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顶罪
郭家在雪花里白茫茫一片，连一点枯枝败叶都瞧不见，干净得像要与这个肮脏的世界与世隔绝。
商音梦里冰天雪地，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周遭流香暖榻。她挪了一下身体，全身都在发烫，脸庞也热乎乎的，唯有眼睛湿润得像一面冰凉的湖。
“商音，你还烧着呢，别胡思乱想了。”镜娘探过体温露出忧愁的目光，端来药碗示意她喝下。
乍见故人，商音睁大眼睛，是雅颂乐坊昔日的同僚，擅琴筝的镜娘！
乐坊其余姐妹罚入教坊，漏网之鱼的镜娘悲切泣泪，道明原委:“乐坊被抄之日，我幸得在公主府，公主佑爱，才躲过一劫。”
苦涩的药一点点流进的分明是胃里，商音凄迷的心绪被它扰乱了几分，连心也觉得苦了起来。
升平来了，商音握住公主的手求个答案，“这样天大的事，陛下怎么肯放我出来了？”
升平目光有过一丝忧伤，嘴角弯了弯，摇摇头说并不知道。
“不，你骗我。”商音瞧得出来，公主的眼神在隐瞒着什么。
侍女弄巧行至门前，见到公主略有难意，遂进来禀告说:“公主，小郎君哭着喊着要阿娘，驸马哄得焦头烂额的，公主先过去瞧瞧吧。”
小郎君是公主与驸马的第三子，今年夏至才出生的，襁褓婴儿确实是离不开母亲。
商音理解为母之心，微笑催说:“公主先去看看吧，待我病好了也过去瞧瞧三位小郎君，他们长这么大，如今我还没见过呢。”
公主离开了。
商音从榻上下来，哄镜娘说是散散步去，实则远远跟着离去的公主。来到寝阁前，并未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只有夫妻两个的悄悄话。
“商音她醒了？”郭暧在旁做着针线，为儿子缝制赤色的云鹤九霄肚兜。
升平得叹息声于宁静的屋里落地能闻，拿起半成品的小虎鞋来勾花样，一五一十说得明白:“如今这情形还不如不醒呢，她向我问起华阳那件事儿，我怎么敢说是独孤默站出来揽下了这一切呢。且不说独孤默脑子痴迷……”
话到一半，勾针轻轻挠了挠吃痒的头皮，升平继续说:“前天儿吐蕃来的什么祈贞公主，于宴上见到独孤默，直言独孤默是她的前驸马，直接抖落出他前些年渎职私自进藩那件事儿。要知道，朝臣私自与番邦女子通亲，不管什么原因，都以叛国罪论处。父亲本就为独孤默顶罪的事生气，原是不当一回事，眼下气上加气，也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圆了他的牢狱之灾。”
郭暧掩面叹息:“我们明明都知道他们是清白的，却无能为力……”
“清白虽是清白，”升平垂头丧气，“可是华阳去世的真相往哪里找呢！”
商音将耳朵贴近门前，一切窃听得一清二楚，心情重重跌了下去，缓步离开。
第二天，她请求公主能给东宫报个信儿，想见太子一面。
太子来的时候，商音病情好多了，正在陪着公主的大儿子与二儿子堆雪人。那么厚笨的一团雪球，硬是被他们堆了一个成年版的雪人出来，安上以物虚拟的五官，神情恢宏，像驰骋沙场的将军，手中扫帚一挥下达指令，横扫千军。
“听说你病了还这样玩雪，如何能养好身体。”醇厚的声音于身后传来，略微责备的语气。
商音别过脸去，瞧见他背手立在雪中微笑，永远都是那样不卑不亢的从容，衬着茫茫晶莹雪，他好像山中走出来的高士。
可越是这样一个人，越是会伪装。商音讥笑，“我身体好否取决我的遭遇，而我遭遇的，不正是拜太子所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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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音梦里冰天雪地，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周遭流香暖榻。她挪了一下身体，全身都在发烫，脸庞也热乎乎的，唯有眼睛湿润得像一面冰凉的湖。
“商音，你还烧着呢，别胡思乱想了。”镜娘探过体温露出忧愁的目光，端来药碗示意她喝下。
乍见故人，商音睁大眼睛，是雅颂乐坊昔日的同僚，擅琴筝的镜娘！
乐坊其余姐妹罚入教坊，漏网之鱼的镜娘悲切泣泪，道明原委:“乐坊被抄之日，我幸得在公主府，公主佑爱，才躲过一劫。”
苦涩的药一点点流进的分明是胃里，商音凄迷的心绪被它扰乱了几分，连心也觉得苦了起来。
升平来了，商音握住公主的手求个答案，“这样天大的事，陛下怎么肯放我出来了？”
升平目光有过一丝忧伤，嘴角弯了弯，摇摇头说并不知道。
“不，你骗我。”商音瞧得出来，公主的眼神在隐瞒着什么。
侍女弄巧行至门前，见到公主略有难意，遂进来禀告说:“公主，小郎君哭着喊着要阿娘，驸马哄得焦头烂额的，公主先过去瞧瞧吧。”
小郎君是公主与驸马的第三子，今年夏至才出生的，襁褓婴儿确实是离不开母亲。
商音理解为母之心，微笑催说:“公主先去看看吧，待我病好了也过去瞧瞧三位小郎君，他们长这么大，如今我还没见过呢。”
公主离开了。
商音从榻上下来，哄镜娘说是散散步去，实则远远跟着离去的公主。来到寝阁前，并未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只有夫妻两个的悄悄话。
“商音她醒了？”郭暧在旁做着针线，为儿子缝制赤色的云鹤九霄肚兜。
升平得叹息声于宁静的屋里落地能闻，拿起半成品的小虎鞋来勾花样，一五一十说得明白:“如今这情形还不如不醒呢，她向我问起华阳那件事儿，我怎么敢说是独孤默站出来揽下了这一切呢。且不说独孤默脑子痴迷……”
话到一半，勾针轻轻挠了挠吃痒的头皮，升平继续说:“前天儿吐蕃来的什么祈贞公主，于宴上见到独孤默，直言独孤默是她的前驸马，直接抖落出他前些年渎职私自进藩那件事儿。要知道，朝臣私自与番邦女子通亲，不管什么原因，都以叛国罪论处。父亲本就为独孤默顶罪的事生气，原是不当一回事，眼下气上加气，也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圆了他的牢狱之灾。”
郭暧掩面叹息:“我们明明都知道他们是清白的，却无能为力……”
“清白虽是清白，”升平垂头丧气，“可是华阳去世的真相往哪里找呢！”
商音将耳朵贴近门前，一切窃听得一清二楚，心情重重跌了下去，缓步离开。
第二天，她请求公主能给东宫报个信儿，想见太子一面。
太子来的时候，商音病情好多了，正在陪着公主的大儿子与二儿子堆雪人。那么厚笨的一团雪球，硬是被他们堆了一个成年版的雪人出来，安上以物虚拟的五官，神情恢宏，像驰骋沙场的将军，手中扫帚一挥下达指令，横扫千军。
“听说你病了还这样玩雪，如何能养好身体。”醇厚的声音于身后传来，略微责备的语气。
商音别过脸去，瞧见他背手立在雪中微笑，永远都是那样不卑不亢的从容，衬着茫茫晶莹雪，他好像山中走出来的高士。
可越是这样一个人，越是会伪装。商音讥笑，“我身体好否取决我的遭遇，而我遭遇的，不正是拜太子所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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