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狗改不了吃屎
回到府中的赵若溪免不了大发一顿脾气。
周氏心疼赵若溪被当众指指点点，也没阻止她摔打摆设。
可赵太傅没有那么大的气度，从下朝到回府，一路上有不少人冷嘲热讽地将赵若溪大闹青楼的事告诉了他。若是旁的铺子，倒也还好，赵家赔得起，也不怕丢这一点面子。
但赵若溪这一回闹的是画春楼。画春楼算是众多青楼来脱颖而出，生意红火得风生水起。一间青楼能做到如此地步，背后的利益关系网必然庞大，水深得能淹掉好几个赵府。
所以看见赵若溪哭哭啼啼的样子，赵太傅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丢了我赵家的脸面，还有脸哭？”赵太傅不留丝毫情面，看向周氏，“我一早说过用过午膳就送回李家，一个女儿都看不好，你还如何帮我打理赵家上上下下？”
周氏不敢有怨言，低眉顺眼地应下，“妾身知道了。”
“现在马上立刻，滚！”赵太傅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女儿。
赵若溪眼睛都哭肿了，可是换不来赵太傅一声关怀，被推搡着出府上马车时，她深深地回头仰望了一眼“赵府”二字的牌匾，心道：日后赵太傅便是跪在她跟前，她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回李家的路子也不太顺。
守门的小六子见马车下来的人事赵若溪，便捧着笑道：“赵姨娘。”
赵若溪冷哼一声，微微昂首示意晓月带路进门。
“赵姨娘且慢，将军吩咐过，您还不能进我们李家的门。”小六子赔笑道。
晓月被赵若溪掐得生疼，上前怒问：“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门房也要狗仗人势，欺辱我们家小姐吗？”
“不敢不敢。”小六子摆手，哈腰点头道：“将军和夫人说了，这杯媳妇茶他们还没喝到，赵家二小姐顶多是将军府的贵客。您若是在李家过夜，怕是不妥当。”
这是不承认她儿媳的身份？
那她在青楼那一通闹，岂不是真的成了笑话？
赵若溪的身子摇摇欲坠，晓月手疾眼快扶住了她，低声道：“小姐，这里外都是等着看小姐笑话的人，依奴婢看，不如先在客栈住一夜，再去找夫人商量对策。断不能这时候让李家踩着赵家的脸面，我们必须走！”
赵若溪只得点头。
将军府内，将军夫人马之桃正坐在院落里喝着茶。
“夫人，小六子方才来话，说已经将赵家二小姐阻拦在外。”贴身丫鬟英琉俯身道。
马之桃嘴角荡漾开几分笑意，“一个庶女，也妄想进我李家的门，可笑！”
英琉附和道：“今日在画春楼的事，怕是已经传遍了京都，赵家二小姐若是就那么轻易地回了将军府，李家怕是要成了笑话。”
“怎么，难道现在就不是笑话了么？”马之桃想到那个不学无术的嫡子，就戳心窝子。“亏得那赵若溪长了个好脸，连个男人都哄不定。”
赵若溪若是能拴住李洪文的心，马之桃兴许就不介意她庶女的身份了。
可她干啥啥不行，留着做什么？给李家装门面？丢了李家的脸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么！留着看门都觉得浪费口粮。
“最好是能休了她！”马之桃冷声道。
英琉眼底闪过微光，“依奴婢看，休了她恨简单，可若是通过她来管住少爷，再来个过河拆桥，想个法子休掉她，一石二鸟，岂不是更好？”
马之桃看她一眼，“做奴婢的，最不该有些不该有的小聪明。”
“奴婢对夫人不敢有二心，望夫人明鉴。”英琉跪地辩解。
“起来吧，帮我梳妆打扮一番，去见将军。”马之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悠然起身，并没有捕捉到英琉眼里的算计之色。
周氏被赵太傅的人盯着，不能轻易出府，更别说她身边的人了。
至深夜，赵若溪也没等到周氏的消息，气得对晓月又是打又是骂的。
京都满城灯火，长夜漫漫。
唯有一人安然睡下，一夜无梦。
赵如雪醒来时，晴儿正好打来热水，伺候她梳妆打扮。
“今日不出门，小姐不必蒙面了。”晴儿小声道，她觉着小姐怎样都很美，没必要为了外人的看法而伪装自己。
赵如雪轻轻一笑，“谁说不出门了？我昨日不是答应你带你去吃些新奇的美食吗？”
晴儿闻言，露出可爱的虎牙。昨天晓月要对小姐出手，她挺身而出，所以小姐才说要奖励她，请她吃好吃的。奴婢保护主子是应当的，可她们家小姐这么客气，真的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主子！
主仆俩捯饬好后，赵如雪就领着晴儿来到正厅用早膳。
正厅里，周氏和赵太傅两人气氛凝结，赵如雪鼻子轻轻一皱，知道事情不简单。
赵如雪喜欢看戏，但是每次都没办法好好开饭是怎么回事，她要生气了！
“爹爹早上好，周姨娘今日看起来气色真不错。”赵如雪笑吟吟道，还没等周氏发作，就对边上的婆子说：“时候也不早了，想必爹爹也饿了，赶紧上菜吧！”
周氏一夜未眠，脸色惨白得厉害，嘴唇涂了深红的口红，像是吸血鬼出没。
她看赵如雪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暗恨，“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小姐你还吃得下饭，真好！”
赵太傅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得劲，放下了手里捧着的热粥，但还是责怪地看了一眼周氏，连个早膳都吃得不安宁。
赵如雪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碗热粥，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姨娘说的极是。二妹在外头给爹爹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要是二妹，定是日夜茶不思饭不想。”
这不说还好，说到赵若溪，赵太傅的脸色越发黑沉，“把嘴给我闭上，安生吃顿饭有那么难吗？”
周氏不再说话，只默默擦泪，黯然失色地倚着马婆子，回房了。
赵太傅看着周氏憔悴的模样，心中五味陈杂。
这些赵如雪都看在眼里，可她不觉得赵太傅会为周氏母女做什么，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率先想到的只有自己，然后再是散发自以为是的慈爱。
果然不出赵如雪所料，早膳还没用完，赵若溪的贴身婢女就冒冒失失地闯进正厅。
“老爷，求你救救二小姐！”晓月跪地磕头，泪流满面苦楚万分。
赵如雪吃完最后一个糕点，周氏也赶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氏看着晓月，“溪儿她......她是不是想不开了？”
“小姐被将军府的人拦住，不让她进府。她又担心老爷不再认他，就投、投河想要自尽。奴婢将她救上岸，找了大夫，大夫说小姐染了风寒，想要好起来不容易......”晓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期间眼神飘忽和周氏对上后，又瞥开。
一出好戏。
赵如雪隐约有些兴奋，遗憾昨天有一袋糖炒栗子被撞翻了。
“蠢货！”赵太傅甩了甩袖子，看向晓月，“她现在人呢？”
“小姐拖着病体，跪在府门，说如果老爷不原谅她，就一直跪着！”晓月缩了缩脖子。
这法子是周氏连夜想出来的，赵若溪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眼下正坐在马车上等。
但好在以老爷的性子，也不会推敲其中的细节，何况赵若溪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赵太傅顶多准许她进门，绝不会亲自去迎接。
果不其然，赵太傅道：“登不上台面的蠢东西，还不让她滚进来！”
晓月连忙去接赵若溪，周氏又是哭又是笑，含情脉脉地看着赵太傅，“老爷，妾身心中欢喜，知道您绝不是那绝情寡义的人。”
赵若溪一路被晓月搀扶着，红润的小脸硬是咳得发白，加上一夜未睡的憔悴，看起来惨兮兮。
“爹。”赵若溪只说一个字，眼泪就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周氏上前搀扶赵若溪，“我的好溪儿，娘亲在，别怕......”
母女俩哭成一团，周氏嘴里还叨叨絮絮地说着，“都怪娘，照顾不了你。”
“可你爹也不容易，他日日夜夜为赵家的前途操心，你还这么不懂事，你爹打你是对的！”
“还记得你小时候，多听话，什么都听你爹的，对我这个娘爱答不理。现在怎么就不听你爹的话了？”
“傻孩子，你爹还能对你不管不顾吗？你爹常说，在外受了欺负就回家，家里有爹娘。你也总说你爹是护你一世的大英雄，如今闹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该？”
周氏说着，还狠狠地捏了一把赵若溪的鼻子。
赵太傅看着赵若溪红彤彤的鼻子，想起有一年她调皮跑出去玩，惹了风寒，还被周氏呵斥了一顿。扎着小辫子的赵若溪见他来了，就笑颜如花地跑向他，和他告状说娘打她。
小若溪说：“爹爹，您快保护好溪儿啊，娘亲又要打溪儿了，娘亲坏坏，爹爹最好，溪儿要和爹爹好一辈子！”
这一辈子才过了一小半，父女情就闹得如此难堪，赵太傅何尝不心疼？
赵如雪看着赵太傅一脸柔情的模样，嘴角翕出一抹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见这三条狗摇着尾巴正欢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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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心疼赵若溪被当众指指点点，也没阻止她摔打摆设。
可赵太傅没有那么大的气度，从下朝到回府，一路上有不少人冷嘲热讽地将赵若溪大闹青楼的事告诉了他。若是旁的铺子，倒也还好，赵家赔得起，也不怕丢这一点面子。
但赵若溪这一回闹的是画春楼。画春楼算是众多青楼来脱颖而出，生意红火得风生水起。一间青楼能做到如此地步，背后的利益关系网必然庞大，水深得能淹掉好几个赵府。
所以看见赵若溪哭哭啼啼的样子，赵太傅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丢了我赵家的脸面，还有脸哭？”赵太傅不留丝毫情面，看向周氏，“我一早说过用过午膳就送回李家，一个女儿都看不好，你还如何帮我打理赵家上上下下？”
周氏不敢有怨言，低眉顺眼地应下，“妾身知道了。”
“现在马上立刻，滚！”赵太傅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女儿。
赵若溪眼睛都哭肿了，可是换不来赵太傅一声关怀，被推搡着出府上马车时，她深深地回头仰望了一眼“赵府”二字的牌匾，心道：日后赵太傅便是跪在她跟前，她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回李家的路子也不太顺。
守门的小六子见马车下来的人事赵若溪，便捧着笑道：“赵姨娘。”
赵若溪冷哼一声，微微昂首示意晓月带路进门。
“赵姨娘且慢，将军吩咐过，您还不能进我们李家的门。”小六子赔笑道。
晓月被赵若溪掐得生疼，上前怒问：“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门房也要狗仗人势，欺辱我们家小姐吗？”
“不敢不敢。”小六子摆手，哈腰点头道：“将军和夫人说了，这杯媳妇茶他们还没喝到，赵家二小姐顶多是将军府的贵客。您若是在李家过夜，怕是不妥当。”
这是不承认她儿媳的身份？
那她在青楼那一通闹，岂不是真的成了笑话？
赵若溪的身子摇摇欲坠，晓月手疾眼快扶住了她，低声道：“小姐，这里外都是等着看小姐笑话的人，依奴婢看，不如先在客栈住一夜，再去找夫人商量对策。断不能这时候让李家踩着赵家的脸面，我们必须走！”
赵若溪只得点头。
将军府内，将军夫人马之桃正坐在院落里喝着茶。
“夫人，小六子方才来话，说已经将赵家二小姐阻拦在外。”贴身丫鬟英琉俯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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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现在就不是笑话了么？”马之桃想到那个不学无术的嫡子，就戳心窝子。“亏得那赵若溪长了个好脸，连个男人都哄不定。”
赵若溪若是能拴住李洪文的心，马之桃兴许就不介意她庶女的身份了。
可她干啥啥不行，留着做什么？给李家装门面？丢了李家的脸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么！留着看门都觉得浪费口粮。
“最好是能休了她！”马之桃冷声道。
英琉眼底闪过微光，“依奴婢看，休了她恨简单，可若是通过她来管住少爷，再来个过河拆桥，想个法子休掉她，一石二鸟，岂不是更好？”
马之桃看她一眼，“做奴婢的，最不该有些不该有的小聪明。”
“奴婢对夫人不敢有二心，望夫人明鉴。”英琉跪地辩解。
“起来吧，帮我梳妆打扮一番，去见将军。”马之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悠然起身，并没有捕捉到英琉眼里的算计之色。
周氏被赵太傅的人盯着，不能轻易出府，更别说她身边的人了。
至深夜，赵若溪也没等到周氏的消息，气得对晓月又是打又是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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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出门，小姐不必蒙面了。”晴儿小声道，她觉着小姐怎样都很美，没必要为了外人的看法而伪装自己。
赵如雪轻轻一笑，“谁说不出门了？我昨日不是答应你带你去吃些新奇的美食吗？”
晴儿闻言，露出可爱的虎牙。昨天晓月要对小姐出手，她挺身而出，所以小姐才说要奖励她，请她吃好吃的。奴婢保护主子是应当的，可她们家小姐这么客气，真的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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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周氏和赵太傅两人气氛凝结，赵如雪鼻子轻轻一皱，知道事情不简单。
赵如雪喜欢看戏，但是每次都没办法好好开饭是怎么回事，她要生气了！
“爹爹早上好，周姨娘今日看起来气色真不错。”赵如雪笑吟吟道，还没等周氏发作，就对边上的婆子说：“时候也不早了，想必爹爹也饿了，赶紧上菜吧！”
周氏一夜未眠，脸色惨白得厉害，嘴唇涂了深红的口红，像是吸血鬼出没。
她看赵如雪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暗恨，“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小姐你还吃得下饭，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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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雪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碗热粥，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姨娘说的极是。二妹在外头给爹爹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要是二妹，定是日夜茶不思饭不想。”
这不说还好，说到赵若溪，赵太傅的脸色越发黑沉，“把嘴给我闭上，安生吃顿饭有那么难吗？”
周氏不再说话，只默默擦泪，黯然失色地倚着马婆子，回房了。
赵太傅看着周氏憔悴的模样，心中五味陈杂。
这些赵如雪都看在眼里，可她不觉得赵太傅会为周氏母女做什么，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率先想到的只有自己，然后再是散发自以为是的慈爱。
果然不出赵如雪所料，早膳还没用完，赵若溪的贴身婢女就冒冒失失地闯进正厅。
“老爷，求你救救二小姐！”晓月跪地磕头，泪流满面苦楚万分。
赵如雪吃完最后一个糕点，周氏也赶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氏看着晓月，“溪儿她......她是不是想不开了？”
“小姐被将军府的人拦住，不让她进府。她又担心老爷不再认他，就投、投河想要自尽。奴婢将她救上岸，找了大夫，大夫说小姐染了风寒，想要好起来不容易......”晓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期间眼神飘忽和周氏对上后，又瞥开。
一出好戏。
赵如雪隐约有些兴奋，遗憾昨天有一袋糖炒栗子被撞翻了。
“蠢货！”赵太傅甩了甩袖子，看向晓月，“她现在人呢？”
“小姐拖着病体，跪在府门，说如果老爷不原谅她，就一直跪着！”晓月缩了缩脖子。
这法子是周氏连夜想出来的，赵若溪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眼下正坐在马车上等。
但好在以老爷的性子，也不会推敲其中的细节，何况赵若溪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赵太傅顶多准许她进门，绝不会亲自去迎接。
果不其然，赵太傅道：“登不上台面的蠢东西，还不让她滚进来！”
晓月连忙去接赵若溪，周氏又是哭又是笑，含情脉脉地看着赵太傅，“老爷，妾身心中欢喜，知道您绝不是那绝情寡义的人。”
赵若溪一路被晓月搀扶着，红润的小脸硬是咳得发白，加上一夜未睡的憔悴，看起来惨兮兮。
“爹。”赵若溪只说一个字，眼泪就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周氏上前搀扶赵若溪，“我的好溪儿，娘亲在，别怕......”
母女俩哭成一团，周氏嘴里还叨叨絮絮地说着，“都怪娘，照顾不了你。”
“可你爹也不容易，他日日夜夜为赵家的前途操心，你还这么不懂事，你爹打你是对的！”
“还记得你小时候，多听话，什么都听你爹的，对我这个娘爱答不理。现在怎么就不听你爹的话了？”
“傻孩子，你爹还能对你不管不顾吗？你爹常说，在外受了欺负就回家，家里有爹娘。你也总说你爹是护你一世的大英雄，如今闹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该？”
周氏说着，还狠狠地捏了一把赵若溪的鼻子。
赵太傅看着赵若溪红彤彤的鼻子，想起有一年她调皮跑出去玩，惹了风寒，还被周氏呵斥了一顿。扎着小辫子的赵若溪见他来了，就笑颜如花地跑向他，和他告状说娘打她。
小若溪说：“爹爹，您快保护好溪儿啊，娘亲又要打溪儿了，娘亲坏坏，爹爹最好，溪儿要和爹爹好一辈子！”
这一辈子才过了一小半，父女情就闹得如此难堪，赵太傅何尝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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