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天使&魔鬼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决定，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那好……”他苦涩一笑，没有太多情绪。
“黑羽取出自身的能量源后，便是常人了，这样的他不存在任何攻击力，也不再具有任何威胁性，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显然，寥寥一句话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
比如能量源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拿掉，这对我有什么用处？
似是觉察到我眼中弥漫的疑光，他开口解释道：“他的能量源中包涵他希望你知道的记忆，当然，这仅此只是他的记忆，比如……他是如何得到属于你的东西，再比如，是谁告诉他的，或者说，目的何在……”
我细细听着，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黑羽会把他希望我知道的记忆给我看，那他会不会……造假？想到这里，我不悦的蹙起眉头。
“他自己本身的记忆是无法造假的，你在接触他能量源的那一刻，所有相关你的记忆，你都会知晓，除非是他刻意隐蔽，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便刻意为之，也无法屏蔽太多，并且，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意图，所以……你只需要担心到了梦寐的尽头该如何清醒……”
哑色的声音带着浓浓悲意，诉说声音的主人多么不愿开口……
随他一丝不漏的讲解，我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能量源是别人的东西，我沉迷在里面很有可能会无法清醒，处于梦魇中的我，很有可能会分不清自己是谁，是清醒还是沉睡，这无疑是在冒险，但我，愿意这么做。
“所以，你真的决定了么？”魔王淡淡的望着我，眼中隐藏的哀伤转而即逝，却被我灵活的捕捉了去。
他为何会面露如此忧色？是在担心我么？或许，不尽然……
我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他默然一笑后，走向黑羽。
黑羽颤了颤，目光之中含了丝惧怕，紧张的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缓慢的……递给魔王一块淡蓝色的石头，之后，面露希翼的转头望向我。
“在你们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睹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
黑羽顿了顿，缓慢的抬起头：“问吧。”
“奈落，在哪儿？”话出口，我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他皱了皱眉，飘忽不定的目光打向魔王，又看了看伊莲娜，最后停留在我脸上，半张着口：“呵，原来你是真的失忆了。”
“回答问题。”这一系列动作如果能说明什么，我想，他或许并不知道奈落身在何处，可我，不甘心。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把奈落的线索寄托在黑羽身上，而如今换来的却是不知道，我可以无愧于自己的智商，但对面魔王和狼王，始终拉不下脸面。
他忽然笑了，很轻，也很淡，这样子像极了魔王，却又完全不同，因为魔王不会笑的如此自嘲，也不会笑的如此狼狈。
“看完我的记忆，你便知道了。”
说完后，他半扶着铁门艰难的站起来，去隔间寻到南哲，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没意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看来，我并未算错。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真像一对小夫妻，如果南哲是个女人的话……
“主人……真的放他们走么？”伊莲娜紧紧的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低声询问。
“当然，你忘了还有那些成千上万的小黑羽了？”我凝眉一笑，悠悠说道。
黑羽是怎么生下那么多小崽子的？难道除了吃饭撒尿之外都不带下床的？虽然吃饭撒尿也可以不用下床，不过说起这黑羽……
某方面能力还是挺强的嘛！
“他活不了多久的……”魔王静静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默默的道了一句。
或许吧，他没了能量源，就无法再支撑自己的灵魂，这么看来，他确实活不了多久。
“跟我来……”耳边，是魔王的声音，我瞄了眼他手中的淡蓝石头，点了点头。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拐了数不清的弯，刚开始还记得路，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已经彻底的傻眼了，只能在心中哀怨的叹口气，责怪这座宫殿的庞大与复杂。
终于，在我忍不住想要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在一扇门前止了步，他默默的盯着这扇门，许久之后，闭上双眼，深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抚上门把……
‘吱呀’一声，打开了这扇陈旧的木门。
绯红的双目似在环视整间屋子的摆设，脸上露出一刹清然的笑意。
“进来吧，这是你以前的房间。”他温柔的抚了抚我的发丝，挽着我的胳膊走了进去。
入眼，一片洁白……
房里空间很大，却单单只摆放了一张床。
这是一张水床，因为它浮在水面上。
房梁上挂着丝丝纱幔，无疑……全是白色的，如此简单的房间，不过区区一张床……
第一眼看过去，犹如进入一个白色的世界，如梦似幻……
白色，全是白色，这颜色虽然单调，却单调的让人舒适，带着一种独特的格调。
只是……这真的是我曾经的房间么？
我努努嘴，一屁股坐在水池边上，垂下双腿，脚趾触到水面上，温热传来，不觉惊讶，这里的水竟然是热的。
看着眼前弥漫着的妖娆水汽，水中似是荡漾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去，竟是嫩绿色的荷叶。
荷叶之上，朵朵盛开的青莲……
热水之中生出荷叶已是不可思议，可它居然，还开了花……
我仔细嗅了嗅，是花香没错，一种幽雅的芳香，不浓不淡，随着飘渺的雾气，若即若离。
魔王站在我旁边，递给我一件白色的衣服，随后，他走出房间关上门。
我顺手扯下这件穿了一整天的衣服，缓缓渡入池水之中，温暖的水深入腰际，缓缓漫过胸前，奶绿色的水波层层荡漾，我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我并不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开心的，但至少，是放松的。
这是从我醒来的那刻起，再也没有感受到的一种放松，水光亲和着我的肌肤，这里的水很柔，似是本身就带有洁净的功效，清化我身上每一丝微小的尘埃。
只是泡了泡，便有种从头到脚的神清气爽，一整天的疲累烟消云散，暖暖的水温很是舒服，我干脆屏住呼吸，将整个身子沉溺在水下，感受这不一般的舒适感……
不知泡了多久，我忽的一声浮上水面，在迷雾之中睁开双眼，随着雾气缓缓走向水面，奇异的是，身上竟然滴水未沾，连发丝都是干的。
好奇怪的水，泡了这么久，水温未曾增减，还带有洁净的功效，居然还会如此神奇……
我穿上魔王递给我的那件白裙，单单一件抹胸白裙，没有内衣，所以穿上也没有任何紧凑感，按理说这样的衣服应该是配有内衣的，是他没有拿给我，还是本身就没有呢？没有内衣，总该给我件短裤穿吧，这样光着屁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当真不是故意的？
我红着脸系好最后一条丝带时，门响了响，是魔王。
“进来吧……”我淡淡说道。
时间捏的真准……
我不会怀疑他是否偷窥我沐浴，因为这并不重要，身体不过是一副皮囊，他也没有必要那么做；我和他仅仅隔着一堵墙，虽然可以遮挡感官和视线，却遮挡不住除此之外的一切。
要开始了么？面对这莫名又陌生的开始，我能做的，仅仅只是沉默，如果把这沉默化作言语，我想，只能是无言相对。
他踱步走到我面前，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安慰的拍了拍，他大概是看出我的情绪。
抬头……是他含笑的面孔，暧昧的眼毫无遮拦的盯着我，火红的双目绽放柔情，这明明是面对情人才会用到的表情，此时，他居然这么看着我。
恍然，我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只是牵动了唇角……
如果我面前有面镜子，我想，我看到的一定是张半哭不笑的脸，和一双哀伤刻骨的双眸吧。
“别笑，真难看。”他唇角勾起一丝微略的弧度，透着几分淡淡的鬼魅气息，言语中也是难得一见的俏皮。
原来魔王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我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臂，拂过他的脸，如此邪性的面孔，深邃又通透的红瞳，修长的剑眉，勾起弧度浮笑的双唇，我用手指轻轻的描画着，如此近距离的看他，还是第一次……
此刻的我，没有时常看到他时那般的紧张，也没有忽然袭来的繁乱心跳，有的只是弥漫在心底深处的丝丝甘甜。
温柔……是此刻的感觉，在这魔性十足的面孔中，我竟看到了温柔二字，这本是柔媚的女人该有的，此时此刻，却成了他脸上的形容。
温柔该是一个魔拥有的特质么？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温柔是对天使的称赞，而他……究竟是天使还是魔？
恍惚之间，我竟觉得面前这张邪魔似得脸，有几分天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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