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中谈判
周六清晨，窗外朦朦有些泛白了。
程宁被闹钟吵醒，躺在床上，眨着眼还有点懵，才六点半。
要不是学校刚办完晚会，接机想让他们放松一下，赏了个完整的双休，这时候确实该起床了。
甩开手机，程宁往上提了提被子，准备继续刚才的梦。
几秒后，闭上的眼又睁开，他掀了被子下床。
程远已经走了。
程宁扯了扯乱糟糟一团的被窝，环顾四周，这家伙的整个房间也好不到哪儿去，跟它主人的性格一样，懒散随意。
有些烦躁，索性不管了，撤身出来带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客厅空荡荡的，“哗啦”一声扯开落地窗帘，才总算亮堂些，只是，相伴而来的，也更清冷些。
外面有薄雾四起，灰落落等曙光的清洗。
空气吸进去冰凉凉没了困意，程宁收拾收拾开始准备早餐。
明明是最庸庸散散，最爱睡懒觉的，拉不下脸跟他撞见，五点多就爬起来，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程远很多时候都让他觉得其实他还只是个有些别扭，性格古怪的小孩儿，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总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弟在气愤跟心软之间无缝衔接。
更多的是无奈吧，程宁有些心累。
“啊嘁！”
程远哪里知道那头自家哥都腹诽他良久，低声骂了句，脚底下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他拖拖拉拉上楼，手里百无聊赖地捏着手机，“诶，”到了四楼，拐角出来个人差点跟他撞上，“远哥？这么早？”
他没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昨晚十二点躺床上呢，这人给他飞来个电话，他接起来一句滚，就关了机。
刚才正在看他们那之后给他发过来的消息，都差不多说的一个事儿，程远摁灭手机顺着口掉兜儿里，“昨晚什么事？”
他懒得看了。
张烁悄悄瞥一眼他的神情，昨晚他打完球脑子一热就把电话拨过去，才后知后觉程远可能已经睡下了，慌的一身冷汗。
不过现在发现大佬好像没有要为昨晚他扰人清梦的行为揍人的意思，才跟在程远身后上楼，边把昨晚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一遍。
“昨儿晚上讲好了跟三中的几个兄弟聚聚，一块儿在西门打会儿球，”
这程远知道，只是他“有事”推了没去。
三中就是职高，管的松，除了高三的，平时都是正常双休日，好不容易这边一中也放了假，好哥儿几个肯定凑头玩他个通宵，学校搞的活动他们向来不感兴趣，好几个都是在晚会刚开始就溜出去了的。
“差不多是晚会结束的点儿，有一中的陆陆续续过来，我们正要走了，看到大米他们，就上次那一帮人。”
想想要不要讲的，顿了一下，看前面开寝室门的人微微偏过头，示意继续，张烁才犹犹豫豫往下讲，实则还带着几分恼火：
“傻*东西，我讲了我们走我们的，去旁边烧烤摊吃东西去，他妈的鲁野狂得很，说什么今晚他们在这儿怕什么，要帮我们报了上次那口气，就看他们死活不走，回头在那儿挑事！”
事情每次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两方人擦擦碰碰，起点冲突，程远差不多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直到听到这儿，他才饶有兴趣地抬眉望过来，
“鲁野？”他对不上号，“谁啊？”
“新来的，我也是到了地儿才认识，听他们说是耀哥带过来的，以后就是兄弟，我看就是他在三中瞎认的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油！都是渣子！”
张烁也觉得好歹也是一块儿玩儿的，倒打一耙说自己人不太仗义，但真是越说越气。
他最看不上这种仗着有几个认识的人罩着，就能上天，一天到晚不找点事儿就浑身痒痒的人，要不是三中的带着他几个一起过来，就凭他们这样的，也不会跟哥儿几个玩到一起。
“大米他们人也不少，火急了是真不想让我们走，还好后来我拉着他们几个，呛着呛着没打起来，我真，当时气得恨不得撕了鲁野！”
程远倒是平静多了，只是一边嘴角上扬，张烁还来不及没看清他笑的含义，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诶，远哥？”
“跟王子耀说一声，我们晚点过去一趟。”
天边渐渐透出些闪亮，雾不知不觉中散去，抬头，能看清了云。
街边一家早点店，大蒸笼里腾出袅袅烟气，一个男生从前头买好东西骂骂咧咧往里面走，“都要大中午了你怎么好意思要吃早饭！”
他将手里的烧卖丢到店里桌子边唯一坐着的男生面前，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真的……牛啊。”
空向轩半垂着眉眼，氤氲着情绪，不温不凉，仿佛流离于状态之外。
江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对方现在是张嘴动一动都懒。
某位昨晚被开尽了玩笑，气得顶着张铁锅脸就甩门而出，回了房间。
等江昀再去叫他，已经是今早八点半，饶是这样，他还是在刚掀开某人的被子就被喊滚，再尝试，就被踹到了门边。
他一把捞过光他来的这会儿就响了两次的手机，瞬间笑瘫。这人怕是昨晚真的气很了，一口气定了从七点到八点的十几个闹铃……
笑死，现在还安详地在床上躺着。
空向轩被磨起来，收拾好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以至于才有了九十点钟了，某大爷还在这儿吃早饭。
“嗡……嗡……”
桌上电话震动着，江昀接起来，“昀哥，轩儿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你们到哪儿了？”
李铭在那头嚷嚷，旁边有老头老太太打太极的音乐声，应该是到了广场。
江昀扫一眼放空向轩手边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着，毫无反应，应该是刚才“累”坏了关机了。
“他刚起，吃早饭呢，”
空向轩已经把桌上的塑料袋揉在一起，站起身时，丢进脚边桶里。
“一会儿就到。”
两人抬腿往外走，却在门口跟两个进来的女生迎面堵上。
江昀明显感觉到手边的人精神了些。
嗯？他才打量了两眼。
都穿着一中的校服。
正对着他的女生个子高挑，有一米七几，束着高马尾，笔挺而立。方才谈笑的愉悦还没全从眉眼间淡去，背着光，能看到她的碎发透明。
对方此时也正定定地回视他，江昀礼貌浅笑，转眸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女生。
女生本揽着她的手，仰头神采奕奕正说着什么，看清他们后忽而没了声，眼睛扑闪扑闪，此刻正愣愣地看着……空向轩。
江昀心底哦呦一声，面上却不动，正要挪步侧身让人过去，一旁一早上没开过金口的大佬出声了：
“早。”
早你妈呢！？
谁知道对方应得自然，“早啊空向轩！”
江昀突然意识到，这时间出现在早餐店的人，怕是有些同样的生物钟。
这周回校后的历史演讲就要轮到司沐衡了，还没动笔的她终于挪到了最后一刻，只能拖着千帆周末去图书馆抄资料。
千帆这叫舍命陪君子，啊不，准确的说，是舍觉陪同桌。
两人都是放假在家下午上线说早安的奇葩物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时间一推再推，都快闭馆了，才碰头在这儿吃早餐呢。
（后话江昀：我当时就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空向轩点点头，“你们吃，我先走了。”他冲千帆笑一下，侧身走向台前，江昀瞥他一眼，没出声。
“嗯，再见。”
他回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只是挑挑眉，然后也是对两位微微点头示意，跟了上去。
“不是哥你们人呢？怎么还……”江昀掐断了李铭的夺命连环call，因为已经看到人了。
言展扯着东张西望的李铭，他这才收起了手机，朝他们迎过来。
“不是你们总算到了……诶？”李铭上窜下跳，明明太阳不大热得一头汗，此刻突然盯着他俩看，“昀哥，你这什么表情，你这笑的……有点微妙啊？”
言展也是一脸好奇，这已经不是有点了，简直诡异。
空向轩略过几人往前走，懒得搭理一路过来就没消停过的八卦精本精。
“大米呢？”
话题接过，李铭心眼儿大，刚才还猴急江昀噙着笑一脸玩味又什么都不说，转眼一个岔就给带偏了。
“大米他们先去了。”
昨儿到底没打起来，大米跟对面也有几个认识的，还顾及着些面子，讲好了今天去三中谈谈。
“也就五六个人。”
只是正好昨晚江昀回来了，空向轩今天又放假，双双前来对面还都不知道。
三中。
别看是周末，学校里人还不少，倒不大可能是过来学习的。篮球架下就没有空的，操场也是踢球的踢球，打牌的打牌。
言展掏手机问了几句，一众人往篮球架下走。
“搞什么呢，这么多人在这谈个屁啊！”李铭皱着眉骂。
言展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先到的跟前，忽的，他喊一声：
“大米！”
便冲过去。
李铭眼前一晃，再看清，身旁左右两边各一道风呼地掠过，下一秒，他c了一声，也扑了过去。
三中的有种！
昨晚大米一群人实在被挠的火得不行，几个高三的从裤兜里掏出甩棍就要上去，被大米堪堪拦住。
他向来心思敏捷，这里面的东西他看得透快，对面儿几个认识的冲他使眼色示意对不住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跟他们一帮跟着昀哥轩儿玩儿成铁疙瘩的不同，张烁他们要散得多，三中的王子耀跟他们称兄道弟，其实这只是在外面揽点面子，他一直是三中的霸王，都是把他们当小弟看的。
听说自从程远上次两帮人冲突跟他唱反调他就不爽到现在，阴阳怪气说程远怂*，人渐渐分了两批，这头三中里他最近也认了不少狗，恐怕过不了一阵子就要翻脸了吧。
临走时听张烁几个抱歉，讲王子耀的意思，明天白天出来聊聊，话说清楚以后江湖无怨。
去你妈的江湖无怨！
大米几个人到了这儿就觉得不对劲。
篮球架下，以王子耀为首的十几个人在打篮球，边上看台更甚，黄毛红毛坐了有一二十人，见他们过来，都挑着笑看着，在明显不过，就是在等他们。
“来了？”
王子耀原地一个三分进球，一路击掌过来，终于看到场边站着的大米，歉意笑笑，“先坐，我们这场也快了。”
大米身后童杰脚尖动了动，大米用手肘抵住，他攥了攥手，咬牙不住点头，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这一场快了快了，打了二十分钟。
大米忍无可忍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后一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王子耀甩开手里的球，一帮人也围过来。
“怎么了！？”
他好像很不满意，“一脸火气你瞪谁呢！让你等着你就给老子等着，等不及你他妈来谈什么谈！”
大米终于顾不上对面人数太多，兄弟们可能要受苦，一股火冲着心门去了，他窜上去就是一拳砸在王子耀的面门。
只一下，开了阀，众人皆动。
大米几乎转不开，很快被三五个人摁住抵在地上，有拳脚砸下来。
他听到言展的声音。
身上一轻，外套甩起带起一阵风，拉链扫过他的脸，凉凉的，带着点疼。
最先到跟前的，竟是空向轩。
他毫无余力地挥拳，不管不顾，抓住一个长毛的发根就将人扯起来往膝盖上顶，踹翻一个就砸下一个，动作不停，衣摆翻飞间尽是狠戾。
大米试着站起来，被膝盖的疼痛传来疼得一惊，直直跌回去，却及时被人托住，言展已经穿过来，到了身后，“怎么样？！”
大米撑着他的胳膊借力用左腿站直，摇头示意没事，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闪过，李铭：
“昀哥！”
江昀甩开甩棍，撒开力就抡，混混都是被叫过来凑数看戏的，真有能耐的没几个，见上来两人这阵仗，玩命的打法，渐渐停了不少。
台上有两三个头子，眯眼看着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到了相同的内容。
王子耀看清持棍的人扑过来，已经迟了，又是惊，又是怕，一时间忘了躲开，慌了神想拉人过来挡，手抓了抓，没抓到。
大米眼眶湿红，微微发颤，最后一点理智让他一把将言展推出去，“快！拦着江昀！”
不用他说，言展已经动了，那边李铭也冲过去。
大米重心不稳跌在地上，突然笑了，有泪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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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闭上的眼又睁开，他掀了被子下床。
程远已经走了。
程宁扯了扯乱糟糟一团的被窝，环顾四周，这家伙的整个房间也好不到哪儿去，跟它主人的性格一样，懒散随意。
有些烦躁，索性不管了，撤身出来带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客厅空荡荡的，“哗啦”一声扯开落地窗帘，才总算亮堂些，只是，相伴而来的，也更清冷些。
外面有薄雾四起，灰落落等曙光的清洗。
空气吸进去冰凉凉没了困意，程宁收拾收拾开始准备早餐。
明明是最庸庸散散，最爱睡懒觉的，拉不下脸跟他撞见，五点多就爬起来，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程远很多时候都让他觉得其实他还只是个有些别扭，性格古怪的小孩儿，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总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弟在气愤跟心软之间无缝衔接。
更多的是无奈吧，程宁有些心累。
“啊嘁！”
程远哪里知道那头自家哥都腹诽他良久，低声骂了句，脚底下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他拖拖拉拉上楼，手里百无聊赖地捏着手机，“诶，”到了四楼，拐角出来个人差点跟他撞上，“远哥？这么早？”
他没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昨晚十二点躺床上呢，这人给他飞来个电话，他接起来一句滚，就关了机。
刚才正在看他们那之后给他发过来的消息，都差不多说的一个事儿，程远摁灭手机顺着口掉兜儿里，“昨晚什么事？”
他懒得看了。
张烁悄悄瞥一眼他的神情，昨晚他打完球脑子一热就把电话拨过去，才后知后觉程远可能已经睡下了，慌的一身冷汗。
不过现在发现大佬好像没有要为昨晚他扰人清梦的行为揍人的意思，才跟在程远身后上楼，边把昨晚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一遍。
“昨儿晚上讲好了跟三中的几个兄弟聚聚，一块儿在西门打会儿球，”
这程远知道，只是他“有事”推了没去。
三中就是职高，管的松，除了高三的，平时都是正常双休日，好不容易这边一中也放了假，好哥儿几个肯定凑头玩他个通宵，学校搞的活动他们向来不感兴趣，好几个都是在晚会刚开始就溜出去了的。
“差不多是晚会结束的点儿，有一中的陆陆续续过来，我们正要走了，看到大米他们，就上次那一帮人。”
想想要不要讲的，顿了一下，看前面开寝室门的人微微偏过头，示意继续，张烁才犹犹豫豫往下讲，实则还带着几分恼火：
“傻*东西，我讲了我们走我们的，去旁边烧烤摊吃东西去，他妈的鲁野狂得很，说什么今晚他们在这儿怕什么，要帮我们报了上次那口气，就看他们死活不走，回头在那儿挑事！”
事情每次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两方人擦擦碰碰，起点冲突，程远差不多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直到听到这儿，他才饶有兴趣地抬眉望过来，
“鲁野？”他对不上号，“谁啊？”
“新来的，我也是到了地儿才认识，听他们说是耀哥带过来的，以后就是兄弟，我看就是他在三中瞎认的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油！都是渣子！”
张烁也觉得好歹也是一块儿玩儿的，倒打一耙说自己人不太仗义，但真是越说越气。
他最看不上这种仗着有几个认识的人罩着，就能上天，一天到晚不找点事儿就浑身痒痒的人，要不是三中的带着他几个一起过来，就凭他们这样的，也不会跟哥儿几个玩到一起。
“大米他们人也不少，火急了是真不想让我们走，还好后来我拉着他们几个，呛着呛着没打起来，我真，当时气得恨不得撕了鲁野！”
程远倒是平静多了，只是一边嘴角上扬，张烁还来不及没看清他笑的含义，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诶，远哥？”
“跟王子耀说一声，我们晚点过去一趟。”
天边渐渐透出些闪亮，雾不知不觉中散去，抬头，能看清了云。
街边一家早点店，大蒸笼里腾出袅袅烟气，一个男生从前头买好东西骂骂咧咧往里面走，“都要大中午了你怎么好意思要吃早饭！”
他将手里的烧卖丢到店里桌子边唯一坐着的男生面前，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真的……牛啊。”
空向轩半垂着眉眼，氤氲着情绪，不温不凉，仿佛流离于状态之外。
江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对方现在是张嘴动一动都懒。
某位昨晚被开尽了玩笑，气得顶着张铁锅脸就甩门而出，回了房间。
等江昀再去叫他，已经是今早八点半，饶是这样，他还是在刚掀开某人的被子就被喊滚，再尝试，就被踹到了门边。
他一把捞过光他来的这会儿就响了两次的手机，瞬间笑瘫。这人怕是昨晚真的气很了，一口气定了从七点到八点的十几个闹铃……
笑死，现在还安详地在床上躺着。
空向轩被磨起来，收拾好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以至于才有了九十点钟了，某大爷还在这儿吃早饭。
“嗡……嗡……”
桌上电话震动着，江昀接起来，“昀哥，轩儿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你们到哪儿了？”
李铭在那头嚷嚷，旁边有老头老太太打太极的音乐声，应该是到了广场。
江昀扫一眼放空向轩手边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着，毫无反应，应该是刚才“累”坏了关机了。
“他刚起，吃早饭呢，”
空向轩已经把桌上的塑料袋揉在一起，站起身时，丢进脚边桶里。
“一会儿就到。”
两人抬腿往外走，却在门口跟两个进来的女生迎面堵上。
江昀明显感觉到手边的人精神了些。
嗯？他才打量了两眼。
都穿着一中的校服。
正对着他的女生个子高挑，有一米七几，束着高马尾，笔挺而立。方才谈笑的愉悦还没全从眉眼间淡去，背着光，能看到她的碎发透明。
对方此时也正定定地回视他，江昀礼貌浅笑，转眸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女生。
女生本揽着她的手，仰头神采奕奕正说着什么，看清他们后忽而没了声，眼睛扑闪扑闪，此刻正愣愣地看着……空向轩。
江昀心底哦呦一声，面上却不动，正要挪步侧身让人过去，一旁一早上没开过金口的大佬出声了：
“早。”
早你妈呢！？
谁知道对方应得自然，“早啊空向轩！”
江昀突然意识到，这时间出现在早餐店的人，怕是有些同样的生物钟。
这周回校后的历史演讲就要轮到司沐衡了，还没动笔的她终于挪到了最后一刻，只能拖着千帆周末去图书馆抄资料。
千帆这叫舍命陪君子，啊不，准确的说，是舍觉陪同桌。
两人都是放假在家下午上线说早安的奇葩物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时间一推再推，都快闭馆了，才碰头在这儿吃早餐呢。
（后话江昀：我当时就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空向轩点点头，“你们吃，我先走了。”他冲千帆笑一下，侧身走向台前，江昀瞥他一眼，没出声。
“嗯，再见。”
他回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只是挑挑眉，然后也是对两位微微点头示意，跟了上去。
“不是哥你们人呢？怎么还……”江昀掐断了李铭的夺命连环call，因为已经看到人了。
言展扯着东张西望的李铭，他这才收起了手机，朝他们迎过来。
“不是你们总算到了……诶？”李铭上窜下跳，明明太阳不大热得一头汗，此刻突然盯着他俩看，“昀哥，你这什么表情，你这笑的……有点微妙啊？”
言展也是一脸好奇，这已经不是有点了，简直诡异。
空向轩略过几人往前走，懒得搭理一路过来就没消停过的八卦精本精。
“大米呢？”
话题接过，李铭心眼儿大，刚才还猴急江昀噙着笑一脸玩味又什么都不说，转眼一个岔就给带偏了。
“大米他们先去了。”
昨儿到底没打起来，大米跟对面也有几个认识的，还顾及着些面子，讲好了今天去三中谈谈。
“也就五六个人。”
只是正好昨晚江昀回来了，空向轩今天又放假，双双前来对面还都不知道。
三中。
别看是周末，学校里人还不少，倒不大可能是过来学习的。篮球架下就没有空的，操场也是踢球的踢球，打牌的打牌。
言展掏手机问了几句，一众人往篮球架下走。
“搞什么呢，这么多人在这谈个屁啊！”李铭皱着眉骂。
言展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先到的跟前，忽的，他喊一声：
“大米！”
便冲过去。
李铭眼前一晃，再看清，身旁左右两边各一道风呼地掠过，下一秒，他c了一声，也扑了过去。
三中的有种！
昨晚大米一群人实在被挠的火得不行，几个高三的从裤兜里掏出甩棍就要上去，被大米堪堪拦住。
他向来心思敏捷，这里面的东西他看得透快，对面儿几个认识的冲他使眼色示意对不住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跟他们一帮跟着昀哥轩儿玩儿成铁疙瘩的不同，张烁他们要散得多，三中的王子耀跟他们称兄道弟，其实这只是在外面揽点面子，他一直是三中的霸王，都是把他们当小弟看的。
听说自从程远上次两帮人冲突跟他唱反调他就不爽到现在，阴阳怪气说程远怂*，人渐渐分了两批，这头三中里他最近也认了不少狗，恐怕过不了一阵子就要翻脸了吧。
临走时听张烁几个抱歉，讲王子耀的意思，明天白天出来聊聊，话说清楚以后江湖无怨。
去你妈的江湖无怨！
大米几个人到了这儿就觉得不对劲。
篮球架下，以王子耀为首的十几个人在打篮球，边上看台更甚，黄毛红毛坐了有一二十人，见他们过来，都挑着笑看着，在明显不过，就是在等他们。
“来了？”
王子耀原地一个三分进球，一路击掌过来，终于看到场边站着的大米，歉意笑笑，“先坐，我们这场也快了。”
大米身后童杰脚尖动了动，大米用手肘抵住，他攥了攥手，咬牙不住点头，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这一场快了快了，打了二十分钟。
大米忍无可忍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后一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王子耀甩开手里的球，一帮人也围过来。
“怎么了！？”
他好像很不满意，“一脸火气你瞪谁呢！让你等着你就给老子等着，等不及你他妈来谈什么谈！”
大米终于顾不上对面人数太多，兄弟们可能要受苦，一股火冲着心门去了，他窜上去就是一拳砸在王子耀的面门。
只一下，开了阀，众人皆动。
大米几乎转不开，很快被三五个人摁住抵在地上，有拳脚砸下来。
他听到言展的声音。
身上一轻，外套甩起带起一阵风，拉链扫过他的脸，凉凉的，带着点疼。
最先到跟前的，竟是空向轩。
他毫无余力地挥拳，不管不顾，抓住一个长毛的发根就将人扯起来往膝盖上顶，踹翻一个就砸下一个，动作不停，衣摆翻飞间尽是狠戾。
大米试着站起来，被膝盖的疼痛传来疼得一惊，直直跌回去，却及时被人托住，言展已经穿过来，到了身后，“怎么样？！”
大米撑着他的胳膊借力用左腿站直，摇头示意没事，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闪过，李铭：
“昀哥！”
江昀甩开甩棍，撒开力就抡，混混都是被叫过来凑数看戏的，真有能耐的没几个，见上来两人这阵仗，玩命的打法，渐渐停了不少。
台上有两三个头子，眯眼看着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到了相同的内容。
王子耀看清持棍的人扑过来，已经迟了，又是惊，又是怕，一时间忘了躲开，慌了神想拉人过来挡，手抓了抓，没抓到。
大米眼眶湿红，微微发颤，最后一点理智让他一把将言展推出去，“快！拦着江昀！”
不用他说，言展已经动了，那边李铭也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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