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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耆教长老有巢

小说:降魔释厄作者:符篆字数:5189更新时间 : 2021-04-18 08:38:00
第二日上午,伯璃配上剑腰间别着匕首,带着洛儿、秦怡一同去了缘衣坊,走到近前,望见屋门前挂着两盏白纸大灯笼,王绾带领官兵正在门口盘查吊唁的客人。

伯璃不知道这背后有许多曲折,但内心隐隐觉得不安,惊讶地问:“怎么官府还管人家治丧么?”再向前走了数丈,见门楣上挂着几条白布,门旁插着一面招魂的纸幡。纸灯笼上扁扁地写了两行黑字:“陈公伯元之丧,享年三十五岁。”

洛儿大吃一惊:“陈叔叔这么年轻就走了!”想到陈贯父亲英年早逝,从此人鬼殊途,心下又不禁伤感。

秦怡见到王绾带兵盘查,心里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柔声道:“陈掌柜素来清健,年纪又不大。飞来横祸,确实料想不到。不过叫我说,这中间似有蹊跷。”他二人闻言,对望了一眼,皆惊讶地看着秦怡。

伯璃心情沉闷,叹道:“生死有命,一既如此,谁能躲过,早晚的事情。”

里面稀疏几个家人披麻戴孝,小伙计正忙着。陈婴见他们来了,将其领进内庭,大堂当中放着一口棺材,几个黑衣人正订着钉子。灵堂陈设虽说简陋,但诸物齐备,灵牌上写着“陈公伯元之灵位”几个字挺拔有力,灵前摆着供品,上着香。一名黄衣道士念念有词绕着棺材,正在作法超度亡灵。陈贯与其母披麻戴孝,跪在一旁烧纸,抽抽噎噎的哭得十分伤心,哀戚之容一览无余。一行人在灵位前行礼祭拜一番,陈贯答谢。

伯璃忽有些恍惚,对着陈贯柔声道:“节哀顺变,保全金玉之躯,切莫过度悲伤。”又问道:“何日返乡?”

陈贯神情凝重,答:“明日便要返乡安葬。谢谢你救了我,欠你的银子我会尽快还上。”

伯璃似乎有点不忍心,道:“不用还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我何必如此见外,我视你二人情同手足,明日我还来送你。”众人一起又聊了良久,起身告退。

陈贯道:“我今日重孝在身,不便出门,带上陈婴出去见见世面可好,他很少到城里来。”伯璃点点头,看了一眼陈婴,一把将他拉出来,陈婴微微一拒,道:“这个……这个……嗯,好罢!”于是便顺从地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众人出了缘衣坊,心情低落,走了一节路,陈婴肚子直叫唤,脸一红道:“吃不了陈贯家里的粗饭素菜,所以……。”伯璃笑着道:“今日带你吃顿特别的,担保你终生难忘。”

小乞丐带着几个小男孩正在醉仙楼门口乞讨,一辆马车驶来,车也用过很久了,帘子已洗得发白,在风中呼呼作响。车上下来三人,车主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护卫,车主五十刚出岁,瘦长的身材,满脸皱纹,却有一副慈祥面庞,下巴上几缕银须。男护卫个子高,长得很魁梧,四方脸盘,一双眼睛闪着亮,使人觉得既粗犷又精明。女护卫中等个,圆脸尖下巴,眼睛不大却明亮有神,小巧秀气的鼻子下嵌着一张粉色的小嘴。小乞丐见到车主后,热泪盈眶,两人抱头痛哭。随后来人将小乞丐和那几个孩子接上马车。伯璃带着几人走到马车近前,帘子掀开露出了小乞丐久违的脸。他对着伯璃微笑,喊道:“伯公子后会有期!”伯璃冲他招了招手,马车吱吱呀呀渐渐消失在街角。

    一行人往醉仙楼走去。刚到门口,柜台中一老者慌忙出迎,正是那管账的林先生。驼背白发,面色稍暗,眼泡微肿,细看眼睫微垂其下黑影淡淡,颧骨高耸突兀,衬的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沧桑操劳之感。特别是他那双手,干枯消瘦似枯萎的枝干,出来拦住道:“伯公子,小店今日客满,不便招待。”那陈婴一把推开,进门一看道:“你这老丈有眼无珠,谎话连篇,里面空了那么多桌,偏说客满是何道理。”伯璃亦不悦道:“林先生往日里不曾这样待我,不知今日先生何故如此怠慢?我亦不曾少给你银子。”那老者刚想说话,掌柜钱万安咳嗽一声上前来,把眼一瞪。驼背老者怔了怔,脸色一变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原本想说二楼雅间满了,伯公子金尊焉能屈就一楼。”钱掌柜笑容可掬道:“确实如此,还请伯公子见谅。”伯璃不悦道:“今日便不上二楼,一楼就行。”说完领着众人进入。秦怡一路走来扫视众食客,道:“此间酒楼,来客言谈举止十分古怪,个个奇装异服,面生的很。”洛儿也道:“秦怡妹妹说的是,我亦有同感,不如换一家。”伯璃赶忙说:“既已进门,就进去看看,刚进来就走,知道的是咱们不想在这里吃饭,不知道还以为咱们王府的人,吃不起醉仙楼的饭,岂不折了王府的威仪。”  

醉仙楼是这武陵城高档酒肆,三层回形木结构重檐歇山顶。大厅实木地板均匀摆放着三十多张方案,其下铺着精美的地毯。几个小跑堂嬉笑穿梭擦桌子抹柱子,角落里还有人弯腰擦着地。一处墙面订满了整齐的竹牌,其上书着菜名。二楼雅间,三楼客房。众人找了个靠里的长方桌,伙计摆上四个蒲团,众人脱鞋摆放一边,陈婴把腿一盘很随意坐上蒲团,他三人蒲团上端坐。这时伙计过来唱招牌菜名,声声悦耳,铿锵有力,道:“烤羊羔、罐儿野鸡、炖牛肉、酱牛羊肉、炒螃蟹、氽大甲……”众人闻着声随意点了几道招牌菜,伯璃加了几道素菜又要了四个铜锅,特意嘱咐伙计,单独要一份全素拼盘,刀要洗净开水烫过再切。伙计答道:“好嘞,“天”字十八号,酱牛肉……,外加四个铜锅,三肉一素拼盘,刀要洗净开水烫过……”拖着长音往后堂跑去。众人聊着天,伯璃四处打量,发现大厅当中有一桌人十分古怪,人人虬髯满面腰间插把匕首,有几人竟拿匕首切着生肉吃,桌下一个竹篓一面铜盆,一人伸手从篓中掏出牛蛙,斩头剥皮、开肠破肚手法娴熟,将零碎丢入铜盆,切开来摆入托盘,众人争相来取蘸着碗里的酱汁,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有人下手晚了,竟拿起盘中挣扎的蛙头蘸酱咀嚼。其中一虬髯客酒后微醺嫌热,右衽衣领大敞微露两肩,浓密弯曲的胸毛十分抢眼,那人正是天山派一流高手灵苦。伯璃看的直咧嘴,暗忖:“哪座山里跑出来的长毛野人。”洛儿见他看的出神,笑道:“那些人像是朐国来的,朐国南部与我伯国无二,中部有半年时间是冬天,北部整年下雪。朐国人好食生肉,佩带匕首以示成年。”伯璃听完点点头。铜锅端来,菌汤锅底,火红的焦炭映红了众人的脸。伙计拎过来一壶茶,摆上几碟小点心和四套餐具。过不多久,豆芽菜笑盈盈地托了一只木盘出来,里面的菜碟码得高高的,放在桌上,盘中三份肉拼盘,一份素拼盘,一壶酒,另有两大碗菜肴。伯璃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见一碗是炖牛肉,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另一碗罐儿野鸡却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枸杞,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底下衬着白花花的嫩笋片,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香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香叶熬成的了。伯璃在酒杯里斟了酒,放在婴、贯二人前面,笑道:“二位贤弟,尝尝这里手艺儿如何?”陈婴见这满桌饭菜香气袭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哪里还等她说第二句,也顾不不饮酒,抓起餐刀便分开鸡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香,绝非寻常鸡肉,膏腴嫩滑,甘脆爽口,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

陈婴往锅里添着牛肉片,见洛儿吃着全素,好奇问道:“赵姑娘为何光吃素菜,不食肉类。”洛儿道:“自幼害怕见到肉中血丝,更别说吃上一口。”陈婴道:“我和陈贯小时候常去村里塘坊偷嘴,一次他偷喝麦芽糖稀齁了嗓子,从此连桃梨之类的水果都难以下咽,说是一吃甜食嗓子疼,胃也翻腾。”众人听到“胃也翻腾”一阵哄笑,陈婴脸红,闷头大吃起来。不远处有桌人引起了伯璃的注意,那些人面无表情,精神高度集中。桌脚边靠着几个宽大的竹斗笠,有几人背在身后。其中一人双目清澈深邃,肤莹如玉,深发垂肩,虽说是男人却生的十分俊俏,正是崂山派领队静慈。那斗笠不是伯国寻常之物,伯璃从未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秦怡道:“那斗笠,我师父来时曾戴过,离国多雨,那几人应该是东边离国来的。”这时门口进来一青衣真人风尘仆仆仙风道骨,背背宝剑斜跨百宝囊,高高绾着冠发,脸庞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来人正是苍梧派新任金雘宫主持玄清。玄清走到墙前,翻出一块竹牌子递给小跑堂,不多时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放着几根青菜,他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面端坐不动,拿起水壶倒出半碗白水,涮了残渣咽下。玄清对面坐着一人,一身缁衣后背落着斗篷,腰间剑柄镶着蓝宝石,正大口喝着碗里低度浊酒,桌上托盘中盛着牛肉插着小刀,热气腾腾竟一口没动,那人正是贾牙鲜。伯璃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来了,不由得暗暗伸手碰向腰间。这时一虬髯客起身满脸怒色拉过小伙计交代一番,一会钱掌柜快步走来,那虬髯客怒道:“我等来此打尖,你这老杀才为何如此怠慢,这菜上了半截停罢多时了,可是我等付不起银两。”钱掌柜连忙赔不是,称厨房真正做菜,稍等片刻就能出锅,他再安排人去催催。就在这时,从三楼下来一伙人,领头的乌发剑眉,眉长入鬓,腰系白绫长穗绦,脚下厚袜木屐,一路下来“叮铛”作响,那人正是衡山派高手云空。身后之人有穿草鞋,有穿木屐,人人暗藏利刃,楼下找了张桌子脱下木屐、草鞋,蒲团之上皆盘腿而坐点了些吃得。此时门外三两食客,连忙退避,再无人敢入。伯璃越看越觉得异常,再一看秦怡,神情紧张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只有洛儿和陈婴没意识到危险,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着。不多时小伙计端来几份凉菜,木屐、草鞋那伙人尖叫哄抢起来,又摆上一坛浊酒放到桌上,云空撕开封泥搬起仰脖痛饮,旁若无人大喊:“过瘾!爽呀!哈哈哈!”喝完传给别人。陈婴问:“不知那伙人争抢何物?”伯璃竟也不知,招来钱掌柜一问,答:“牛钱儿!”转身要走了,伯璃连忙叫住问:“何为牛钱儿?”钱掌柜见他头戴紫金冠已是成年,此情形之下便来了兴致,笑道:“就是牛胯下那物,切成薄片,中间带眼似铜钱,所以叫牛钱儿,公子要不来上一盘尝尝鲜,那可是我醉仙楼秘制的招牌凉菜,那配方可都是祖传的。”钱掌柜又低身俯耳坏笑,道:“吃哪补哪,此物之妙,公子晚上试过便知,只可意会不足为外人道哉。”她二人见钱掌柜看着自己一脸坏笑,不用想也知道大概,一时间满脸通红。陈婴捧腹坏笑开来。伯璃亦满脸通红推开,道:“你这店家说的什么荤话,什么“道哉”不“道哉”的,还不一边忙去。”钱掌柜一脸坏笑,悻悻走开。

掌柜的见今天人多,心头乐开了花,跑到柜台和账房林先生交代事情,玄清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说:“一会我们要借宝地办点事,这钱留着给你装修用。”掌柜的翻看着银票,又惊又喜,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驼背老头脸色苍白,放下账本从柜台出来,手中多了一把枯木拐杖,那杖上系着个葫芦,往门口便走,却被官差堵了回来。一时间整个屋子杀气弥漫。这几个官差长得凶神恶煞,衣帽并不合身,拿着画影图形对着众人一一对比。那老者见前门不通,返身要进内院,发现通往内院半截门帘下露出满满的腿。一官差赶忙喝止,其中两人悄悄将手伸入袖中。那老者随手拿起身旁桌角竹筒里的筷子,笑道:“装模作样,假扮官差这套把戏就别再演了吧!”话音刚落一双筷子呼啸旋转往身后飞出,两差人迎面撞上头部贯穿,额前铜钱圆孔留着血,脑后拳大一洞趟着白浆。一根带血的筷子,直插立柱,没入半截,剧烈震动,溅出的液体飞向周围食客;另一只没入墙中,溅起尘灰。两具尸体栽倒抽动不止,手中暗器翻滚落地,鲜血夹着脑浆流的满地。其后剩余官人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后退。这是节楼下十几桌食客惊叫连连。楼上雅间房门齐刷刷打开呼啦啦窜出人来,须臾回廊里塞满了手持利刃的武士。

那老者见桌上有半碗剩酒,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猛一端了起来,冷哼几声。蓦然身体腾起似闪电一般迅猛,抬腿一脚将方案踢飞,方案在空中翻滚数圈之后,砰的一声撞到大殿柱子上,“哗啦啦”几声零件洒落一地,老者临空翻滚到临近的两张桌旁,双腿使劲一并,两张方案合拢。厉声大吼,似是一头庞然巨兽,道:“不相干的人全部出去,休让老夫再背条滥杀的罪名。”震得楼上楼下的人耳朵翁然鸣响。

食客当中一人尖声叫道:“保护长老”,十几人持利刃跳来,将老者护在圈内。

伯璃就听见楼板和窗户喀喀乱响,这时整个醉仙楼早已乱成一锅粥。钱掌柜、酒保、厨子、打杂的、众酒客纷纷逃出街去,只怕他们动起手来,刀剑不长眼,乱砍下来杀死了人。

伯璃心想:再不快走,连命也得送在这里。连忙拉着惊恐不安的洛儿和秦怡,跟着其他几桌客人抱头鼠窜,往门口飞奔。

刚出大门不远,十几名蒙面死士满身血污,手持刀剑冲了进来,身后二十几名正派弟子追杀而至。为首一死士黑衣紧裹蒙面,露着细长温和的双眼,鼻梁秀挺,皮肤白皙,喊道:“师父我来了!”扬手一团白光飞出,黑暗之中无数银针飞来,厅里人倒下一片死伤数人一阵骚乱,传来惊叫:“小心,针上有剧毒。”

灵苦双目瞪圆,大吼一声:“鼠辈!胆敢前来送死,叫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临空画符,甩手掷来,只听见“啊……!”的几声连呼,几名黑衣人中咒落马,滚入桌下,厅里人掀翻桌椅,一顿猛砍。

有巢一脸怒色,道:“梁召,你为何前来送死,还不带人速速逃命!”梁召道:“师父有难,徒儿亦不忍独活。”钱掌柜连滚带爬跑了出来,呆呆自语:“完了,这下完了。”桌上那老者双眼一闭一仰脖喝下碗中酒,叹了口气,眼睛微微睁开,道:“我便是耆教污衣长老有巢,尔等鼠辈前来受死吧。”说完将手中碗捏碎,抛出。碎片带着绿气袭来,二楼多人中招,纷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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