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夕，一个包子5毛钱
恍惚间，杨宸好像听到了记忆最深处母亲起床后去厨房的一连贯声音，因为那伴随整个初中和高中六年的难起早晨。
记忆中，母亲会踩着拖鞋在“塔、塔、塔”点声下，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声“呲溜”中打开厨房的门，最后在“嘎达”声下打开煤气灶的开关，开始热牛奶。
杨宸开始倒数七个数，“七、六、五、四、三、二、一”。
母亲准时的喊声出现了，“杨宸，别睡了，再睡成洋芋了，要上学了”。
真亲切啊，杨宸心想，毕业这么多年，第一次梦里这么清晰的想起上学早起的时候。那会的自己应该巴不得没人管，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吧。
“这孩子，怎么不吭声呢”，伴随着母亲的自言自语，卧室的门被打开，杨宸双目迷糊间，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到比平常年轻好多的母亲，呆呆的张着嘴。
“快起床，就知道睡懒觉，不知道今天开学吗？等你爸下个礼拜从学校回来，我一定要让他管管你，整个暑假到处跑的没影，就没有看书学习。”
“麻。。。妈？”
“快起来，牛奶热好了，赶快洗一下吃了去学校”说着话，母亲转身出了卧室，没有看到杨宸那呆呆张着的嘴和渐渐聚焦的瞳孔。
真的假的，杨宸抬起了有点僵硬的胳膊，摸摸了自己的鼻子，这是梦魇了吧。可是身上还是有点凉啊，杨宸慢慢的转头，也慢慢的清醒过来。
“这。。这是。。我的卧室？
不对，那我买的那套96平的房子怎么办，会便宜谁？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啊，而且每个月的房贷谁来还，时空管理局会把我抓去坐牢吧，理由是当老赖？”杨宸欲哭无泪。
杨宸一个咕噜翻起了身，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从自己的房子变成上学时候的卧室，惊诧不已。这是什么时候，我还没有睡醒吗，是还在做梦吗。怎么这么真实。杨宸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擦，好疼”，杨宸举起了胳膊，看着小了一大圈，又低头看看从来不曾欺骗自己的肚腩，居然看见了肋骨。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碰到神仙了，还是柳树成精了？”杨宸自言自语。
杨宸开始翻床和枕头，没有找到手机。翻衣服，这丑丑的校服，还是没有找到手机。
“妈，我手机呢？”杨宸大喊一声。
“什么，你哪来的手机，哪来的钱买的，谁的？”突然听见母亲气呼呼的喊声。
杨宸呆住了。。。。
“所以，我做梦了啊妈。。。额。。。梦见我发达了，左右一个手机。。。右手一个手机，床上一个手机。。。。好多手机”杨宸在母亲大盯着的眼睛下，艰难的解释着。
母亲不信，翻了翻杨宸的衣服和书包，还是在怀疑。。。
杨宸想到，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是高二下学期用300多零花钱在县城的电子城买的山寨机，这会还没有，证明不是在高二，这是啥时候啊。
“妈，今天几号啊？”杨宸问道。
“你真是睡傻了，快去洗脸清醒清醒”，母亲没有回答，转头就走了出去。
站在洗漱台前，杨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呆了。
“这么傻的样子，我天，这不是自己初三的时候样子吗，这是学校统一要求的小平头。”好像这就是自己初三的时候样子，高中就没有这么短的头发，杨宸对着镜子咧开嘴笑了一下。
“我擦，还是这么傻。。。”
杨宸随便用凉水冲了下脸，再三下五除二刷了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母亲正在把热好的牛奶往碗里倒，又看着她眼角没有那么多的皱纹，眼泪突然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咋了，又闯什么祸了？”母亲看到杨宸流眼泪，焦急的问道。
“没，没咋，妈，真没事。。。额，就是想吃学校门口的包子了，不想喝牛奶了”杨宸结结巴巴的解释。
把母亲噗嗤一下的逗笑了。
“你今天咋比平时更傻了啊，真成洋芋了吗？你先喝牛奶，喝完了我给你零花钱你买包子吃，不过初三了你要好好读书，别在这样吊儿郎当的玩了，你要是考不上高中，看你爸咋收拾你，你爸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他是老师，自己的孩子要是考不上高中，他到时候肯定会揍死你。。。。”
杨宸听着母亲的唠叨，没有一点点的烦躁，却想起今天之前，在原来的时空。自己初中第一年没有考上高中，父亲知道后大怒，狠狠的打了杨宸，一个暑假没有理会杨宸，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后来杨宸小舅看不下去，就带杨宸去他单位的附近，去复读初三，出县城到城镇，杨宸那颗野了的心平静下来，用心学了一年，终于考上了高中。可是回县城读高中后又开始不用心上学，导致大学只能随便上了三本。
杨宸永远忘不了高考完分数出来，姑姑家表弟考了640分上了秦城交大，自己只考了470分去了汉城上毫无知名度的学校，父亲喝醉就后指着自己说他很失望的那个样子，再想起一年多后父亲就意外车祸去世，都没有机会好好牵着父亲的手，说儿子终于争气了。
有股扎心的疼。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爸失望的，我会好好读书的，一定。”杨宸的心莫明的安静了下来，管它因为什么自己回到了现在，那些遗憾，就从今天开始一一弥补吧。
“别嘴上说的好听，你爸常说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不立志。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跳脱的性格，专心点。给，这是这个礼拜的零花钱。”母亲从兜里拿出两张五块钱递给杨宸。
莫名的喜欢这个时代啊，再过几年，都是红包或者转账，扫一扫。。。。
“恩，我晓得的妈，我会努力的。”
杨宸放下了喝完牛奶的碗接过母亲递来的十块钱。去客厅的书桌上整理自己的书包，看着母亲收拾自己吃过的碗，心里一片祥和，是的，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不一样了啊。
杨宸初中上的中学是县城最好的初中，洛县虽然是个贫困县，但是在一个人口规模达到40多万人的县城，知识成了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路径。
小学的时候是在镇子上父亲所在小学读的，在父亲的魔爪下，杨宸小初升的成绩比大部分在县城读小学的学生成绩好，杨宸也想过，要是自己初中和高中，能一直在父亲的魔爪下，说不定也能考个好成绩，当然这只是如果，那会离开父亲的阴影下，杨宸比谁都开心。
因为考虑到母亲要在县城开一家衣服店做生意，于是小学在镇子上读完的杨宸就参加了洛县中学的招生考试，并且成绩还排名当时初一班里的前十。
估计那是父亲唯一没有失望的一次吧，杨宸心想。
搬家到县城，父母在初二的时候买下了现在的房子，镇子上的房子则父亲住着，他只能一周或者两周来一次县城，周末住两天。杨宸突然想起了镇子上离家200米的柳树，那个一直出现在梦里的柳树，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
杨宸脑子一会想这，一会想那。在母亲的催促下，背着书包离开了家，下了楼梯掏出钥匙打开记忆中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对着自行车啧啧两声，咧开嘴大笑一声。
“爸爸，我怕”。听着耳边传来的奶声奶气的童声，看着牵着一个小姑娘黑着脸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邻居。杨宸突然觉得，傻子一直都是傻的，不管过去还是未来。
杨宸蹬着自行车路过那对父女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个爸爸对女儿说“这是你楼下杨叔叔家的傻洋芋，洋芋你知道吧，就是你上学学的土豆，都是实得。”
都是实得。。。杨宸默默地缩了缩头，骑着自行车看着闪过的行人和路面，觉得洛县发展还是缓慢的，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反差。
不到十分钟，杨宸骑车到了洛城中学，杨宸没有第一时间去进校门，而是看到校门左边20米处那个冒着热气的小店，杨宸推着自行车停下来，走进小店里，对老板说：“来两个洋芋包子，多灌点辣椒油”。
“好嘞，一个包子五毛，两个一块”。
杨宸看着冒热气的包子，听着记忆中老板熟悉的声音，眼睛起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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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母亲会踩着拖鞋在“塔、塔、塔”点声下，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声“呲溜”中打开厨房的门，最后在“嘎达”声下打开煤气灶的开关，开始热牛奶。
杨宸开始倒数七个数，“七、六、五、四、三、二、一”。
母亲准时的喊声出现了，“杨宸，别睡了，再睡成洋芋了，要上学了”。
真亲切啊，杨宸心想，毕业这么多年，第一次梦里这么清晰的想起上学早起的时候。那会的自己应该巴不得没人管，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吧。
“这孩子，怎么不吭声呢”，伴随着母亲的自言自语，卧室的门被打开，杨宸双目迷糊间，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到比平常年轻好多的母亲，呆呆的张着嘴。
“快起床，就知道睡懒觉，不知道今天开学吗？等你爸下个礼拜从学校回来，我一定要让他管管你，整个暑假到处跑的没影，就没有看书学习。”
“麻。。。妈？”
“快起来，牛奶热好了，赶快洗一下吃了去学校”说着话，母亲转身出了卧室，没有看到杨宸那呆呆张着的嘴和渐渐聚焦的瞳孔。
真的假的，杨宸抬起了有点僵硬的胳膊，摸摸了自己的鼻子，这是梦魇了吧。可是身上还是有点凉啊，杨宸慢慢的转头，也慢慢的清醒过来。
“这。。这是。。我的卧室？
不对，那我买的那套96平的房子怎么办，会便宜谁？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啊，而且每个月的房贷谁来还，时空管理局会把我抓去坐牢吧，理由是当老赖？”杨宸欲哭无泪。
杨宸一个咕噜翻起了身，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从自己的房子变成上学时候的卧室，惊诧不已。这是什么时候，我还没有睡醒吗，是还在做梦吗。怎么这么真实。杨宸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擦，好疼”，杨宸举起了胳膊，看着小了一大圈，又低头看看从来不曾欺骗自己的肚腩，居然看见了肋骨。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碰到神仙了，还是柳树成精了？”杨宸自言自语。
杨宸开始翻床和枕头，没有找到手机。翻衣服，这丑丑的校服，还是没有找到手机。
“妈，我手机呢？”杨宸大喊一声。
“什么，你哪来的手机，哪来的钱买的，谁的？”突然听见母亲气呼呼的喊声。
杨宸呆住了。。。。
“所以，我做梦了啊妈。。。额。。。梦见我发达了，左右一个手机。。。右手一个手机，床上一个手机。。。。好多手机”杨宸在母亲大盯着的眼睛下，艰难的解释着。
母亲不信，翻了翻杨宸的衣服和书包，还是在怀疑。。。
杨宸想到，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是高二下学期用300多零花钱在县城的电子城买的山寨机，这会还没有，证明不是在高二，这是啥时候啊。
“妈，今天几号啊？”杨宸问道。
“你真是睡傻了，快去洗脸清醒清醒”，母亲没有回答，转头就走了出去。
站在洗漱台前，杨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呆了。
“这么傻的样子，我天，这不是自己初三的时候样子吗，这是学校统一要求的小平头。”好像这就是自己初三的时候样子，高中就没有这么短的头发，杨宸对着镜子咧开嘴笑了一下。
“我擦，还是这么傻。。。”
杨宸随便用凉水冲了下脸，再三下五除二刷了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母亲正在把热好的牛奶往碗里倒，又看着她眼角没有那么多的皱纹，眼泪突然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咋了，又闯什么祸了？”母亲看到杨宸流眼泪，焦急的问道。
“没，没咋，妈，真没事。。。额，就是想吃学校门口的包子了，不想喝牛奶了”杨宸结结巴巴的解释。
把母亲噗嗤一下的逗笑了。
“你今天咋比平时更傻了啊，真成洋芋了吗？你先喝牛奶，喝完了我给你零花钱你买包子吃，不过初三了你要好好读书，别在这样吊儿郎当的玩了，你要是考不上高中，看你爸咋收拾你，你爸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他是老师，自己的孩子要是考不上高中，他到时候肯定会揍死你。。。。”
杨宸听着母亲的唠叨，没有一点点的烦躁，却想起今天之前，在原来的时空。自己初中第一年没有考上高中，父亲知道后大怒，狠狠的打了杨宸，一个暑假没有理会杨宸，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后来杨宸小舅看不下去，就带杨宸去他单位的附近，去复读初三，出县城到城镇，杨宸那颗野了的心平静下来，用心学了一年，终于考上了高中。可是回县城读高中后又开始不用心上学，导致大学只能随便上了三本。
杨宸永远忘不了高考完分数出来，姑姑家表弟考了640分上了秦城交大，自己只考了470分去了汉城上毫无知名度的学校，父亲喝醉就后指着自己说他很失望的那个样子，再想起一年多后父亲就意外车祸去世，都没有机会好好牵着父亲的手，说儿子终于争气了。
有股扎心的疼。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爸失望的，我会好好读书的，一定。”杨宸的心莫明的安静了下来，管它因为什么自己回到了现在，那些遗憾，就从今天开始一一弥补吧。
“别嘴上说的好听，你爸常说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不立志。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跳脱的性格，专心点。给，这是这个礼拜的零花钱。”母亲从兜里拿出两张五块钱递给杨宸。
莫名的喜欢这个时代啊，再过几年，都是红包或者转账，扫一扫。。。。
“恩，我晓得的妈，我会努力的。”
杨宸放下了喝完牛奶的碗接过母亲递来的十块钱。去客厅的书桌上整理自己的书包，看着母亲收拾自己吃过的碗，心里一片祥和，是的，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不一样了啊。
杨宸初中上的中学是县城最好的初中，洛县虽然是个贫困县，但是在一个人口规模达到40多万人的县城，知识成了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路径。
小学的时候是在镇子上父亲所在小学读的，在父亲的魔爪下，杨宸小初升的成绩比大部分在县城读小学的学生成绩好，杨宸也想过，要是自己初中和高中，能一直在父亲的魔爪下，说不定也能考个好成绩，当然这只是如果，那会离开父亲的阴影下，杨宸比谁都开心。
因为考虑到母亲要在县城开一家衣服店做生意，于是小学在镇子上读完的杨宸就参加了洛县中学的招生考试，并且成绩还排名当时初一班里的前十。
估计那是父亲唯一没有失望的一次吧，杨宸心想。
搬家到县城，父母在初二的时候买下了现在的房子，镇子上的房子则父亲住着，他只能一周或者两周来一次县城，周末住两天。杨宸突然想起了镇子上离家200米的柳树，那个一直出现在梦里的柳树，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
杨宸脑子一会想这，一会想那。在母亲的催促下，背着书包离开了家，下了楼梯掏出钥匙打开记忆中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对着自行车啧啧两声，咧开嘴大笑一声。
“爸爸，我怕”。听着耳边传来的奶声奶气的童声，看着牵着一个小姑娘黑着脸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邻居。杨宸突然觉得，傻子一直都是傻的，不管过去还是未来。
杨宸蹬着自行车路过那对父女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个爸爸对女儿说“这是你楼下杨叔叔家的傻洋芋，洋芋你知道吧，就是你上学学的土豆，都是实得。”
都是实得。。。杨宸默默地缩了缩头，骑着自行车看着闪过的行人和路面，觉得洛县发展还是缓慢的，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反差。
不到十分钟，杨宸骑车到了洛城中学，杨宸没有第一时间去进校门，而是看到校门左边20米处那个冒着热气的小店，杨宸推着自行车停下来，走进小店里，对老板说：“来两个洋芋包子，多灌点辣椒油”。
“好嘞，一个包子五毛，两个一块”。
杨宸看着冒热气的包子，听着记忆中老板熟悉的声音，眼睛起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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