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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伸冤

小说:降魔释厄作者:符篆字数:5041更新时间 : 2021-04-16 09:20:00
伯鸿昇刚一脚踏出门外,这时节旁边窜出个人,手中拎着块黑砖,照着伯鸿昇头顶拍来,伯鸿昇大惊失色,暗忖:这是要我命的架势。尖叫一声:“不好!”一扬脖颈赶忙闪躲,头顶避过去了,嘴巴鼻子被拍了个正着,砖头碎裂多块纷纷坠地,再看那伯鸿昇眼冒金星,一脸黑灰,鼻歪齿松,汩汩冒血,剧烈疼痛瞬间袭来,一屁股瘫坐门槛上,立刻又捂着裤裆跳了起来。这时节群芳楼内众龟公,讪笑不止也不上前劝阻,个个依在门口两侧看热闹。

那黑影正是张阿牛,他见得了手,仰天狂笑,笑中带着哭,哭中带着无奈与凄凉。王府小厮从来没吃过这亏,又惊又怒,立刻将他围起来一通拳脚下了死手,那阿牛瘫倒在地哀嚎连连。

伯鸿昇拿了条用毛巾,捂住口鼻仰着头闷声嚷道:“别打了,此处动手多有不便,闹出人命怎好脱身。将那狗骨头拉起来,我有话问。”

众小厮将满身污垢一滩烂泥的阿牛拎起来。那阿牛低垂着头“咕咚”一声往下咽了一大口血,慢慢抬起头来,惨笑不止,再看那阿牛鼻青脸肿,右眼肿得睁不开,胸腔变形,似肋骨被踹断了多根,口歪鼻斜喘着粗气。伯鸿昇见他这般惨状当下气消了一半。那阿牛此时歪斜着头,眯缝着右眼惨笑道:“伯公子,久仰大名,今天披红挂彩,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吧!”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伯鸿昇骂道:“呆狗入出的!我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不跟你这种野人一般见识,你刚才闹的是哪般,想要报仇找那群芳楼花千岁便是,与我何干!”说完一摆手,众小厮把手一撒,那阿牛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正欲回府,那阿牛扭着头眯缝着右眼,紧咬牙关暗暗使劲,额头冷汗涔涔拼尽全力暴起,一把抱住伯鸿昇的大腿,大声骂道:“搠杀你娘,今天你放了我,等明天我伤好了,便还来弄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就跟你卯上了,你躲的了吗?”  

伯鸿昇一阵抖腿见挣脱不掉,气血上涌怒火攻心骂道:“这样放屁的畜生,这就是找死来了。”猛的一阵脚踹,众小厮亦赶忙上前相助,好一阵拳打脚踢。突然一团黑气

西边街道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

好一场大风!飞沙走石,直刮的人睁不开眼。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径直便往群芳楼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直往阿牛鼻孔里钻。阿牛猛吸一口气,胸腔几声闷响,黑气霍然被吸入。

未几再看那阿牛,松开了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吐血,血中夹杂着大量血块,一头栽倒在地,鼻腔只有呼气没有气入。伯鸿昇将手中的毛巾往他头上一抛。那阿牛双目含泪,瞳孔逐渐放大,脑海中佳人的一笑一颦渐渐模糊。一块带血的毛巾飞来,既盖住了眼,又遮住了天。似春天里桃花下,燕燕手中的那束蔷薇花。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犹在,锦书已难托。……

众小厮怔住了,子位胆大俯身来探,低声惊叫道:“不好了公子,这回又打死人了。”这时节周围围满了路人,伯鸿昇低声怒道:“没用的狗奴才,拉到人少的地方动手也不迟,王爷知道了如何得了。”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你这瞎贼,躺地装死,这回绕了你,下次别让本公子碰上。”说完慌慌张张带着众小厮要走,这时节路人见这帮人穷凶极恶,刚打了人还想逃,皆义愤填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看看,打死人了,这会想跑”,“光天化日,无法无天”,“抓住他们,报官”,不明“真相”的路人一经煽动,立刻围了上来,将他一干人等围将起来。众小厮赶忙护住,道:“尔等刁民,想造反不成,我们公子便是那武陵王嫡孙!”路人愤懑亦不敢阻拦,伯鸿昇带领众小厮猖狂逃脱……。

这武陵城,郡、县两班府衙各司其职,皆在城内办公,仅一街之隔。这是节来了一班县尉府衙役巡街,一番调查取证又找来仵作验尸,将实情禀告县尉。县尉不敢立案,便差人告知死者家属,夜晚来县衙义庄认领尸身。灯球火把下一对老夫妻,老者自称张老汉,牧野郡青云县宣威亭张家庄人;其妻张陈氏,十里亭人氏,死者为其幼子张小白。夫妻二人晚年丧幼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见其死状惨烈,嚎啕大哭,哪肯善罢甘休。

县尉费子墨说明详情,道:“此事体大,非我县尉府管辖,尔等冤屈当报郡尉府。”夫妻二人连夜至郡尉府门前击鼓,郡尉符惕已睡下,听到鼓声赶忙起身穿衣来见,那夫妻二人禀明详情,递上状纸。

符惕看完面露难色道:“此事当由县尉立案审理,若县尉审不了,可将此案移送郡尉府办理。如今县尉既未立案,又未经移送。此事不合规制,我亦无权处理。”

第二天一早,这对老夫妻又去见县尉。县尉道:“县内治安确归我管辖,但此案关系到郡王府嫡孙,本官实无权管辖,当报郡尉府立案。”这对老夫妻就这样来来回跑了多趟,两相皆不受理。正应了那句古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日上午,他夫妻二人正在郡尉府门前痛哭陈情,那老妇人已连哭多日,直哭的双目留血,一旁张老汉苦劝不住,不禁潸然泪下。这时节郡尉府出来了一群人,皆穿着斗篷连体衣,其中一女子背背瑶琴罩着黑布,见那妇人直哭的双目流血心中动容,当下询问旁观路人,得知详情心中愤愤不平。

唤来一刀疤脸老者,道:“我见那老夫妇十分可怜心中不忍,有心助他二人脱困,不知太傅有何良策。”

那老者不答,沉默好一会才道:“郡主初出江湖,少不更事。此间事,少管为妙。须知我等皆有王命在身。”

那女子怒道:“天下不平之事,当由天下人管,今日不相助于他,焉能叫天下人助我。我等今日之处境,与这夫妇二人有何不同……”众护卫听了亦有所动容。

二人经过一番争论,老者见那小女子态度坚决,执意相助不敢违逆。便上前来俯身贴耳告诉他夫妻二人,道:“你夫妇二人若要想为逝者伸冤,可去王府门前哭诉,但凡见人进出大声鸣冤便是。”说完一行人匆忙离开,刀疤老者又安排两名护卫暗中保护。那张老汉夫妇听他言之有理,果然寻到王府门前,见门口精卫威风凛凛,胆怯自不敢上前,于府门外台阶下嚎啕大哭,喊道:“我儿死得好惨呐,恳求路过青天大老爷们为草民做主,查明真相,替我儿报仇雪恨。”说着盈盈拜倒,竟对过往的路人磕起头来。他们没一句说王府是凶手,但每一句话都是指向王府的头上。

王府中人早已耳闻,置之不理。王府进出之人,见那老妇人直哭的双目留血,无不动容。路人皆怒目而视,只道是那王府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恰巧这几日王爷去了泰冒山巡视,不在府上。王府众人没当回事,料他们饥寒之下,挨不了几日便回。直到这日监御史刘季路过便上前询问,眼见他们向自己跪拜,心下愤怒,却又不便发作,只得上前搀扶还礼,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我是朝廷派来武陵郡的监察御史,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想我述说。”老夫妇二人边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完整复述一遍。

刘季听完心中暗喜,打算觐见王爷讨个说法,嘲弄一番。管家一看就知道他所为何事,将其堵在门外,脸一黑道:“王爷军务在身外出多日,不知何时能归,等王爷回来,我便差人上门告知于你可否。”

刘季点点头仍不死心,问道:“王爷现身在何处?”

管家讥笑道:“军中之事,岂能对外人道哉。”

刘季心下怒极,却也无法可施,又怎能奈何得了武陵王府管家呢。拂袖正要离开,这时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仆人将伯渊从马车上扶下来,刘季赶忙上前打招呼:“哎呦!三公子好久不见,身体一向可好,哈哈哈!”伯渊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君子,最看不惯刘季一副小人的嘴脸,一皱眉说:“刘大人,王爷确实不在府上,只怕你又白来了。”刘季嬉皮笑脸:“哎呦,来王府除了见王爷我就不能见别人了吗,我来正是要见公子你呀。”

“哦,找我又何贵干呢?”

刘季便笑道:“实不相瞒,我是为《文渊集》而来,兄弟最遗憾的便是无法将‘中土至宝’下半册带回京城,好让京城孤陋寡闻之辈大开眼界。”  武陵郡藏书局出版一本《文渊集》只有上册,下册书稿还在整理当中。京城大小官员,视为奇书,纷纷争相借阅。

伯渊心中一震,细细端详于他,问道:“什么叫做‘中土至宝’?”

刘季嘴角一动,笑道:“三王子这可太谦了。京城士林之中,纷纷都说,三王子亲笔所撰的那部《文渊集》天文、地理、治国、安邦之策,无一不是旷古罕有。这‘中土至宝’,自然便是三王子亲笔所撰的那部《文渊集》。”刘季如此说。

伯渊一声冷笑,却不答话,心想:人家都说此人是个龌龊小人,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眼光倒是有的。外间说此书是“中土至宝”,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见。不由得微微一笑。

二人进了伯渊书房,刘季一瞥眼见到书桌上放有一堆书稿便笑着说:“京城许多官员托我给他们带《文渊集》下册,三王子你的书什么时候出版下册呢,我能否提前经拜读一下。”

伯渊指着桌角厚厚一沓稿纸,说:“这下册书稿才整理了一点点,出版恐怕要等到明年了!”说完一阵咳嗽,“我这身子骨怕是熬不久了,想写点东西留给世人,也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趟。”

刘季好言安慰,说:“三王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伯渊点了点头,说:“大人在武陵郡做监御史,正风肃纪之下,一些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以权谋私、为所欲为了,将失控的权力赶入笼中,使得武陵郡吏治清明,刘大人功不可没。”

刘季满脸笑容,连连摆手,说道:“谬赞,谬赞!,当不起,当不起。”

伯渊见他脸色顿和,知道马屁已经拍上,心下暗暗喜欢,正是大投所好说道:“刘大人未免太谦了。你既有有才识,又有胆识,经手的案件,都是传诵千载的美名。”刘季听得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随手拾起书稿,认真看起来,“彩!彩!彩!”一时间赞不绝口,伯渊见他下意识地用舌头舔手指来翻页,微微一笑。

丫鬟珠儿得知此事禀明王妃,大惊,当晚差管家分别召来伯稷与郡尉符惕商议。

伯稷早有耳闻,路上得知管家详细叙述,心中不安暗暗后悔。上次争吵之后,伯鸿昇已经搬出王府,在城内另购一处宅院入住。伯鸿昇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自知闯了祸,躲了起来避风头。伯稷找不到,便加派人手四处搜索。

符惕先到,早已与王妃商议多时,两人已暗暗想好应对之策。

符惕道:“……这有伤风化之罪,轻则训斥,重则杖毙,那陈伯元是这武陵城中有名的风流雅士,罪不至此,不知王妃为何痛下杀手……。”

王妃面露难堪之色,道:“家事尔,莫多问,只管照办,切莫泄露。速速了结此事,久则生变,堵不了芸芸众生之嘴,须知舆论杀人不见血,最难抵挡。”这时伯稷来了,席地而坐。

王妃又道:“切记,恩威并施,你下去办吧。”符惕起身施礼告退。王妃见他走远,瞪着红红的眼睛,直看的伯稷内心发毛,“你府内耳目众多,府中之事一点不上心,到不如我身旁丫鬟明事理。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伯稷忽然深深吸气,眼中凶光闪闪,道:“小事尔,晚上将那刁民捆绑起来堵上嘴,装进麻袋坠上负重扔进郁水河了事。”

王妃冷笑道:“手法到挺熟练的,早干嘛了,王府门前这几日,到叫多少人看到了。此事怕是监御史已经上奏了君上,白白授人以柄。”

伯稷听到上奏了君上,面如土色道:“这任监御史刘季,不识好歹,只怕不好对付,不如做了他一了百了。”

王妃犹豫了一下,道:“动他你办得到吗?君上可不会饶了咱们。我自有决断。好在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中,否则依他的脾气秉性,我那孙儿焉能好了。”

伯稷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不知母妃如何应对。武陵郡内曾有过几任县枉法,皆被那刘季死死咬住,惊动了近卫司,被逼无奈畏罪自杀。刘季百姓中声望极高,都说他是刘青天。”

那近卫司乃是特务机关,所属人员皆从禁卫军中挑选,可谓精锐中的精锐万里挑一,禁卫军乃是伯国大内禁军。近卫司与中央廷尉府分庭抗礼,直属伯帝,个个都是君上身边的红人。

王妃微微一笑道:“落到近卫司手中生不如死,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能把恶人逼死的人,本身又能好到那里去。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般年纪见识的多了。这伯国满朝文武那个身上干净的了,君上不从制度上着手消除官员枉法,想必是有他的难处。那近卫司说是查案,实则是在铲除异己谋私利。找到我那可怜的孙儿了没,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后悔一辈子,出了这事我看你如何收场。”

伯稷一脸迷惑道:“暂时还没寻着,不在城中那套宅子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已经四处加派了人手。”

王妃冷笑道:“当真不知!”那伯稷身体一抖打了个寒战,“你父子二人不睦,早早逼他搬出府去,便是无端放纵,只会变本加厉,自尝恶果。你都这把年纪为何行事这般荒唐,将来这诺大的王府交于你手,让我如何安心。”

伯稷听完羞愧难当,低垂下头,说:“是,是,母亲教训的是!”那武陵王府,一旦老王爷去世,新王爷继位。新王爷的成年兄弟们,便要搬出王府另购它宅开府,未成年的弟弟行过冠礼之后便要离开。

夜深,户外昼夜温差大。王府门前一对老夫妻,寒风中瑟瑟发抖,附近药房掌柜差小伙计,送来一床薄旧棉被,又有人送了点干粮,稀疏的路人偶尔扔过来几个铜板。这时来了两衙役,告知他夫妻二人郡尉府已经立案受理,不日审理此案,他二人接过官文止住哭声带上行李,衙役又领着他们寻了处馆驿歇息,道:“勿擅离,等候郡尉府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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