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公主府回来后，顾苒老老实实在家待了几天，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青苑，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府。”
青苑端着盘点心刚进小姐的书房，就听她要出府，迟疑道：“小姐，这禁足期还没抵几天又要出去，小心大人知道了又要给你延长期限。”
“好说好说，五年多的禁足时间，不怕再多几天。”顾苒表示欠的多了，不在乎再多加几天。
青苑听得不由叹了口气：“那小姐决定好要去哪了吗？”
“这倒没有，”顾苒坐在那微微仰头，看着屋顶，脑中闪过所有知道的供玩乐的场所，发现没一个想去的。
“你有什么建议？”只能寻求青苑的意见。
青苑想了想，小姐喜欢热闹，今日倒是有一件，可那个地方不是她一千金小姐该踏足的，一时间有些踌躇。
顾苒见她犹犹豫豫，忍不住催道：“想急死小姐我吗，快说快说！”
“这个，今早偶然听到秦婆跟其他人闲谈，说自己一大早外出采买时听到一件事，风月楼前些日子来了一位美人儿。一直未露面，但听说才情俱佳，拥有绝世容颜。今天会初次露面，风月楼更是设了场，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去一睹容颜。”
这勾起了顾苒的好奇心，当即拍板：“去拿男装，咱们也混进去瞧瞧这位大美人！”
整条花街面朝清风徐来河岸，每到夜里，河的两岸灯火通明。这里除了是寻花问柳之地，更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来这里吟诗作对。
而风月楼却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清风徐来。
这里是这条街最大的烟柳圣地，里面的姑娘样貌才情皆是上乘，故这里平日都是络绎不绝，流连忘返的宾客。
两人直奔花街，远远地见一阁楼挂红披彩，门前两位妖娆女子正招呼客人进去，想来那就是风月楼。果然，待二人走近，见楣扁上书着风月楼三个鎏金大字。
顾苒一副柔弱小公子扮相，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对门口欲上前招呼的两位女子笑了笑，“两位姐姐不必麻烦，在下自己进去就行。”说完径直走进门去。
身后扮作侍童的青苑微微低头，连忙跟着，一进门，她便被眼前的场景看花了眼。
顾苒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感叹：“真真是莺歌燕舞，乱花眯眼。”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而后青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风月楼的龟公便指引她们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耳边是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
二楼是一个一个用几层轻纱作遮挡隔出来的看台，是王孙贵胄坐的地方，此刻已经有不少官家公子坐在里面。
在一处看台坐下后，顾苒透过帷纱细细看着风月楼内部的各个地方，时不时指着某处与青苑嬉笑着。
此刻不远处另一间的氛围就没有这么轻松，景王言翊弘坐在那，表情如若寒星，面前摆着美酒，旁边坐着眉眼间与隆安公主有五分相似的男子，正噤若寒蝉地端坐着，是不是偷偷瞟几眼。
这男子是永朔帝第五子，萧王言宇兮，风月楼的常客。言翊弘便是应他之邀，以要事相商为由诱骗到此。
言宇兮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和善的三哥，这发起火来这么可怕，他现在非常后悔将人骗到这儿来。万一待会儿美人出来，自己没精力没心情欣赏怎么办？
言翊弘要是知道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怎么欣赏美人，估计当场暴起一刀斩了他。
“五弟若没有要事，本王就先走了。”言翊弘冷声说道，他眼前这些毫无兴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三，三哥。”言宇兮有些结巴，他小心翼翼地回道，“你刚回来，五弟我这不是想跟你交流交流感情嘛！”
言翊弘微微蹙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开口：“五弟，这等烟花之地还是少来为好，父皇若知道，你就不止挨骂了这么简单了。”
“我平日里很少来的，若不是听说这里今日有热闹，我才不来呢！”言宇兮倾身陪笑着给言翊弘倒了杯酒。
“三哥你仔细瞧着，这里可有不少达官贵人，”然后再往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他们真的只是来寻欢作乐的？我看不见得。”
“说不定我们还能瞧着些什么！”
言翊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言宇兮刚才倒好的酒，抿了一小口，然后将视线偏向别处。
言宇兮见他喝了自己的酒，心放回肚子里，笑眯眯地坐回原位，开始欣赏下面的美人。
不一会儿，言翊弘带来的随从，掀起轻纱进来走到他的身侧，附耳说道：
“王爷，属下刚才四处走动，好像看到顾小姐也来到这里，在北边那个方向的看台坐着。”
言翊弘怔了征，然后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了，你退下吧，”在随从要退的一瞬间，出声叫住他，眼睛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你去旁边守着。”
“是。”
言宇兮在随从走了之后，表面上是在看下面的歌舞，其实余光时不时往言翊弘那边飘，见他有些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抬头望着北边，神情隐隐透着些迫不及待。
那边有熟人？
言宇兮想了想，正要善解人意地开口让他有事去忙，就见言翊弘缓缓起身，留下一句：“本王有事，先走了。”然后眼睁睁看他往北边去了。
呃。
言宇兮无语一瞬，然后忍不住失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招呼一直候在外面的龟公。
“萧王爷有什么需要？”龟公毕恭毕敬地问道。
“雪灵在哪，唤她过来陪本王。”
“雪灵姑娘一直等着王爷呢”龟公笑得谄媚，“王爷稍等，奴才这就去请雪灵姑娘来。”
顾苒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突然见一个人影径直走过来，掀起帷纱走了进来。
“景王爷，”顾苒意外地望着进来的男子，然后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王爷也来欣赏美人的？”
逛青楼撞见认识的人，这让她很尴尬。
一旁的青苑屈身行礼：“见过王爷。”
言翊弘只是静静地和顾苒对视，眼底渐渐萦起些温和，他走到顾苒旁边的位置坐下，整了整衣摆，才回道：“五弟邀我来此处协商要事，阿苒你呢？”
“臣女？”面对景王的灼灼目光，顾苒摸了摸脸，偏开眼看向别处，装作镇静地回答的理所当然。
“臣女是来看热闹的，听说今日会有绝世美人出现，就来看看。”
一旁青苑敏锐地察觉到景王貌似不想让她待在这儿，非常上道地悄悄溜出去，四处看了看，发现有一男子站在不远处，想了想，装作很自然地走过去，与他站在一排。
见这个男子瞟了自己一眼，青苑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主动搭讪：
“你家主子也让你在外面候着？”
她用了‘也’字，就是想让他觉得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引起他的同理心。
果然，这个男子又看了自己一眼后，回了一句：“嗯。”
虽然他回完后就没再搭理自己，但青苑内心的尴尬已彻底消散，她嘴角微微上扬，开始欣赏下面的歌舞。
在一楼后台的风月楼老板见人来的差不多，暖场也暖足了，便款款从后台走到前台中央。
“今日多谢各位赏光来到我风月楼，话不多说，有请风师师风姑娘！”
随着老板的退场，无数花瓣从空中飘下，音乐奏起，一个人影翩然落下。
她一袭白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玉足轻旋，水袖飞舞，裙摆随着腰肢的扭动而旋舞，仿佛朵朵莲花在她脚下绽放。眼眸如清波流盼，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望着台上的妙人，包括顾苒，她早已不自觉走出看台，来到围栏前，痴迷地望着。
有不少人同她一样，纷纷走出看台，来到围栏前沉迷于风师师的绝世风华里。
言翊弘默默跟在身后，见顾苒这幅被迷花了眼的模样，低笑出声。
顾苒的魂仿佛都要被风师师勾走，突然她心中意有所感，转头看向自己不远处，一瞬间眼眸睁大，瞳孔微微缩小。
她看到楚千言就在二楼不远处站着，正望着自己，笑着向自己招手。
他的身边有不少人正专注地欣赏着风师师起舞。
顾苒怀疑自己眼花，一晃神，正要动身往那边走，然后就见楚千言原本站的地方空无一人，而那个地方很快被其他人占据。
？？？？！！！！！
顾苒心中一惊，视线飞快扫过那一片，没有找到一丝人影。她蹙起眉，忍不住向在身边站着的景王确认：
“王爷，你有没有看到那天出现在公主府的男子，就站在那里！”
言翊弘当然看到了，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顾苒身上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她的异样，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男人。
可下一刻，那个人便在原地消失，恐怕整个风月楼除了他与阿苒，没有人知道那里原本站着一个人。
这诡异的一幕让言翊弘心惊，随后不禁在心里发出疑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为了防止吓到顾苒，言翊弘向她撒了谎：“并无，怎么，他也来了风月楼？”
顾苒瞧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想要立马将风月楼寻个遍的冲动，她说：
“可能是我的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又不是什么鬼怪，会在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掩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在一切结束之后，顾苒拒绝了景王送她回来的请求，带着青苑漫无目的地在花街上行走。
“小姐，这风师师跳得可真好，”青苑一边赞叹一遍回忆风师师的舞姿。“奴婢都看呆了眼！真美！”
顾苒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很美。”语气却有些蔫蔫的与青苑的兴奋截然不同。
青苑的思绪还沉浸在风月楼里的所见所闻里，并未发现小姐的异样，只是絮絮叨叨地在一边讲述今日的感受。
两人溜达了一会儿，便回到顾府，然后被顾相唤到书房。
顾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苒一身男装，本想数落一顿，但见她从进书房起，就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丝毫没有往日叽叽喳喳闹腾的样子。
顾相忍不住皱眉：“抬起头来！”
顾苒老老实实抬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目光一直看着下面。
顾相看出她此刻心情并不好，不由放柔声音：“怎么了这是，谁惹阿苒不开心了？”
顾苒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问：“爹，你还要训吗？不训的话，女儿就回屋了。”
顾相被噎得头疼，他板起脸忍无可忍挥了挥手：“去去去，好好回屋反省！”
“谢谢爹。”顾苒说完转身往外走。
顾相见她转身就走，忍不住嘟囔一句：“小没良心，不知道爹在关系你吗！”然后让人将青苑叫来。
青苑战战兢兢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你是说，后来阿苒一直跟景王待在一块儿？”顾相一脸严肃地问。
“是，景王不喜奴婢在场，将奴婢赶了出去。”青苑察觉到大人听到小姐与景王单独在一起后，周身气质就变了，吓得她赶紧将所有错推在景王身上。
不是她不愿意守着小姐，是景王逼她离开的。
“你下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小姐。”顾相没有表示什么，就让青苑离开。
“奴婢明白。”青苑俯身行礼，离开书房。
顾相独自坐在书房内，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冰冷，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
“景王，阿苒若再次因你而有什么不测，就休怪我顾家——”
“翻脸无情！”
回屋躺在床上，顾苒拿起放在床头的瓷娃娃，捧在手中不自觉摩挲着，忍不住在想楚千言到底是什么人，脑海里胡乱想了一堆。
不久，顾苒坐起身，她掀起唇角，笑了起来，眼底闪着坚定而又恣意的光芒：
不管你是什么人，下次见面，一定将你逮到，让你明白敢招惹本小姐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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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苑，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府。”
青苑端着盘点心刚进小姐的书房，就听她要出府，迟疑道：“小姐，这禁足期还没抵几天又要出去，小心大人知道了又要给你延长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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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苑听得不由叹了口气：“那小姐决定好要去哪了吗？”
“这倒没有，”顾苒坐在那微微仰头，看着屋顶，脑中闪过所有知道的供玩乐的场所，发现没一个想去的。
“你有什么建议？”只能寻求青苑的意见。
青苑想了想，小姐喜欢热闹，今日倒是有一件，可那个地方不是她一千金小姐该踏足的，一时间有些踌躇。
顾苒见她犹犹豫豫，忍不住催道：“想急死小姐我吗，快说快说！”
“这个，今早偶然听到秦婆跟其他人闲谈，说自己一大早外出采买时听到一件事，风月楼前些日子来了一位美人儿。一直未露面，但听说才情俱佳，拥有绝世容颜。今天会初次露面，风月楼更是设了场，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去一睹容颜。”
这勾起了顾苒的好奇心，当即拍板：“去拿男装，咱们也混进去瞧瞧这位大美人！”
整条花街面朝清风徐来河岸，每到夜里，河的两岸灯火通明。这里除了是寻花问柳之地，更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来这里吟诗作对。
而风月楼却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清风徐来。
这里是这条街最大的烟柳圣地，里面的姑娘样貌才情皆是上乘，故这里平日都是络绎不绝，流连忘返的宾客。
两人直奔花街，远远地见一阁楼挂红披彩，门前两位妖娆女子正招呼客人进去，想来那就是风月楼。果然，待二人走近，见楣扁上书着风月楼三个鎏金大字。
顾苒一副柔弱小公子扮相，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对门口欲上前招呼的两位女子笑了笑，“两位姐姐不必麻烦，在下自己进去就行。”说完径直走进门去。
身后扮作侍童的青苑微微低头，连忙跟着，一进门，她便被眼前的场景看花了眼。
顾苒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感叹：“真真是莺歌燕舞，乱花眯眼。”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而后青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风月楼的龟公便指引她们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耳边是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
二楼是一个一个用几层轻纱作遮挡隔出来的看台，是王孙贵胄坐的地方，此刻已经有不少官家公子坐在里面。
在一处看台坐下后，顾苒透过帷纱细细看着风月楼内部的各个地方，时不时指着某处与青苑嬉笑着。
此刻不远处另一间的氛围就没有这么轻松，景王言翊弘坐在那，表情如若寒星，面前摆着美酒，旁边坐着眉眼间与隆安公主有五分相似的男子，正噤若寒蝉地端坐着，是不是偷偷瞟几眼。
这男子是永朔帝第五子，萧王言宇兮，风月楼的常客。言翊弘便是应他之邀，以要事相商为由诱骗到此。
言宇兮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和善的三哥，这发起火来这么可怕，他现在非常后悔将人骗到这儿来。万一待会儿美人出来，自己没精力没心情欣赏怎么办？
言翊弘要是知道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怎么欣赏美人，估计当场暴起一刀斩了他。
“五弟若没有要事，本王就先走了。”言翊弘冷声说道，他眼前这些毫无兴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三，三哥。”言宇兮有些结巴，他小心翼翼地回道，“你刚回来，五弟我这不是想跟你交流交流感情嘛！”
言翊弘微微蹙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开口：“五弟，这等烟花之地还是少来为好，父皇若知道，你就不止挨骂了这么简单了。”
“我平日里很少来的，若不是听说这里今日有热闹，我才不来呢！”言宇兮倾身陪笑着给言翊弘倒了杯酒。
“三哥你仔细瞧着，这里可有不少达官贵人，”然后再往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他们真的只是来寻欢作乐的？我看不见得。”
“说不定我们还能瞧着些什么！”
言翊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言宇兮刚才倒好的酒，抿了一小口，然后将视线偏向别处。
言宇兮见他喝了自己的酒，心放回肚子里，笑眯眯地坐回原位，开始欣赏下面的美人。
不一会儿，言翊弘带来的随从，掀起轻纱进来走到他的身侧，附耳说道：
“王爷，属下刚才四处走动，好像看到顾小姐也来到这里，在北边那个方向的看台坐着。”
言翊弘怔了征，然后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了，你退下吧，”在随从要退的一瞬间，出声叫住他，眼睛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你去旁边守着。”
“是。”
言宇兮在随从走了之后，表面上是在看下面的歌舞，其实余光时不时往言翊弘那边飘，见他有些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抬头望着北边，神情隐隐透着些迫不及待。
那边有熟人？
言宇兮想了想，正要善解人意地开口让他有事去忙，就见言翊弘缓缓起身，留下一句：“本王有事，先走了。”然后眼睁睁看他往北边去了。
呃。
言宇兮无语一瞬，然后忍不住失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招呼一直候在外面的龟公。
“萧王爷有什么需要？”龟公毕恭毕敬地问道。
“雪灵在哪，唤她过来陪本王。”
“雪灵姑娘一直等着王爷呢”龟公笑得谄媚，“王爷稍等，奴才这就去请雪灵姑娘来。”
顾苒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突然见一个人影径直走过来，掀起帷纱走了进来。
“景王爷，”顾苒意外地望着进来的男子，然后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王爷也来欣赏美人的？”
逛青楼撞见认识的人，这让她很尴尬。
一旁的青苑屈身行礼：“见过王爷。”
言翊弘只是静静地和顾苒对视，眼底渐渐萦起些温和，他走到顾苒旁边的位置坐下，整了整衣摆，才回道：“五弟邀我来此处协商要事，阿苒你呢？”
“臣女？”面对景王的灼灼目光，顾苒摸了摸脸，偏开眼看向别处，装作镇静地回答的理所当然。
“臣女是来看热闹的，听说今日会有绝世美人出现，就来看看。”
一旁青苑敏锐地察觉到景王貌似不想让她待在这儿，非常上道地悄悄溜出去，四处看了看，发现有一男子站在不远处，想了想，装作很自然地走过去，与他站在一排。
见这个男子瞟了自己一眼，青苑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主动搭讪：
“你家主子也让你在外面候着？”
她用了‘也’字，就是想让他觉得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引起他的同理心。
果然，这个男子又看了自己一眼后，回了一句：“嗯。”
虽然他回完后就没再搭理自己，但青苑内心的尴尬已彻底消散，她嘴角微微上扬，开始欣赏下面的歌舞。
在一楼后台的风月楼老板见人来的差不多，暖场也暖足了，便款款从后台走到前台中央。
“今日多谢各位赏光来到我风月楼，话不多说，有请风师师风姑娘！”
随着老板的退场，无数花瓣从空中飘下，音乐奏起，一个人影翩然落下。
她一袭白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玉足轻旋，水袖飞舞，裙摆随着腰肢的扭动而旋舞，仿佛朵朵莲花在她脚下绽放。眼眸如清波流盼，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望着台上的妙人，包括顾苒，她早已不自觉走出看台，来到围栏前，痴迷地望着。
有不少人同她一样，纷纷走出看台，来到围栏前沉迷于风师师的绝世风华里。
言翊弘默默跟在身后，见顾苒这幅被迷花了眼的模样，低笑出声。
顾苒的魂仿佛都要被风师师勾走，突然她心中意有所感，转头看向自己不远处，一瞬间眼眸睁大，瞳孔微微缩小。
她看到楚千言就在二楼不远处站着，正望着自己，笑着向自己招手。
他的身边有不少人正专注地欣赏着风师师起舞。
顾苒怀疑自己眼花，一晃神，正要动身往那边走，然后就见楚千言原本站的地方空无一人，而那个地方很快被其他人占据。
？？？？！！！！！
顾苒心中一惊，视线飞快扫过那一片，没有找到一丝人影。她蹙起眉，忍不住向在身边站着的景王确认：
“王爷，你有没有看到那天出现在公主府的男子，就站在那里！”
言翊弘当然看到了，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顾苒身上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她的异样，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男人。
可下一刻，那个人便在原地消失，恐怕整个风月楼除了他与阿苒，没有人知道那里原本站着一个人。
这诡异的一幕让言翊弘心惊，随后不禁在心里发出疑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为了防止吓到顾苒，言翊弘向她撒了谎：“并无，怎么，他也来了风月楼？”
顾苒瞧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想要立马将风月楼寻个遍的冲动，她说：
“可能是我的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又不是什么鬼怪，会在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掩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在一切结束之后，顾苒拒绝了景王送她回来的请求，带着青苑漫无目的地在花街上行走。
“小姐，这风师师跳得可真好，”青苑一边赞叹一遍回忆风师师的舞姿。“奴婢都看呆了眼！真美！”
顾苒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很美。”语气却有些蔫蔫的与青苑的兴奋截然不同。
青苑的思绪还沉浸在风月楼里的所见所闻里，并未发现小姐的异样，只是絮絮叨叨地在一边讲述今日的感受。
两人溜达了一会儿，便回到顾府，然后被顾相唤到书房。
顾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苒一身男装，本想数落一顿，但见她从进书房起，就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丝毫没有往日叽叽喳喳闹腾的样子。
顾相忍不住皱眉：“抬起头来！”
顾苒老老实实抬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目光一直看着下面。
顾相看出她此刻心情并不好，不由放柔声音：“怎么了这是，谁惹阿苒不开心了？”
顾苒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问：“爹，你还要训吗？不训的话，女儿就回屋了。”
顾相被噎得头疼，他板起脸忍无可忍挥了挥手：“去去去，好好回屋反省！”
“谢谢爹。”顾苒说完转身往外走。
顾相见她转身就走，忍不住嘟囔一句：“小没良心，不知道爹在关系你吗！”然后让人将青苑叫来。
青苑战战兢兢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你是说，后来阿苒一直跟景王待在一块儿？”顾相一脸严肃地问。
“是，景王不喜奴婢在场，将奴婢赶了出去。”青苑察觉到大人听到小姐与景王单独在一起后，周身气质就变了，吓得她赶紧将所有错推在景王身上。
不是她不愿意守着小姐，是景王逼她离开的。
“你下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小姐。”顾相没有表示什么，就让青苑离开。
“奴婢明白。”青苑俯身行礼，离开书房。
顾相独自坐在书房内，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冰冷，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
“景王，阿苒若再次因你而有什么不测，就休怪我顾家——”
“翻脸无情！”
回屋躺在床上，顾苒拿起放在床头的瓷娃娃，捧在手中不自觉摩挲着，忍不住在想楚千言到底是什么人，脑海里胡乱想了一堆。
不久，顾苒坐起身，她掀起唇角，笑了起来，眼底闪着坚定而又恣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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