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许安泰因为听到宋珏愿意他魔方而且还可以教他使用的魔方的技巧的话，整个人都恨不能飞了起来。
一路上，围在宋珏的身边。对宋珏有问必答，乘机不停地询问和魔方相关的东西。
石板小径的一直延伸到了院墙底下。
时远背靠着门框偏头看着门外，时光背朝门外，双手捧着脸颊等着石板上走过来的两人。
“子源哥哥和安哥哥过来了。”时光欢喜的站了起来。
子源？时远直到看到宋珏的那张脸之后才想起他这么一个名字，没想到时光这家伙到还记上了。
“没洗手的快去旁边把手洗干净。”时远指着不远处的假山池塘说道。
许安泰原本已经忘记了的羞耻心一下子又被时远提了出来，面红耳赤，嘴唇蠕动，瞪着时远，终究无话可说，只能转身朝池塘走去。
当许安泰的双手刚刚浸到水里，一股比他家地下暗河还要清凉的感觉就传来上来，一瞬间就将他那些浮躁流转的思绪冰封沉淀了下来。
“这水好凉啊！”许安泰回首兴奋道。
“你当自己是美女啊？洗干净了就快过来。”时远白了许安泰一眼，转过头对宋珏问道，“你怎么不去洗？”
“刚刚洗过了。”
“那他刚刚怎么不洗？”时远朝着小跑过来的许安泰扬扬下巴问道。
“他……可能在思考人生吧！”
等到许安泰走近跟前，时远故意说道：“宋珏说你刚刚一路过来是在思考人生，怎么你也想做人了？
“梦想又不是只有你们才可以有，我也是可以有梦想的好不好？”
时远看着一脸认真的许安泰，发现果然有些聊不下去，四个聊不到一块儿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时远觉得有必要抽时间好好想想。
看着时远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许安泰好奇道：“我们要去哪儿？”
“路就这一条，你说去哪儿？”
“我是问出来之后，我们要去哪儿？”许安泰指着四通八达的马路说道。
“你看看你脚下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许安泰低头发现，一条和石板小径宽窄一致，由圆润的鹅卵石混合水泥铺就而成的小路呈圆弧形向左前方延伸了过去。
“这些石头是被定在这地上了吗？我们那儿虽然不喜欢石头，但却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们，都是直接扔进大海里。”
出门后就一直坚持自己走路的时光听到这话，立马跑到宋珏的身边要求宋珏把他抱起来。
时远看了一眼从许安泰身边跑开的时光，瞅着许安泰无奈地说道：“这些石头和时光不一样，只是普通的石头。”
要说许安泰没脑子吧，他的行动力又的确可嘉，但要夸赞他有脑子吧，明知道时光在身边，却又总是要说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话。难道这就是许安泰和智慧人类的真正区别？时远不由得想到。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还是在杜若的梦境里吗？”宋珏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还在她的梦境里，那我是真的要可怜她了。”
“可怜她什么？”
“就凭她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出这种梦境的，普通人的梦境一旦复杂了就容易崩。崩了之后没有苏醒回去的就容易遇上梦魇。但这里面的情况并不像是遇到了梦魇。”时远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过的一个可能性，“搞不好真是遇到了巴巴。”
“爸爸？”
“乖儿子，嘴真甜！”时远看了许安泰一眼，笑道，“不过这次没有压岁钱给你。”
许安泰知道他又被占了便宜，抓着时光的手敲了时远一下。
时远笑着继续解释道：“那东西不是你爸爸我，而是叫‘巴巴’，像狗皮膏药一旦被它巴上了，就取不掉，麻烦得很！比梦魇还麻烦。”
“巴巴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我就被石头带着远远地见过一次，之后每次察觉到它的时候就逃得远远的了，难道你还想我凑近问它一句‘请问尊姓大名’吗？”
又一次被时远的话堵了回来，许安泰不得不承认自己嘴笨说不过时远，带着一些求救的意思看向宋珏，希望宋珏能够出马帮他压压时远的气焰。
宋珏受到了许安泰的求救信号，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盯着许安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动作。
不过，时远在瞥见许安泰看向宋珏的时候，就先一步扭头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宋珏的回应。
时远好不容易体会到了这种嘴贱的滋味，他可不想还没有好好体会一番成就感就给转送了出去。
看着时远潇洒离开的背影，许安泰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有时候旁观的乐趣比实际参与要有意思的多。”
许安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珏，看着宋珏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被这个笑容欺骗了。
时远好心情的在前面解释道：“当初时光远远地指给我看的时候，我看到的东西是两道若隐若现的光带。听时光说的可怕所以就留了心。没想到醒了之后，我在《山海经》的古籍里竟然也找到了同类的记载，书里说在四海之外从西南角到东南角的区间有一个羽民国，那儿有一种称之为‘二八神’的神人，十六个神人小脸颊，红肩膀，胳膊相连，专为天帝守夜。”
“二八神我没有见过，这梦境里难缠的东西我也就远远地看到过一回，听时光形容得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巴上了就取不下来，所以我就把两个凑在一起取了一个‘巴巴’的称呼。”
“我把它和二八神区分开了，是因为二八神是守护的，没听说他们的可怕。但巴巴却不一样，说白了，巴巴其实就是以人类的执念为食的一种灵。”
“脆弱的梦境因为巴巴的守护而不会轻易破碎。但是梦境里的变化无论多么的奇特都至少应该是遵从梦境主人的意志，甚至巴巴的到来本就是是被梦境主人得不到结果就不愿意苏醒的执念所召唤而来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
“难道不能因为对象不同，所以他们的能力才有所区别的？”宋珏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这里面的灵把人类的脾性学得通透，那人的欺善怕恶自古有之，当他们面对的是天帝的时候就衷心守护，当他们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就变成了相反的模样。”
宋珏的话让时远陷入了沉思。
四人来到了马路对面的广场上，广场里有一株被圈起来的古树，枝繁叶茂，完全将它底下的花台罩住了。花台上坐满了乘凉的人。
大多都是看护自家孩子的老人，看着那些小孩在广场上跑动，时光却不敢下去，因为广场的地面全是和刚刚一路走来的小道一样，是由彩色的鹅卵石混合水泥铺就而成的。
看着这些彩色的鹅卵石，时光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在广场的里面有一排相互垂直的门面。时远径直走到了位于转角处的门面最大的那家店门口。
进进出出的游客在商店里面汇聚又分开。其中有一部分有说有笑地朝左手边走了过去。
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离开的女子，时远顺着宋珏的话深思之后，突然发现要真如宋珏所说，那眼前的情况就不符合巴巴的作风才对。欺善怕恶、有利可图。可这样的混乱的梦境里，除了针对时远外，时远找不出别的想法。
内心深处一直压着的一个想法渐渐地浮现了出来。事实上，除了遇见那些难缠的小家伙外，还有一种可能，甚至是拥有更大可能性的……在遇上那个混乱的重叠地带时，就应该想到的可能。
时远回想他自己的这么多经历，他和杜若就只见过一面，即使大祁用他作为挡箭牌，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还是在杜若的梦境里，给他安排的这一切未免过多了。
就像是一部剧，怎么会为一个小配角而刻意安排这么多的磨难？
时远看着从对面延伸过来的石子小路，这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出现的。
在梦境重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梦境重叠之后能够相安无事的除了在边缘地带的无暇管控外，还有一种可以让梦境的主人无所察觉的情况。
就像是吹肥皂泡时，在一个大的肥皂泡里吹出一个小的肥皂泡。
梦境之间的吞噬除了融合之外还有容纳，将对方的梦境整个的容纳进自己的梦境范围里。
梦境被收纳的做梦人在苏醒后往往会有一种层叠的梦境，像是梦中梦。做梦的人在最初的梦里做着梦境的主角，当他自己的梦境破碎后，继续在别人的梦境里经历着、体验着。
时远站在门口，透过店里的陈列架，看向了过道后面连接地一个庭院。
那边应该也是离开杜若的梦境后的外面，和时远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同一层，中间这个转角的商店却恰好有一部分位于杜若的梦境里。刚刚走过去的那些女子在谈论即将到来的婚礼。
是跟着那些人进去，等着婚礼的到来，再去询问那些事？还是径直穿过商店，去到另一半的庭院，找出这个梦境的主人？
“你在发什么呆？”许安泰拍了时远一下。
“在想是往前还是该转弯？”
“肯定往前啊！转过去有什么意思，进店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许安泰说着就先一步进了店里。
宋珏带着时光也径直走进了店里。
时远看着在店里穿梭的三人，只能跟在进了店里。
时远先是看到了几个旅游打扮的人在讨论要买些什么回去。她们是进了免税店里，香烟、化妆品、还有一些代购的东西，时远看到其中一个格子衬衣的女生拿着一张清单在挑选。
不一会儿又有一对夫妇朝时远走来，看着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的背影，时远听到身前的服务员在兴奋地像同事报告这次卖出去的大单。
站在广场外的时候，时远没有想到这家店面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从品种多样的免税商店，到人来人往的大型商场，时远四人一边闲逛一边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一扇宽约六十公分的门朝里开着。四人来到门口，发现门内是一个过道，过道的两边摆放了两列陈列架。左手边是造型独特的香水瓶，每一瓶里面都盛满了颜色各异的香水。右手边是姿态各异的木雕，木雕的原料是那些自带香味的古木。
各种香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混杂，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闷，反而给人一种层次分明的感觉。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在门边，看到客人进来后，立即起身相迎。时远知道他们是夫妻。
本想要径直穿过的时远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在什么地方闻过，可一时间时远却想不起到底再哪儿闻过？老板问他，他也描述不出来这到底是是什么香味？
就在时远尽力去回想这种熟悉的气味时，店里的男老板对时远说道：“小兄弟既然能闻到，那就在这里好好找一找，这些都可以打开给你让你找的。”
时远疑惑地看向男老板，“都打开了，气味不就乱了吗？”
“不会乱，就算这里面的瓶子全打开了，气味也不会乱，你想要找哪一种的就告诉我，我给你拿。”
时远看向另外三人，却见许安泰和时光两人玩起了对面的木雕，宋珏也是一脸新奇的模样。
时远收回了心神，将他爸爸惯用的一种香水说了出来，老板从柜子的最底下拿了一个棕色小瓶子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这种？”
时远闻了一下，是他爸爸用的香水气味，可是却不是他刚刚闻到的那股味道，于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男老板看到时远摇头之后，立马咧嘴笑了开来，“我就知道小兄弟看不上这个，这下面的手艺我实在看不上，你刚刚闻到的只能是上面的，只有上面的这些，我才管不住它们。”
时远瞅着上面陈列的物品，从常见的生肖到古书上记载的精怪，在琉璃瓶与光线的作用下，活灵活现。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老板一眼，“管？”
“上好的香是活的，它会自己找寻主人，会随着主人的变化而变化。”
时远不相信老板这天花乱坠的吹捧，从头顶上拿下一个盛放着血红色香水的蜘蛛形状的瓶子。瓶子里的香水没有装满，晃动的过程中，像是蜘蛛在悬着丝向下滑落。
时远被手里突然活了过来的蜘蛛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将瓶子丢了出去。幸好老板及时稳住了时远，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要是想看哪一个，我帮你拿。”
身后不厚道的嘲笑声传来过来，时远装作没有听见。打开瓶塞，时远嗅了嗅，什么香气都没有闻到。疑惑地看了老板一眼，在老板的示意下凑近了许多。
突然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味直冲时远的鼻腔，一瞬间时远感觉自己像亲眼看着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鲜血直流，围观的群众一拥而上，纷纷聚集道十字架下带着悲痛的神情像是不愿意耶稣的鲜血流到地上而试图将流下来的血液舔舐干净，却又贪婪地连耶稣的血肉筋骨也企图生吞活剥了。
时远为这瞬间的假象感到快要透不过气来，难受得像是被蜘蛛丝缠住了似的。
身后的时光因为被宋珏抱了起来，手里的东西没有拿稳，“咚”的一下砸在了时远的肩上。时远下意识的接住了掉落的东西，转身将东西递给了时光。
“远远，对不起！”
“没事~”时远对着时光咧嘴一笑道，“砸的好！”
许安泰在一旁不自在道：“怎么他砸你你就没事，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还处处针对我？”
“他时机选的对，我喜欢。”时远对着许安泰咧嘴一笑。
许安泰看着时远突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动了动嘴唇，沉默了下来。
时远屏着气将手里的蜘蛛瓶还给了老板，“你把那瓶绿色的拿给我一下呢？”
“这条蛇吗？”
时远抬头一看，这才看到那个瓶子的全貌，是一条上下起伏弯曲着的游蛇，颜色比竹叶青还要深一些，一看就知道是毒蛇。
“你确定要看这个吗？这个里面的不是香水，是草药。”
“草药？”
“对，但是因为他的配方里面有蛇胆，气味也好闻，所以我把它放在了这里面。”老板将瓶子取了下来，“我都放在最顶上了，你还能看到，说明你和它有缘，你看看你刚刚是不是闻到的这个？”
时远有些犹豫，没有立马凑上前。
“这个不用怕，这里面都是药，你看……”老板说着就将他的虎口伸到了蛇口里。
一张一合，时远看着老板的虎口流出来血，“你……这都出血了。”
“没事，出血了是这牙齿太锋利了，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再磨一磨。你放心这蛇没有毒，咬我时流出来的也是药。”老板将出血的那只是伸到了时远的跟前，“你闻闻气味，是不是这个？”
时远看着老板出血的伤口由红便绿，和他看到的瓶子里的颜色一模一样，有些稀奇的上前一步，想要看个清楚。
身后的三人也像是受到了香气的吸引，纷纷转过身，看着老板手上的草药。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这个怎么卖？”宋珏问道。
“一百两。”
时远白了宋珏一眼，“你当你在哪儿？这里面哪用给钱。”时远说着就要抱着这瓶草药离开。
之前一直在招待宋珏三人的女老板一下子从身后窜了出来，拦在了时远的面前，“这个小兄弟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么买东西还不给钱呢？”
许安泰从旁边站了出来，忙说道，“不是不给，是他没带，我给~~我给。一百两是吧？”许安泰从裤兜将纸币掏出来，对一旁的宋珏问道，“一百两换成纸币是多少钱？”
“我们这里不收纸币，不兑换，只要现银。”女老板觉得今天的热情可能是错付了，有些不客气说道。
“那怎么办？早知道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就要些现银了。”
时远觉得这些人就是矫情，角色扮演还上瘾了，二话不说抱着药瓶就冲了出去。
“诶诶~~”两位老板没有拦着，女老板反应最快，一把揪住时光，把时光抱进了怀里，“今天你们不给钱就别想走。”
时光被女老板的举动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等一下，我们马上还回来！”许安泰将宋珏留在店里后，跟着就朝时远追了出去。
宋珏看着这一群人个个都是各说各的，各做各的，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就不问问他有没有现银呢？
宋珏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大把颜色、形状各异的东西。有金块、有银两，还有有像碎银似的钻石，有像珍珠的却闪着七色光的珠子。
宋珏似乎不知道老板说的现银是什么，于是让老板自己挑选。
店里的两位老板看着桌面上眼花缭乱的各种货币，一时间搞不明白宋珏是从哪里来的？
宋珏看了一眼门外，催促道：“任你选两样，快点！”
“哦~~哦~~”店老板被宋珏的眼睛唬住了，下意思将手伸向了一锭普通银两和一块不起眼的铜钱。
“银子一百两，这枚铜钱就当作你同伴这种恶劣行为的补偿。我也就不去报官了。”
宋珏将其他的东西重新收了起来，接过时光便朝门外走了出去，没有在意店老板异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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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小径的一直延伸到了院墙底下。
时远背靠着门框偏头看着门外，时光背朝门外，双手捧着脸颊等着石板上走过来的两人。
“子源哥哥和安哥哥过来了。”时光欢喜的站了起来。
子源？时远直到看到宋珏的那张脸之后才想起他这么一个名字，没想到时光这家伙到还记上了。
“没洗手的快去旁边把手洗干净。”时远指着不远处的假山池塘说道。
许安泰原本已经忘记了的羞耻心一下子又被时远提了出来，面红耳赤，嘴唇蠕动，瞪着时远，终究无话可说，只能转身朝池塘走去。
当许安泰的双手刚刚浸到水里，一股比他家地下暗河还要清凉的感觉就传来上来，一瞬间就将他那些浮躁流转的思绪冰封沉淀了下来。
“这水好凉啊！”许安泰回首兴奋道。
“你当自己是美女啊？洗干净了就快过来。”时远白了许安泰一眼，转过头对宋珏问道，“你怎么不去洗？”
“刚刚洗过了。”
“那他刚刚怎么不洗？”时远朝着小跑过来的许安泰扬扬下巴问道。
“他……可能在思考人生吧！”
等到许安泰走近跟前，时远故意说道：“宋珏说你刚刚一路过来是在思考人生，怎么你也想做人了？
“梦想又不是只有你们才可以有，我也是可以有梦想的好不好？”
时远看着一脸认真的许安泰，发现果然有些聊不下去，四个聊不到一块儿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时远觉得有必要抽时间好好想想。
看着时远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许安泰好奇道：“我们要去哪儿？”
“路就这一条，你说去哪儿？”
“我是问出来之后，我们要去哪儿？”许安泰指着四通八达的马路说道。
“你看看你脚下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许安泰低头发现，一条和石板小径宽窄一致，由圆润的鹅卵石混合水泥铺就而成的小路呈圆弧形向左前方延伸了过去。
“这些石头是被定在这地上了吗？我们那儿虽然不喜欢石头，但却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们，都是直接扔进大海里。”
出门后就一直坚持自己走路的时光听到这话，立马跑到宋珏的身边要求宋珏把他抱起来。
时远看了一眼从许安泰身边跑开的时光，瞅着许安泰无奈地说道：“这些石头和时光不一样，只是普通的石头。”
要说许安泰没脑子吧，他的行动力又的确可嘉，但要夸赞他有脑子吧，明知道时光在身边，却又总是要说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话。难道这就是许安泰和智慧人类的真正区别？时远不由得想到。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还是在杜若的梦境里吗？”宋珏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还在她的梦境里，那我是真的要可怜她了。”
“可怜她什么？”
“就凭她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出这种梦境的，普通人的梦境一旦复杂了就容易崩。崩了之后没有苏醒回去的就容易遇上梦魇。但这里面的情况并不像是遇到了梦魇。”时远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过的一个可能性，“搞不好真是遇到了巴巴。”
“爸爸？”
“乖儿子，嘴真甜！”时远看了许安泰一眼，笑道，“不过这次没有压岁钱给你。”
许安泰知道他又被占了便宜，抓着时光的手敲了时远一下。
时远笑着继续解释道：“那东西不是你爸爸我，而是叫‘巴巴’，像狗皮膏药一旦被它巴上了，就取不掉，麻烦得很！比梦魇还麻烦。”
“巴巴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我就被石头带着远远地见过一次，之后每次察觉到它的时候就逃得远远的了，难道你还想我凑近问它一句‘请问尊姓大名’吗？”
又一次被时远的话堵了回来，许安泰不得不承认自己嘴笨说不过时远，带着一些求救的意思看向宋珏，希望宋珏能够出马帮他压压时远的气焰。
宋珏受到了许安泰的求救信号，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盯着许安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动作。
不过，时远在瞥见许安泰看向宋珏的时候，就先一步扭头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宋珏的回应。
时远好不容易体会到了这种嘴贱的滋味，他可不想还没有好好体会一番成就感就给转送了出去。
看着时远潇洒离开的背影，许安泰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有时候旁观的乐趣比实际参与要有意思的多。”
许安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珏，看着宋珏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被这个笑容欺骗了。
时远好心情的在前面解释道：“当初时光远远地指给我看的时候，我看到的东西是两道若隐若现的光带。听时光说的可怕所以就留了心。没想到醒了之后，我在《山海经》的古籍里竟然也找到了同类的记载，书里说在四海之外从西南角到东南角的区间有一个羽民国，那儿有一种称之为‘二八神’的神人，十六个神人小脸颊，红肩膀，胳膊相连，专为天帝守夜。”
“二八神我没有见过，这梦境里难缠的东西我也就远远地看到过一回，听时光形容得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巴上了就取不下来，所以我就把两个凑在一起取了一个‘巴巴’的称呼。”
“我把它和二八神区分开了，是因为二八神是守护的，没听说他们的可怕。但巴巴却不一样，说白了，巴巴其实就是以人类的执念为食的一种灵。”
“脆弱的梦境因为巴巴的守护而不会轻易破碎。但是梦境里的变化无论多么的奇特都至少应该是遵从梦境主人的意志，甚至巴巴的到来本就是是被梦境主人得不到结果就不愿意苏醒的执念所召唤而来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
“难道不能因为对象不同，所以他们的能力才有所区别的？”宋珏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这里面的灵把人类的脾性学得通透，那人的欺善怕恶自古有之，当他们面对的是天帝的时候就衷心守护，当他们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就变成了相反的模样。”
宋珏的话让时远陷入了沉思。
四人来到了马路对面的广场上，广场里有一株被圈起来的古树，枝繁叶茂，完全将它底下的花台罩住了。花台上坐满了乘凉的人。
大多都是看护自家孩子的老人，看着那些小孩在广场上跑动，时光却不敢下去，因为广场的地面全是和刚刚一路走来的小道一样，是由彩色的鹅卵石混合水泥铺就而成的。
看着这些彩色的鹅卵石，时光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在广场的里面有一排相互垂直的门面。时远径直走到了位于转角处的门面最大的那家店门口。
进进出出的游客在商店里面汇聚又分开。其中有一部分有说有笑地朝左手边走了过去。
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离开的女子，时远顺着宋珏的话深思之后，突然发现要真如宋珏所说，那眼前的情况就不符合巴巴的作风才对。欺善怕恶、有利可图。可这样的混乱的梦境里，除了针对时远外，时远找不出别的想法。
内心深处一直压着的一个想法渐渐地浮现了出来。事实上，除了遇见那些难缠的小家伙外，还有一种可能，甚至是拥有更大可能性的……在遇上那个混乱的重叠地带时，就应该想到的可能。
时远回想他自己的这么多经历，他和杜若就只见过一面，即使大祁用他作为挡箭牌，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还是在杜若的梦境里，给他安排的这一切未免过多了。
就像是一部剧，怎么会为一个小配角而刻意安排这么多的磨难？
时远看着从对面延伸过来的石子小路，这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出现的。
在梦境重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梦境重叠之后能够相安无事的除了在边缘地带的无暇管控外，还有一种可以让梦境的主人无所察觉的情况。
就像是吹肥皂泡时，在一个大的肥皂泡里吹出一个小的肥皂泡。
梦境之间的吞噬除了融合之外还有容纳，将对方的梦境整个的容纳进自己的梦境范围里。
梦境被收纳的做梦人在苏醒后往往会有一种层叠的梦境，像是梦中梦。做梦的人在最初的梦里做着梦境的主角，当他自己的梦境破碎后，继续在别人的梦境里经历着、体验着。
时远站在门口，透过店里的陈列架，看向了过道后面连接地一个庭院。
那边应该也是离开杜若的梦境后的外面，和时远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同一层，中间这个转角的商店却恰好有一部分位于杜若的梦境里。刚刚走过去的那些女子在谈论即将到来的婚礼。
是跟着那些人进去，等着婚礼的到来，再去询问那些事？还是径直穿过商店，去到另一半的庭院，找出这个梦境的主人？
“你在发什么呆？”许安泰拍了时远一下。
“在想是往前还是该转弯？”
“肯定往前啊！转过去有什么意思，进店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许安泰说着就先一步进了店里。
宋珏带着时光也径直走进了店里。
时远看着在店里穿梭的三人，只能跟在进了店里。
时远先是看到了几个旅游打扮的人在讨论要买些什么回去。她们是进了免税店里，香烟、化妆品、还有一些代购的东西，时远看到其中一个格子衬衣的女生拿着一张清单在挑选。
不一会儿又有一对夫妇朝时远走来，看着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的背影，时远听到身前的服务员在兴奋地像同事报告这次卖出去的大单。
站在广场外的时候，时远没有想到这家店面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从品种多样的免税商店，到人来人往的大型商场，时远四人一边闲逛一边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一扇宽约六十公分的门朝里开着。四人来到门口，发现门内是一个过道，过道的两边摆放了两列陈列架。左手边是造型独特的香水瓶，每一瓶里面都盛满了颜色各异的香水。右手边是姿态各异的木雕，木雕的原料是那些自带香味的古木。
各种香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混杂，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闷，反而给人一种层次分明的感觉。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在门边，看到客人进来后，立即起身相迎。时远知道他们是夫妻。
本想要径直穿过的时远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在什么地方闻过，可一时间时远却想不起到底再哪儿闻过？老板问他，他也描述不出来这到底是是什么香味？
就在时远尽力去回想这种熟悉的气味时，店里的男老板对时远说道：“小兄弟既然能闻到，那就在这里好好找一找，这些都可以打开给你让你找的。”
时远疑惑地看向男老板，“都打开了，气味不就乱了吗？”
“不会乱，就算这里面的瓶子全打开了，气味也不会乱，你想要找哪一种的就告诉我，我给你拿。”
时远看向另外三人，却见许安泰和时光两人玩起了对面的木雕，宋珏也是一脸新奇的模样。
时远收回了心神，将他爸爸惯用的一种香水说了出来，老板从柜子的最底下拿了一个棕色小瓶子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这种？”
时远闻了一下，是他爸爸用的香水气味，可是却不是他刚刚闻到的那股味道，于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男老板看到时远摇头之后，立马咧嘴笑了开来，“我就知道小兄弟看不上这个，这下面的手艺我实在看不上，你刚刚闻到的只能是上面的，只有上面的这些，我才管不住它们。”
时远瞅着上面陈列的物品，从常见的生肖到古书上记载的精怪，在琉璃瓶与光线的作用下，活灵活现。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老板一眼，“管？”
“上好的香是活的，它会自己找寻主人，会随着主人的变化而变化。”
时远不相信老板这天花乱坠的吹捧，从头顶上拿下一个盛放着血红色香水的蜘蛛形状的瓶子。瓶子里的香水没有装满，晃动的过程中，像是蜘蛛在悬着丝向下滑落。
时远被手里突然活了过来的蜘蛛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将瓶子丢了出去。幸好老板及时稳住了时远，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要是想看哪一个，我帮你拿。”
身后不厚道的嘲笑声传来过来，时远装作没有听见。打开瓶塞，时远嗅了嗅，什么香气都没有闻到。疑惑地看了老板一眼，在老板的示意下凑近了许多。
突然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味直冲时远的鼻腔，一瞬间时远感觉自己像亲眼看着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鲜血直流，围观的群众一拥而上，纷纷聚集道十字架下带着悲痛的神情像是不愿意耶稣的鲜血流到地上而试图将流下来的血液舔舐干净，却又贪婪地连耶稣的血肉筋骨也企图生吞活剥了。
时远为这瞬间的假象感到快要透不过气来，难受得像是被蜘蛛丝缠住了似的。
身后的时光因为被宋珏抱了起来，手里的东西没有拿稳，“咚”的一下砸在了时远的肩上。时远下意识的接住了掉落的东西，转身将东西递给了时光。
“远远，对不起！”
“没事~”时远对着时光咧嘴一笑道，“砸的好！”
许安泰在一旁不自在道：“怎么他砸你你就没事，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还处处针对我？”
“他时机选的对，我喜欢。”时远对着许安泰咧嘴一笑。
许安泰看着时远突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动了动嘴唇，沉默了下来。
时远屏着气将手里的蜘蛛瓶还给了老板，“你把那瓶绿色的拿给我一下呢？”
“这条蛇吗？”
时远抬头一看，这才看到那个瓶子的全貌，是一条上下起伏弯曲着的游蛇，颜色比竹叶青还要深一些，一看就知道是毒蛇。
“你确定要看这个吗？这个里面的不是香水，是草药。”
“草药？”
“对，但是因为他的配方里面有蛇胆，气味也好闻，所以我把它放在了这里面。”老板将瓶子取了下来，“我都放在最顶上了，你还能看到，说明你和它有缘，你看看你刚刚是不是闻到的这个？”
时远有些犹豫，没有立马凑上前。
“这个不用怕，这里面都是药，你看……”老板说着就将他的虎口伸到了蛇口里。
一张一合，时远看着老板的虎口流出来血，“你……这都出血了。”
“没事，出血了是这牙齿太锋利了，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再磨一磨。你放心这蛇没有毒，咬我时流出来的也是药。”老板将出血的那只是伸到了时远的跟前，“你闻闻气味，是不是这个？”
时远看着老板出血的伤口由红便绿，和他看到的瓶子里的颜色一模一样，有些稀奇的上前一步，想要看个清楚。
身后的三人也像是受到了香气的吸引，纷纷转过身，看着老板手上的草药。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这个怎么卖？”宋珏问道。
“一百两。”
时远白了宋珏一眼，“你当你在哪儿？这里面哪用给钱。”时远说着就要抱着这瓶草药离开。
之前一直在招待宋珏三人的女老板一下子从身后窜了出来，拦在了时远的面前，“这个小兄弟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么买东西还不给钱呢？”
许安泰从旁边站了出来，忙说道，“不是不给，是他没带，我给~~我给。一百两是吧？”许安泰从裤兜将纸币掏出来，对一旁的宋珏问道，“一百两换成纸币是多少钱？”
“我们这里不收纸币，不兑换，只要现银。”女老板觉得今天的热情可能是错付了，有些不客气说道。
“那怎么办？早知道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就要些现银了。”
时远觉得这些人就是矫情，角色扮演还上瘾了，二话不说抱着药瓶就冲了出去。
“诶诶~~”两位老板没有拦着，女老板反应最快，一把揪住时光，把时光抱进了怀里，“今天你们不给钱就别想走。”
时光被女老板的举动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等一下，我们马上还回来！”许安泰将宋珏留在店里后，跟着就朝时远追了出去。
宋珏看着这一群人个个都是各说各的，各做各的，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就不问问他有没有现银呢？
宋珏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大把颜色、形状各异的东西。有金块、有银两，还有有像碎银似的钻石，有像珍珠的却闪着七色光的珠子。
宋珏似乎不知道老板说的现银是什么，于是让老板自己挑选。
店里的两位老板看着桌面上眼花缭乱的各种货币，一时间搞不明白宋珏是从哪里来的？
宋珏看了一眼门外，催促道：“任你选两样，快点！”
“哦~~哦~~”店老板被宋珏的眼睛唬住了，下意思将手伸向了一锭普通银两和一块不起眼的铜钱。
“银子一百两，这枚铜钱就当作你同伴这种恶劣行为的补偿。我也就不去报官了。”
宋珏将其他的东西重新收了起来，接过时光便朝门外走了出去，没有在意店老板异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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