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光的剪影
北凉郡地下庇护所。
尽管老乔头这两天总是闷闷不乐，但却不影响鲁旦和依依的快乐，他们在老人的视线之外做了一切年轻人爱做的事情，整日如同生活在梦中，飘飘忽忽却又踏实无比。依依是个年轻姑娘，她虽然很孝顺，也心疼父亲晚年被迫背井离乡的漂泊无助，可是和鲁旦在一起总能让她很快就忘了一切，这让她有些愧疚感。
依依刚陪老乔头说了会儿话，回来却发现鲁旦正坐在躺椅中发呆，她不想打扰他，轻轻搬了个椅子，坐在躺椅旁边，支着脑袋看着他，看着看着，她的脸上出现了甜蜜的微笑。
鲁旦身子一震，如梦初醒，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依依，把手放在她柔顺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依依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到了鲁旦胳膊上。
“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又在使用你的超能力了？”依依瞟了鲁旦一眼，“这次又看的谁？”
“我刚交的那三个朋友，”鲁旦的表情难得的有些严肃，“依依，天之国的那些战士在山里挖什么？你和乔大叔有什么发现吗？”
“不知道，我们躲还来不及，哪儿还敢去看啊。”
“我想我看到了，”鲁旦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他刚刚从鲁旦眼中看到的，那么壮观，那么瑰丽，“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不管它是什么，它一定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我想，这场来自天之国的浩劫，和那个东西也有关。”
“是吗？是什么东西？”依依其实并不关心那些事，但只要鲁旦看重的，她总尝试着去知道，去理解。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它，”鲁旦深深地吸了口气，“但也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它。”
“是吗？”依依抬起了头，“你终于肯带我出去了吗？”
鲁旦对上了依依的目光，“我做的事情总是太危险了，不仅对你来说危险，对我来说也很危险，但是，我感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转折点，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转折点。这次，我想和你在一起。”
鲁旦深深地看入依依的心中，“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事，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依依害羞地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是，一丝忧愁又在她眉间出现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父亲。”
“乔大叔一辈子都是好汉，他能照顾好自己的，”鲁旦脑中出现了自己的父亲，他现在又在哪里呢？是否照顾好自己了？“何况，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恩，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和父亲说。”
“等等，”鲁旦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老乔头在锯木头。
他一只脚踩在一滚木头上，左肩低右肩高，右手拉住长锯，左手按着锯背，木屑飞落在木头两侧，在这伪造的生活中，只有手握长锯，把木头切出年轮，才能让他找到生活的意义。
鲁旦倚在门框上，看着依依慢慢地走向老乔头，他的脑子空了，停了，一副年画就那么出现了，昏暗的木工房中，一个垂暮的老人握住锯，缅怀逝去的青春和过往的一切，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后，好像老人续上的影子，时光从他身上流淌到了她的身上，如今，鲁旦将和她分享这种时光，分享生命，这令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爹爹。”依依站在老乔头身后，轻轻喊了一声，老乔头的动作停了，他转过头，看到了依依，和站在门框边的鲁旦，“嗯？”
“爹爹，”依依还没开口，眼圈先红了，“我想和鲁旦出去一趟。”
“哦，去吧，早去早回。”
“可能需要时间久一些，”依依拉住了老乔头的胳膊，“我们要去南边看看。”
老乔头慢慢地坐了下来，掏出插在腰带上的旱烟管，按在绑在杆上的烟袋中填了些烟，点燃了，“去吧。你们年轻人，本就应该多跑跑，这地下够憋闷了，跟我老头子在一起，恐怕更闷得慌吧。”
“乔大叔，我们办完事，马上就回来看你。”鲁旦走入了房中，进入了氛围之中。
“不用，不用，”老乔头吐出一口烟，那烟寂寞地盘旋了一阵，渐渐淡了，化了，“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依依的眼泪落下来了，“爹爹，我不走了，我在家陪着你。”
“傻孩子，”老乔头笑了笑，他看着鲁旦，“你是个好孩子，依依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照顾好她。”
“放心，乔大叔。”
“走吧。”
鲁旦拉住了依依的手，依依无力地站了起来，顺从地跟着他走了，两人在门口回过了头，发现老乔头又拿起了锯子，轻轻着摩挲着。
直到小火车行了许久，依依才能重新开口，“父亲真的老了。”
“他不是老了，”鲁旦握住了依依的手，“他只是灰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灰心对一个老人来说更可怕。”
“放心吧，点点，一旦乔大叔能够回到山林之中，他会重新年轻起来的，”鲁旦的眼睛发着光，他一向是一个很乐观的年轻人，“我保证，距离这个转变，时间不会太久了。”
“这和你准备带我去看的东西有关吗？”
“对，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去看一个人。”
“什么人？”
“半和尚。”
依依的眼瞪大了，围绕在心头的那缕淡淡的忧伤也被暂时驱走了，“你是说半和尚大师？天之国跑到地球上住了几百年的那个王子？”
“除了他，还有谁会叫半和尚？”鲁旦笑了。
依依把手放在胸口，长长地吸了口气，她还是个年轻女孩儿，很容易被这种事情吸引，实际上，哪个凡人又不是呢？“半和尚大师会见我们吗？”
“应该会吧，”鲁旦是个乐观的年轻人，他有乐观的原因，“说起来，我和他还算是亲戚呢。”
依依愣住了，“什么亲戚？你也是外星人？”
“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只不过，有一半外星血统罢了。”
“你那个一直出去旅游的父亲是天之国人？”依依本来就是个大眼女孩，现在她的眼睛瞪得已经能当鲁旦的穿衣镜了。
“对，我父亲是半和尚大师的表弟，”鲁旦苦笑了一下，“他在家的时间不到出去的百分之一，在家时也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事，不过，不管什么事情，母亲对儿子总是说得多一些。”
依依突然又沉默不言了，她甚至把手从鲁旦手中抽了出来。
“怎么了，你是怪我没早些告诉你吗？”鲁旦暗自叹道，像依依这么好的女孩儿，也一样爱使小性子，“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是大人物的儿子，我只是一个樵夫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喜欢我什么？”依依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窗外的景象一成不变。在地底，所有的地方比地上的都更像一些。
鲁旦竟然隐隐地发现依依眼角有泪光闪动，他决定小心说话，“乔大叔可不是个樵夫，他是个林场主，还是个山大王，很厉害的。”
依依不但扭脸，连身子都转过去了。显然，这个回答不令她满意。
“依依，你还不了解我吗？”鲁旦调出了受伤的语气，“我是那种庸俗的人吗？”
“你以前不是，现在我不知道了，”依依马上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鲁旦，拷问着他的灵魂，“何况，就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父母怎么想，他们会看得上我吗？”
“你这么急着嫁到我家吗……”鲁旦还没说完，马上发现这个玩笑开得不好，他立刻换了语气，“我父亲是个天之国人，是个外星人，他对地球这一套即不理解，也不在乎。至于我母亲，她可是个词人，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我父亲更像个外星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啦。”
“哼，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依依脸上已经没了泪水，“过几天，我去看看阿姨吧。”
“丑媳妇这么慌着见公婆，真是少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困了，先睡一会儿。”鲁旦趴到了桌子上，嘴角露出了微笑，依依伸出手，轻轻为他按摩着头皮，火车摇晃着，鲁旦竟然真的睡着了。
花神地。
四人面面相觑，没人先开口。
少年和少女没想到躲在树后的是这样一对璧人，而且看上去只比他们大三四岁，顿时心中有了好感，怒气也消去了一大半。少女的目光落到了盛颜的百花毯和花瓶上，她走向了盛颜，离的这么近，她的身体仿佛活了过来，饶是布诗心如止水，也扭转了头，惊讶地看着她。
“你是一个治疗者？”少女身形瘦长，竟然比高出同侪的盛颜还要高上一头，她绕着盛颜转了半圈，用手抚摸了一下花瓶中的花瓣，那花瓣竟然颤抖了起来，本来已有些萎靡的花朵用力绽放，释出出她一生中最绚烂的香味。
盛颜的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她觉着自己也如一朵花一样，迎来了和煦的春阳和拂朵不寒的春风，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它甚至比刚刚呼啸而至的爱情还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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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老乔头这两天总是闷闷不乐，但却不影响鲁旦和依依的快乐，他们在老人的视线之外做了一切年轻人爱做的事情，整日如同生活在梦中，飘飘忽忽却又踏实无比。依依是个年轻姑娘，她虽然很孝顺，也心疼父亲晚年被迫背井离乡的漂泊无助，可是和鲁旦在一起总能让她很快就忘了一切，这让她有些愧疚感。
依依刚陪老乔头说了会儿话，回来却发现鲁旦正坐在躺椅中发呆，她不想打扰他，轻轻搬了个椅子，坐在躺椅旁边，支着脑袋看着他，看着看着，她的脸上出现了甜蜜的微笑。
鲁旦身子一震，如梦初醒，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依依，把手放在她柔顺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依依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到了鲁旦胳膊上。
“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又在使用你的超能力了？”依依瞟了鲁旦一眼，“这次又看的谁？”
“我刚交的那三个朋友，”鲁旦的表情难得的有些严肃，“依依，天之国的那些战士在山里挖什么？你和乔大叔有什么发现吗？”
“不知道，我们躲还来不及，哪儿还敢去看啊。”
“我想我看到了，”鲁旦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他刚刚从鲁旦眼中看到的，那么壮观，那么瑰丽，“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不管它是什么，它一定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我想，这场来自天之国的浩劫，和那个东西也有关。”
“是吗？是什么东西？”依依其实并不关心那些事，但只要鲁旦看重的，她总尝试着去知道，去理解。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它，”鲁旦深深地吸了口气，“但也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它。”
“是吗？”依依抬起了头，“你终于肯带我出去了吗？”
鲁旦对上了依依的目光，“我做的事情总是太危险了，不仅对你来说危险，对我来说也很危险，但是，我感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转折点，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转折点。这次，我想和你在一起。”
鲁旦深深地看入依依的心中，“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事，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依依害羞地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是，一丝忧愁又在她眉间出现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父亲。”
“乔大叔一辈子都是好汉，他能照顾好自己的，”鲁旦脑中出现了自己的父亲，他现在又在哪里呢？是否照顾好自己了？“何况，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恩，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和父亲说。”
“等等，”鲁旦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老乔头在锯木头。
他一只脚踩在一滚木头上，左肩低右肩高，右手拉住长锯，左手按着锯背，木屑飞落在木头两侧，在这伪造的生活中，只有手握长锯，把木头切出年轮，才能让他找到生活的意义。
鲁旦倚在门框上，看着依依慢慢地走向老乔头，他的脑子空了，停了，一副年画就那么出现了，昏暗的木工房中，一个垂暮的老人握住锯，缅怀逝去的青春和过往的一切，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后，好像老人续上的影子，时光从他身上流淌到了她的身上，如今，鲁旦将和她分享这种时光，分享生命，这令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爹爹。”依依站在老乔头身后，轻轻喊了一声，老乔头的动作停了，他转过头，看到了依依，和站在门框边的鲁旦，“嗯？”
“爹爹，”依依还没开口，眼圈先红了，“我想和鲁旦出去一趟。”
“哦，去吧，早去早回。”
“可能需要时间久一些，”依依拉住了老乔头的胳膊，“我们要去南边看看。”
老乔头慢慢地坐了下来，掏出插在腰带上的旱烟管，按在绑在杆上的烟袋中填了些烟，点燃了，“去吧。你们年轻人，本就应该多跑跑，这地下够憋闷了，跟我老头子在一起，恐怕更闷得慌吧。”
“乔大叔，我们办完事，马上就回来看你。”鲁旦走入了房中，进入了氛围之中。
“不用，不用，”老乔头吐出一口烟，那烟寂寞地盘旋了一阵，渐渐淡了，化了，“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依依的眼泪落下来了，“爹爹，我不走了，我在家陪着你。”
“傻孩子，”老乔头笑了笑，他看着鲁旦，“你是个好孩子，依依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照顾好她。”
“放心，乔大叔。”
“走吧。”
鲁旦拉住了依依的手，依依无力地站了起来，顺从地跟着他走了，两人在门口回过了头，发现老乔头又拿起了锯子，轻轻着摩挲着。
直到小火车行了许久，依依才能重新开口，“父亲真的老了。”
“他不是老了，”鲁旦握住了依依的手，“他只是灰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灰心对一个老人来说更可怕。”
“放心吧，点点，一旦乔大叔能够回到山林之中，他会重新年轻起来的，”鲁旦的眼睛发着光，他一向是一个很乐观的年轻人，“我保证，距离这个转变，时间不会太久了。”
“这和你准备带我去看的东西有关吗？”
“对，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去看一个人。”
“什么人？”
“半和尚。”
依依的眼瞪大了，围绕在心头的那缕淡淡的忧伤也被暂时驱走了，“你是说半和尚大师？天之国跑到地球上住了几百年的那个王子？”
“除了他，还有谁会叫半和尚？”鲁旦笑了。
依依把手放在胸口，长长地吸了口气，她还是个年轻女孩儿，很容易被这种事情吸引，实际上，哪个凡人又不是呢？“半和尚大师会见我们吗？”
“应该会吧，”鲁旦是个乐观的年轻人，他有乐观的原因，“说起来，我和他还算是亲戚呢。”
依依愣住了，“什么亲戚？你也是外星人？”
“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只不过，有一半外星血统罢了。”
“你那个一直出去旅游的父亲是天之国人？”依依本来就是个大眼女孩，现在她的眼睛瞪得已经能当鲁旦的穿衣镜了。
“对，我父亲是半和尚大师的表弟，”鲁旦苦笑了一下，“他在家的时间不到出去的百分之一，在家时也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事，不过，不管什么事情，母亲对儿子总是说得多一些。”
依依突然又沉默不言了，她甚至把手从鲁旦手中抽了出来。
“怎么了，你是怪我没早些告诉你吗？”鲁旦暗自叹道，像依依这么好的女孩儿，也一样爱使小性子，“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是大人物的儿子，我只是一个樵夫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喜欢我什么？”依依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窗外的景象一成不变。在地底，所有的地方比地上的都更像一些。
鲁旦竟然隐隐地发现依依眼角有泪光闪动，他决定小心说话，“乔大叔可不是个樵夫，他是个林场主，还是个山大王，很厉害的。”
依依不但扭脸，连身子都转过去了。显然，这个回答不令她满意。
“依依，你还不了解我吗？”鲁旦调出了受伤的语气，“我是那种庸俗的人吗？”
“你以前不是，现在我不知道了，”依依马上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鲁旦，拷问着他的灵魂，“何况，就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父母怎么想，他们会看得上我吗？”
“你这么急着嫁到我家吗……”鲁旦还没说完，马上发现这个玩笑开得不好，他立刻换了语气，“我父亲是个天之国人，是个外星人，他对地球这一套即不理解，也不在乎。至于我母亲，她可是个词人，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我父亲更像个外星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啦。”
“哼，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依依脸上已经没了泪水，“过几天，我去看看阿姨吧。”
“丑媳妇这么慌着见公婆，真是少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困了，先睡一会儿。”鲁旦趴到了桌子上，嘴角露出了微笑，依依伸出手，轻轻为他按摩着头皮，火车摇晃着，鲁旦竟然真的睡着了。
花神地。
四人面面相觑，没人先开口。
少年和少女没想到躲在树后的是这样一对璧人，而且看上去只比他们大三四岁，顿时心中有了好感，怒气也消去了一大半。少女的目光落到了盛颜的百花毯和花瓶上，她走向了盛颜，离的这么近，她的身体仿佛活了过来，饶是布诗心如止水，也扭转了头，惊讶地看着她。
“你是一个治疗者？”少女身形瘦长，竟然比高出同侪的盛颜还要高上一头，她绕着盛颜转了半圈，用手抚摸了一下花瓶中的花瓣，那花瓣竟然颤抖了起来，本来已有些萎靡的花朵用力绽放，释出出她一生中最绚烂的香味。
盛颜的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她觉着自己也如一朵花一样，迎来了和煦的春阳和拂朵不寒的春风，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它甚至比刚刚呼啸而至的爱情还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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