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乱战

　　
“当时现场的情况很复杂。吸血鬼们无耻地用血系傀儡术控制了四、五百名人间界的普通人类，向我们发起进攻。如果是这样，我们本来也能够应付自如，但是吸血鬼中的高手隐藏在暴徒之中，趁隙向我们发起偷袭。我们顾忌到普通人类的安全，不敢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术法还击，甚至生怕自己出拳过重，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但是吸血鬼们却没有这种顾虑。他们毫无顾忌地使用各种法术，他们毫无顾忌地利用普通人类当挡箭牌阻挡我们的攻击，然后再狠狠地跳出来给我们一刀……”
以上这两段话，摘自天枢在事后上交的情况简报。这份简报很快引起地府高层人士的重视。他们认识到，即使是九幽这样的精英部门，也不可能全天候自如地应对各种意外情况。于是在十个月后，地府第一支防暴警察大队成立，首任大队长正是天枢。
可是在当时，天枢并不知道自己在十个月后将会因为这一次与暴徒对抗的经验而升职。他狠狠地一边诅咒那些卑鄙无耻的洋鬼子，一边恨恨地拧断了一只吸血鬼向他伸过来的爪子。
自从加入九幽以来，天枢就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一仗。那些地痞混混、甚至包括混杂在其中的吸血鬼和狼人，平时在他看来都是弹指一挥间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但是这里是人间界，又是在人流湍急的闹市区里，严苛的纪律逼得九幽特战队的队员们顾忌重重，不敢放手施为。
就这样，一方是肆无忌惮，一方是投鼠忌器。任九幽高手们再怎么神勇无敌，遇上这帮不讲道理的小瘪三与低级血族的联军却还是吃了点小亏、挂了点小彩。
天枢突然大喝一声：“合瞳抱一，气凝眉心，开天目！”
得了天枢的提醒，特战队员们纷纷打开天目。在天目的扫视下，隐藏在普通人类中的吸血鬼顿时无所遁形。早憋了一肚子气的特战队员们总算是找到发泄的渠道，逮住吸血鬼就是一顿老拳相加，下手那是一个比一个重，出招那是一个比一个黑。
——不准随意杀伤人命是吗？好，我打你个终身残废，这总可以了吧？
九幽特战队作战经验丰富，一旦让他们找到弱点，那么他们的攻击就像九天雷霆一样令人难以抵挡。最多也就是五六分钟时间，潜藏在人群中的吸血鬼就全部躺到了地下，一个个不是被打断了脊梁骨就是被折断四肢。
三公里外，一栋高高的大厦顶楼，卡洛斯伯爵的眼皮轻轻跳动一下。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竖琴那飘逸灵动、恬静闲适的声音响起。本来就已经失去理智的小痞子听见琴声，全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肌肉撕破皮肤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忍受不了痛苦似的，小混混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仰天痛苦地嚎叫。血丝布满双眼，唾液不停地顺着嘴角流下，扭曲的面容满是狰狞和凶恶。五百多名小混混一起振臂高呼：“我是宇宙霹雳超级无敌美少女……”
所有的特战队员，包括隐在暗处观战的牛鬼蛇神一起为之绝倒：“天哪，吸血鬼的品味果然是不同凡响！”
不过那些血奴的战斗力可不像他们形象一样差劲，虽然他们没有继续高呼“我代表月亮惩罚你”之类的口号，但却悍不畏死地向特战队员扑过来。一旦接近特战队员身周五米之类，躯体自然爆开，带着虚弱、黑暗、恐怖等等诅咒气息的血水犹如喷泉一样浇得特战队员们满头满面。
隐在暗处观战的托马士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掳起袖子拔出弯刀就准备冲出去。司南毫不客气地在托马士背心上踹了一脚：“托马士先生，您想做什么呢？”
托马士疼得龇牙咧嘴：“老板，您看见了吗？那边有女士正在受到伤害！作为一名品格高尚的绅士，我不能袖手旁观。”
“亲爱的绅士先生，这是一场战争。”司南难过地闭上眼睛，很沉痛地说：“战争总会带来伤害，越是弱者越容易受到战争的伤害。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龌龊的场景，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赢得这场战争，所以我不得不违背我的良心。这世道就是这样，卑鄙才是赢得战争的通行证。”
“可是老板……”
司南抚住托马士的肩膀，诚恳地说：“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她们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的，据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可都是一些职业女性中的精英呢。”
果然，一道明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剑气划破长空，宛若满天飘落着温柔的花朵，杀气充盈的剑气却反常地使人心中一荡，甜甜涩涩宛若初恋一般的滋味充满心田，像被一根锋利而又细小的针刺中心脏一般，所有的傀儡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扭曲的脸上泛起温柔的微笑。
托马士惊得连手中的望远镜都拿不住了，喃喃地说：“太美丽了，我从来不曾想象过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剑法……它叫什么名字？”
司南微笑着说：“这是东方一个古老流派的剑法，名字叫做——柔情蜜意剑。”
“老板，你的知识真是渊博。”
“不敢当，只不过会使这剑法的恰好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而已。”
出剑的正是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长空。情剑一挥，缠缠绵绵的剑气立刻刺破十几名傀儡人的心房，那些傀儡人带着微笑静静倒下。
紫钰挥剑逼住长空，怒声喝斥：“你干嘛杀人？这些只是被吸血鬼操纵的傀儡而已。”
长空冷笑：“我是妖怪，不是地府特警！想杀就杀了，哪有这么多理由？”
天枢拉拉紫钰的衣角，沉着脸说：“让他杀。”
“可是队长……”
天枢指指天空：“你看。”
紫钰这时候才骇然发现，那些自爆了地傀儡人的血液不知什么时候起，源源不断地向天空飞去，在天空凝成一个不住旋转的血色旋涡。深红色的旋涡像一张贪婪的大口，不停吸食着一切游离在空气中的能量。
紫钰惊呼：“噬血流星！这些该死的吸血鬼，居然敢在人类城市里用这么大型的法术！”
天枢阴沉着脸说：“必须尽快杀掉这些傀儡人。否则的话，这么多人类的精魂血液将会打开异度空间，释放出的血流星足以毁掉这座城市。”
长空横剑挥舞，宛若千百朵艳丽的花儿一起盛开，惊艳的剑气纵横长空。本该源源不断补充进红色旋涡里的血液被剑气一牵，颓然落在地下，溅起一地血雨。
天枢很快下定决心，回过头说：“紫钰和我去对付幕后操纵的吸血鬼，红娟带其它人布置匿踪阵法，不要让普通人类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长空……你放手杀吧……”
“血液的本质还是液体，九婴天生就能操纵水火，这里就交给我吧。”
冷冷的说完话，本就忧郁的脸上更添几丝愁怅，长空幽幽叹息一声，剑势再变。手中缠绵剑划出道道剑气，但凡见到的人不由心里微微一痛，仿佛忆起初次失恋后那刻骨铭心的疼痛。几丝酸、几丝甜、几丝苦、几丝涩、还有几丝只是当时已宛然的复杂情绪一起涌来。心脏似乎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情绪动荡，“嘣”地一声，无数颗心脏在胸腔炸成粉碎。
打发掉所有的傀儡人之后，长空手中拈个诀，满地的鲜血竟然如有灵性一样，自动朝他身周汇集。天空中的血色旋涡不甘心失败一般，转动得更加急了，强烈的飓风掀起，形成庞大的吸力，拉扯着血液向它回涌过去。长空大喝一声，全力摧动妖力，两股劲道相互拉扯之下，鲜血汇成的河流竟然在天空中停滞不动。
九幽特警一齐为之动容。
发动噬血流星这样的大型法阵，起码需要十六名拥有相当水准的吸血鬼法师一起出手，而长空却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与那十六名法师斗个不相上下。虽说九婴这种妖怪天生就具有操纵水火的能力，但能做到长空如今做的这种程度却也极难。
——听说被追捕的犯人似乎实力与这讨厌的家伙不相上下呢……
几乎所有的特警同时下定决心，拘捕罪犯的时候一定要一拥而上，决不泛起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免得还未升职加薪就先领到抚恤金。
几缕空灵的琴音传来，深红色的旋涡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旋转得加倍快了。五百多名傀儡人的尸体发出一阵阵撕裂的声音，尸身上的毛细血管一起崩裂，如江河溃堤一般从皮肤里喷洒出来，连同充满怨气的七魂六魄一起向血色旋涡内涌去。
长空嘴角亦出现一丝淡红，哑着嗓子说：“你们还不快动手？我撑不了多久的。”
天枢哪会不想尽快找出藏在暗处施法的吸血鬼，可是那空灵的琴声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急切间哪里找得到方向？
长空眉头一皱，缓缓挥动手中软剑，更加缠绵的剑气卷住飞往血色旋涡的魂魄。缠绵的剑气将空气化为沼泽一样泥泞，血色旋涡虽然全速旋转，但却拉不动滞留在半空中的七魂六魄，只得不甘心地嚎叫一声，慢慢平静下来。过不多时，天空又变得一变澄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一妖之力强行关闭异度空间的通道，哪怕再看长空不顺眼的特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妖怪的实力实在是强劲的要命，紧接着一个疑问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难道，这家伙已经修炼到妖怪所能达到的顶峰，马上就要走到传说中的那最后一步吗？
长空却缓缓放低手中软剑，用颇有些怀疑的口气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突然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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