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戏开始 2.这不是游戏
高健此刻呆呆地望着手机，显得狼狈极了。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既然那伙人是有预谋的，就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露出马脚，那个电话多半是那伙人用借来的手机打出的，只是为了引开高健的注意力。真是个天衣无缝的阴谋，他心中不禁暗叹。此时目光移向最顶上的那串数字，另一个陌生号码，那个“游戏宣告”的出处……高健有些脊背发凉。理智告诉他这多半亦是一个无辜的号码吧，将他引入歧途。
他迟疑了下，终于清空了通讯列表。那东西对他来说，不但毫无帮助，而且还是一个梦魇，毫不留情地勾出他的痛苦记忆。
毫无头绪，毫无线索。有些瞬间他觉得自己也快绝望了。女儿依旧毫无音信，他不敢想象小雪此刻有可能遭遇的是什么。苍白空洞的恐怖占据了脑海中的每一寸，逐渐绑架起所剩不多的理智来。那人的面孔重新浮现出脑海之中，他忽像泄了气般一下瘫倒在沙发上神色复杂。那嘲讽的笑意在蔓延，压得他无法喘息。
“按我说的做。”黑暗里仿佛有人向他警告。这不是游戏，这是战争。然而拿小女孩做赌注的做法未免太卑劣，高健恨得咬牙切齿。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倒下。他只是如此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唯有赢得，方能救赎，他无处可退，他在等待，在愤怒中，在恐惧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似乎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多希望这场悲剧只是一场随时能清醒过来的梦啊，然而现实却扼得他动弹不得。醒来时妻子正守在旁边，情绪似平复了些，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庞竟也是有些许未曾掩饰的泪痕的。他从不曾淡定，刘娜意识到自己错了，丈夫同自己一样是恐惧的，然而自己的盲目悲观只能加重丈夫的心理负担。此时此刻，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她努力让自己坚强些，在丈夫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那个男人平日里乐观而令人充满安全感的面庞此时却是如此沧桑和悲戚，她意识到丈夫真正面对的是什么了……那是一个噩耗，不过她不会再让他一人担负了。在事情远未结束的瞬间里他们只能努力些给对方以最大的安慰，他们拥抱着，然后一同哭泣……
时间不紧不慢地推移，像忽略了这个角落的他们。一切都仍显得那么云淡风轻。距离小雪失踪已过去了一周，这个家如今显得有些死气沉沉。没人能说服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保持安然，虽然高健和刘娜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漫长的等待实在让人心力交瘁。有些时候连高健都在说服自己报警了，但一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他便努力地让自己跳脱那个致命的误区。小雪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但急躁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高健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那会是一个深渊，一个可怖的陷阱，任凭谁都会有所顾虑的。然而此刻的他只是盼望着那样的时刻早些到来，然后做些什么，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苦苦等待……他知道如今的他有多没用，看着妻子的时候心底会油然生出些悲哀感来，无法抵御。快来吧，无论那是什么。高健心中的念头此时变得尤为坚定，无论对方要玩什么，陪他玩下去。然后救回女儿。
电话是在这天的下午打进来的。当然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高健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接听，瞟了一眼在卧室的妻子，下意识地躲开了一些。这一刻等了很久，来临时却绝然不是兴奋，他确信这个电话是那神秘人打来的，毫无疑问。
按下接听键，高健并没有先说话。电流的窸窣声持续了片刻，终于对方开始说话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对方缓慢而清晰地交待了一串数字，也没让高健有插话的机会。“记下它。游戏开始了。别让任何人知道，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游戏。”高健还想争辩什么，但无功而返。那人已经挂断了电话。信息比想象中更匮乏……游戏开始了，然后是，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一个日期么？不像。难道是一个电话号码？
不想仍旧是一团雾水，高健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而他必须应付。
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单独打败他。然而明处的他毫无优势可言。一开始便是一场不公正的对决，可惜他实在没有其他路可供抉择。
刘娜此时往高健这边走来。“刚刚是谁的电话吗？”
高健答得含糊：“嗯，一个不重要的电话。”
虽然仍旧沉浸在女儿失踪的痛苦之中，但显然，此刻的她心情要平复了很多。高健向她承诺过很多次，说会带回女儿，没来由的，她选择相信丈夫。
刘娜“嗯”了一下算是回答，又往卧室踱去。高健突然抬起头来把她叫停，然后怔怔看着她转过身时的眼睛。沉默了半晌。
刘娜知道丈夫此刻是有话要说的，于是重新往高健的方向走：“怎么了？是不是有小雪的消息了！”没来由的，刘娜察觉自己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小雪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老婆，你还是按原计划出国吧……”这样的言辞仿佛得花费高健巨大的勇气。他低着头：“毕竟，你为之争取了那么久。”
刘娜一脸诧异地望向高健，说：“女儿还没找着呢！你居然叫我去工作？”她对丈夫的言行愈发不解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健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妻子才好，于是只好有些黯然地回答：“相信我，会好起来的。”其实谁的心底都没底气，高健也知道，在这样的事故中他是怎样的力不从心。
“那个出国的机会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别放弃好吗？”高健很执着地劝说着妻子：“我不想看见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变成这样，毫无秩序可言了。你帮不上什么忙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小雪的，相信我。”高健盯着刘娜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刘娜心中何尝又不明白呢？丈夫说得对极了，她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反倒有可能成为丈夫的阻碍。自己太过情绪化了，悲恸的时候总是极易点燃身边丈夫的情绪。而这样绝无好处。可是女儿还在不知名的险境之中啊，这时候跑开对一个母亲来说情何以堪？她的心底闪过一丝极大的抗拒：“不！我不能出国。”
“求你了。看看人家怎么说我们家吧……他们一个个盯着我们幸灾乐祸呢！谁都看得出家里出了事。我为小雪请了假，可是我们没办法止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说实在的，我很烦……”高健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手指嵌入了发中，搅乱了原本整齐的头发。刘娜心中何尝不清楚，其实丈夫说得对，这样的处境越少人知道越好。单从女儿的处境来看，对方多半是求财的绑匪，但如若信息泄露了有人报警的话……刘娜对高健的敏感反应恍然大悟。照常出国，是为了掩人耳目。丈夫的执着其实早已让刘娜有些妥协了，她知道高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然而血浓于水啊，她的心底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时候离开的。
此刻他们的内心都很纠结，虽然都不言明，但谁都清楚。
“不，我不能出国。”刘娜终于很坚定望向丈夫。
高健知道劝说妻子出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不曾对此抱有多大的希望。神秘人的来电仍在他耳际一遍遍回荡。“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警告让他早已孤立无援。他清楚，敏感的妻子其实可能会阻碍到自己。此刻他又想起在机场看见的那人的脸，突然坚定地告诉自己，此时绝不能让妻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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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下，终于清空了通讯列表。那东西对他来说，不但毫无帮助，而且还是一个梦魇，毫不留情地勾出他的痛苦记忆。
毫无头绪，毫无线索。有些瞬间他觉得自己也快绝望了。女儿依旧毫无音信，他不敢想象小雪此刻有可能遭遇的是什么。苍白空洞的恐怖占据了脑海中的每一寸，逐渐绑架起所剩不多的理智来。那人的面孔重新浮现出脑海之中，他忽像泄了气般一下瘫倒在沙发上神色复杂。那嘲讽的笑意在蔓延，压得他无法喘息。
“按我说的做。”黑暗里仿佛有人向他警告。这不是游戏，这是战争。然而拿小女孩做赌注的做法未免太卑劣，高健恨得咬牙切齿。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倒下。他只是如此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唯有赢得，方能救赎，他无处可退，他在等待，在愤怒中，在恐惧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似乎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多希望这场悲剧只是一场随时能清醒过来的梦啊，然而现实却扼得他动弹不得。醒来时妻子正守在旁边，情绪似平复了些，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庞竟也是有些许未曾掩饰的泪痕的。他从不曾淡定，刘娜意识到自己错了，丈夫同自己一样是恐惧的，然而自己的盲目悲观只能加重丈夫的心理负担。此时此刻，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她努力让自己坚强些，在丈夫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那个男人平日里乐观而令人充满安全感的面庞此时却是如此沧桑和悲戚，她意识到丈夫真正面对的是什么了……那是一个噩耗，不过她不会再让他一人担负了。在事情远未结束的瞬间里他们只能努力些给对方以最大的安慰，他们拥抱着，然后一同哭泣……
时间不紧不慢地推移，像忽略了这个角落的他们。一切都仍显得那么云淡风轻。距离小雪失踪已过去了一周，这个家如今显得有些死气沉沉。没人能说服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保持安然，虽然高健和刘娜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漫长的等待实在让人心力交瘁。有些时候连高健都在说服自己报警了，但一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他便努力地让自己跳脱那个致命的误区。小雪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但急躁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高健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那会是一个深渊，一个可怖的陷阱，任凭谁都会有所顾虑的。然而此刻的他只是盼望着那样的时刻早些到来，然后做些什么，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苦苦等待……他知道如今的他有多没用，看着妻子的时候心底会油然生出些悲哀感来，无法抵御。快来吧，无论那是什么。高健心中的念头此时变得尤为坚定，无论对方要玩什么，陪他玩下去。然后救回女儿。
电话是在这天的下午打进来的。当然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高健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接听，瞟了一眼在卧室的妻子，下意识地躲开了一些。这一刻等了很久，来临时却绝然不是兴奋，他确信这个电话是那神秘人打来的，毫无疑问。
按下接听键，高健并没有先说话。电流的窸窣声持续了片刻，终于对方开始说话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对方缓慢而清晰地交待了一串数字，也没让高健有插话的机会。“记下它。游戏开始了。别让任何人知道，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游戏。”高健还想争辩什么，但无功而返。那人已经挂断了电话。信息比想象中更匮乏……游戏开始了，然后是，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一个日期么？不像。难道是一个电话号码？
不想仍旧是一团雾水，高健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而他必须应付。
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单独打败他。然而明处的他毫无优势可言。一开始便是一场不公正的对决，可惜他实在没有其他路可供抉择。
刘娜此时往高健这边走来。“刚刚是谁的电话吗？”
高健答得含糊：“嗯，一个不重要的电话。”
虽然仍旧沉浸在女儿失踪的痛苦之中，但显然，此刻的她心情要平复了很多。高健向她承诺过很多次，说会带回女儿，没来由的，她选择相信丈夫。
刘娜“嗯”了一下算是回答，又往卧室踱去。高健突然抬起头来把她叫停，然后怔怔看着她转过身时的眼睛。沉默了半晌。
刘娜知道丈夫此刻是有话要说的，于是重新往高健的方向走：“怎么了？是不是有小雪的消息了！”没来由的，刘娜察觉自己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小雪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老婆，你还是按原计划出国吧……”这样的言辞仿佛得花费高健巨大的勇气。他低着头：“毕竟，你为之争取了那么久。”
刘娜一脸诧异地望向高健，说：“女儿还没找着呢！你居然叫我去工作？”她对丈夫的言行愈发不解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健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妻子才好，于是只好有些黯然地回答：“相信我，会好起来的。”其实谁的心底都没底气，高健也知道，在这样的事故中他是怎样的力不从心。
“那个出国的机会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别放弃好吗？”高健很执着地劝说着妻子：“我不想看见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变成这样，毫无秩序可言了。你帮不上什么忙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小雪的，相信我。”高健盯着刘娜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刘娜心中何尝又不明白呢？丈夫说得对极了，她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反倒有可能成为丈夫的阻碍。自己太过情绪化了，悲恸的时候总是极易点燃身边丈夫的情绪。而这样绝无好处。可是女儿还在不知名的险境之中啊，这时候跑开对一个母亲来说情何以堪？她的心底闪过一丝极大的抗拒：“不！我不能出国。”
“求你了。看看人家怎么说我们家吧……他们一个个盯着我们幸灾乐祸呢！谁都看得出家里出了事。我为小雪请了假，可是我们没办法止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说实在的，我很烦……”高健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手指嵌入了发中，搅乱了原本整齐的头发。刘娜心中何尝不清楚，其实丈夫说得对，这样的处境越少人知道越好。单从女儿的处境来看，对方多半是求财的绑匪，但如若信息泄露了有人报警的话……刘娜对高健的敏感反应恍然大悟。照常出国，是为了掩人耳目。丈夫的执着其实早已让刘娜有些妥协了，她知道高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然而血浓于水啊，她的心底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时候离开的。
此刻他们的内心都很纠结，虽然都不言明，但谁都清楚。
“不，我不能出国。”刘娜终于很坚定望向丈夫。
高健知道劝说妻子出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不曾对此抱有多大的希望。神秘人的来电仍在他耳际一遍遍回荡。“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警告让他早已孤立无援。他清楚，敏感的妻子其实可能会阻碍到自己。此刻他又想起在机场看见的那人的脸，突然坚定地告诉自己，此时绝不能让妻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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