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毛遂自荐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全然不记得身前之事，只是隐约有个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
“赵大哥，待我们再见之时，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仙。”
“行，我等着你，到时咱俩不醉不归。”
周浩然拍着脑袋醒来，全身说不出的舒爽，伸了个懒腰，正撞上那驴脑袋，驴子亲昵的舔抿他，濡湿了脸。
自打吞了那匹马以后，他对这种相似的动物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拍了拍驴的脑袋，昨夜的事记起了七八分，急忙伸手入怀，摸出一枚暗金色的圆盘来。
这东西有点像道家的八卦盘，正面布满圆轮，轻轻触碰之下便可将其旋转，这上面有无数的线条，很是杂乱。
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其中的门道，倒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打量四周，这地方他熟，不正是太烟楼嘛！
周浩然板起脸来，拍着驴子的耳朵训斥道：“你啊你，整天竟琢磨这种事，羞不羞的慌啊！”
说完，他叹了口气，想起昨夜碰见的卫彩儿来，心绪万千。
推门而入，大声嚷道：“来个人，给爷上一桌好酒好菜，再把爷的坐骑喂喂，伺候好了，赏银大大的有。”
周浩然连喊了七八声，直到旁边的嫖客出门骂时，龟公才擦着惺忪的双眼出来。
老熟人了，知道有钱，笑道：“这位爷，您还真是不一般，大早上来逛青楼。”
周浩然白了他一眼道：“别废话，快给我弄些吃得来，再把我的坐骑喂一下，钱少不了你的。”
龟公面露难色，“爷，我们这是青楼，不是饭店。”
“废话，饭店我还不来呢！”说着，周浩然扔了俩子儿到龟公手里，“去给我买去，完事送到薛小钗那儿的楼上，一定要快！”
见到钱，一切可就好说了。
穿过院子，登阶上楼，果不其然，陈关还在门口站着呢。
“哟！陈公子真可谓是君子，在天下第一名妓门外一天一夜，竟然不过门去，这份坐怀不乱的定力，跟柳下惠有的一拼。”
陈关没理他这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你被打劫了？”
周浩然如今的形象可不怎么体面，先是在屋顶摔了一跤，又被驴子带进河里，后来……记不清了，反正没闲着。
陈关又问道：“殿下呢，快到了吗？”
周浩然诧异，“殿下？他昨天还没耍够，又打算来？”
陈关看了眼四周，拉周浩然到了角落，悄摸的说：“昨晚上，有人私自翻窗进了这薛小钗的房，被我打了一顿，可没过多久，他又翻窗进来，又被我打了一顿，他第三次没进屋，估计是怕了，不知躲哪儿去了。”
周浩然心道：“还能在哪，被你打跑了呗。”笑道：“你说人家郎情妾意的，你非要去棍打鸳鸯……”
陈关却摇头，“那人不简单，他第三次来了以后，薛小钗就说要请殿下来，我怀疑其中有诈，你待会儿一定要留神。”
率先到来的不是丰赢，是送饭来的龟公，上好的肉包子，整整一大屉，除此还有馄饨、油条什么的，估计是将整条街上的东西都买了一遍。
搬来了桌椅，周陈二人活像两头猪，吃的起劲。期间，周浩然汇报了昨天与老相爷的接洽，彼此间有了底。
周浩然又问起江湖的事。
“你是哪的人？”周浩然问道，自打和陈关认识以来，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陈关随口答道：“北胡关。”
“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中有姓卫的这么一个家族门派？”
陈关寻思半晌，摇摇头。
“那你知道商龙和赵秀客嘛！”
“商龙？”陈关眼中突然有了色彩，可不是崇拜，而是另一种遇到天敌的冷漠。
他说赵秀客是江湖有名的好汉，对人对事绝对的公正，也是江湖好汉正相巴结的高手，他的好友千千万，算是个大人物。
周浩然心一紧，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好友千千万？每人吐一口唾沫，自己不就淹死了。
他登时下了个决定，到宇京以后，自己抓紧谋个差事，平平庸庸的过完这一辈子，万不能惹是生非，被人知道了昨夜的秘密。
至于商龙，陈关轻描淡写道，天下第九的剑仙而已。
天下第九，而已？
周浩然闻到了一股酸涩味，下意识说道：“早就改了，三个月前已经变成天下第三的剑仙了。”
陈关愣住，突然感觉手里的包子不香了，随手扔掉，抽剑跃下楼去，在院子里耍起剑来。
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丰赢才到，估计昨夜没睡好，全都揉搓的眼睛，见到周浩然以后，明显的吃了一惊。
冯天佑没好气道：“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遇见个相好的，跟他喝了一杯酒，醉到现在。”
薛飞不快，笑骂道：“有酒你也不叫我们，关系淡了，那你以后有什么也别找我们。”
几位见到满桌子的食物，也没打招呼，随手抓来就吃。尤其冯天佑，一手抓着油条，一手攥着包子，看着楼下的剑舞，问道：“他这是抽地什么疯？”
“酸风。”
众人吃饱喝足，撤了桌椅，丰赢这才敲门：“不知薛姑娘请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屋内声音清灵，“请公子进来细谈。”
丰赢刚打算推门进屋，周浩然耳语几句，待他点头之后，由周带头推开了门。
薛小钗今天换了身淡粉色长裙，安坐在桌前，满脸疲惫。估计被陈关搅了好事，急的无法安睡。
周浩然道：“薛姑娘要有什么事就请讲吧。”
薛小钗却不开口，注视着丰赢，好久才道：“我要跟你家公子讲话，能不能请诸位暂避。”
丰赢道：“无妨，他们都是自己人，姑娘尽管讲。”
薛小钗还是不开口，在多次协商以后，只留丰赢和周浩然在房中，其余人暂避。
周浩然一开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关门后摊开了手，“现在……姑娘说吧。”
薛小钗点头，“不瞒两位，昨天早上来时我房中的秘密，诸位应该早就清楚了吧，门外那位公子也应该将昨夜的事说给两位听了吧？”
丰赢点头，方才周浩然一一说明了。
薛小钗看着丰赢，无不哀怨的说道：“实不相瞒，他是我的弟弟，今天想见见公子，还望成全。”
弟弟？奥……弟弟！周浩然明悟，心道真会玩。
丰赢觉得蹊跷，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这个？不过还是点点头，允了她的请求。
下一刻，窗便被推开，爬进来一个破衣烂衫，满身伤口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陈关的手笔。
男人尴尬一笑，来到丰赢面前，立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草民薛星河，叩见二殿下。”
俩人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周浩然沉声道：“什么殿下，你在说什么鸟语？”
薛星河却不起身，笑道：“殿下有所顾忌，我当然理解……”说着，他回头看了薛小钗一眼。
薛小钗也就地跪下，泪眼朦胧道：“还请殿下为我姐弟伸冤！”
还真是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丰赢觉得可笑，“薛姑娘快快请起，还有你，怎么断定我就是当今的二皇子？”
薛星河看了姐姐一眼，薛小钗识趣的取来琵琶，高声而歌。
薛星河说，自打昨天早上逃走以后，他就在隔壁的胡同里候着，先看到周浩然上房。后又跟踪周浩然去了方府，到了晚上，又随他们回到客栈，后见识了官兵们去而复返。
薛星河道：“能让韩太兴惊慌失措，亲自来见的，可不是一般人，而这个人又与老相国方子鸿夜中会晤，传说老相国之女乃是皇妃，诞有一子，这孩子不正是您吗？”
丰赢听后啧啧称奇，急忙拉薛星河起身，赞道：“思路清晰，当真是个人才，那你们刚才所讲的伸冤又是怎么一回事！”
琵琶弦应声而断，薛小钗只是泪流，继续弹奏。
薛星河也抹着眼泪说起从前：他们本是河源刺史薛茂峰的儿女。
十三年前，河源被水淹没，民不聊生，薛茂峰几次上奏朝廷，可杳无音信，既不见赈济的钱粮，也没见来查探的御史。
薛茂峰见事不对，孤身前往宇京。却被城门的官兵拿下，第二天，当朝首辅水向清带他上殿，细数他的一十八条罪状。
皇帝震怒，当时就把薛茂峰给铡了，这还不算完，九族株连，薛小钗也是在那时被送入教司坊，几多辗转，才到了这柳州来。
眼泪濡湿了琵琶，指却倔强，弹的心碎，唱的悲怆。
薛星河沉声道：“如今水向清乃太子党羽，势力滔天，能为我们伸冤的只有您了。”
等等，周浩然提出疑问：“水向清为何要跟你老子对着干，这不合理呀！”
曲止，薛小钗下颌颤抖，好久才说：“只因为当年我爹爹入京之时，既无拜帖，也无贿赂之财，他怀恨在心……”
话未说完，她便泣不成声。好似暴雨中的孤花，惹人垂怜。
薛星河接着说道：“殿下，我不但知道您是当今的二皇子，我还清楚你到这柳州来所谓何事！”
丰赢久久回神，笑问道：“说来听听！”
“宇夜交恶世人皆知，开始的战争激烈，朝堂的反对声严重。水向清提出了穷兵之计，所以就有了新芽军，他本可以由朴亲王带领，送死的队伍而已，谁当将军又有何妨？可他们却偏偏推荐你去。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我知道的是……太子及其党羽是要至您于死地！”
声音落地，丰赢和周浩然身子皆是一震。
薛星河微笑起来，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继续道：“而您却躲过一劫，本有十几条回宇京的路，您偏偏选中了柳州，来见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外公。倘若我猜的没错，您这是要反击了，要杀尽太子党羽，夺得帝位。”
说完，薛星河再次跪下，沉声道：“草民与太子党势不两立，想为殿下分忧，还望成全。”
话尽，周浩然不由对这年轻人高看一眼，仅凭着些世人皆知的信息，就能把事情的真相推断个七七八八，这种人，怎么会落魄到现在的境地？
丰赢却摇头，“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吧！皇兄受万人拥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呢？孤家寡人一个，怎敢僭越！”
薛星河笑道：“倘若没有把握，您又怎么会到这柳州来，又怎么敢回宇京自投罗网呢？”
“就算是如此，我要你又有何用呢？”
“若无本领，我又怎么敢毛遂自荐，昨夜冥思苦想，心生一计，我以性命担保，定会在两年之内，让水向清和他的栾村亲友……滚回老家去！”
整整一个中午，歌声不止，薛星河自讲其说。
周浩然和丰赢，目瞪口呆。
谁都不曾预料，柳州之行竟有如此神人。
丰赢离开太烟楼时，红光满面，身后跟着薛星河，还有薛小钗。
冯天佑去请了知府韩太兴来，胁迫老鸨还薛小钗清白。
有韩知府在，这小小的太烟楼怎么敢放肆，老鸨子带着凄怨的神情，交出了薛小钗的卖身契。管她是不是从教司坊出来的，皇子发话，谁敢不从呢！
就是苦了薛小钗那些个粉丝们，似乎永远也不明白女神和呕吐的联系，唯有伤神。
回到客栈以后，丰赢吩咐众人收拾行李，下午动身回京。周浩然不甘心，带了冯天佑往花林庄去，想要再见卫彩儿一面，他心有余悸，不好露面，全靠冯天佑打点。
可惜的是，昨夜发生混乱以后，多人被朝廷俘虏，现在大牢中人满为患。
至于卫彩儿和那个女孩，得罪了黎沐春，肯定不会再回来，无从查询。
回到客栈的时候，韩虎就在门外，他送了钱来，或许是彻底打听清楚了周浩然的身份，此前约定给一万两，这次却带来了足足五万两银票，死活让周浩然收下。
期间不停的道歉，连抽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周浩然都有些不落忍了。
临别之际，韩虎小声请求道：“等我哪天到宇京之时，还请你多加照料。”
直到离开柳州，黎沐春和那些雨燕卫都不曾出现过，杀死赵秀客的秘密，天底下唯有他周浩然，还有胯下的驴子而已。
柳州之事完美解决，路上的琐事无需赘述，三天以后，车马到达宇京。
那日天空阴沉，好似要坍塌下来，将整个宇京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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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哥，待我们再见之时，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仙。”
“行，我等着你，到时咱俩不醉不归。”
周浩然拍着脑袋醒来，全身说不出的舒爽，伸了个懒腰，正撞上那驴脑袋，驴子亲昵的舔抿他，濡湿了脸。
自打吞了那匹马以后，他对这种相似的动物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拍了拍驴的脑袋，昨夜的事记起了七八分，急忙伸手入怀，摸出一枚暗金色的圆盘来。
这东西有点像道家的八卦盘，正面布满圆轮，轻轻触碰之下便可将其旋转，这上面有无数的线条，很是杂乱。
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其中的门道，倒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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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板起脸来，拍着驴子的耳朵训斥道：“你啊你，整天竟琢磨这种事，羞不羞的慌啊！”
说完，他叹了口气，想起昨夜碰见的卫彩儿来，心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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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连喊了七八声，直到旁边的嫖客出门骂时，龟公才擦着惺忪的双眼出来。
老熟人了，知道有钱，笑道：“这位爷，您还真是不一般，大早上来逛青楼。”
周浩然白了他一眼道：“别废话，快给我弄些吃得来，再把我的坐骑喂一下，钱少不了你的。”
龟公面露难色，“爷，我们这是青楼，不是饭店。”
“废话，饭店我还不来呢！”说着，周浩然扔了俩子儿到龟公手里，“去给我买去，完事送到薛小钗那儿的楼上，一定要快！”
见到钱，一切可就好说了。
穿过院子，登阶上楼，果不其然，陈关还在门口站着呢。
“哟！陈公子真可谓是君子，在天下第一名妓门外一天一夜，竟然不过门去，这份坐怀不乱的定力，跟柳下惠有的一拼。”
陈关没理他这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你被打劫了？”
周浩然如今的形象可不怎么体面，先是在屋顶摔了一跤，又被驴子带进河里，后来……记不清了，反正没闲着。
陈关又问道：“殿下呢，快到了吗？”
周浩然诧异，“殿下？他昨天还没耍够，又打算来？”
陈关看了眼四周，拉周浩然到了角落，悄摸的说：“昨晚上，有人私自翻窗进了这薛小钗的房，被我打了一顿，可没过多久，他又翻窗进来，又被我打了一顿，他第三次没进屋，估计是怕了，不知躲哪儿去了。”
周浩然心道：“还能在哪，被你打跑了呗。”笑道：“你说人家郎情妾意的，你非要去棍打鸳鸯……”
陈关却摇头，“那人不简单，他第三次来了以后，薛小钗就说要请殿下来，我怀疑其中有诈，你待会儿一定要留神。”
率先到来的不是丰赢，是送饭来的龟公，上好的肉包子，整整一大屉，除此还有馄饨、油条什么的，估计是将整条街上的东西都买了一遍。
搬来了桌椅，周陈二人活像两头猪，吃的起劲。期间，周浩然汇报了昨天与老相爷的接洽，彼此间有了底。
周浩然又问起江湖的事。
“你是哪的人？”周浩然问道，自打和陈关认识以来，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陈关随口答道：“北胡关。”
“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中有姓卫的这么一个家族门派？”
陈关寻思半晌，摇摇头。
“那你知道商龙和赵秀客嘛！”
“商龙？”陈关眼中突然有了色彩，可不是崇拜，而是另一种遇到天敌的冷漠。
他说赵秀客是江湖有名的好汉，对人对事绝对的公正，也是江湖好汉正相巴结的高手，他的好友千千万，算是个大人物。
周浩然心一紧，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好友千千万？每人吐一口唾沫，自己不就淹死了。
他登时下了个决定，到宇京以后，自己抓紧谋个差事，平平庸庸的过完这一辈子，万不能惹是生非，被人知道了昨夜的秘密。
至于商龙，陈关轻描淡写道，天下第九的剑仙而已。
天下第九，而已？
周浩然闻到了一股酸涩味，下意识说道：“早就改了，三个月前已经变成天下第三的剑仙了。”
陈关愣住，突然感觉手里的包子不香了，随手扔掉，抽剑跃下楼去，在院子里耍起剑来。
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丰赢才到，估计昨夜没睡好，全都揉搓的眼睛，见到周浩然以后，明显的吃了一惊。
冯天佑没好气道：“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遇见个相好的，跟他喝了一杯酒，醉到现在。”
薛飞不快，笑骂道：“有酒你也不叫我们，关系淡了，那你以后有什么也别找我们。”
几位见到满桌子的食物，也没打招呼，随手抓来就吃。尤其冯天佑，一手抓着油条，一手攥着包子，看着楼下的剑舞，问道：“他这是抽地什么疯？”
“酸风。”
众人吃饱喝足，撤了桌椅，丰赢这才敲门：“不知薛姑娘请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屋内声音清灵，“请公子进来细谈。”
丰赢刚打算推门进屋，周浩然耳语几句，待他点头之后，由周带头推开了门。
薛小钗今天换了身淡粉色长裙，安坐在桌前，满脸疲惫。估计被陈关搅了好事，急的无法安睡。
周浩然道：“薛姑娘要有什么事就请讲吧。”
薛小钗却不开口，注视着丰赢，好久才道：“我要跟你家公子讲话，能不能请诸位暂避。”
丰赢道：“无妨，他们都是自己人，姑娘尽管讲。”
薛小钗还是不开口，在多次协商以后，只留丰赢和周浩然在房中，其余人暂避。
周浩然一开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关门后摊开了手，“现在……姑娘说吧。”
薛小钗点头，“不瞒两位，昨天早上来时我房中的秘密，诸位应该早就清楚了吧，门外那位公子也应该将昨夜的事说给两位听了吧？”
丰赢点头，方才周浩然一一说明了。
薛小钗看着丰赢，无不哀怨的说道：“实不相瞒，他是我的弟弟，今天想见见公子，还望成全。”
弟弟？奥……弟弟！周浩然明悟，心道真会玩。
丰赢觉得蹊跷，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这个？不过还是点点头，允了她的请求。
下一刻，窗便被推开，爬进来一个破衣烂衫，满身伤口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陈关的手笔。
男人尴尬一笑，来到丰赢面前，立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草民薛星河，叩见二殿下。”
俩人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周浩然沉声道：“什么殿下，你在说什么鸟语？”
薛星河却不起身，笑道：“殿下有所顾忌，我当然理解……”说着，他回头看了薛小钗一眼。
薛小钗也就地跪下，泪眼朦胧道：“还请殿下为我姐弟伸冤！”
还真是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丰赢觉得可笑，“薛姑娘快快请起，还有你，怎么断定我就是当今的二皇子？”
薛星河看了姐姐一眼，薛小钗识趣的取来琵琶，高声而歌。
薛星河说，自打昨天早上逃走以后，他就在隔壁的胡同里候着，先看到周浩然上房。后又跟踪周浩然去了方府，到了晚上，又随他们回到客栈，后见识了官兵们去而复返。
薛星河道：“能让韩太兴惊慌失措，亲自来见的，可不是一般人，而这个人又与老相国方子鸿夜中会晤，传说老相国之女乃是皇妃，诞有一子，这孩子不正是您吗？”
丰赢听后啧啧称奇，急忙拉薛星河起身，赞道：“思路清晰，当真是个人才，那你们刚才所讲的伸冤又是怎么一回事！”
琵琶弦应声而断，薛小钗只是泪流，继续弹奏。
薛星河也抹着眼泪说起从前：他们本是河源刺史薛茂峰的儿女。
十三年前，河源被水淹没，民不聊生，薛茂峰几次上奏朝廷，可杳无音信，既不见赈济的钱粮，也没见来查探的御史。
薛茂峰见事不对，孤身前往宇京。却被城门的官兵拿下，第二天，当朝首辅水向清带他上殿，细数他的一十八条罪状。
皇帝震怒，当时就把薛茂峰给铡了，这还不算完，九族株连，薛小钗也是在那时被送入教司坊，几多辗转，才到了这柳州来。
眼泪濡湿了琵琶，指却倔强，弹的心碎，唱的悲怆。
薛星河沉声道：“如今水向清乃太子党羽，势力滔天，能为我们伸冤的只有您了。”
等等，周浩然提出疑问：“水向清为何要跟你老子对着干，这不合理呀！”
曲止，薛小钗下颌颤抖，好久才说：“只因为当年我爹爹入京之时，既无拜帖，也无贿赂之财，他怀恨在心……”
话未说完，她便泣不成声。好似暴雨中的孤花，惹人垂怜。
薛星河接着说道：“殿下，我不但知道您是当今的二皇子，我还清楚你到这柳州来所谓何事！”
丰赢久久回神，笑问道：“说来听听！”
“宇夜交恶世人皆知，开始的战争激烈，朝堂的反对声严重。水向清提出了穷兵之计，所以就有了新芽军，他本可以由朴亲王带领，送死的队伍而已，谁当将军又有何妨？可他们却偏偏推荐你去。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我知道的是……太子及其党羽是要至您于死地！”
声音落地，丰赢和周浩然身子皆是一震。
薛星河微笑起来，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继续道：“而您却躲过一劫，本有十几条回宇京的路，您偏偏选中了柳州，来见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外公。倘若我猜的没错，您这是要反击了，要杀尽太子党羽，夺得帝位。”
说完，薛星河再次跪下，沉声道：“草民与太子党势不两立，想为殿下分忧，还望成全。”
话尽，周浩然不由对这年轻人高看一眼，仅凭着些世人皆知的信息，就能把事情的真相推断个七七八八，这种人，怎么会落魄到现在的境地？
丰赢却摇头，“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吧！皇兄受万人拥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呢？孤家寡人一个，怎敢僭越！”
薛星河笑道：“倘若没有把握，您又怎么会到这柳州来，又怎么敢回宇京自投罗网呢？”
“就算是如此，我要你又有何用呢？”
“若无本领，我又怎么敢毛遂自荐，昨夜冥思苦想，心生一计，我以性命担保，定会在两年之内，让水向清和他的栾村亲友……滚回老家去！”
整整一个中午，歌声不止，薛星河自讲其说。
周浩然和丰赢，目瞪口呆。
谁都不曾预料，柳州之行竟有如此神人。
丰赢离开太烟楼时，红光满面，身后跟着薛星河，还有薛小钗。
冯天佑去请了知府韩太兴来，胁迫老鸨还薛小钗清白。
有韩知府在，这小小的太烟楼怎么敢放肆，老鸨子带着凄怨的神情，交出了薛小钗的卖身契。管她是不是从教司坊出来的，皇子发话，谁敢不从呢！
就是苦了薛小钗那些个粉丝们，似乎永远也不明白女神和呕吐的联系，唯有伤神。
回到客栈以后，丰赢吩咐众人收拾行李，下午动身回京。周浩然不甘心，带了冯天佑往花林庄去，想要再见卫彩儿一面，他心有余悸，不好露面，全靠冯天佑打点。
可惜的是，昨夜发生混乱以后，多人被朝廷俘虏，现在大牢中人满为患。
至于卫彩儿和那个女孩，得罪了黎沐春，肯定不会再回来，无从查询。
回到客栈的时候，韩虎就在门外，他送了钱来，或许是彻底打听清楚了周浩然的身份，此前约定给一万两，这次却带来了足足五万两银票，死活让周浩然收下。
期间不停的道歉，连抽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周浩然都有些不落忍了。
临别之际，韩虎小声请求道：“等我哪天到宇京之时，还请你多加照料。”
直到离开柳州，黎沐春和那些雨燕卫都不曾出现过，杀死赵秀客的秘密，天底下唯有他周浩然，还有胯下的驴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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