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心往之
比武大会后过得数日，这天一大早，张修凡背对着段清风站在院子里，四处静悄悄的，偶有几只晨鸟飞过上空。
过得良久，张修凡开口说道：“你真想好了，现在要出这一趟远门？”段清风看着师父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从门里偷偷往外张望的劳虎生，说道：“是的师父，徒儿已经想好了，此行一是要去一趟七星门，到我爹爹坟前祭拜一下，二是要去打听我妈妈的下落……”
张修凡好像早知道有此一刻，并不是很吃惊，又知他脾气向来顽倔，认真了就一定要去做的，眼睛微闭，默念道：“怜我故人，尘世苦多。”
张修凡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路远，归期不知何时，要懂得照顾好自己。记住，遇到何事，身后有我真阳一派是你的后盾。”段清风心有感触，正想着师父今天怎么跟往常不一样时张修凡把书塞进他手里道：“这是《烈阳玄功》手抄本，是我真阳派内修外练的进阶功法，我看你目前的根底已经达到修炼此功的时机了，拿去吧，闲暇之余，多多习练。”段清风心里大惊，手中接过书册道：“多谢师父，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修凡也瞧到劳虎生从屋里偷偷窥探的圆光脑袋，笑道：“虎生，还愣着干什么，让你准备的盘缠还不拿上来？”劳虎生蹦出来道：“是，师父，都打包好了。”说着手中提着一个布包行囊走近前来，塞进段清风手里道：“需要的东西都在里边啦。”说着拍拍他肩膀，笑嘻嘻道：“都在这里了，够你花上好几个月的。”师兄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样子，但段清风看得出其实他也和师父一样心怀不舍。
“好了，这就下山去吧。虎生，送你师弟一程。”张修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屋去。段清风向着师父背影拜了几拜，劳虎生拉起道：“得嘞，也忒多礼，省点力气赶路吧。”二人这才携着行囊，穿出院子，走出山门，往山下行来。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跟着，二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道别的话。
又走得一阵，劳虎生前后望了望，神秘兮兮的道：“好了，就到这里吧，你那位……叶师妹留有一样东西给你，瞧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宣纸，竟是上回去十里香蒲为民除兽的赏金榜。
段清风尴尬道：“什么……我的叶师妹……你又来胡说八道，这东西留我的？”劳虎生笑道：“用这赏榜去那十里香领回百两黄金赏钱，这下盘缠足以够你大手大脚的啦，反正那凶兽确是你除掉的。”段清风又道：“那天庸派叶宛秋师妹怎么没当面给我呢……喂……师兄你跑什么！”哪知段清风话未问清，劳虎生已向山上跑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来：“到时见着了，你自己问她去，嘿嘿---”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云雾飘渺中。段清风苦笑着把那卷那卷赏榜收进怀里，又静想了一会，这才慢慢下山去。
熙熙攘攘，酒香醉人，依旧是那熟悉的街道。段清风到得十里香铺时，已是中午时分。正寻思如何去领那赏金，忽听背后有人叹吟道：“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天下之事，任其巨细皆有兆由……”
段清风转过身来，向说话之人瞧去，仙人指路的招牌下，一位清瘦老者独坐于一张板桌旁，桌上放有酒壶，酒杯，那老者正端着一杯酒摇头晃脑着，有如醉仙一般，不是牛半仙是谁？
待得看清段清风走近，他眼放亮光改口道：“天下之事，不在天时地利人和，在乎一心而往也！”
段清风向他一揖：“牛老先生，在下段清风，咱们又见面啦。”牛半仙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兄弟，你可帅得很啊，果真除去那妖兽，老夫相命一生，终究在你手底下打了眼。”
段清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恭敬说道：“在下此番是带有足够银子来的，有些事情望请老先生指点明示。”牛半仙却是不放心上，给他倒了杯酒说道：“来，敬少年英侠一杯酒，银子不收你的，陪老夫喝足了，事情当自明了。”段清风不明他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牛半仙又给他倒上。酒还是好酒，只是心头多了事，已没了之前的快劲。
二人就这样喝着，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足有一顿饭功夫。段清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世凄惨，此行要远去一趟七星门做一番悼念…还要打听我那失踪的生身母亲……”牛半仙伸手压住他持杯的手，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郑重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瞧你自有天人之相，又欲行必行之事，已非凡夫可测算之。”段清风更是不明所以，踌躇道：“还请先生细说。”牛半仙道：“假使有人劝你原路返回，断此打算，你将如何？”段清风道：“那是万万不行的。”牛半仙道：“然也，适才见你的第一句话不就已经明说了吗？‘在乎一心而往也’!你既已有此决心和孝心，那就不作他想不作他问，事成与否在于尔身，不过，不论结果如何终究无愧此行。”段清风听罢，起身向他深深一揖：“多谢半仙明示，疑惑已解，在下这就去了。”牛半仙又道：“慢来，你在此稍等我片刻。”说着拐进身后一条巷子里。
不一会只见牛半仙身后跟着一个童子出来，童子牵着一头颇为雄健的青驴。
牛半仙向他指着青驴道：“小兄弟，我见和你投缘，又有感于你的赤诚之心，此去路途较远，现赠你一头青驴良骑，此驴名叫“千里青烟飘”，虽未必有马快，但耐力却是一般马匹不能比的，当可助你省下不少气力。”
段清风牵过缰绳，突然获赠此重礼甚觉不好意思，寻思着如何感激，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那个赏金榜。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卷宣纸，递向牛半仙道：“那日揭此赏榜去除兽，今日先生可凭此榜去向那富户领取那赏金，以作这宝骑之偿，不然在下于心不安。”牛半仙点点头接过那赏榜道：“老夫没看错人，豪爽快意，知恩图报，不过我与那富商相交甚好，怎可欺弄于他，小兄弟再稍后些时。”
牛半仙把那赏榜交给那童子，并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童子跑开了去。段清风疑惑道：“老先生您这是？”牛半仙正色道：“老夫夜观天象，那妖乱之象已生，或许前次兽患只是前奏，不假时日，更大灾祸或将现于世间，需要更多尔等勇士挺身出手，我此时怎可冒人居功据德，岂不让世人小瞧了老夫。”段清风见他不受，再坚持恐是瞧他不起，只得道：“那就伊老先生所言。”
不一会，那童子带来三人，却是那富商家的老管家和两个家丁。那头发斑白的老管家上来瞧了段清风两眼，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看不出竟是这位少侠为我十里香除去了大害，今日我家主人不在，老夫特来代为酬谢。”说着示意身后的家丁呈上装有金元宝的托盘。段清风不好说是师门之命，更不好说其实当时还是冲着那赏金而去，当下挠挠头支吾道：“言重了，不敢当的……”牛半仙却不管他，令那小童取下他背囊，帮他把赏金收好，又去给他备些清水，干粮之物……
四大门派虽然都处于神州中原腹地，但真阳派在南，而七星门则在东隅一处，相距亦有千里之遥。
一头青驴，正沿着商道健步而行，驴背上的正是段清风，出了十里香铺后，循着古商道往七星门方向而行。他望着沿途连绵的山川景物呆呆出神，心想：“难道正如洪真盈师妹所说，真是妈妈当年害了爹爹，害了七星门？为何当年爹爹和妈妈在一起遭到那么多人反对，充满了各种艰辛？妈妈真是幽冥圣宫的大恶人？”看着商道石铺路上一道道远伸的车辙痕迹，又想：“便是石头之路，经年累月之后，都会留下清晰的行迹，我乃有血有肉之躯，为何梦见爹爹妈妈那么多次，却总也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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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良久，张修凡开口说道：“你真想好了，现在要出这一趟远门？”段清风看着师父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从门里偷偷往外张望的劳虎生，说道：“是的师父，徒儿已经想好了，此行一是要去一趟七星门，到我爹爹坟前祭拜一下，二是要去打听我妈妈的下落……”
张修凡好像早知道有此一刻，并不是很吃惊，又知他脾气向来顽倔，认真了就一定要去做的，眼睛微闭，默念道：“怜我故人，尘世苦多。”
张修凡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路远，归期不知何时，要懂得照顾好自己。记住，遇到何事，身后有我真阳一派是你的后盾。”段清风心有感触，正想着师父今天怎么跟往常不一样时张修凡把书塞进他手里道：“这是《烈阳玄功》手抄本，是我真阳派内修外练的进阶功法，我看你目前的根底已经达到修炼此功的时机了，拿去吧，闲暇之余，多多习练。”段清风心里大惊，手中接过书册道：“多谢师父，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修凡也瞧到劳虎生从屋里偷偷窥探的圆光脑袋，笑道：“虎生，还愣着干什么，让你准备的盘缠还不拿上来？”劳虎生蹦出来道：“是，师父，都打包好了。”说着手中提着一个布包行囊走近前来，塞进段清风手里道：“需要的东西都在里边啦。”说着拍拍他肩膀，笑嘻嘻道：“都在这里了，够你花上好几个月的。”师兄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样子，但段清风看得出其实他也和师父一样心怀不舍。
“好了，这就下山去吧。虎生，送你师弟一程。”张修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屋去。段清风向着师父背影拜了几拜，劳虎生拉起道：“得嘞，也忒多礼，省点力气赶路吧。”二人这才携着行囊，穿出院子，走出山门，往山下行来。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跟着，二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道别的话。
又走得一阵，劳虎生前后望了望，神秘兮兮的道：“好了，就到这里吧，你那位……叶师妹留有一样东西给你，瞧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宣纸，竟是上回去十里香蒲为民除兽的赏金榜。
段清风尴尬道：“什么……我的叶师妹……你又来胡说八道，这东西留我的？”劳虎生笑道：“用这赏榜去那十里香领回百两黄金赏钱，这下盘缠足以够你大手大脚的啦，反正那凶兽确是你除掉的。”段清风又道：“那天庸派叶宛秋师妹怎么没当面给我呢……喂……师兄你跑什么！”哪知段清风话未问清，劳虎生已向山上跑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来：“到时见着了，你自己问她去，嘿嘿---”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云雾飘渺中。段清风苦笑着把那卷那卷赏榜收进怀里，又静想了一会，这才慢慢下山去。
熙熙攘攘，酒香醉人，依旧是那熟悉的街道。段清风到得十里香铺时，已是中午时分。正寻思如何去领那赏金，忽听背后有人叹吟道：“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天下之事，任其巨细皆有兆由……”
段清风转过身来，向说话之人瞧去，仙人指路的招牌下，一位清瘦老者独坐于一张板桌旁，桌上放有酒壶，酒杯，那老者正端着一杯酒摇头晃脑着，有如醉仙一般，不是牛半仙是谁？
待得看清段清风走近，他眼放亮光改口道：“天下之事，不在天时地利人和，在乎一心而往也！”
段清风向他一揖：“牛老先生，在下段清风，咱们又见面啦。”牛半仙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兄弟，你可帅得很啊，果真除去那妖兽，老夫相命一生，终究在你手底下打了眼。”
段清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恭敬说道：“在下此番是带有足够银子来的，有些事情望请老先生指点明示。”牛半仙却是不放心上，给他倒了杯酒说道：“来，敬少年英侠一杯酒，银子不收你的，陪老夫喝足了，事情当自明了。”段清风不明他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牛半仙又给他倒上。酒还是好酒，只是心头多了事，已没了之前的快劲。
二人就这样喝着，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足有一顿饭功夫。段清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世凄惨，此行要远去一趟七星门做一番悼念…还要打听我那失踪的生身母亲……”牛半仙伸手压住他持杯的手，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郑重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瞧你自有天人之相，又欲行必行之事，已非凡夫可测算之。”段清风更是不明所以，踌躇道：“还请先生细说。”牛半仙道：“假使有人劝你原路返回，断此打算，你将如何？”段清风道：“那是万万不行的。”牛半仙道：“然也，适才见你的第一句话不就已经明说了吗？‘在乎一心而往也’!你既已有此决心和孝心，那就不作他想不作他问，事成与否在于尔身，不过，不论结果如何终究无愧此行。”段清风听罢，起身向他深深一揖：“多谢半仙明示，疑惑已解，在下这就去了。”牛半仙又道：“慢来，你在此稍等我片刻。”说着拐进身后一条巷子里。
不一会只见牛半仙身后跟着一个童子出来，童子牵着一头颇为雄健的青驴。
牛半仙向他指着青驴道：“小兄弟，我见和你投缘，又有感于你的赤诚之心，此去路途较远，现赠你一头青驴良骑，此驴名叫“千里青烟飘”，虽未必有马快，但耐力却是一般马匹不能比的，当可助你省下不少气力。”
段清风牵过缰绳，突然获赠此重礼甚觉不好意思，寻思着如何感激，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那个赏金榜。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卷宣纸，递向牛半仙道：“那日揭此赏榜去除兽，今日先生可凭此榜去向那富户领取那赏金，以作这宝骑之偿，不然在下于心不安。”牛半仙点点头接过那赏榜道：“老夫没看错人，豪爽快意，知恩图报，不过我与那富商相交甚好，怎可欺弄于他，小兄弟再稍后些时。”
牛半仙把那赏榜交给那童子，并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童子跑开了去。段清风疑惑道：“老先生您这是？”牛半仙正色道：“老夫夜观天象，那妖乱之象已生，或许前次兽患只是前奏，不假时日，更大灾祸或将现于世间，需要更多尔等勇士挺身出手，我此时怎可冒人居功据德，岂不让世人小瞧了老夫。”段清风见他不受，再坚持恐是瞧他不起，只得道：“那就伊老先生所言。”
不一会，那童子带来三人，却是那富商家的老管家和两个家丁。那头发斑白的老管家上来瞧了段清风两眼，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看不出竟是这位少侠为我十里香除去了大害，今日我家主人不在，老夫特来代为酬谢。”说着示意身后的家丁呈上装有金元宝的托盘。段清风不好说是师门之命，更不好说其实当时还是冲着那赏金而去，当下挠挠头支吾道：“言重了，不敢当的……”牛半仙却不管他，令那小童取下他背囊，帮他把赏金收好，又去给他备些清水，干粮之物……
四大门派虽然都处于神州中原腹地，但真阳派在南，而七星门则在东隅一处，相距亦有千里之遥。
一头青驴，正沿着商道健步而行，驴背上的正是段清风，出了十里香铺后，循着古商道往七星门方向而行。他望着沿途连绵的山川景物呆呆出神，心想：“难道正如洪真盈师妹所说，真是妈妈当年害了爹爹，害了七星门？为何当年爹爹和妈妈在一起遭到那么多人反对，充满了各种艰辛？妈妈真是幽冥圣宫的大恶人？”看着商道石铺路上一道道远伸的车辙痕迹，又想：“便是石头之路，经年累月之后，都会留下清晰的行迹，我乃有血有肉之躯，为何梦见爹爹妈妈那么多次，却总也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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