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就是和叶新言有关

　　
张伟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赵乐拨了个电话：
“赵乐，你看林星语有没有空，让她到队里来一趟！”
赵乐刚被余茜夹过来的一根鸡腿占住了嘴，含糊不清地应道：
“人家正吃饭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里张伟一连串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好好好……你吃！”
“咔嚓”电话没声了，赵乐莫名其妙地看看断线的手机。别扭地拈着沾满油的手指，勉强将手机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个领导就喜欢说风就是雨。”
余茜温和地点点头，继续招呼大家吃饭：
“没事，来小赵你多吃点。言言给，这个鸡翅膀给你，祝你早日高飞。你好长时间没来我们家了，虽然我现在身居闲职，没有以前的能力了。可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力去帮你办的。”
叶新言赶紧点点头，林星语撇撇嘴却什么也没说。她明白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自从余茜自动从副市长一职请求下调闲职，并且搬离市委大院，回到家里以前的老宅子。就为了方便回家，照顾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的外公。
刚开始，还门庭若市不断有人来慰问，渐渐地人就越来越少了。只有赵乐隔三差五地跑来，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余茜是担心家境的改变，会让自己这唯一的朋友，也和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
虽然林星语心里很想说，叶新言和别人不一样。可这几个月，她一下经历的事情太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可以毫无心机骄纵跋扈的林星语了。所以，她选择了默默无语。
吃完饭，余老爷子的精神又开始萎靡不振了。林星语赶紧和赵乐俩人，把余老爷子掺扶起来。叶新言则熟练地收拾着桌椅板凳，帮余茜把餐具都收进厨房。
赵乐回头看看没人注意，悄悄跟林星语说道：
“张队好像有什么急事，让你赶紧去队里一趟。”
林星语愣了一下，把稀里糊涂的余老爷子继续往卧室里掺扶，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现在？”
赵乐绷紧嘴，伸长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林星语往屋外指指：
“可你看，这言言在我家呢！”
赵乐有点急得抓耳挠腮，被逼无奈他只好提前透漏一点：
“张队找你，恐怕就是和叶新言有关！”
林星语眉头一皱：
“你说什么？言言怎么了？”
赵乐赶紧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赶紧找个借口去队里一趟，路上我再跟你详谈。”
林星语听着赵乐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手下也不敢再耽搁。将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余老爷子安顿好，当下走出余老爷子卧室，冲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地两个人喊了一声：
“妈，言言，我出去一趟。”
余茜正和叶新言聊得开心，一听林星语要出去就急了，从厨房探出头来：
“这言言在咱家呢，你要去哪儿？”
林星语刚想说什么，赵乐嬉皮笑脸地蹦了出来：
“我们领导有些理论上的问题要请教星语，谁让咱林大小姐功课全优啊！”
林星语一听赵乐这满嘴地胡说八道，伸出手刀就准备砍赵乐，却硬生生收了回来，勉强冲余茜笑了笑：
“那个，妈，你帮我招待一下言言，我去去就回，别让言言走啊。”
叶新言本来在厨房里正偷着乐呢，听到林星语的话，赶紧跑出来拉着林星语的手说道：
“你放心去吧，我在家等你，不走。”
林星语一听，大喜：
“太好了，那你干脆今晚住我家，一定等我回来啊！”
赵乐一看这叶新言竟然真得点头答应了，就在一旁开始乐呵呵地调侃着：
“你们俩跟小两口似的，甜！”
林星语这下真没忍住，手起刀落“噼里啪啦”就给赵乐背上来了几下，打得赵乐是抱头鼠窜：
“哎呀妈呀快跑，林大小姐饶命，林大小姐饶命啊！”
最后躲到余茜背后才逃过一劫，余茜笑着劝解道：
“好了好了，赶紧速去速回啊。”
林星语看这赵乐哭爹喊娘地很是心烦，可一看余茜笑得开心，她不好再介意了：
“别装了赵哥哥，我根本没使劲。行了别玩了，走吧。”
说罢，去卧室取下警服快步走出家门。她怕余茜触景生情不敢当面穿。赵乐从余茜背后偷瞄着林星语，一看真出门了，赶紧向余茜告辞，快跑几步跟了出去。
即使林星语再小心，余茜还是叹了口气，沉默着走回厨房。叶新言赶紧也折回厨房，看余茜一脸落寞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余茜叹了一口气，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这几个月以来，余茜一直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在自己女儿和父亲面前，她更不敢多说半个字。看父亲瞬间老去，女儿迅速成长，她心里更加沉甸甸的。
叶新言一看余茜泪眼婆娑的脸，赶紧从冰箱上取过面巾纸递给余茜。余茜拿纸拭干脸上的泪，从角落里扯出两个小方凳，拉着叶新言的手坐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我父亲也就是星语的外公，在雍城乡下插队当知青时，自告奋勇保护历史书画，却和来检查的人发生冲突，被踢破了脾脏，最后留下了终身疾患，到现在都时不时会犯病住院，可也只能暂时保守治疗。后来我父亲虽然可以返回申城。可他惦记着被他偷藏在青羊观的字画，所以干脆跟外人说，他和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宜颠簸，最后和我母亲留在了雍城。
我母亲是当年雍城有名的“妇科圣手”，毕业于申城复旦大学医学院。因为家里的一些历史原因，被下放到雍城乡下。在下放时，我母亲认识了同从申城来的我父亲，可因为母亲成份不好，俩人只能悄悄爱恋着。
有一次，因为村支书的儿媳妇难产大出~血，差点搭上两条人命。我母亲硬是顶着全村人的压力，冲进人家炕上，把母子俩人救了下来。在村支书的帮助下，我父母结了婚又有了我，算是过了一段比较平和的日子。
我母亲最终凭借自己高超的医术，进雍城人民医院当了妇产科医生。可因为在保护父亲的时候，我母亲的历史问题被人重新翻出来，被关进牛棚。母亲受不了屈辱，准备用破瓷片割腕自杀。
父亲怕她接受不了想不开，拖着伤痛的身体，带着年幼的我和一些吃食连夜赶来。发现母亲自杀后，赶紧救了下来。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了一场，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母亲这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和星语的父亲是高中同班同学，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本来约好毕业后就结婚的。但是我被分配到了乡里，婚礼只好一拖再拖。就在这时，我母亲接了一场大手术，百病缠身的她，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结果忧思成疾，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
我当时急得焦头烂额，可我刚参加工作哪有钱，父母也是刚落实政策没几年，赔偿金一直没有到位。星语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民警，家里条件也不好。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妹妹，还整天和一帮小混混在一起鬼混。看我为钱发愁，他急得嘴里起了一圈燎泡，跑去卖血，最后卖的太多，晕倒在医院。
我俩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却引起星语养父的注意。我刚分到单位时，星语养父来托人办事，看见我就嬉皮笑脸地跟在我后面说话。我那时最讨厌和陌生人搭讪，尤其他又穿得像个暴发户，我很反感地避开了他。
他听说我到处借钱，跑来跟我说他可以借给我，但条件是我必须嫁给他。当时我气得不行，狠狠骂他无耻，哭着跑到医院。结果，刚好看到卖血晕倒的星语父亲。我傻眼了，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让我最心爱的人丢掉性命。
所以，我妥协了。跟星语父亲说了特别难听的话，骂他没有本事，只会卖血，就算把血都抽干了也没用，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干脆分手算了！一周后，我嫁给了星语的养父。星语养父说到做到，倾囊相助将我父亲送到申城，可医生说拖得太久只能保命不能根治。可即便这样，我也满足了。
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我的心也死了。可生下星语时，我发现星语那双特殊的眼睛。我心里开心啊，孩子刚一百天，我就抱着星语，跑去找星语父亲。可他们单位人说，他去云南缉毒已经走了大半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手脚冰冷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星语养父什么话都没问，只是安顿我赶紧休息，我却没忍住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他当时确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我和星语父亲的关系。星语出生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星语的眼睛。
但他不在乎，他爱的是我这个人，即使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星语父亲失踪的事，他也从侧面有所了解，让我不要担心，他以后会照顾好我们母子，直到星语父亲平安归来。当时我非常感动，而星语的养父也没有食言，对待星语视如己出。所以星语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直到星语五岁那年，星语父亲突然从云南回来。他本来打算一辈子留在云南不回来，可他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我有一个女儿，眼睛和他一模一样，他立刻在云南待不住了。
恰好当时有个暗线需要回雍城调查，可没想到这个暗线就是星语养父。当晚他俩见面聊了一些公事后，就说起孩子的事。据星语父亲说，俩人当时交谈的气氛还是比较好的，商定即使我和星语养父离婚，和星语父亲再婚，也不告诉星语事实真~相。
没想到他俩分手后，星语的养父就出了车祸。星语父亲还被隔离审查了一段时间，确认没有问题才被放了出来。可雍城太小了，很快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但是星语父亲还是承受压力固执地娶了我，却嘱托我信守承诺，不要告诉星语事实是什么，即使被星语误会和百般刁难。
星语父亲当年去云南缉毒前，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去的。因为要和很多危险的毒贩打交道，又长期在湿热的热带丛林里钻来钻去。虽然没有染上毒瘾，却经常被一些不长眼的刀枪损伤。
他虽因工作突出升了厅长，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他怕我们娘俩担心，一直偷偷地治疗。等倒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医治了。星语虽然知道了真实情况，可她一直不哭不闹，也让人怪担心的。我知道这孩子的心里一定是特别后悔，可她也没有做错过什么啊。
本来，星语打算和她姥姥一样当一名妇产科医生的。没想到她自己跑到公安厅，去找她父亲的老部下，恳请以烈士子女的身份去公安大学上学。我这才知道，这孩子是在赎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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