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世之谜
湘北到邺京的这条路，对于金飞来说来回走了很多次，一草一木，山川河流，他在熟悉不过了，但这次是与长子同行，即使有少主催促回京的圣旨，他也还是愿意放慢脚步，只为了能和长子多相处一些时日。
即将返回邺京城的前一天，金飞就下令在附近的秭州休整一日启程，自己其实并没有休息，只是吃过早饭让金戈陪着他纵马去郊外，身边只有阿泰等数名亲卫随行。
出城不过二十里，便来到一片荒山野岭，抬眼望去绿树成荫，山涧水河潺潺，群鸟飞舞，倒是一处观赏游玩的好地方。
行至山腰前，金飞就令阿泰等人留在此地，暗示金戈一人随行，半盏茶的时候来到了山谷之中。
前方灌木深深，浅草没过马蹄，他却跳下马来亲自挥剑将灌木野草砍开，最后来到了位于背面的山坡前。
其实，这片山坡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都是灌木林立，野草丛生，但是纵马向前走了也许，眼前就会发现一片空旷的草地，正中央立着一个青绿的坟冢。
没有立墓，没有刻碑，只有光秃秃的土丘。
此刻，金戈也已经下马随父亲一起来到坟前，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光秃秃的埋骨之所，迟疑地停下脚步，好半天才缓过神低声问道：“这，这里就是……”
“你师父姬楚只告诉你，小弋是金家的故人之子，但他绝对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以及与我金飞盘根错节的关系。”
金飞站在坟冢前，深色哀怨道，“他叫云铮，是你母族的兄长，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没错，他就是死在鄂王叶将至执政时期最年轻的将军，当年，说他谋反是假，贪腐才是真！”
“原来，他买在这里？”
“就算没有鄂王案，他也一样身负重罪，难逃一死，所以为父经由你母亲同意，这才将你舅舅葬在这里。”
闻言是自己舅舅云铮之墓，金戈立即在这没有墓碑的坟冢前跪了下来，凝视着被风吹日晒的青丘。
清风拂柳，坟前的青草绿地随风荡漾。金飞不由得想起当年与云铮结拜闯荡江湖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们力挫魔宗，想起了他们一起选择从军。
一起护卫先帝的安全，他二人是最得先帝信任的将领，他们的情缘也由此展开，因为云阿绣的原因，他们亲上加亲。
云铮是大哥，他是二弟。渐渐成了先帝稳定湘北的左膀右臂，他们非常珍惜彼此的友情，更热爱他们自己的国家，将忠诚和热血洒在了这片大地之上。他们纵马驰骋奔赴在湘北的沙场上，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风餐露宿，马革裹尸，他们并肩杀敌，相互扶持。
“在湘北的战场上，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是袍泽，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将生死交给对方。在生命的紧要关头，我们不知救过多少次对方的性命。论其骁勇，战功，你舅舅一点都不逊色于我。”
“我与闲王在查阅卷宗时，当年鄂王亲自审理此案，交给先帝批示，说他有谋反之举……”金戈想起来在追查鄂王时，曾与闲王一起查阅过当年的旧案。
“先帝最忌军中贪腐，鄂王打压位高权重的高阶将领，自然也是为了维护皇权。你舅舅犯下的罪行，恰好成为了他们以儆效尤的典型。为父始终都不相信他会谋反，他只做错了事，走错了路，而且越陷越深，最终再也回不了头。”
“但是，他终究只是做错了事，不是做坏事，他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对不对？”金戈有些惋惜地说道。
“一时的贪念，终究还是让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就亲自写下了认罪供词，派人连夜交到我的手中……我知道，他是怕贪腐案连累到我，鄂王强权手腕，一定会拔出掉所有位高权重的高阶将领，包括我这个刚刚被先帝升迁为护国公的人，他除掉你舅舅之后，下一个想要铲除的人就是为父我。”
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想到云铮的死，身为兄弟的金飞胸口就有些莫名的疼痛。如今湘北的防御体系，那是当年他们二人一同建立起来的，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将一腔热血报效祖国，金飞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兄弟分道扬镳，更没有察觉到兄长会越陷越深。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舅舅他已经走到了末路……但就算深陷那般绝境，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出逃，更没想过叛国，或者煽动湘北大军谋反。”
金飞的双手微微颤抖，望着自己兄弟的坟冢，喃喃地说道：“我从邺京返回湘北大营，纵马狂奔了三昼夜赶赴清河郡，却始终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你舅舅自刎在自己的府上，你舅妈在诞下你舅表弟后，就悬梁自尽在后院。”
“舅表弟，就是小弋，对吗？”金戈眺望着父亲，询问道。
“由于封锁消息，当时奉命抄家的将军捧着襁褓中的小弋来到我的面前，我接过这来抱在怀里，这小子不哭不闹还冲着我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暗自对自己讲，这孩子就是我永远的骨肉。”
“先帝，他知道？”
“知道。”
“鄂王，他也知道？”
“知道。”
“只有，小弋……”
“他不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
听到父亲的回答，金戈伏在地上向着坟冢中长眠的舅舅重重拜祭了一番，深吸一口气问道，“舅舅当年犯下如此罪行，父亲不怕受到牵连，顶着如此风险也要收小弋为子，还替他挑了一门好亲事，立他做了护国公世子，相信舅父舅妈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只是，父亲难道就不怕我对此有所成见吗？”
“你和小弋都在我身边长大，你虽然十年长在缥缈峰，但你始终都是我金飞的儿子，我了解你是个怎样的孩子。”金飞缓缓来到儿子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母亲欠你的，会一点一点补偿给你；小弋和你都是我的骨肉，也从未让为父失望过，所以绝不会贪恋权位。”
“我和小弋以后都不会。”金戈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父亲，似乎明白了父母此前重重不合常理的举动了。
“答应为父，不要告诉小弋的身世，就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金戈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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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返回邺京城的前一天，金飞就下令在附近的秭州休整一日启程，自己其实并没有休息，只是吃过早饭让金戈陪着他纵马去郊外，身边只有阿泰等数名亲卫随行。
出城不过二十里，便来到一片荒山野岭，抬眼望去绿树成荫，山涧水河潺潺，群鸟飞舞，倒是一处观赏游玩的好地方。
行至山腰前，金飞就令阿泰等人留在此地，暗示金戈一人随行，半盏茶的时候来到了山谷之中。
前方灌木深深，浅草没过马蹄，他却跳下马来亲自挥剑将灌木野草砍开，最后来到了位于背面的山坡前。
其实，这片山坡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都是灌木林立，野草丛生，但是纵马向前走了也许，眼前就会发现一片空旷的草地，正中央立着一个青绿的坟冢。
没有立墓，没有刻碑，只有光秃秃的土丘。
此刻，金戈也已经下马随父亲一起来到坟前，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光秃秃的埋骨之所，迟疑地停下脚步，好半天才缓过神低声问道：“这，这里就是……”
“你师父姬楚只告诉你，小弋是金家的故人之子，但他绝对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以及与我金飞盘根错节的关系。”
金飞站在坟冢前，深色哀怨道，“他叫云铮，是你母族的兄长，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没错，他就是死在鄂王叶将至执政时期最年轻的将军，当年，说他谋反是假，贪腐才是真！”
“原来，他买在这里？”
“就算没有鄂王案，他也一样身负重罪，难逃一死，所以为父经由你母亲同意，这才将你舅舅葬在这里。”
闻言是自己舅舅云铮之墓，金戈立即在这没有墓碑的坟冢前跪了下来，凝视着被风吹日晒的青丘。
清风拂柳，坟前的青草绿地随风荡漾。金飞不由得想起当年与云铮结拜闯荡江湖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们力挫魔宗，想起了他们一起选择从军。
一起护卫先帝的安全，他二人是最得先帝信任的将领，他们的情缘也由此展开，因为云阿绣的原因，他们亲上加亲。
云铮是大哥，他是二弟。渐渐成了先帝稳定湘北的左膀右臂，他们非常珍惜彼此的友情，更热爱他们自己的国家，将忠诚和热血洒在了这片大地之上。他们纵马驰骋奔赴在湘北的沙场上，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风餐露宿，马革裹尸，他们并肩杀敌，相互扶持。
“在湘北的战场上，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是袍泽，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将生死交给对方。在生命的紧要关头，我们不知救过多少次对方的性命。论其骁勇，战功，你舅舅一点都不逊色于我。”
“我与闲王在查阅卷宗时，当年鄂王亲自审理此案，交给先帝批示，说他有谋反之举……”金戈想起来在追查鄂王时，曾与闲王一起查阅过当年的旧案。
“先帝最忌军中贪腐，鄂王打压位高权重的高阶将领，自然也是为了维护皇权。你舅舅犯下的罪行，恰好成为了他们以儆效尤的典型。为父始终都不相信他会谋反，他只做错了事，走错了路，而且越陷越深，最终再也回不了头。”
“但是，他终究只是做错了事，不是做坏事，他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对不对？”金戈有些惋惜地说道。
“一时的贪念，终究还是让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就亲自写下了认罪供词，派人连夜交到我的手中……我知道，他是怕贪腐案连累到我，鄂王强权手腕，一定会拔出掉所有位高权重的高阶将领，包括我这个刚刚被先帝升迁为护国公的人，他除掉你舅舅之后，下一个想要铲除的人就是为父我。”
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想到云铮的死，身为兄弟的金飞胸口就有些莫名的疼痛。如今湘北的防御体系，那是当年他们二人一同建立起来的，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将一腔热血报效祖国，金飞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兄弟分道扬镳，更没有察觉到兄长会越陷越深。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舅舅他已经走到了末路……但就算深陷那般绝境，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出逃，更没想过叛国，或者煽动湘北大军谋反。”
金飞的双手微微颤抖，望着自己兄弟的坟冢，喃喃地说道：“我从邺京返回湘北大营，纵马狂奔了三昼夜赶赴清河郡，却始终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你舅舅自刎在自己的府上，你舅妈在诞下你舅表弟后，就悬梁自尽在后院。”
“舅表弟，就是小弋，对吗？”金戈眺望着父亲，询问道。
“由于封锁消息，当时奉命抄家的将军捧着襁褓中的小弋来到我的面前，我接过这来抱在怀里，这小子不哭不闹还冲着我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暗自对自己讲，这孩子就是我永远的骨肉。”
“先帝，他知道？”
“知道。”
“鄂王，他也知道？”
“知道。”
“只有，小弋……”
“他不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
听到父亲的回答，金戈伏在地上向着坟冢中长眠的舅舅重重拜祭了一番，深吸一口气问道，“舅舅当年犯下如此罪行，父亲不怕受到牵连，顶着如此风险也要收小弋为子，还替他挑了一门好亲事，立他做了护国公世子，相信舅父舅妈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只是，父亲难道就不怕我对此有所成见吗？”
“你和小弋都在我身边长大，你虽然十年长在缥缈峰，但你始终都是我金飞的儿子，我了解你是个怎样的孩子。”金飞缓缓来到儿子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母亲欠你的，会一点一点补偿给你；小弋和你都是我的骨肉，也从未让为父失望过，所以绝不会贪恋权位。”
“我和小弋以后都不会。”金戈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父亲，似乎明白了父母此前重重不合常理的举动了。
“答应为父，不要告诉小弋的身世，就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金戈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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