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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北州

小说:五州纪之云痕作者:我是孜孜呀字数:2528更新时间 : 2020-11-18 18:30:00
  当中州进入秋季时,北州已经早早进入了寒冬。现在是州历八月的中旬,北州极北的大片原野已经被白茫茫的冰雪所覆盖,那里的部落也已经早早地往南方迁徙。而偏南一些的部落此时也即将进入初冬,叶子落的只剩下枯桠。

  在五州中,北州是陆地最广,也是最寒冷的地方。不仅在于冬天来得甚早,还在于这块大陆比其他大陆高出数千米之多。从中州想要到达北州,要翻过中州境内的北岳。北岳是一条延绵的山脉,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名为矿山。若拿矿山来对比,那么若说在北州看矿山,不过是一个矮小的山包,而在中州看矿山,则直入云霄。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再往北走,走到北陆最北,与西陆接壤的地方,又是一座高不见顶的雪山,积雪终年不化,从山脚就不再长任何一株树木。没有人爬上过这座山。而这座山最神奇之处在于,一年有接近一半的时间全是白天,接近一半的时间全是黑夜,只有极小的时候会有昼夜的交替。

  传说在北州有一只名为烛阴的神兽,人首蛇身,她闭上眼睛,就变成了黑天,张开眼睛就变成了白天,而她眨眼睛的时候,就有了昼夜的交替。

  最初黑帝掌管北州时,选了九位贤者为他分管各地。九位贤者最初都是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北州的臣民,可不知从何时,其中一位贤者在何处学习了术法,他捉弄似的将自己的八个伙伴连同自己都变成了奇形怪状的人。如,把正北的贤者变没了小腿,并把他的小腿接在了正南的贤者腿上;把正东贤者的一颗眼睛变走,又变走正西贤者的一颗眼睛,将三颗眼睛叠安在一起。一时间,北州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类,群民哗然。原本和和气气的贤者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尽办法上山入林寻找解决的办法,可一直都没能够让自己再变回原来的样子。等黑帝再回到这片土地时,乌烟瘴气的一切让他十分震惊。他使用术法让九位贤者恢复原样,另让他们的后代继续统治这片土地。

  又是数千年的沧海桑田,原来的九个部落在和平和战争中仅余下了三个,而其中又以玄姓和熊姓为强。在黑帝的默许下,玄姓与熊姓两个部落于百余年间进行了大大小小几十次征战,而新一代的玄姓首领师牧,传闻有着能举千斤之神力,而陪伴他最久的一位夫人孃让也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女将军,他的孩子,寒黑、裔角、弓、伯犒、濩民五位兄弟自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就在含枢国第三代帝王登基的时候,北陆的东北玄姓部落与西南熊姓部落最惨烈的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而这场战役,一打就是十四年。

  北州民风开放,寒黑作为师牧的长子,娶了四位妻子,其中稗尝是熊氏部落在一次败仗中送来求和的女子。寒冷的气候让人丁兴旺成为部落最大的追求,也成为北州女子最大的职责。寒黑的四位妻子共给他生了七个孩子,这还不算幼年夭折的婴孩。其中四个男孩个个都是玄族优秀的战士,而女孩也遗传了北州女子刚烈而坚强的品质。

  长子鬼室,出生在玄族与熊族鬼室山一战的山坳里。身为献祭的稗尝,在为寒黑诞下这个婴孩的同时,也保住玄族与熊族数十年的太平。

  次子戎,是寒黑第二位妻子,姆,将其生于一次镇压东戎的叛乱中。即将临盆的姆当时坐镇敌前,丝毫不曾畏惧。而在斩杀东戎的数千战士后,未来及回到营帐,戎就诞生在了这个世上。姆用战刀割断了脐带,用战袍当做婴孩的襁褓。为纪念这次胜利,她为儿子取名为戎。

  三子玄计,是寒黑第一位妻子宛的孩子。宛是玄族一位勇士的遗孤,那位勇士为救首领师牧,永远地将尸首留在了雪山上。宛曾有过五个孩子,但他们或不幸没能够来到世上,或早早就夭折了,直到玄计的出生。寒黑十分爱重这位妻子,也给予了玄计更多的爱。宛内心一直渴望和平,她在教玄计骑射兵刃的同时,还向他传授着来自中州圣贤的道理。若说勇猛,玄计或许不如兄长鬼室和戎,可若论君子,整个北州大陆上,还未有人能够与他比肩。

  幼子山羫,他的母亲是白山脚下为寒黑疗伤的巫女。第一次为救寒黑于危机之中而孕育了长女鳞,第二次则孕育了山羫。在北州白山有一种巫术,若想从死神手中抢回那个人的生命,就需用新生来唤醒。巫女终身不可以离开白山,因此山羫的母亲,那个被旁人以白山命名的女子,从未回到过丈夫和孩子所在的部落。而鳞和山羫从小被宛养大,宛待他们如同亲生,山羫也是玄计最好的玩伴。

  北州,难以有超过十年的安定。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北州实在太冷了,尤其是处于东北的玄族。在这里,进入州历的十月,天将永远灰蒙蒙的,地里不会再长出半根草,牛羊会因寒冷和饥饿而抗不过寒冬,而这一切要等到来年的三月份才会稍稍变好一些。唯一能够让部族的人活下的就是深河中沉睡的鱼,要么是林子里的白熊。但鱼和白熊,这些都实在太难得了。

  处于西南的熊氏,或许会晚一些迎接冬天,但他们的地盘被日益压缩,如今只能守着毫无屏障的土地熬过一个又一个的春秋,凭着一个又一个的美女换来玄氏不再那么猛烈的进攻。若能够守护住和平,谁人又会喜欢战争呢?可玄氏是整个北陆最强大的部落,在北陆这个惨烈的环境下,在极度有限的资源下,没有人会愿意分给别人一杯羹,而失败的结果只有死亡和族灭。为了活着,每个人都在坚守着自己的底线,而未来终将如何,没有人能够知晓!

  含枢国第三任皇帝宗篁在位第八年的深秋,北州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战争——白茫茫的土地被染成了红色,融化了的血水跨过矿山流入中州,而这一年,跌下矿山的玄计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他在接到父亲的命令后,孤军深入,绕到熊氏后方准备突袭。前方正面袭击的是流着一半熊氏血液的长兄鬼室。他躲在山包的后面,指挥着左翼和右翼包抄,围困住熊氏首领最后的退路,而兄长鬼室赶来时,毫不犹豫地砍下了熊氏首领的头颅。兄长下令要斩杀所有的熊氏族人,自小接受了圣人思想的玄计无法忍心下手,可人人并非都像玄计一样。在斩杀、反抗与救赎中,杀红了眼的熊氏族人将屠刀举向了那个意图救赎他们的少年。

  从含枢国下向上看,云层遮住了矿山的顶峰,而山那边的厮杀却打破了山南的平静。一个浴血的少年,手中提着那把卷了刃的铁刀,在杀死了最后一个意图屠杀自己的敌人后,再也体力不支地倒在水边。他的身体滑落进水里,就这样顺着水流不断向下,血水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在水中化成浅浅的粉色。他不知漂了多久,也不知那血流了多少,只印象在他的头顺着水流猛地撞在一块巨石上时,他看到一片布满云痕的后背,和那转过头来看向他的,黑曜石一样却透露着惊恐的眼睛。随后,他的记忆变得残缺,只是依稀记得她奋力将自己拖到岸边,紧紧的捂着他的伤口,而他身上的血染红了她的裙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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