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秦舒子身死
从小时初入山门，瘦弱的女孩的确受了不少欺负，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在饥荒里活下来的人。
而后便是修行，的确是很苦的事情，但是能够吃饱活下去，一切都不再困难。她是要强的人，即使天资并不是最好，却总是最勤奋的，无论是师兄还是师父，耐心指点她，也会劝她不必如今紧张。
再到后来她成了山门里被人依靠的人，带着师弟师妹们修行，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平静无趣的日子，本就是独有的快乐。
若是这一生就这样下去，的确是再好不过。
她伸出手微微触碰到那被光柱裹挟缠绕的空间，皮肤传来了强烈的痛感让她不敢深入。
“舒子！”
这时，并不属于这通天塔里任何一人的声音响起，她慌忙转身便见到段絮之捂着心口，似乎是受了重伤脚步也踉跄着走了进来。
“你做什么？”段絮之显然很害怕秦舒子这时候做出什么举动来，她只要再上前一步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师父。”
秦舒子咬着下唇叫出这声，让段絮之想起从前小时候做错了事的她也总会有这样委屈无奈的样子。
“你别过来!“眼见段絮之就要上前秦舒子也紧张起来。
“舒子，你过来吧，这不是你的错。”
段絮之当然明白秦舒子此刻只怕觉得这山门的罪过是自己造成的，可是说到底也是两百年前的余祸，她也不愿将这责任放在自己的土地身上。
而秦舒子一动不动，仍旧看着面前的光柱，段絮之有些慌张：“你要做什么啊？”
在打斗间隙，刚被合光击打在地的莲颦终于将那黑袍摘下，露出略显恐怖的面容，她倒在地上冷笑道：“你这好徒弟，已经上赶着当了朝夕门的掌门，想要替死了。”
段絮之神色一凛，回头看秦舒子时，她惨然一笑：“我从春尽师兄那儿偷来的印鉴位置。”
“你……”段絮之突然说不出话来。
“师父忘了，大师兄除妖时意外身亡，那时候你便把我和春尽师兄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关于这通天塔的事情，你是告诉过我们的，”秦舒子笑着，“既然一定要这印鉴承认的朝夕门掌门以身饲阵才能重启封印，那便恕徒儿大逆不道，强抢了这个位置。”
合光这才听出来点儿来龙去脉，看来这灵脉引出的祸事，是要有人以身饲阵才能缓解，怪不得这黑袍人先是打伤了段絮之，只怕还使了不小的伎俩阻止她到通天塔，想去夺取印鉴。
只要印鉴在她手里，段絮之又不能来到此处，那这通天塔只怕会出大事。
不过这么一想，这黑袍人连这般朝夕门秘闻都是知道的，只怕身份不简单。
“舒子！你听我说，”段絮之看了莲颦，“此次祸事追根究底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就算要承担责任，也该是我来，你不必如此。等我死后，朝夕门还得靠你和春尽操持，你千万别做傻事。”
对于段絮之口中的事后，莲颦显然带有不屑的神情。
合光处在这之间的确也什么都不好说，那李赟总算明白秦舒子现下的行为就是在找死，一时也显得更加激动。
“舒子！”
“你别过来！”秦舒子拿剑指着李赟，声音尖细，“别让我恶心。”
这话一出口，李赟楞在原处，一双眼睛呆滞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师父。”秦舒子柔缓了语调，对着段絮之说话时还有几分哭腔。
段絮之以为她总算是听进去了，才舒了一口气。
“来不及了。”
就在这话之后，这通天塔里的人便见到秦舒子一个转身，就如同一片羽毛，落入了那不可测的光柱中。
“不要！”
这声音是从李赟和段絮之嘴里发出来的，原本段絮之缓慢靠近秦舒子，也就只有五步之遥，最后她上前能抓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衣角。
秦舒子一个转身便投入了那光柱，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片刻之间就完全没了踪迹。
就连合光看得也心惊胆战。
那光柱本散发着微黄的强光，此刻竟渐渐染上了一点红色。
那是血肉的颜色。
莲颦也变得愤恨不已，只是眼下她被合光重伤再也阻止不得。
“段门主！”合光是最先从眼前景象里反应过来的，“封阵！”
光凭秦舒子的功力自然不足以重新封印此处，若不趁此时立即封阵只怕浪费了秦舒子一番苦心。
看着自己伸出手却只握住了一片衣角，段絮之现下满心是痛心与悔恨，合光叫她，才唤醒了几分理智。
回过神来的段絮之自然明白合光的意思，忍住满心的悲痛开始施法。
合光正欲相助却见那莲颦顿时拍地而起上前攻击，合光又被她缠住。
段絮之满头的汗，此刻以她的功力也不足以重新封印此阵，一时竟陷入两难。
合光正欲出手封阵却每每被莲颦打扰，只要她阻止封阵，再挺过一段时间这北山就会全然坍塌，到时候莲颦的目的仍旧是达到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看着日头只怕过不了多久了，段絮之也是心急如焚，她浑身的功力都像是在被抽干，毫无余地。
合光被莲颦缠得也恼火起来，她没想到莲颦的执念如此之深，已然被重伤仍旧是不放手。
就在胶着时候，她正架起封阵的法术，莲颦眼看着又要来打断她，只是还未近前就被另一道掌风打了出去。
合光微微侧脸便见到顶着南梧身子的崔涉出现在眼前，对方也注意到便道：“我来解决。”
合光点了点头，便专心与段絮之一道解决封阵的事。
“我倒是没料到尊者竟然这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莲颦捂住心口，强撑着不露出痛苦神色。
她现下只觉得全身气血翻涌得厉害，此前利用魔界的法器快速恢复增补功力的做法使得她这身体本就无法掌控所有的力量。
现下受了重伤，身体根基动摇，就更控制不住这些游走在她体内的魔气了。
“以妖身挑动凡人与明城之间的罅隙，又引着凡人修炼魔道，如今害得明城尸横遍野，你还不知悔改。”
这番话说出来合光不禁多看了这人两眼，她只觉得现下的这人与第一次见面时的确是截然不同，这番气势倒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悔改？为何悔改？明城众人灭我族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留有一线。明明我才是师父看重的弟子，朝夕门的灵宝本该是我要得到的，却被这个女人戳穿身份而后被逐出山门，我在朝夕门也修行了几十年啊，就被她毁于一旦！”莲颦指着段絮之，本就可怖的面庞显出痛苦怨愤，狰狞到了极致。
段絮之现下已经没有力气与莲颦争论，她看着那阵法一点点在重建，也一直盯着那变换着方位的太阳。
显然崔涉并没有兴致去听莲颦的怨言，他所能见的只有眼前莲颦违背天道的行为。
“从前无论恩怨如何，现下你所做的祸事一定是要受到惩戒的。”
合光又看了崔涉一眼，若是天界的神仙都能将恩怨对错做到如此地步，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不过她看崔涉的形态与语气，莫名的熟悉感也在产生。
眼见在此处已经讨不到好处，莲颦一咬牙，挥动了那黑袍，带着李赟便一起消失在通天塔。
“青水呢？”合光问道。
崔涉微微皱眉，心道不好。
以莲颦的执念绝不会直接离开此处，只怕山上的弟子要有麻烦了。
合光看着崔涉一言不发而后便转身出了通天塔，这法阵正在关键时候她也不敢随意离开，只盼着别再出什么状况。
山下朝夕门的弟子已到了被围剿的境地，众位朝夕门弟子在大殿前聚成一团，背靠着背面对着不断逼近的人们。
青水找到了春尽，这山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大致了解了，春尽当时还在发愁秦舒子的行踪，他们却没多少时间去细想，这形势的确是瞬息万变。
她还看到了平时活泼好动的峰静那时候便躺在地上，只有微弱的气息，她鼻头一酸立刻将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包扎了明显的伤口让人不再流血。
而眼下众人被围困之际，她虽与那些弟子在一起，能起的力量自然是不如复香他们。
只是围困他们的人并没有一拥而上，他们之中虽有统率者，却好像没有主事的人，一时下不了决断，倒成了对峙的形势。
就在众人紧绷着弦时，两道黑烟突然出现，众人的脚步又都攒动起来。
正是李赟和莲颦到了此处，看着满脸戒备已经进入背水一战态势的朝夕门弟子，莲颦总算是碰上了一件顺心的事。
“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莲颦带着愤恨的一声命令得到了众人的应承，而正在她志得意满时却发现周遭的人未能动弹。
她疑惑转身便见到李赟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二人对视着。
“殿下这是何意？”莲颦显得不耐烦。
“如今要紧的是印鉴，我们不必非得与他们弟子周旋。”李赟其实对莲颦的计划有诸多不满，虽说将明城变成现在的样子主要是为了让士兵能够进城，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察觉莲颦意不在此。
莲颦的重点根本不在于夺取朝夕门的宝物，而在于杀人，杀更多明城里的人。
莲颦此前能为他所用，手段阴毒一些他也不在乎，但现下莲颦为了报复似乎太误事了，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而莲颦仿佛听了个笑话，先是大笑起来，看得人云里雾里，而后一把握住李赟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随国的兵士见到自己的亲王被人危害自然是调转了枪口，而莲颦一个眼神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
只见莲颦移了移自己的脖子看着李赟在自己手里挣扎，只像在看一个挣扎的动物。
“殿下，是臣最近过于恭敬了，竟让您如此不识抬举了吗？”
李赟的脸红胀起来，奋力想从莲颦的手里逃脱却半点挣扎不得，周遭的人也不敢轻易上前。
与虎谋皮，有此番情境也的确是让人叹息。
青水知道，此刻李赟是能够拦住这群修炼了魔界术法的凡人士兵大开杀戒的唯一希望，一咬牙趁着莲颦未曾注意到她便上前想要攻击莲颦。
而莲颦只是一转身就避开了青水的攻击，一下子将她重新甩回了那些朝夕门弟子所在的地方，她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而后手中积蓄起一团魔气，直接向青水砸去。
青水不由得捂住了脸，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降临，她感到体内的一股灵力游走而后喷涌而出。
见到自己与朝夕门众弟子身外都出现了一层结界的时候青水突然反应过来。
那是她从天界走时崔涉给她的体内引入的灵泉的灵力，当时崔涉便说要紧时候能够保她一命。
没想到崔涉就算不在也还是能救下她。
莲颦对着逐渐痛苦狰狞的李赟笑道，那份嘲讽已是压抑不住了：“蠢货，你和你的兄长也真是够蠢的。不过是我一家之言便真的信了这朝夕门的掌门印鉴能够平定四海，你们在妄想什么啊？”
“骗……”
李赟被紧扼住喉咙，只能挤出这么一个音节。
隐约听到这话的莲颦不怒反笑：“是你们贪心不足，想不劳而获，借助神力处理凡间的事务，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以一当十、横扫九州吗？别怪我，是你们先贪心的，见到这法术连来由都不问，被我利用，是你们咎由自取。”
而后莲颦转过身对着那些本效忠李赟的士兵道：“如若殿下在此处出事，你们回了随国也没什么好下场。只要诸位听我号令，我保证，将殿下安然送回去。”
那也穿着黑袍的几个人明显是莲颦的亲信，对着周围穿着铠甲的士兵露出了威胁的神情。
青水看着那灵泉灵气所铸成的屏障，心知这也并不能抵挡许久，那些凡人士兵逐渐开始异动，逐渐靠近他们。
许多弟子受伤已经被安顿在相对隐秘的地方，如今剩下的人已然是不多，若是这群凡人猛扑上来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杀！”突然一个士兵下定决心叫喊道。
就在莲颦一声令下，众弟子一咬牙也准备上前迎击。
不过只那一瞬，那些凡人士兵一触碰到那屏障就立刻被弹开向四周倒去。
莲颦侧目一看，天边立刻就出现了跟随而来得崔涉，她并不显得意外只是惨然一笑，眼中复仇的怒火并未熄灭。
崔涉直接挡在他们身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水，她立刻站了起来，在崔涉关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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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一生就这样下去，的确是再好不过。
她伸出手微微触碰到那被光柱裹挟缠绕的空间，皮肤传来了强烈的痛感让她不敢深入。
“舒子！”
这时，并不属于这通天塔里任何一人的声音响起，她慌忙转身便见到段絮之捂着心口，似乎是受了重伤脚步也踉跄着走了进来。
“你做什么？”段絮之显然很害怕秦舒子这时候做出什么举动来，她只要再上前一步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师父。”
秦舒子咬着下唇叫出这声，让段絮之想起从前小时候做错了事的她也总会有这样委屈无奈的样子。
“你别过来!“眼见段絮之就要上前秦舒子也紧张起来。
“舒子，你过来吧，这不是你的错。”
段絮之当然明白秦舒子此刻只怕觉得这山门的罪过是自己造成的，可是说到底也是两百年前的余祸，她也不愿将这责任放在自己的土地身上。
而秦舒子一动不动，仍旧看着面前的光柱，段絮之有些慌张：“你要做什么啊？”
在打斗间隙，刚被合光击打在地的莲颦终于将那黑袍摘下，露出略显恐怖的面容，她倒在地上冷笑道：“你这好徒弟，已经上赶着当了朝夕门的掌门，想要替死了。”
段絮之神色一凛，回头看秦舒子时，她惨然一笑：“我从春尽师兄那儿偷来的印鉴位置。”
“你……”段絮之突然说不出话来。
“师父忘了，大师兄除妖时意外身亡，那时候你便把我和春尽师兄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关于这通天塔的事情，你是告诉过我们的，”秦舒子笑着，“既然一定要这印鉴承认的朝夕门掌门以身饲阵才能重启封印，那便恕徒儿大逆不道，强抢了这个位置。”
合光这才听出来点儿来龙去脉，看来这灵脉引出的祸事，是要有人以身饲阵才能缓解，怪不得这黑袍人先是打伤了段絮之，只怕还使了不小的伎俩阻止她到通天塔，想去夺取印鉴。
只要印鉴在她手里，段絮之又不能来到此处，那这通天塔只怕会出大事。
不过这么一想，这黑袍人连这般朝夕门秘闻都是知道的，只怕身份不简单。
“舒子！你听我说，”段絮之看了莲颦，“此次祸事追根究底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就算要承担责任，也该是我来，你不必如此。等我死后，朝夕门还得靠你和春尽操持，你千万别做傻事。”
对于段絮之口中的事后，莲颦显然带有不屑的神情。
合光处在这之间的确也什么都不好说，那李赟总算明白秦舒子现下的行为就是在找死，一时也显得更加激动。
“舒子！”
“你别过来！”秦舒子拿剑指着李赟，声音尖细，“别让我恶心。”
这话一出口，李赟楞在原处，一双眼睛呆滞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师父。”秦舒子柔缓了语调，对着段絮之说话时还有几分哭腔。
段絮之以为她总算是听进去了，才舒了一口气。
“来不及了。”
就在这话之后，这通天塔里的人便见到秦舒子一个转身，就如同一片羽毛，落入了那不可测的光柱中。
“不要！”
这声音是从李赟和段絮之嘴里发出来的，原本段絮之缓慢靠近秦舒子，也就只有五步之遥，最后她上前能抓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衣角。
秦舒子一个转身便投入了那光柱，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片刻之间就完全没了踪迹。
就连合光看得也心惊胆战。
那光柱本散发着微黄的强光，此刻竟渐渐染上了一点红色。
那是血肉的颜色。
莲颦也变得愤恨不已，只是眼下她被合光重伤再也阻止不得。
“段门主！”合光是最先从眼前景象里反应过来的，“封阵！”
光凭秦舒子的功力自然不足以重新封印此处，若不趁此时立即封阵只怕浪费了秦舒子一番苦心。
看着自己伸出手却只握住了一片衣角，段絮之现下满心是痛心与悔恨，合光叫她，才唤醒了几分理智。
回过神来的段絮之自然明白合光的意思，忍住满心的悲痛开始施法。
合光正欲相助却见那莲颦顿时拍地而起上前攻击，合光又被她缠住。
段絮之满头的汗，此刻以她的功力也不足以重新封印此阵，一时竟陷入两难。
合光正欲出手封阵却每每被莲颦打扰，只要她阻止封阵，再挺过一段时间这北山就会全然坍塌，到时候莲颦的目的仍旧是达到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看着日头只怕过不了多久了，段絮之也是心急如焚，她浑身的功力都像是在被抽干，毫无余地。
合光被莲颦缠得也恼火起来，她没想到莲颦的执念如此之深，已然被重伤仍旧是不放手。
就在胶着时候，她正架起封阵的法术，莲颦眼看着又要来打断她，只是还未近前就被另一道掌风打了出去。
合光微微侧脸便见到顶着南梧身子的崔涉出现在眼前，对方也注意到便道：“我来解决。”
合光点了点头，便专心与段絮之一道解决封阵的事。
“我倒是没料到尊者竟然这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莲颦捂住心口，强撑着不露出痛苦神色。
她现下只觉得全身气血翻涌得厉害，此前利用魔界的法器快速恢复增补功力的做法使得她这身体本就无法掌控所有的力量。
现下受了重伤，身体根基动摇，就更控制不住这些游走在她体内的魔气了。
“以妖身挑动凡人与明城之间的罅隙，又引着凡人修炼魔道，如今害得明城尸横遍野，你还不知悔改。”
这番话说出来合光不禁多看了这人两眼，她只觉得现下的这人与第一次见面时的确是截然不同，这番气势倒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悔改？为何悔改？明城众人灭我族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留有一线。明明我才是师父看重的弟子，朝夕门的灵宝本该是我要得到的，却被这个女人戳穿身份而后被逐出山门，我在朝夕门也修行了几十年啊，就被她毁于一旦！”莲颦指着段絮之，本就可怖的面庞显出痛苦怨愤，狰狞到了极致。
段絮之现下已经没有力气与莲颦争论，她看着那阵法一点点在重建，也一直盯着那变换着方位的太阳。
显然崔涉并没有兴致去听莲颦的怨言，他所能见的只有眼前莲颦违背天道的行为。
“从前无论恩怨如何，现下你所做的祸事一定是要受到惩戒的。”
合光又看了崔涉一眼，若是天界的神仙都能将恩怨对错做到如此地步，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不过她看崔涉的形态与语气，莫名的熟悉感也在产生。
眼见在此处已经讨不到好处，莲颦一咬牙，挥动了那黑袍，带着李赟便一起消失在通天塔。
“青水呢？”合光问道。
崔涉微微皱眉，心道不好。
以莲颦的执念绝不会直接离开此处，只怕山上的弟子要有麻烦了。
合光看着崔涉一言不发而后便转身出了通天塔，这法阵正在关键时候她也不敢随意离开，只盼着别再出什么状况。
山下朝夕门的弟子已到了被围剿的境地，众位朝夕门弟子在大殿前聚成一团，背靠着背面对着不断逼近的人们。
青水找到了春尽，这山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大致了解了，春尽当时还在发愁秦舒子的行踪，他们却没多少时间去细想，这形势的确是瞬息万变。
她还看到了平时活泼好动的峰静那时候便躺在地上，只有微弱的气息，她鼻头一酸立刻将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包扎了明显的伤口让人不再流血。
而眼下众人被围困之际，她虽与那些弟子在一起，能起的力量自然是不如复香他们。
只是围困他们的人并没有一拥而上，他们之中虽有统率者，却好像没有主事的人，一时下不了决断，倒成了对峙的形势。
就在众人紧绷着弦时，两道黑烟突然出现，众人的脚步又都攒动起来。
正是李赟和莲颦到了此处，看着满脸戒备已经进入背水一战态势的朝夕门弟子，莲颦总算是碰上了一件顺心的事。
“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莲颦带着愤恨的一声命令得到了众人的应承，而正在她志得意满时却发现周遭的人未能动弹。
她疑惑转身便见到李赟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二人对视着。
“殿下这是何意？”莲颦显得不耐烦。
“如今要紧的是印鉴，我们不必非得与他们弟子周旋。”李赟其实对莲颦的计划有诸多不满，虽说将明城变成现在的样子主要是为了让士兵能够进城，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察觉莲颦意不在此。
莲颦的重点根本不在于夺取朝夕门的宝物，而在于杀人，杀更多明城里的人。
莲颦此前能为他所用，手段阴毒一些他也不在乎，但现下莲颦为了报复似乎太误事了，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而莲颦仿佛听了个笑话，先是大笑起来，看得人云里雾里，而后一把握住李赟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随国的兵士见到自己的亲王被人危害自然是调转了枪口，而莲颦一个眼神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
只见莲颦移了移自己的脖子看着李赟在自己手里挣扎，只像在看一个挣扎的动物。
“殿下，是臣最近过于恭敬了，竟让您如此不识抬举了吗？”
李赟的脸红胀起来，奋力想从莲颦的手里逃脱却半点挣扎不得，周遭的人也不敢轻易上前。
与虎谋皮，有此番情境也的确是让人叹息。
青水知道，此刻李赟是能够拦住这群修炼了魔界术法的凡人士兵大开杀戒的唯一希望，一咬牙趁着莲颦未曾注意到她便上前想要攻击莲颦。
而莲颦只是一转身就避开了青水的攻击，一下子将她重新甩回了那些朝夕门弟子所在的地方，她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而后手中积蓄起一团魔气，直接向青水砸去。
青水不由得捂住了脸，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降临，她感到体内的一股灵力游走而后喷涌而出。
见到自己与朝夕门众弟子身外都出现了一层结界的时候青水突然反应过来。
那是她从天界走时崔涉给她的体内引入的灵泉的灵力，当时崔涉便说要紧时候能够保她一命。
没想到崔涉就算不在也还是能救下她。
莲颦对着逐渐痛苦狰狞的李赟笑道，那份嘲讽已是压抑不住了：“蠢货，你和你的兄长也真是够蠢的。不过是我一家之言便真的信了这朝夕门的掌门印鉴能够平定四海，你们在妄想什么啊？”
“骗……”
李赟被紧扼住喉咙，只能挤出这么一个音节。
隐约听到这话的莲颦不怒反笑：“是你们贪心不足，想不劳而获，借助神力处理凡间的事务，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以一当十、横扫九州吗？别怪我，是你们先贪心的，见到这法术连来由都不问，被我利用，是你们咎由自取。”
而后莲颦转过身对着那些本效忠李赟的士兵道：“如若殿下在此处出事，你们回了随国也没什么好下场。只要诸位听我号令，我保证，将殿下安然送回去。”
那也穿着黑袍的几个人明显是莲颦的亲信，对着周围穿着铠甲的士兵露出了威胁的神情。
青水看着那灵泉灵气所铸成的屏障，心知这也并不能抵挡许久，那些凡人士兵逐渐开始异动，逐渐靠近他们。
许多弟子受伤已经被安顿在相对隐秘的地方，如今剩下的人已然是不多，若是这群凡人猛扑上来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杀！”突然一个士兵下定决心叫喊道。
就在莲颦一声令下，众弟子一咬牙也准备上前迎击。
不过只那一瞬，那些凡人士兵一触碰到那屏障就立刻被弹开向四周倒去。
莲颦侧目一看，天边立刻就出现了跟随而来得崔涉，她并不显得意外只是惨然一笑，眼中复仇的怒火并未熄灭。
崔涉直接挡在他们身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水，她立刻站了起来，在崔涉关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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