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 苦境洞
那是一个位于半山之上悬崖之下的山洞。
洞口由崖壁突出的岩石上挂满的冰锥挡住，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冰锥如碗口粗，凝结了百年，寒气萦绕，坚固程度可抵顽铁。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那一排参差罗列，挡得严实的冰锥给击断。
进入山洞，寒气透骨，恨不得将来人遍身的血液全部凝固住，两个可以说当今世上鲜有敌手的高人都禁不起那股寒气的催逼，不得已动用真气护体。
跟随而去的本还有大弟子兀阳子，踏进山洞第一脚就因为那阴森透骨抽了筋，不得已退了出去。
剩下的路，只好由长风道人和白煞婆一起走完，兀阳子将油灯递给师父，只好先行回去。
不愧是苦镜选的山洞，从一进山洞，路就没几条好走的，不是森寒透骨就是薄冰覆盖，沾之即碎，下面乃是万丈深渊，一但掉入，必然骸骨无存。周围洞壁挂满冰霜，平滑异常，一旦遇到危险根本无法抓附，无从接力，可以说，这山洞就是个绝境！
但是，这可难不倒两位世外高人。二人均和吐纳，收心敛气，轻盈点踩，如落叶般轻巧自然，几个转身已过了那最险的薄冰地段。
接着又是一处凶险路段，上面是摇摇欲坠的冻土块，似乎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就能引发塌陷。下面则是一群拦腰折断，胡乱堆砌在一起做为支柱支撑洞顶的朽木。
二人虽然年纪加起来已超过一百岁，但身形步法不亚于武林中任意一个专精于此的后辈高人。尤其是内力恢复好的长风道人，他手里的油灯甚至都未曾摇晃几下，就已经穿过了那些障碍。
好在苦镜临死之前并没在设置什么困难的险境，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留下的遗物。
二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石洞内，已经没有了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幅挂着件破烂衣服的骨架靠在墙边。
二人便知这里就是苦镜老人坐化的地方。
因为这寒山险峻异常，能上来这座山并在这里依着地势设置出陷阱的人，从古至今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而恰好苦镜当年就是在这一带销声匿迹的。
所以白煞婆敢确定这便是苦镜老人的尸骨。
石洞上方结了冰，覆盖着冰雪，正午有阳光照进来，被厚厚的冰雪遮住后透进来的只有几缕光线，却足以照亮这不大的石洞。
长风道人将油灯放在一边，开始在石洞内仔细打量。
终于找到这山洞的白煞婆欣喜若狂，嘴里不断自言自语着：“陷阱一看就是这老不死的设计的，他一定是有秘密藏在这里，哈哈哈，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哈哈哈……”
她一边大笑一边在石洞内乱翻地上散落的石块和干草，还有积雪覆盖下几块散发着淡蓝光泽的寒冰也被她一股气掀了起来。
石洞内不一会儿就被白煞婆翻腾得沙土弥漫，雪粒乱飞。很快，她脸上就失去了笑容，皱纹变得更深刻，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老不死的，到底把东西藏哪了？自己不是很厉害吗？也没见他最后坐化升天，尸骨不还是留在了人间，受人间烟火气熏蒸煎熬……”
“他不是你的师父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呸，他不配！他那么自私，宁愿带着这些秘密下黄泉也不传给自己的徒弟，还设计让自己的两个徒弟自相残杀，自己趁机逃走，带着东西隐匿江湖，这样的人，也配我叫一声师父？”
“我只听你说过苦镜是你的师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言语中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担待！”
“这不关你的事！不用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倒是我擅自闯到这里来，给你们添的麻烦，还没来得及补偿，这份恩德，我会记住，日后定会来回报。但是帮人帮到底，你还须助我找到苦镜的遗物才行，如今我以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是得到那些东西，与我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亲手销毁，欲绝后患，省的日后泄露于江湖，给这本来就困苦的世间再添祸乱！”
白煞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幅要铲平雾兮山的样子，如今这一番悲悯世间慷慨正义的肺腑之言从她嘴里说出，长风道人还真有点不敢信。
“你真的这么想？”
他问道。
“来得时候，我是准备把师父的遗物带走的，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这么多年那三个秘密是否还被埋藏，特别是当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但是，经过这许多时日的相处，我发现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几十年如一日，坚守一个思想，不受外界诱惑，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你们自己的造诣，也让我很吃惊！你送我的那颗尚在试验阶段，还未完全练成的接骨丹，我试了试，却有奇效，之前和师弟动手被他打伤落下旧疾的一条腿如今已恢复如初，淤堵的经脉血管就像重新生长了一次一样，血液涌动都有了力量！”
“而且，你的那些徒弟徒孙人品还行，心地都不错，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我想了想，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利用完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带着东西走了，然后泄露了你们的行踪，给你们惹来麻烦！我决定还是把那些东西全毁了的好，省的招来祸乱。这些年各处战乱，百姓已经生活得够苦了，他们可受不起额外的摧残了！若是因为这几样东西现世，引来各方争抢，受苦的还是他们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是做了很多好事，救贫救难，也帮助过我，我不会说些没用的客气话讨你们欢心，我白煞婆做事有始有终，有恩报恩，有仇保仇，日后我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长风道人许是早发现了白煞婆这一点，如今她自己亲口解释一遍，他没有多吃惊，而是默默地笑着，直笑得白煞婆翻起了白眼，他才将嘴角放平。
“好，你可要记着自己说过的话，我不会要求你留下什么亲笔书信让你一定为今日说过的话负责，但是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白因虽是女人，但也是一派之主，自然说一不二！”
二人这才开始仔细翻找这不大的半圆形山洞。
一直找到第三天，二人几乎把这山洞内的地皮掀开，洞顶揭穿，才终于在苦镜尸骨下方三尺多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口石棺。
石棺重逾千斤，坚固无比，是苦镜以自身极高内力一点点从地面上压下去的。而且，地面不断蓄积冰雪寒气，一点点聚集起来，混合着泥土，越压越实，如今石棺已牢牢嵌在一块坚固程度比密实玄铁差不了多少的冰土之中。
长风道人自身修为算得上是当今鲜有的世外高人，白煞婆是苦镜弟子，得了他真传，勤于修炼，江湖上也少有对手，合二人之力，这块冰土都未曾被撼动分毫，可见这冰土之坚硬，破开它从中取出石棺，绝非易事！
两人在山洞里，执着于那块冰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终于长风道人将那块坚冰劈开了一条缝隙。
二人此时已是气衰力竭，身形摇摇晃晃。站在坚冰前，看着一丝希望出现在眼前，却没了将它劈开的力气。
“歇会儿吧！这样下去不受办法，你我一把年纪，几天没合眼了，休息一会儿吧！若是到最后还是无法打开这块寒冰，只能说这是天意，不让我们靠近这个秘密。相信老天自有它的决定！我们就任其自然吧！”
白煞婆耷拉着眼皮，坐在地上喘息，艰难说道。
长风道人点点头，合上眼盘坐调息，不再说话。
——
后来，又过了三天，二人终于从山上下来。
见师父和那老妇人皆安然无恙，弟子们也算松了口气。
长风道人没有说那些天的事，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山洞苦镜三个秘密的字，崇田子试探着问过师父一次，遭他瞠目相对，便再没敢问。
后来，长风道人濒死之前秘密告诉了崇田子一件事，就是他当年问过的事。彼时大弟子兀阳子拿自己试药暴毙而亡，三弟子干邪子受世俗蛊惑，不甘一生老死雾兮山，发过誓后背弃师门下山了。
只有当年问过这件事的崇田子，道心如一，始终坚守师门秘密，最终成了长风派掌门。
此时把苦镜留下的秘密告诉继任掌门，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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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由崖壁突出的岩石上挂满的冰锥挡住，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冰锥如碗口粗，凝结了百年，寒气萦绕，坚固程度可抵顽铁。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那一排参差罗列，挡得严实的冰锥给击断。
进入山洞，寒气透骨，恨不得将来人遍身的血液全部凝固住，两个可以说当今世上鲜有敌手的高人都禁不起那股寒气的催逼，不得已动用真气护体。
跟随而去的本还有大弟子兀阳子，踏进山洞第一脚就因为那阴森透骨抽了筋，不得已退了出去。
剩下的路，只好由长风道人和白煞婆一起走完，兀阳子将油灯递给师父，只好先行回去。
不愧是苦镜选的山洞，从一进山洞，路就没几条好走的，不是森寒透骨就是薄冰覆盖，沾之即碎，下面乃是万丈深渊，一但掉入，必然骸骨无存。周围洞壁挂满冰霜，平滑异常，一旦遇到危险根本无法抓附，无从接力，可以说，这山洞就是个绝境！
但是，这可难不倒两位世外高人。二人均和吐纳，收心敛气，轻盈点踩，如落叶般轻巧自然，几个转身已过了那最险的薄冰地段。
接着又是一处凶险路段，上面是摇摇欲坠的冻土块，似乎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就能引发塌陷。下面则是一群拦腰折断，胡乱堆砌在一起做为支柱支撑洞顶的朽木。
二人虽然年纪加起来已超过一百岁，但身形步法不亚于武林中任意一个专精于此的后辈高人。尤其是内力恢复好的长风道人，他手里的油灯甚至都未曾摇晃几下，就已经穿过了那些障碍。
好在苦镜临死之前并没在设置什么困难的险境，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留下的遗物。
二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石洞内，已经没有了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幅挂着件破烂衣服的骨架靠在墙边。
二人便知这里就是苦镜老人坐化的地方。
因为这寒山险峻异常，能上来这座山并在这里依着地势设置出陷阱的人，从古至今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而恰好苦镜当年就是在这一带销声匿迹的。
所以白煞婆敢确定这便是苦镜老人的尸骨。
石洞上方结了冰，覆盖着冰雪，正午有阳光照进来，被厚厚的冰雪遮住后透进来的只有几缕光线，却足以照亮这不大的石洞。
长风道人将油灯放在一边，开始在石洞内仔细打量。
终于找到这山洞的白煞婆欣喜若狂，嘴里不断自言自语着：“陷阱一看就是这老不死的设计的，他一定是有秘密藏在这里，哈哈哈，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哈哈哈……”
她一边大笑一边在石洞内乱翻地上散落的石块和干草，还有积雪覆盖下几块散发着淡蓝光泽的寒冰也被她一股气掀了起来。
石洞内不一会儿就被白煞婆翻腾得沙土弥漫，雪粒乱飞。很快，她脸上就失去了笑容，皱纹变得更深刻，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老不死的，到底把东西藏哪了？自己不是很厉害吗？也没见他最后坐化升天，尸骨不还是留在了人间，受人间烟火气熏蒸煎熬……”
“他不是你的师父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呸，他不配！他那么自私，宁愿带着这些秘密下黄泉也不传给自己的徒弟，还设计让自己的两个徒弟自相残杀，自己趁机逃走，带着东西隐匿江湖，这样的人，也配我叫一声师父？”
“我只听你说过苦镜是你的师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言语中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担待！”
“这不关你的事！不用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倒是我擅自闯到这里来，给你们添的麻烦，还没来得及补偿，这份恩德，我会记住，日后定会来回报。但是帮人帮到底，你还须助我找到苦镜的遗物才行，如今我以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是得到那些东西，与我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亲手销毁，欲绝后患，省的日后泄露于江湖，给这本来就困苦的世间再添祸乱！”
白煞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幅要铲平雾兮山的样子，如今这一番悲悯世间慷慨正义的肺腑之言从她嘴里说出，长风道人还真有点不敢信。
“你真的这么想？”
他问道。
“来得时候，我是准备把师父的遗物带走的，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这么多年那三个秘密是否还被埋藏，特别是当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但是，经过这许多时日的相处，我发现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几十年如一日，坚守一个思想，不受外界诱惑，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你们自己的造诣，也让我很吃惊！你送我的那颗尚在试验阶段，还未完全练成的接骨丹，我试了试，却有奇效，之前和师弟动手被他打伤落下旧疾的一条腿如今已恢复如初，淤堵的经脉血管就像重新生长了一次一样，血液涌动都有了力量！”
“而且，你的那些徒弟徒孙人品还行，心地都不错，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我想了想，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利用完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带着东西走了，然后泄露了你们的行踪，给你们惹来麻烦！我决定还是把那些东西全毁了的好，省的招来祸乱。这些年各处战乱，百姓已经生活得够苦了，他们可受不起额外的摧残了！若是因为这几样东西现世，引来各方争抢，受苦的还是他们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是做了很多好事，救贫救难，也帮助过我，我不会说些没用的客气话讨你们欢心，我白煞婆做事有始有终，有恩报恩，有仇保仇，日后我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长风道人许是早发现了白煞婆这一点，如今她自己亲口解释一遍，他没有多吃惊，而是默默地笑着，直笑得白煞婆翻起了白眼，他才将嘴角放平。
“好，你可要记着自己说过的话，我不会要求你留下什么亲笔书信让你一定为今日说过的话负责，但是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白因虽是女人，但也是一派之主，自然说一不二！”
二人这才开始仔细翻找这不大的半圆形山洞。
一直找到第三天，二人几乎把这山洞内的地皮掀开，洞顶揭穿，才终于在苦镜尸骨下方三尺多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口石棺。
石棺重逾千斤，坚固无比，是苦镜以自身极高内力一点点从地面上压下去的。而且，地面不断蓄积冰雪寒气，一点点聚集起来，混合着泥土，越压越实，如今石棺已牢牢嵌在一块坚固程度比密实玄铁差不了多少的冰土之中。
长风道人自身修为算得上是当今鲜有的世外高人，白煞婆是苦镜弟子，得了他真传，勤于修炼，江湖上也少有对手，合二人之力，这块冰土都未曾被撼动分毫，可见这冰土之坚硬，破开它从中取出石棺，绝非易事！
两人在山洞里，执着于那块冰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终于长风道人将那块坚冰劈开了一条缝隙。
二人此时已是气衰力竭，身形摇摇晃晃。站在坚冰前，看着一丝希望出现在眼前，却没了将它劈开的力气。
“歇会儿吧！这样下去不受办法，你我一把年纪，几天没合眼了，休息一会儿吧！若是到最后还是无法打开这块寒冰，只能说这是天意，不让我们靠近这个秘密。相信老天自有它的决定！我们就任其自然吧！”
白煞婆耷拉着眼皮，坐在地上喘息，艰难说道。
长风道人点点头，合上眼盘坐调息，不再说话。
——
后来，又过了三天，二人终于从山上下来。
见师父和那老妇人皆安然无恙，弟子们也算松了口气。
长风道人没有说那些天的事，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山洞苦镜三个秘密的字，崇田子试探着问过师父一次，遭他瞠目相对，便再没敢问。
后来，长风道人濒死之前秘密告诉了崇田子一件事，就是他当年问过的事。彼时大弟子兀阳子拿自己试药暴毙而亡，三弟子干邪子受世俗蛊惑，不甘一生老死雾兮山，发过誓后背弃师门下山了。
只有当年问过这件事的崇田子，道心如一，始终坚守师门秘密，最终成了长风派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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