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麻烦事
皇宫内院，宣美池边。
连日的秋雨，使宣美池的水涨高了足足半尺。冰雨加上冷风，荷叶杆子都垂下了头去，颗颗莲子埋头水中。
浑水黑莲，倒没什么可看的。多姿的春天还在岸边。
东宫娘娘，也是当今的皇后在池边，手捻一粒葡萄，剥干净了皮，露出翠绿欲滴的果肉，入口满是香甜。
皇后少说也得五十多岁了，可依旧带着贵态的风韵，除了眉角的点点年轮以外，倒更像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只是其眼角上斜，眉目中带着分凌厉的冷漠，碰之心寒。
两侧有宫女服侍，右手边坐着两位二十多岁的妇人，各有各的风情，想来是桓逸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两位。
左手边，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恬静，淡雅，一颦一簇之间，皆是如水的柔和。
女孩旁边，坐着唯一一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太子，丰晟。
女孩则是他的妹妹，丰萍。
席间无声，各做各的事，要么望着秋雨发呆，要么饮着杯中的茶，品着桌上的点心。她们在等一个人，最近火遍宇京的人。
太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理寺寺正，周浩然周大人到。”
周浩然姗姗而来，脚不过亭，施礼跪拜，：“臣周浩然，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几位贵妃，参见太子，参见公主殿下。”
周浩然话落，席间突然有了生气，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窃窃私语道：“原来他就是《浮梦记》中的周青天呀，长的还真是……普通。”
周浩然离他们不过三米之遥，话清晰入耳，面朝着石板，狞着脸，在心中大骂：“普通？老子丰神如玉，自比潘安，前世能跟我并驾齐驱的也只有吴彦祖了，你们还真是没长眼睛。”
皇后抬眼，众人声止，“我那会儿就差人去找你，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才来，是不是没看上我这小地方呀！”
“臣今天一整天不在寺衙，全力追捕最近发生的当街行凶的案件，还请娘娘责罚。”
“可有结果了？”
“凶手是云轩酒楼的马掌柜，因为与人赌博，输了些钱，便怀恨在心，借着何青云的案子，大肆行凶，臣已将其逮捕归案，俱以认罪。”
太子有些吃惊，后赞赏道：“周大人果然是我宇国的栋梁之才，这才上任几天，竟然连破两桩大案。我还听说，在夜国之时，就是周大人想出的那白猿虐月鹏的计策。当真是年少有为呀！”
周浩然却不这么认为，心中也跟明镜似的，太子这话，前半段是敷衍，后半段才是重点，这是在说闲话给我听呢。
怪我坏了他的大计！
周浩然诚恳的回答道：“为宇国，为皇上，臣当然要竭尽全力，鞠躬尽瘁。再说事有夸大之处，救皇子是，抓住何青云亦是如此，全靠皇威浩荡，这说明……天运在我们宇国这边。”
这话说的，毫无纰漏。饶是皇后和太子都挑不出毛病来，看着周浩然，对视而笑。
“没想到啊，你年纪轻轻，不但有本事，说话也这么圆润。起来吧，赐座。”
周浩然长出一口气，这才爬起身来，在长廊与亭子之间坐下。
两位妃子掩嘴而笑：“你坐那么远干嘛，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坐近点，让我们好好瞧瞧，书中的周青天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们是不会吃了我，可皇后和太子就不一定了。我坏了他们的好事，估计吃我都不用刀子，生啃就行。
周浩然尴尬一笑，朝前挪了两米，靠近了太子。
打从周浩然到来以后，那位如水的公主视线就停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几次启唇想要开口，可碍于脸面，母亲和哥哥又是那样一副嘴脸，唯有沉默。
不过心中却憋了一肚子的话，自打前几天读了那本《浮梦记》以后，便深受荼毒，老想着见见那位亦正亦邪的周浩然。
嫔妃们笑就没停过，“你这小子，还挺腼腆，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来吧？”
“几位娘娘们是想知道何青云一案的种种细节。”
“那就开始说吧，从头到尾，详细的说给我们听，我们有的是时间，可别敷衍。”
周浩然心道：“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舔狗不得好死的事吗，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心中百般不愿，可还是假装正经的开口说起来。
故事从户部侍郎贪赃纳贿案开始说起，到何青云如何思念施嫣，为此逃离北关。期间添油加醋，讲述了何青云是怎么在煎熬中躲过追捕，变成另一个人回到宇京。
在宇京做泥瓦匠的时候，心中又是如何的纠结，见到旧人已成人妻以后，又是多么的绝望。人又是如何在绝望中一点点黑化，变成另一个人。终在某一天，人彻底崩坏。
周浩然说，这个时候的何青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他有了新的记忆，就像个美好的梦织成的茧房。
大雨的来临给了他最完美的伪装，一步步越走越错，最终自食其果。期间，周浩然反复强调浪漫主义四个字。
这些个娘娘公主啥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社会的机会小之又小，就吃这一套，一提到浪漫了，梦了，情了，爱了，眼泪准会出现在眼眶中，来来回回的打转。再经周浩然那一惊一乍的表演形式，泪簌簌的顺着粉白的脸颊留了下来。
尤其是说到何青云和施嫣最终相见之时，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周浩然和太子，全都掩面而哭，就连皇后也不免动容起来，愣了好久。
周浩然心中那个得意呀！怪不得前世只要会几句徐志摩的诗、读几本村上春树就能得到女孩的欢心，原来女孩的世界都是相通的。
周浩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无数的花朵在对自己微笑。
两位嫔妃哽咽道：“还真是可怜呀！”
周浩然可不敢像反驳刘巧晴一样反驳她们，只能赔着笑，等她们把这股子悲伤劲给熬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公主丰萍，察觉到刚才的失态，脸不由红了起来，取出手帕擦干了泪，这才鼓起了勇气，问道：“那运来铺子的掌柜的呢？他去哪了？”
周浩然抬头去看，吃了一惊，好一个倾国倾城的柔美人。
心中这么想，却不敢造次，恭敬的回答：“我们在何青云租的房子里发现了他，并没有受什么虐待，现在正在家养伤呢。”
公主又问：“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老师曾说，杀人就是杀人，不管他是什么动机，这在法律中总是无法纵容的。可转念一想，不由为何青云的一片痴情伤神。在臣的家乡有一种传说，说天地中有一种鸟，雌雄比翼双飞，倘若一只死去了，另一只也多半活不成了。可遥望天下，又有哪一对夫妻是跟比翼鸟一样一心一意的呢？”
“所以，我们还是把他当成一个浪漫的梦就好了。”
“比翼鸟？”几个人被周浩然忽悠的晕头转向，又问起关于比翼鸟的传闻，直到皇后一声咳嗽。
“两位妹妹若真想知道，等哪天亲自去府上请教就好了，我看周大人也累了，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是！”
俩嫔妃倒也听话，立马闭上了嘴巴，陷入安静之中。
太子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周浩然，嘴角的笑也越来越浓，竟亲自端起壶来为周浩然斟茶，这可吓坏了他，急声道：“太子殿下，您贵为金躯，这可折煞微臣了。”
太子却不理会：“哎~你帮父皇，帮宇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我为你斟杯茶怎么了。周大人不必拘谨，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就好，也没有外人。”
壶放下以后，太子开始盘问正事：“不知周大人到这宇京来，住的可曾习惯？”
“回殿下的话，臣参军之前就在宇京工作来着，倒没觉出什么不同来。”
“奥？这可闻所未闻了。”
周浩然看着他讶异的模样，心中揶揄：“闻所未闻，恐怕我祖上十八代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你比我还要清楚吧。”
周浩然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身世，在锦绣坊做工的事，以及代替刘峰参军的事全盘托出，然后跪倒在地，请求责罚。
太子和皇后面面相觑，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倒是一旁的公主开口了，“没想到你的身世竟如此凄惨，这并不是你的错，又何必请求责罚呢？要不是因为这些机缘巧合，皇兄又怎会得救，何青云一案又怎么会水落石出呢？所以，这是幸事，却不是错事。”
太子也应和道：“丰萍说的对，周大人不必担忧，仅凭您这份赤子之心的坦诚，便一点错都没有，就算是父皇也肯定不会怪罪的，大人快快请起。”
又是两杯茶下肚，太子又问道：“听说周大人护送小赢回来时，走的是柳州？不知柳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皇后也道：“我记得老相国方子鸿就在柳州，不知丰赢可曾拜见过他。”
来了。周浩然心神一动，却板起脸来：“臣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我说过了，这又不是别的地方，你说便是，没人会难为你的。”
周浩然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似是开口艰难：“二殿下自打听说了薛小钗的大名以后，便执意要往柳州去，到柳州落座以后，他立即去往了太烟楼，在薛小钗房中待了一天一夜，期间我几次劝他，却被痛斥一番。”
“本以为这是一时之快，谁曾想，临走之时，他竟花重金为薛小钗赎身。娘娘、殿下，此等女人只会带来祸乱，还请您劝劝二殿下，舍了她吧！”
太子和皇后的表情怪异，说不上是喜是忧，“这么说，丰赢压根没去拜访他的外公？”
周浩然带着怒意道：“进了温柔乡里，恐怕什么都忘了吧！”
皇后颔首，轻声道：“周爱卿所言极是，晟儿，你回头跟丰赢说说，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国事。周爱卿此等赤诚之心，是我宇国之福，万不可埋没。”
周浩然尴尬的笑，后背已然湿透。
“周大人忙了一天，也累了，就回去歇着吧！铃儿，你弄些点心和水果让周大人带上，当夜宵吃。”
“多谢娘娘赏赐，微臣告退。”
带了点心以后，周浩然拼了命的往外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三井门时，却撞上了丰赢。
俩人打了个照面，周浩然急忙施礼，“殿下。”
丰赢也假装纳闷，“你这点到宫里来干什么？”
“回殿下的话，太子和皇后请我去报告何青云一案。您呢，这么晚是有什么要事吗？”
丰赢道：“在家闷得难受，找我父皇下下棋，解解闷。”
周浩然再次施礼，“那我就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尖锐的呼喊声，“殿下，您都知道了？”
丰赢这次是真傻了，眨着眼问道：“知道什么了？”
那太监颤声道：“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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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旁边，坐着唯一一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太子，丰晟。
女孩则是他的妹妹，丰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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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话落，席间突然有了生气，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窃窃私语道：“原来他就是《浮梦记》中的周青天呀，长的还真是……普通。”
周浩然离他们不过三米之遥，话清晰入耳，面朝着石板，狞着脸，在心中大骂：“普通？老子丰神如玉，自比潘安，前世能跟我并驾齐驱的也只有吴彦祖了，你们还真是没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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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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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开始说吧，从头到尾，详细的说给我们听，我们有的是时间，可别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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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娘娘公主啥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社会的机会小之又小，就吃这一套，一提到浪漫了，梦了，情了，爱了，眼泪准会出现在眼眶中，来来回回的打转。再经周浩然那一惊一乍的表演形式，泪簌簌的顺着粉白的脸颊留了下来。
尤其是说到何青云和施嫣最终相见之时，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周浩然和太子，全都掩面而哭，就连皇后也不免动容起来，愣了好久。
周浩然心中那个得意呀！怪不得前世只要会几句徐志摩的诗、读几本村上春树就能得到女孩的欢心，原来女孩的世界都是相通的。
周浩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无数的花朵在对自己微笑。
两位嫔妃哽咽道：“还真是可怜呀！”
周浩然可不敢像反驳刘巧晴一样反驳她们，只能赔着笑，等她们把这股子悲伤劲给熬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公主丰萍，察觉到刚才的失态，脸不由红了起来，取出手帕擦干了泪，这才鼓起了勇气，问道：“那运来铺子的掌柜的呢？他去哪了？”
周浩然抬头去看，吃了一惊，好一个倾国倾城的柔美人。
心中这么想，却不敢造次，恭敬的回答：“我们在何青云租的房子里发现了他，并没有受什么虐待，现在正在家养伤呢。”
公主又问：“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老师曾说，杀人就是杀人，不管他是什么动机，这在法律中总是无法纵容的。可转念一想，不由为何青云的一片痴情伤神。在臣的家乡有一种传说，说天地中有一种鸟，雌雄比翼双飞，倘若一只死去了，另一只也多半活不成了。可遥望天下，又有哪一对夫妻是跟比翼鸟一样一心一意的呢？”
“所以，我们还是把他当成一个浪漫的梦就好了。”
“比翼鸟？”几个人被周浩然忽悠的晕头转向，又问起关于比翼鸟的传闻，直到皇后一声咳嗽。
“两位妹妹若真想知道，等哪天亲自去府上请教就好了，我看周大人也累了，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是！”
俩嫔妃倒也听话，立马闭上了嘴巴，陷入安静之中。
太子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周浩然，嘴角的笑也越来越浓，竟亲自端起壶来为周浩然斟茶，这可吓坏了他，急声道：“太子殿下，您贵为金躯，这可折煞微臣了。”
太子却不理会：“哎~你帮父皇，帮宇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我为你斟杯茶怎么了。周大人不必拘谨，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就好，也没有外人。”
壶放下以后，太子开始盘问正事：“不知周大人到这宇京来，住的可曾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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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看着他讶异的模样，心中揶揄：“闻所未闻，恐怕我祖上十八代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你比我还要清楚吧。”
周浩然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身世，在锦绣坊做工的事，以及代替刘峰参军的事全盘托出，然后跪倒在地，请求责罚。
太子和皇后面面相觑，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倒是一旁的公主开口了，“没想到你的身世竟如此凄惨，这并不是你的错，又何必请求责罚呢？要不是因为这些机缘巧合，皇兄又怎会得救，何青云一案又怎么会水落石出呢？所以，这是幸事，却不是错事。”
太子也应和道：“丰萍说的对，周大人不必担忧，仅凭您这份赤子之心的坦诚，便一点错都没有，就算是父皇也肯定不会怪罪的，大人快快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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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也道：“我记得老相国方子鸿就在柳州，不知丰赢可曾拜见过他。”
来了。周浩然心神一动，却板起脸来：“臣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我说过了，这又不是别的地方，你说便是，没人会难为你的。”
周浩然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似是开口艰难：“二殿下自打听说了薛小钗的大名以后，便执意要往柳州去，到柳州落座以后，他立即去往了太烟楼，在薛小钗房中待了一天一夜，期间我几次劝他，却被痛斥一番。”
“本以为这是一时之快，谁曾想，临走之时，他竟花重金为薛小钗赎身。娘娘、殿下，此等女人只会带来祸乱，还请您劝劝二殿下，舍了她吧！”
太子和皇后的表情怪异，说不上是喜是忧，“这么说，丰赢压根没去拜访他的外公？”
周浩然带着怒意道：“进了温柔乡里，恐怕什么都忘了吧！”
皇后颔首，轻声道：“周爱卿所言极是，晟儿，你回头跟丰赢说说，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国事。周爱卿此等赤诚之心，是我宇国之福，万不可埋没。”
周浩然尴尬的笑，后背已然湿透。
“周大人忙了一天，也累了，就回去歇着吧！铃儿，你弄些点心和水果让周大人带上，当夜宵吃。”
“多谢娘娘赏赐，微臣告退。”
带了点心以后，周浩然拼了命的往外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三井门时，却撞上了丰赢。
俩人打了个照面，周浩然急忙施礼，“殿下。”
丰赢也假装纳闷，“你这点到宫里来干什么？”
“回殿下的话，太子和皇后请我去报告何青云一案。您呢，这么晚是有什么要事吗？”
丰赢道：“在家闷得难受，找我父皇下下棋，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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