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酒家做客(一)
放在碗筷已经许久了，不过啃了半边的馒头还是要吃完了，如若不然，被李双双知道了，又要好一顿说教。
既打定主意去金陵酒家蹭饭之后，老先生也不摆什么高雅的架子了，好话赖话都已经说在前头了，再扭扭捏捏，倒显得有些过于固执，令人有些讨厌了。
二人坐在棚子底下，蜷着腿，支着脑袋，慢慢等着晌午的到来，两个人都是望眼欲穿，虽说平日里李双双的手艺堪称一绝，可今日吃，明日吃，日日吃李双双煮的饭菜，不免有些腻，这金陵酒家的饭菜，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期待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双双进院子，瞧见两个满脸花痴相的人时，不禁挤了挤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上前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发呆吗？”
“没有……”
“没有!”
二人前后嘴说道，倒是李从嘉还慢了老先生半拍，二人答话时，纷纷偏了偏脑袋，咂了咂嘴巴，甚是迟缓。
李双双一个劲的摇头，嘴里直嘟囔着二人今日有些痴呆，看来哪一日得请一个大夫过来瞧瞧了，南山堂的钟大夫就不错，收费也不高……
…………
时间已经渐渐接近正午，金陵城中的热闹正渐渐到达一个小高潮，一架甚是宽敞的马车自梧桐街十七巷启程，驾车的是金陵酒家的小厮，江山，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一路驶向秦淮河畔乌衣巷最为热闹的地段，马车外传来各种言语，掀开帘子朝外瞧去，秦淮河畔最为热闹的地段第一次展现在李从嘉的眼中。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是梧桐街所能比拟的，驾车的江山倒是十分平静，只是马车挤在了人群当中，再不能前进一步，江山只好招呼着众人，下车步行前往金陵酒家。
“李公子，前面怕是过不去了，我们得走上一段路!”
江山看上去比李双双还要小些，但做起事来，却是十分老练的样子，旁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车驾挤在人群当中，确实挤不进去，不得已，众人只好下车。
江山搬来下车的架子，扶着众人一个个地下车，待万事周全，便稍稍躬着身子，在前面引着路。
李从嘉和老先生两个人都拄着杖，二人倒甚是相配，前后脚走着。这一次，倒是苏堪和熊二都没跟来，熊大在县衙上职，也没工夫过来，李双双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背着小手，蹦蹦跳跳的，十分高兴。虽然和张小山逛过许多次，乌衣巷这条甚是繁华的街道，但和李从嘉一起，还是头一次。
江山在前面开路，瘦小的身子，力气倒是不小，用着巧劲，在喧闹人群当中硬开出一条路来，时不时还有功夫，扭头和贵客说上几句话。
“你叫什么?”李从嘉开口问道。
“江山!”
对于自己这个名字，金陵酒家的这个小厮大抵还是满意的，江山要比一些柱子，猫蛋，狗蛋之类的名字要好听上不知多少倍。
“名字是谁起的?”
“说来惭愧，是我自己起的!”江山回过头来，笑了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来。
李从嘉也一笑微微，嘴上说着：“甚好，甚好”之类的话来。
其实江山是认得李双双的，那日张小山在金陵酒家醉酒之后，还是江山送回来的，多方打听，放才将醉酒的张小山交到了自称是燕王妃的一个妇人手里。那日，江山伸头到院子里看了看，对李双双有个大致印象，不过如今的李双双正忘我地逛着街，可没工夫认出当初那个送人回来的小厮。
而对于李从嘉，江山这是第一次见，早些的时候，东家王谢叫自己前去梧桐街十七巷，接一位贵客来酒家吃酒，唤名叫李从嘉的。
江山听过，也是近月来金陵城有名的人物，异国归来的吴王殿下，可东家不许在李从嘉面前称之为吴王殿下，说李从嘉会生气，江山照办，一路上，也只是称之为公子。
而对于这位吴王殿下，江山很是有兴趣，原来吴王生的这般模样，普普通通，穿着也甚是普通，一般勋贵人家也比不上，看起来人也随和十分，怪不得旁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东家，会请这般的人来吃酒。
“你一直瞧着我作甚?”感受着江山一直投过来的目光，李从嘉有些疑惑，问道。
江山顿感失礼，连连附身赔礼，毕竟这般一直盯着旁人，总还是不好的。
“你这般作态，可与你这名字气质不符啊！这厮不必搭理，小哥与我说说，你们酒家最近新上了哪些好酒?”
老先生插话进来，笑呵呵地眯了眯眼，抢着走在了李从嘉前面，拉着江山，问了一嘴。
对于这个陌生老者，江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这老者是谁，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先生，我家近日新上了一种果酒，时鲜果子酿成的，酸甜可口，无论老幼，都能饮上几杯!”
“什么时鲜果子酿的?”
“荔枝，芒果，还有蜀地的青提!”
“口感如何?”
“酸酸甜甜，口味极佳，只是贵了一些!”
听罢，老先生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家最近还有什么菜式?都说与我听一听?”
打听了酒，又来打听菜式，好吧，老先生确实是来蹭吃蹭喝的，江山也不知道老者的身份，也只知道是和这位传说中的吴王殿下一起来的，关系瞧上去也是甚好，自然不敢得罪，问什么，便答着什么，倒是没有功夫再去和李从嘉赔罪了。
李从嘉也乐得自在，方才也只是那么随口问了一嘴，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江山才一直盯着看的，只是那么随口一问，江山就有些吃罪的样子。话间，就要附身赔礼，着实繁琐得很，这样甚好，老先生拉着江山问东问西，倒也解了一些围。
李从嘉和李双双走在后边，自顾自地到处瞧着，几人慢慢地走在人潮之中，这一片临河的街道，甚是有趣，河里有船，船上有歌女坐在船头，弹着琵琶，唱着一些令人有些听不懂的呢哝小调。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方才到了金陵酒家，已然到了整个街道最为繁华的地方，晌午时候十分热闹，但还不及夜晚，夜晚华灯初上，那时，才是最热闹的时候，船舫连贯数里，皆有当家女子出来卖弄风情，博得岸上喝彩不断，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
不过现在，依旧热闹，江山领着三人，进了酒楼，上了二楼一间极为雅致的包厢，包厢内别有洞天，氤氲着淡淡香气，味道不是很浓，可刚刚好能够闻见，也不知用了什么名贵香料，包厢里有桌子，有软榻，还有各种墨宝，墙上挂着的是前代著名画家所作的寒梅图，墨中留白，飞扬至极。
兴许是王谢还没到的缘故，江山招呼着几人暂且坐下，沏了一壶上好的茶水，端上来几样点心，这点心样式极为好看，淡青糕点上缀晶莹软豆，还有一碟蒸腾热气，久久不散，这茶水颜色更是稀奇，竟是靛青色的，不过茶水清澈，瞧不见一点茶叶渣子。
稍稍抿了一口后，便只觉上下通透，清醒异常，倒是有些许醒酒汤的效用，江山再与三人寒暄几句后，便退出了包厢，毕竟李从嘉一行是尊贵客人，他一个酒家的小厮倒也不适合长待。
闲着无事，王谢还未到，李从嘉便走到窗边，推开一瞧，颇为壮观的场面出现在眼前，碧绿河水，旁有青砖铺就，船舫大小数只，连贯在一起，倒是一个看景的好地方，想必佳节之日，这二楼观景倒是一个极佳的去处，虽是喧闹无比，可要的就是这般气氛，才尽兴。
“什么时候开饭饮酒?”
“嗯……得等一会吧！”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子!”老先生嘴里嘟囔着，倒是没李从嘉的闲情逸致，站在窗边看景。
这次来，也只是冲着金陵酒家的酒菜来的，这倒好，客人要比主人还先到，也不知王谢那小子在摆什么架子。
等了一会儿，老先生干脆吃起了桌上那几碟糕点来，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可是心疼死了李双双，女孩子家家，不光要吃，还要好看，那几碟糕点甚是好看，李双双只支着脑袋看着，舍不得下手，更舍不得下嘴。老先生倒好，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李双双也不能拦着不是，干脆和老先生一人一半，自己的一半留着看着，老先生的一半已经下了肚子，现在又在觊觎李双双的。
李从嘉站在窗边，只是笑了笑，有时候这般登高望景，别是一般滋味，以前在长安城中也曾这样，在城中高楼，极目远眺，一座宏伟的城市在眼下徐徐展开，站的越高，就越能发现古人建城时的智慧，那种坊市布局，道路建设，都规划地恰到好处，整个长安城，横平竖直的街道，那些令人赞叹的建筑，都无比令人神往。
不过现在站在李从嘉的位置，倒是能把秦淮河畔全貌览个干净，河道不是笔直的，而是稍稍有些弧度，可这并不影响什么，反而更加有美感，金陵城中的房屋样式也与长安不同，这里独特的水乡特色，白墙灰瓦，檐角飞起，似一副泼墨画卷。
若是下了雨，景色应该更好吧，李从嘉这样想着，金陵城就应该下雨，才是金陵城，就像长安，唐时的长安那才叫真正的长安。
“嘉少爷久等了!”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女子在说话，进门时全了礼数，不过当瞧见不是李从嘉一人时，便稍稍有些慌张，看见李双双还好，只是微微一笑，当见到老先生时，只是错愕。
大约是不认识老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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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坐在棚子底下，蜷着腿，支着脑袋，慢慢等着晌午的到来，两个人都是望眼欲穿，虽说平日里李双双的手艺堪称一绝，可今日吃，明日吃，日日吃李双双煮的饭菜，不免有些腻，这金陵酒家的饭菜，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期待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双双进院子，瞧见两个满脸花痴相的人时，不禁挤了挤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上前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发呆吗？”
“没有……”
“没有!”
二人前后嘴说道，倒是李从嘉还慢了老先生半拍，二人答话时，纷纷偏了偏脑袋，咂了咂嘴巴，甚是迟缓。
李双双一个劲的摇头，嘴里直嘟囔着二人今日有些痴呆，看来哪一日得请一个大夫过来瞧瞧了，南山堂的钟大夫就不错，收费也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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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渐渐接近正午，金陵城中的热闹正渐渐到达一个小高潮，一架甚是宽敞的马车自梧桐街十七巷启程，驾车的是金陵酒家的小厮，江山，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一路驶向秦淮河畔乌衣巷最为热闹的地段，马车外传来各种言语，掀开帘子朝外瞧去，秦淮河畔最为热闹的地段第一次展现在李从嘉的眼中。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是梧桐街所能比拟的，驾车的江山倒是十分平静，只是马车挤在了人群当中，再不能前进一步，江山只好招呼着众人，下车步行前往金陵酒家。
“李公子，前面怕是过不去了，我们得走上一段路!”
江山看上去比李双双还要小些，但做起事来，却是十分老练的样子，旁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车驾挤在人群当中，确实挤不进去，不得已，众人只好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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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在前面开路，瘦小的身子，力气倒是不小，用着巧劲，在喧闹人群当中硬开出一条路来，时不时还有功夫，扭头和贵客说上几句话。
“你叫什么?”李从嘉开口问道。
“江山!”
对于自己这个名字，金陵酒家的这个小厮大抵还是满意的，江山要比一些柱子，猫蛋，狗蛋之类的名字要好听上不知多少倍。
“名字是谁起的?”
“说来惭愧，是我自己起的!”江山回过头来，笑了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来。
李从嘉也一笑微微，嘴上说着：“甚好，甚好”之类的话来。
其实江山是认得李双双的，那日张小山在金陵酒家醉酒之后，还是江山送回来的，多方打听，放才将醉酒的张小山交到了自称是燕王妃的一个妇人手里。那日，江山伸头到院子里看了看，对李双双有个大致印象，不过如今的李双双正忘我地逛着街，可没工夫认出当初那个送人回来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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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瞧着我作甚?”感受着江山一直投过来的目光，李从嘉有些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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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鲜果子酿的?”
“荔枝，芒果，还有蜀地的青提!”
“口感如何?”
“酸酸甜甜，口味极佳，只是贵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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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嘉也乐得自在，方才也只是那么随口问了一嘴，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江山才一直盯着看的，只是那么随口一问，江山就有些吃罪的样子。话间，就要附身赔礼，着实繁琐得很，这样甚好，老先生拉着江山问东问西，倒也解了一些围。
李从嘉和李双双走在后边，自顾自地到处瞧着，几人慢慢地走在人潮之中，这一片临河的街道，甚是有趣，河里有船，船上有歌女坐在船头，弹着琵琶，唱着一些令人有些听不懂的呢哝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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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依旧热闹，江山领着三人，进了酒楼，上了二楼一间极为雅致的包厢，包厢内别有洞天，氤氲着淡淡香气，味道不是很浓，可刚刚好能够闻见，也不知用了什么名贵香料，包厢里有桌子，有软榻，还有各种墨宝，墙上挂着的是前代著名画家所作的寒梅图，墨中留白，飞扬至极。
兴许是王谢还没到的缘故，江山招呼着几人暂且坐下，沏了一壶上好的茶水，端上来几样点心，这点心样式极为好看，淡青糕点上缀晶莹软豆，还有一碟蒸腾热气，久久不散，这茶水颜色更是稀奇，竟是靛青色的，不过茶水清澈，瞧不见一点茶叶渣子。
稍稍抿了一口后，便只觉上下通透，清醒异常，倒是有些许醒酒汤的效用，江山再与三人寒暄几句后，便退出了包厢，毕竟李从嘉一行是尊贵客人，他一个酒家的小厮倒也不适合长待。
闲着无事，王谢还未到，李从嘉便走到窗边，推开一瞧，颇为壮观的场面出现在眼前，碧绿河水，旁有青砖铺就，船舫大小数只，连贯在一起，倒是一个看景的好地方，想必佳节之日，这二楼观景倒是一个极佳的去处，虽是喧闹无比，可要的就是这般气氛，才尽兴。
“什么时候开饭饮酒?”
“嗯……得等一会吧！”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子!”老先生嘴里嘟囔着，倒是没李从嘉的闲情逸致，站在窗边看景。
这次来，也只是冲着金陵酒家的酒菜来的，这倒好，客人要比主人还先到，也不知王谢那小子在摆什么架子。
等了一会儿，老先生干脆吃起了桌上那几碟糕点来，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可是心疼死了李双双，女孩子家家，不光要吃，还要好看，那几碟糕点甚是好看，李双双只支着脑袋看着，舍不得下手，更舍不得下嘴。老先生倒好，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李双双也不能拦着不是，干脆和老先生一人一半，自己的一半留着看着，老先生的一半已经下了肚子，现在又在觊觎李双双的。
李从嘉站在窗边，只是笑了笑，有时候这般登高望景，别是一般滋味，以前在长安城中也曾这样，在城中高楼，极目远眺，一座宏伟的城市在眼下徐徐展开，站的越高，就越能发现古人建城时的智慧，那种坊市布局，道路建设，都规划地恰到好处，整个长安城，横平竖直的街道，那些令人赞叹的建筑，都无比令人神往。
不过现在站在李从嘉的位置，倒是能把秦淮河畔全貌览个干净，河道不是笔直的，而是稍稍有些弧度，可这并不影响什么，反而更加有美感，金陵城中的房屋样式也与长安不同，这里独特的水乡特色，白墙灰瓦，檐角飞起，似一副泼墨画卷。
若是下了雨，景色应该更好吧，李从嘉这样想着，金陵城就应该下雨，才是金陵城，就像长安，唐时的长安那才叫真正的长安。
“嘉少爷久等了!”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女子在说话，进门时全了礼数，不过当瞧见不是李从嘉一人时，便稍稍有些慌张，看见李双双还好，只是微微一笑，当见到老先生时，只是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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