看来看去的目的并不是那么明确，只是打发时间的一点有趣的事情而已。
“是这辆车吧。”陈繁曦指着一辆正往这个方向缓慢开着的宝马车。
“没错。”神田绯间简单的回答。
“我去叫米濑和雅也。”陈繁曦说罢，就转身往店里走去。
松岛枫把车停到了神田绯间的面前，漆黑的车身还沾染着清澈的雨滴，明亮的车身，不断反射着周围街灯的光亮，松岛枫降下车窗，对着神田绯间点了下头，雨水顺着降下的车窗滴入到了车内的扶手上，也滴到了松岛枫的手上。
神田绯间回应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向了汽车的后座位置，他打开了车门，然后快速的进到了汽车的内部，坐在了后座上面，而双手还留下了外面，右手拿着那柄黑色的长柄雨伞，他要把伞收回，因为沾染的雨水太多，所以神田绯间甩了两下才把雨伞放到了车内的地上。
没多久，陈繁曦也带着米濑和雅也从ERASED内出来了，神田绯间示意陈繁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陈繁曦点了点头，然后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而米濑和雅也快步跑到了后座的另一边。
汽车启动了，雨刷器吱吱的刮擦着挡风玻璃，雨水掉在了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那情景再寻常不过。但下雨天手中魔术般又多了一把淡蓝色的小伞，身上多了件米黄色的风衣，那效果便又截然不同。又过了几个巷子，几个瘾君子正靠在墙边，打着一柄柄伞，吞云吐雾。仅仅是这几步的距离，为什么人类之间的差距会有如此之多呢，陈繁曦直直的盯着车窗之外，那一层暗黑的遮光膜，将陈繁曦和这辆车之外的人隔开，让她有一种在两个不同境地的人的感觉。
陈繁曦不想再注视其他人了，他们既和陈繁曦没有一点关系，又不能对陈繁曦有任何影响，她张开嘴，对着车窗呼了一口气，车窗上瞬间显出一片白雾。她转过头，看着后座上的三个人，他们一字不发，左边的神田绯间就顺着车窗看着窗外，右边的雅也也顺着靠边的车窗看着外面，只有坐在中间的米濑，双手平铺在两个前座的靠背上，搭起来一个平平的地方，然后下巴靠在上面，目视着前方，神色平静。
陈繁曦转头，正好和米濑的目光对上，米濑下意识的往后躲闪了一下，“现在听起来，小时候觉得雨声很吵闹，比起城市，反正更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孤独。”坐在后座的神田绯间说话了，他旁边的车窗微微的开着一个一指宽的开口，他靠着车窗，大概在听着雨声吧。
“你们呢？”神田绯间看过众人一遍，微笑着说道。
“我不喜欢下雨。”米濑很快的接过了话，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双手也放了下去，头直直的伸着。
“但我喜欢下雨的声音。”米濑顿了一下，才如此说了一句。
“就像我是个爱笑的人。”当大家都以为米濑说完的时候，米濑又说了一句，大家便又听了起来。
“却不是一个开心的人。”米濑才慢慢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忘记在哪里看的了，觉得很有意思的一句话。”米濑抓抓头，刚刚的他，其实是在想接下来的话。
“想不到你还能看这些清新的东西。”陈繁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米濑吐露出什么有内涵的话来，自然就不会觉得米濑是那么小清新的人。
“我还是很爱看书的，但其实。”米濑又把双手搭起来，把头靠在上面，“只不过，我还蛮喜欢雨天的。”
“记得以前的时候，在家里打游戏的时候看到外面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米濑斜着眼睛，看向车顶，不说话了。
“沙沙的声音如泣如诉，渐渐的还打起了闷雷，隆隆的像失意的人嘶吼着捶胸顿足，和雨有关的一切都是容易引人深思的，真的是很奇妙！”米濑确实是有这种感觉的，雨天的时候，他总会想一些自己从来没想过的问题，而且还是十分有意义的问题，似乎在雨天，连大脑的思路都比平常清晰了一样。
“看雨的时候，会不自主的检索人生过往？”雅也插了一嘴。
“没错。”米濑笑着看着雅也，他们终于在某方面有着几乎一致的想法了。
踩水缓步的时候，你会不自主的感到一种安心的孤独感。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一人，仿佛自己就是某个故事的主角一般。
“还喜欢站在窗户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陈繁曦也接着说了一句。
雨幕的凌乱下，那些蹲在街角抽烟的人，公园里寂寞地荡着秋千的人，深夜在夜店醉酒呕吐的人，公交车上突然眼圈红起来的人，路边长椅上拿着手机哭泣的人，隔壁遭受家暴默默哭泣的人  ，高楼的栏杆边犹犹豫豫的往下看的人，独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人。都会一一浮现，让你更加沉浸于世俗中，被尘埃落满皮肤，让泥土结痂于身躯。
“你们可都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我觉得我碰到雨就没那么多想法。”神田绯间看着分享自己对于雨的想法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中。
“小的时候一遇雨天就觉得烦躁，让我有想哭的冲动。”神田绯间不好意思的笑笑，这种话说出来，似乎是有一种自爆自己丑事的感觉，就像是对着大家说了类似于我小时候经常尿床一般，让人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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