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 白水河边黄衣少女（二）
“你还有脸来?”
白水老尼冷哼一声，背对老道，往玉龙雪峰方向走去。
老道干邪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回头望一眼草庵方向，小彤那丫头没有追来，也没有偷听，老道松了口气，赶紧追上白水老尼的脚步。
“小枝，你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小墨如今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替他担心，我也一样担心他啊！他那时昏迷不醒，我也差点急坏了！不过幸亏我下山时偷了颗师兄的护心丹，给他服下之后，他没用几个时辰就恢复了心跳。那之后他功力恢复迅速，甚至还修复了之前破损的心脉，如今他已经不再遭受反噬，可以说这也是个机遇，你说是不是！”
老道喊出老尼的小名时，老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快脚步往雪峰奔去。老道在后面一面追一面解释，直到二人来到通往雪峰的大道上，白水老尼才停下来。
“干老邪，我警告你注意你的称呼，如今虽没有小辈在场，你也该拿出点礼节才对！别忘了我与你只不过是泛泛之交！”
干邪子瞬间石化，不过那状态只持续了一刹那，马上他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小枝，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当初我们明明都牵过手，抱在一起了！如今你怎么能把那些都否认了呢？”
“干老邪，你再不闭嘴，我就再也不见你了！老了老了还不知耻，这次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的吗？”
老道见白水老尼马玉枝的脸拉了下来，终于不再提及他们之间的过往情事。
“小枝，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去帮忙的?你知道，为了师门声誉和秘密，我不能出手。小墨做事一意孤行，他可能会在武林大会上亲自揭露韩双玉的真面目。他一出现，花圣白必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为了小墨的安全，只能求你走一趟了！”
干邪子说话时的语气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此时他大气不敢喘，偷瞄着马玉枝脸色。
“等这件事过后，你就不要在大理待着了，我带你去雾兮山，那里远离中原，不易被人找到。”
马玉枝望着远处水光山色，慨然道：“说什么求不求的，那些年我们在墨染天庇护下，躲过了很多仇家，是他给了我这一片外人无法涉足的清净地，牺牲了自己终止了最后的厮杀，若不是赵岩冥提着他的首级及时出现，我那时不知和追魂孙愕还有那些中原人还要恶战多久！事后我也不要去雾兮山，冷冰冰的，我在这里挺好的，况且玉龙雪峰周围都是我设的陷阱屏障，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当初，是墨染天给咱们带来了后半生的安宁，如今这安宁我早就享够了，小彤也将他爹的绝技学了十之八九，如今就算是让我立刻去死，我也无憾了！”
“不能这么说，当年你应邀参战，也是形势所迫。”
“我非受形势所迫，白水老尼从前受过大理墨家恩惠，我这条命都是恩公墨晴救的，如今他的儿子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可惜，我还是没能救下墨染天的命，我始终愧对恩公啊！”
忆及过往，心生惭愧，马玉枝眼角开始有些湿润。
“当年，若是我及时赶去，墨染天也许就不会死在赵岩冥剑下。都怪他起的这个名字，什么墨染天，把天都染黑了，人家不把你当恶人才怪！”
“他那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之前，花圣白让手下带来了胡翎妃的尸体，他绝望之下便产生了如此念头，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自责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马玉枝的心情终于有所缓和，她长叹了一声道：“怎么又说到以前的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甚！”
“是，是，都过去了还提它做甚！”
老道擦了擦眼角，附和道。
“你若是去了，小彤怎么办？”
马玉枝看着山下一个翠黄身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朝山上望望，一会儿又跑回草庵，心里满是惆怅。
“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跟她说清她爹的死，还有她的身世了！”
老道长长叹了口气道：“又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毒公齐傲灵死的时候，她才两个月大！她娘生她的时候难缠死掉，刚失去妻子，齐傲灵也死在了武陵山，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娃！哎！”
“幸亏你把那婴儿从花圣白手里夺了出来，不然，他们一定会让这孩子变成替他们杀人的工具！”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莫要再提了！”
马玉枝摆手示意，老道便就此打住。
“小彤这孩子真是聪明啊！我看她年纪轻轻就有了她爹当年的风范，本事也学了十有八九了吧！”
“毒公死的时候，我只在小彤的衣服里发现一串铃铛，一封书信还有一本密集，这便是毒公全部遗产了。我只教了那丫头我的内功心法口诀和几套我的白水剑法，剩下的都是她自己照着密集悟出来的。如果说她于毒公的本事有了些造诣，那也是她天资聪慧，心有灵犀吧！”
“嗯，彤丫头就是聪明！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也少不了你的细心教诲，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谁知干老邪不经心吐露的一句话差点又惹了白水尼，她爬满横纹的蜡黄额头上两条细眉立刻飞了起来。
“干老邪，快收起你的糊涂鬼话吧！我可不像你，硬是缠着别人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我可不希望自己平白无故多出个女儿！我收她为徒是不希望她以后平平碌碌，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我可不会掺杂别的居心。我白水尼就算是暴尸野外，也不会去求人给自己……”
老道干邪子忙上前捂住了马玉枝的嘴，“啊呀！姑奶奶，不要说这么毒的话！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的脾气！”
白水尼马玉枝脾气一上来，老道顿时慌了神，又说好话又认错，好久才平息她的怒气。
这时，翠黄身影又从草庵里跑了出来。
她朝雪峰上张望着，看见干叔叔掺着师父正从坡下往下走，她师父一直推搡着不想让干邪子掺着，却怎么也甩不开像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干叔叔。
她嗤笑一声，跑回草庵里将刚炒好的几蝶素菜放回锅里温着，等师父和干叔叔回来一起吃。
饭桌上，老道干邪子不断加菜往嘴里送，还不忘称赞几句：“彤丫头手艺真不错，这素菜里都能吃出肉味！嗯嗯，好吃！”
白水尼白了他一眼道：“小彤，你干叔叔是嫌弃咱们庵里没有荤腥，慢待着他了！”
“小枝！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真觉得彤丫头厨艺好，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嘛！”
“干老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辈面前你怎么还敢叫这个名字?”
马玉枝摔下筷子，突然怒道。
老道知道她的脾气，一阵一阵的，空吓唬人，忙讪笑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当小辈的面你给点面子，别动不动就生气！这菜这么好吃，我少说两句多吃菜还不行吗？”
小彤知道年轻时师父和她干叔叔有过一段，对这俩老情人打情骂俏，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喜笑颜开一点也不惊讶，低头偷笑吃自己碗里的饭。
过会儿，白水尼马玉枝的气消了，她转过头对小彤道：“小彤，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随我走一趟吧！”
一听要出山，小彤激动得眼睛一亮，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问道：“师父，我们要去哪？去见墨一哥哥吗？”
“嗯！”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见墨一哥哥了！”
小彤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这丫头！”
白水尼欣慰一笑，感慨道。
她好像看到自己年轻时即将要见到情人一样，那样子和此时的小彤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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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老尼冷哼一声，背对老道，往玉龙雪峰方向走去。
老道干邪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回头望一眼草庵方向，小彤那丫头没有追来，也没有偷听，老道松了口气，赶紧追上白水老尼的脚步。
“小枝，你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小墨如今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替他担心，我也一样担心他啊！他那时昏迷不醒，我也差点急坏了！不过幸亏我下山时偷了颗师兄的护心丹，给他服下之后，他没用几个时辰就恢复了心跳。那之后他功力恢复迅速，甚至还修复了之前破损的心脉，如今他已经不再遭受反噬，可以说这也是个机遇，你说是不是！”
老道喊出老尼的小名时，老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快脚步往雪峰奔去。老道在后面一面追一面解释，直到二人来到通往雪峰的大道上，白水老尼才停下来。
“干老邪，我警告你注意你的称呼，如今虽没有小辈在场，你也该拿出点礼节才对！别忘了我与你只不过是泛泛之交！”
干邪子瞬间石化，不过那状态只持续了一刹那，马上他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小枝，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当初我们明明都牵过手，抱在一起了！如今你怎么能把那些都否认了呢？”
“干老邪，你再不闭嘴，我就再也不见你了！老了老了还不知耻，这次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的吗？”
老道见白水老尼马玉枝的脸拉了下来，终于不再提及他们之间的过往情事。
“小枝，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去帮忙的?你知道，为了师门声誉和秘密，我不能出手。小墨做事一意孤行，他可能会在武林大会上亲自揭露韩双玉的真面目。他一出现，花圣白必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为了小墨的安全，只能求你走一趟了！”
干邪子说话时的语气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此时他大气不敢喘，偷瞄着马玉枝脸色。
“等这件事过后，你就不要在大理待着了，我带你去雾兮山，那里远离中原，不易被人找到。”
马玉枝望着远处水光山色，慨然道：“说什么求不求的，那些年我们在墨染天庇护下，躲过了很多仇家，是他给了我这一片外人无法涉足的清净地，牺牲了自己终止了最后的厮杀，若不是赵岩冥提着他的首级及时出现，我那时不知和追魂孙愕还有那些中原人还要恶战多久！事后我也不要去雾兮山，冷冰冰的，我在这里挺好的，况且玉龙雪峰周围都是我设的陷阱屏障，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当初，是墨染天给咱们带来了后半生的安宁，如今这安宁我早就享够了，小彤也将他爹的绝技学了十之八九，如今就算是让我立刻去死，我也无憾了！”
“不能这么说，当年你应邀参战，也是形势所迫。”
“我非受形势所迫，白水老尼从前受过大理墨家恩惠，我这条命都是恩公墨晴救的，如今他的儿子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可惜，我还是没能救下墨染天的命，我始终愧对恩公啊！”
忆及过往，心生惭愧，马玉枝眼角开始有些湿润。
“当年，若是我及时赶去，墨染天也许就不会死在赵岩冥剑下。都怪他起的这个名字，什么墨染天，把天都染黑了，人家不把你当恶人才怪！”
“他那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之前，花圣白让手下带来了胡翎妃的尸体，他绝望之下便产生了如此念头，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自责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马玉枝的心情终于有所缓和，她长叹了一声道：“怎么又说到以前的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甚！”
“是，是，都过去了还提它做甚！”
老道擦了擦眼角，附和道。
“你若是去了，小彤怎么办？”
马玉枝看着山下一个翠黄身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朝山上望望，一会儿又跑回草庵，心里满是惆怅。
“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跟她说清她爹的死，还有她的身世了！”
老道长长叹了口气道：“又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毒公齐傲灵死的时候，她才两个月大！她娘生她的时候难缠死掉，刚失去妻子，齐傲灵也死在了武陵山，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娃！哎！”
“幸亏你把那婴儿从花圣白手里夺了出来，不然，他们一定会让这孩子变成替他们杀人的工具！”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莫要再提了！”
马玉枝摆手示意，老道便就此打住。
“小彤这孩子真是聪明啊！我看她年纪轻轻就有了她爹当年的风范，本事也学了十有八九了吧！”
“毒公死的时候，我只在小彤的衣服里发现一串铃铛，一封书信还有一本密集，这便是毒公全部遗产了。我只教了那丫头我的内功心法口诀和几套我的白水剑法，剩下的都是她自己照着密集悟出来的。如果说她于毒公的本事有了些造诣，那也是她天资聪慧，心有灵犀吧！”
“嗯，彤丫头就是聪明！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也少不了你的细心教诲，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谁知干老邪不经心吐露的一句话差点又惹了白水尼，她爬满横纹的蜡黄额头上两条细眉立刻飞了起来。
“干老邪，快收起你的糊涂鬼话吧！我可不像你，硬是缠着别人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我可不希望自己平白无故多出个女儿！我收她为徒是不希望她以后平平碌碌，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我可不会掺杂别的居心。我白水尼就算是暴尸野外，也不会去求人给自己……”
老道干邪子忙上前捂住了马玉枝的嘴，“啊呀！姑奶奶，不要说这么毒的话！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的脾气！”
白水尼马玉枝脾气一上来，老道顿时慌了神，又说好话又认错，好久才平息她的怒气。
这时，翠黄身影又从草庵里跑了出来。
她朝雪峰上张望着，看见干叔叔掺着师父正从坡下往下走，她师父一直推搡着不想让干邪子掺着，却怎么也甩不开像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干叔叔。
她嗤笑一声，跑回草庵里将刚炒好的几蝶素菜放回锅里温着，等师父和干叔叔回来一起吃。
饭桌上，老道干邪子不断加菜往嘴里送，还不忘称赞几句：“彤丫头手艺真不错，这素菜里都能吃出肉味！嗯嗯，好吃！”
白水尼白了他一眼道：“小彤，你干叔叔是嫌弃咱们庵里没有荤腥，慢待着他了！”
“小枝！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真觉得彤丫头厨艺好，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嘛！”
“干老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辈面前你怎么还敢叫这个名字?”
马玉枝摔下筷子，突然怒道。
老道知道她的脾气，一阵一阵的，空吓唬人，忙讪笑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当小辈的面你给点面子，别动不动就生气！这菜这么好吃，我少说两句多吃菜还不行吗？”
小彤知道年轻时师父和她干叔叔有过一段，对这俩老情人打情骂俏，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喜笑颜开一点也不惊讶，低头偷笑吃自己碗里的饭。
过会儿，白水尼马玉枝的气消了，她转过头对小彤道：“小彤，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随我走一趟吧！”
一听要出山，小彤激动得眼睛一亮，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问道：“师父，我们要去哪？去见墨一哥哥吗？”
“嗯！”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见墨一哥哥了！”
小彤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这丫头！”
白水尼欣慰一笑，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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