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涯亡命客（2）
“你莫担心，你爹爹并没有死，不过是那酒太过香醇浓郁，他招架不住，醉了而已。上次我给了他三小杯，他醉上三日，这次毫无节制一坛下肚，不醉上个一两年，怕是醒不来。”
铁牛从未听过此等烈酒，有些不敢置信，问：“天下还有这等酒？这酒唤什么名儿？”
于望涯语气平静回答他的问题：“这天下千奇百怪，什么东西没有？这酒的名字叫做桃夭醉，与闻名天下的刘伶醉一般烈，只是没有刘伶醉闻名罢了。”
“那你怎么会有这种酒？”
于望涯打哈哈敷衍过去：“昔日上山采药时，路过一片竹林，竹林之下有一名貌似仙人的男子在林下饮酒，我运气不错，得他所赠一坛。”
铁牛挠挠头：“我也去山林里砍过柴，怎的就没遇到这位仙人？”
于望涯怂怂肩：“谁知道呢。”
伤口的痛意蔓延全身，一闭眼，脑海里浮现出长孙璟临死的模样，心中生出浓浓地愧疚感。
她知道，那时长孙璟忽然用力撞向硬砖，是另一个人格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
他气力极大，似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硬砖震得她手都疼。
不过，若长孙璟不死，今晚死的就是她。她怕死，极其怕死，她要活着。
于望涯一夜无眠，铁牛与她单独相处，又头一次经历这等事，自然也无困意。
他发誓，在今夜之前，他一直是个安纪守法的天启好子民！
月明风清的晚上，吴王府与吴王世子府炸开了锅，而在一处隐蔽山洞内，少年少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将所有恐惧与麻烦抛之天外。
转日一早，天光穿过绿帘透进洞里来，于望涯挽了个男子发髻，将衣服撕得破烂，又敷了些异味稍重的泥土，摇身一变，成了人人遇而嫌之，避而远之的臭乞儿。
铁牛也要学她，被她出声制止：“官府一定会去一趟小羊村了解情况，你须得快些回去，若不然他们发现你不在，你家或许会染上一些麻烦。”
“我担心的伤势……”铁牛犹豫道。
“不用担心，你离开之后我自有办法离开庆春城，两个人一起走，反而会引人怀疑。你娘不是报官告我么，万一在路上遇见，我可真是跑不掉了。”
“我打扮得和你一样，即使遇见我娘，她也认不出来。”
于望涯屈指给他一记暴栗，语气不自觉老成：“你这个傻小子，你是你娘的儿子，别说扮乞丐，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你！”
“这……那你就不怕孙大……”
话音未落，只见少女摇摇头，道：“孙大娘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见铁牛有些懊恼地挠挠头，于望涯道：“别管我了，快回去吧。我一个人方便离开。”
铁牛虽然没念过书，思事不深，但也知道此刻事情紧急，不能任由性子胡来，于是点头道：“我先回村看看情况，涯妹妹，你一定要保重，我会回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于望涯不解问道。
若能活着离开庆春城，她再也回不来。与铁牛不过平常之交而已，转身之后，只剩后会无期，无需相逢。
铁牛被她的反问噎了一下，顿时词穷、无语。静静望了她一眼，转身拔腿就走。
爹的尸体…身体现在还在衙门放着哩，再晚去说不定就被娘给埋了！
铁牛离开不多时，于望涯捡了个破瓷碗，没事人一样的大摇大摆上了街。
不出所料，城里四十五条大街上都有官兵在挨家挨户追查罪犯，每隔一丈，便贴着于望涯的画像——昔日长孙璟给她画的像，被吴王请的画师描摹了无数张
吴王世子被杀之事昨夜已传遍全城，吴王大怒，官府追查，城门锁闭，百姓们也都闭门不出，等着官兵上门搜查。
是以，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今变得行人寥寥，其中无家可归的乞丐雷打不动的守在自己的地盘晒着太阳睡觉。
反正今天也讨不到钱，待会去城外采点野菜吃，凑合凑合。
于望涯躲开官兵，寻着偏僻小道朝九流街而去，九流街有一个地下赌场，鱼龙混杂之地，当然，除了赌博，还有许多掩盖在赌博之下不可言喻的事。
于望涯机灵，很快便来到混沌巷，于一家再平常不过的民宅面前，伸手敲门。
很快，一名衣着普通的男人打开了门。
见门外站在衣衫褴褛的小乞儿，门人却不多话，眼神也无甚异样。
于望涯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扔给门人，门人给了她一个狐狸面具，侧开身让她进去。
地下赌场不比明面赌场，之所以叫地下赌场，便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欲望和恶趣味驱使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至于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于望涯并不是很清楚，她也只是昔日路过墙角时听人偷偷说过，这是第一次来。
她来并非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听说地下赌场应有尽有，前来购买几张七日有效的人皮面具罢了。
三日后，长孙璟下葬。
他出殡时，于望涯戴着人皮面具混在人群里，她在满天纷飞的白色纸钱里看见六口乌黑棺木。
听别人谈话才知晓:原来长孙璟去世那夜，有两位娘子痛心哀嚎一时缓不过来，当场去世；第二日，一位娘子守夜时服毒自杀；第三日，两位娘子自缢而死，其中就有当初和于望涯走得颇进的秋娘。
剩下的五位娘子虽未跟着去，但见面色苍白，眼神已如死灰。
于望涯敛了双睫，默默退出人群，随着送葬人群一同往城外走去。
行至城门口，送葬的人群顺利出了城门，其余百姓皆要接受官兵的检查。
这几日的庆春城，弯下腰，捡到的除了钱纸，还有于望涯的画像。
据传，吴王因世子被人杀死而大怒吐血，发誓一定要把于望涯做成人彘，扔进乱葬岗喂狼。
于望涯戴着的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丝毫不引人注意，接受检查后顺利出了城，往人烟稀少的西南之地而去。
不出所料，方圆百里都贴着她的画像，还有官兵仍在继续追捕搜查。
纵然她有人皮面具，也需要每日摘下来透透气，若不然戴久了肌肤会发生溃烂，故她不敢住店，夜里只得栖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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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从未听过此等烈酒，有些不敢置信，问：“天下还有这等酒？这酒唤什么名儿？”
于望涯语气平静回答他的问题：“这天下千奇百怪，什么东西没有？这酒的名字叫做桃夭醉，与闻名天下的刘伶醉一般烈，只是没有刘伶醉闻名罢了。”
“那你怎么会有这种酒？”
于望涯打哈哈敷衍过去：“昔日上山采药时，路过一片竹林，竹林之下有一名貌似仙人的男子在林下饮酒，我运气不错，得他所赠一坛。”
铁牛挠挠头：“我也去山林里砍过柴，怎的就没遇到这位仙人？”
于望涯怂怂肩：“谁知道呢。”
伤口的痛意蔓延全身，一闭眼，脑海里浮现出长孙璟临死的模样，心中生出浓浓地愧疚感。
她知道，那时长孙璟忽然用力撞向硬砖，是另一个人格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
他气力极大，似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硬砖震得她手都疼。
不过，若长孙璟不死，今晚死的就是她。她怕死，极其怕死，她要活着。
于望涯一夜无眠，铁牛与她单独相处，又头一次经历这等事，自然也无困意。
他发誓，在今夜之前，他一直是个安纪守法的天启好子民！
月明风清的晚上，吴王府与吴王世子府炸开了锅，而在一处隐蔽山洞内，少年少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将所有恐惧与麻烦抛之天外。
转日一早，天光穿过绿帘透进洞里来，于望涯挽了个男子发髻，将衣服撕得破烂，又敷了些异味稍重的泥土，摇身一变，成了人人遇而嫌之，避而远之的臭乞儿。
铁牛也要学她，被她出声制止：“官府一定会去一趟小羊村了解情况，你须得快些回去，若不然他们发现你不在，你家或许会染上一些麻烦。”
“我担心的伤势……”铁牛犹豫道。
“不用担心，你离开之后我自有办法离开庆春城，两个人一起走，反而会引人怀疑。你娘不是报官告我么，万一在路上遇见，我可真是跑不掉了。”
“我打扮得和你一样，即使遇见我娘，她也认不出来。”
于望涯屈指给他一记暴栗，语气不自觉老成：“你这个傻小子，你是你娘的儿子，别说扮乞丐，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你！”
“这……那你就不怕孙大……”
话音未落，只见少女摇摇头，道：“孙大娘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见铁牛有些懊恼地挠挠头，于望涯道：“别管我了，快回去吧。我一个人方便离开。”
铁牛虽然没念过书，思事不深，但也知道此刻事情紧急，不能任由性子胡来，于是点头道：“我先回村看看情况，涯妹妹，你一定要保重，我会回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于望涯不解问道。
若能活着离开庆春城，她再也回不来。与铁牛不过平常之交而已，转身之后，只剩后会无期，无需相逢。
铁牛被她的反问噎了一下，顿时词穷、无语。静静望了她一眼，转身拔腿就走。
爹的尸体…身体现在还在衙门放着哩，再晚去说不定就被娘给埋了！
铁牛离开不多时，于望涯捡了个破瓷碗，没事人一样的大摇大摆上了街。
不出所料，城里四十五条大街上都有官兵在挨家挨户追查罪犯，每隔一丈，便贴着于望涯的画像——昔日长孙璟给她画的像，被吴王请的画师描摹了无数张
吴王世子被杀之事昨夜已传遍全城，吴王大怒，官府追查，城门锁闭，百姓们也都闭门不出，等着官兵上门搜查。
是以，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今变得行人寥寥，其中无家可归的乞丐雷打不动的守在自己的地盘晒着太阳睡觉。
反正今天也讨不到钱，待会去城外采点野菜吃，凑合凑合。
于望涯躲开官兵，寻着偏僻小道朝九流街而去，九流街有一个地下赌场，鱼龙混杂之地，当然，除了赌博，还有许多掩盖在赌博之下不可言喻的事。
于望涯机灵，很快便来到混沌巷，于一家再平常不过的民宅面前，伸手敲门。
很快，一名衣着普通的男人打开了门。
见门外站在衣衫褴褛的小乞儿，门人却不多话，眼神也无甚异样。
于望涯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扔给门人，门人给了她一个狐狸面具，侧开身让她进去。
地下赌场不比明面赌场，之所以叫地下赌场，便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欲望和恶趣味驱使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至于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于望涯并不是很清楚，她也只是昔日路过墙角时听人偷偷说过，这是第一次来。
她来并非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听说地下赌场应有尽有，前来购买几张七日有效的人皮面具罢了。
三日后，长孙璟下葬。
他出殡时，于望涯戴着人皮面具混在人群里，她在满天纷飞的白色纸钱里看见六口乌黑棺木。
听别人谈话才知晓:原来长孙璟去世那夜，有两位娘子痛心哀嚎一时缓不过来，当场去世；第二日，一位娘子守夜时服毒自杀；第三日，两位娘子自缢而死，其中就有当初和于望涯走得颇进的秋娘。
剩下的五位娘子虽未跟着去，但见面色苍白，眼神已如死灰。
于望涯敛了双睫，默默退出人群，随着送葬人群一同往城外走去。
行至城门口，送葬的人群顺利出了城门，其余百姓皆要接受官兵的检查。
这几日的庆春城，弯下腰，捡到的除了钱纸，还有于望涯的画像。
据传，吴王因世子被人杀死而大怒吐血，发誓一定要把于望涯做成人彘，扔进乱葬岗喂狼。
于望涯戴着的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丝毫不引人注意，接受检查后顺利出了城，往人烟稀少的西南之地而去。
不出所料，方圆百里都贴着她的画像，还有官兵仍在继续追捕搜查。
纵然她有人皮面具，也需要每日摘下来透透气，若不然戴久了肌肤会发生溃烂，故她不敢住店，夜里只得栖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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