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竹子
带着这份报纸，江夜白下了医院的楼。
此时已经接近11点了，而他还没有到家，也没有吃饭，再加上昨天高烧才退，身体纵然恢复了很多，江夜白仍觉得有些疲惫和虚弱。
饥肠辘辘，身心俱疲。
他现在就想找一家摊子喝完小米粥垫垫肚子，秋潇湘说是中午回来，但通常会晚个几十分钟，母亲在学校的事比较多，江夜白也是知道的。
这个点的骄阳，几乎和正午差不多了。
太阳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炽热气球，日冕迸溅的光芒四射而出，越过太空的重重阻隔，铺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但在江夜白这里，他只有一个感觉：
好热！
江城的天，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现在才四月出头的样子，正午最热的时候温度已经逼近34、5度了，其实医院里家里也有一段挺远的路程，一般都是坐公交的。
很可惜的是，江夜白的兜里没有一分钱。
沿着国道向前走，盛开的寒绯樱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少许粉色的花朵被刮来的热风吹落，大部分都散落在地上，而江夜白沿着这条路慢悠悠地走着，些许的樱花落在他头上。
远远看去，倒十分搞笑。
但他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走得慢，纯粹是因为没力气，而不是被这美丽的寒绯樱吸引了。
……
走了半个多小时，同样也晒了半个多小时，江夜白终于快走到栀子园了，眼看着隔着马路的小区入口，他差点一把热泪流出来。
真是五毛钱难倒英雄汗，古人诚不欺啊！
这回江夜白算是充分意识到出门不带钱的后果了，昨天给亲爱的母上大人聊了这么久也没想起这件事，现在总算是到家了，再晒下去他可保不准会不会摔倒马路上然后第二天又躺进医院。
正当江夜白等到绿灯亮准备过马路之时，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嘿，小白！”
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厚的江城腔，江夜白听到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竹子！”
江夜白转过身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略高的少年。
一股久违的亲切之感瞬间将他笼罩起来，甚至江夜白还有点小小的激动，有些虚弱的腿微微打着哆嗦，声音仿佛也在颤抖。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出那句：
好久不见。
可看到竹子疑惑的脸色，江夜白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和竹子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两人通常都是一起放学回家的，这才两天不见，要真说“好久不见”反而更尴尬了。
“小白，听说你昨天生病了在住院，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吧？”
竹子围着他转了一圈，一拳轻飘飘地砸在江夜白的胸口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他道。
江夜白苦笑一声，颇有些无奈。
“你这会怎么这外面，怎么不在学校啊？”
似乎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而且这会儿也还没到中午，学生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让出来的，但竹子此刻却站在他眼前。
这让江夜白很疑惑，于是便开口问他道。
竹子笑了笑，略显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淡淡的油光，一口白牙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头发剪得很短，而且因为很硬很黑的缘故，头发基本是向上生长的。
若是隔得有些远，看上去倒有点像一个煤球。
“家里出了点事，妈妈的腿摔了，做不了饭，我得回去煮饭给妈妈和妹妹吃。刚刚已经跟老周请过假了，反正下午也是一节英语和美术，上不上也没关系的。”
老周，也就是竹子的班主任。
要是江夜白没记错的话，昨天上午迟到差点走错的那个班，应该就是竹子所在的三班。
竹子本名赵楠竹，是江夜白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
前世大学未读完，江夜白因为优异的成绩而被作为交换生来到美利坚，赴Princeton University攻读金融硕士学位。
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等到三年修满后才回国，那时次贷危机全面爆发没多久，而自己的父母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指控涉嫌挪用公款诈骗锒铛入狱的。
到了后来，江夜白也是偶然知道赵楠竹去了岭南，并在那里打工、娶妻生子，并最后落户在柳州。
很可惜的是，当他试图去寻找赵楠竹的时候，只是得到他再一次搬家的消息，问了许多人也不得而知，最终也只能放弃寻找，甚至知道他离开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也就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濒临新年之际。
江夜白也没能再见到赵楠竹一眼。
而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赵楠竹作为江夜白小学到初中阶段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在他的心中，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再一次见到赵楠竹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激动。
“那你现在……是准备回家？”
江夜白这才注意到赵楠竹手中提着几个袋子，其中有一个开口的处是深红的菜心，他应该是刚买完菜回来。
“当然啊！”
赵楠竹很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用嘴努了努马路对面隔着栀子园的一条幽暗的小巷，说道“我不回家我去哪？”
江夜白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跟赵楠竹又闲聊了一会，江夜白和他有多等了两个红灯，等到第三个绿灯亮的时候，江夜白也不想太聊下去了，又渴又饿，他想赶快回家，于是打断和赵楠竹的闲聊。
“走吧，这会也不早了，你也得回去做饭。”
赵楠竹一愣，经江夜白这么一说，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颇有些懊恼道：“我差点忘了，那咱们下午再聊好吧，我得回去做饭了！”
江夜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与他并肩沿着斑马线过去了。
“下午还是老地方见吗？”
“老地方？”
“极速网吧啊！”只见赵楠竹指了指不远处亮着霓虹光“极速网吧”四个大字的地方，无语道“发烧人都给烧傻了？”
“哦！”
江夜白恍然大悟。
他隐约记得小的时候经常跟竹子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的，不过赵楠竹家的条件并不不算好，两人通常也只是周五放学去玩两个小时，极速网吧也是距离这边最近的网吧。
因此，这里也成了赵楠竹口中的“老地方”。
“要不……”
江夜白犹豫了一会儿，在赵楠竹稍显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问道：“要不先去你家吧！”
“去我家干嘛？”
“阿姨不是腿摔了吗，我顺便去看看吧，咱两关系这么好，你妈妈我也认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了。”
江夜白咧嘴笑道。
赵楠竹听后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沉默了4、5秒钟，最后还是答应了江夜白的建议，不过他还是没忘记嘱咐江夜白道：
“你到时候可千万被带东西来啊，我妈妈她……她不太喜欢这样。”
“带点水果总可以吧？”
江夜白搂住他的肩膀，做了个鬼脸。
“水果……”
“那好吧，其实没必要这么客气的，我妈妈也知道你，咱两关系这么好，你去我家玩玩要是还带什么东西，我……”
还没等赵楠竹说完，江夜白摆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喊道：
“Stop！Stop！”
“打住……打住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三点去你家找你，我跟你讲，到时候你可别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让我找不到你，那我可跟阿姨好好念叨念叨你在学校做的好事了……”
江夜白还很配合地眨了眨眼睛，嬉笑道：
“竹子，你懂我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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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接近11点了，而他还没有到家，也没有吃饭，再加上昨天高烧才退，身体纵然恢复了很多，江夜白仍觉得有些疲惫和虚弱。
饥肠辘辘，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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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的骄阳，几乎和正午差不多了。
太阳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炽热气球，日冕迸溅的光芒四射而出，越过太空的重重阻隔，铺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但在江夜白这里，他只有一个感觉：
好热！
江城的天，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现在才四月出头的样子，正午最热的时候温度已经逼近34、5度了，其实医院里家里也有一段挺远的路程，一般都是坐公交的。
很可惜的是，江夜白的兜里没有一分钱。
沿着国道向前走，盛开的寒绯樱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少许粉色的花朵被刮来的热风吹落，大部分都散落在地上，而江夜白沿着这条路慢悠悠地走着，些许的樱花落在他头上。
远远看去，倒十分搞笑。
但他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走得慢，纯粹是因为没力气，而不是被这美丽的寒绯樱吸引了。
……
走了半个多小时，同样也晒了半个多小时，江夜白终于快走到栀子园了，眼看着隔着马路的小区入口，他差点一把热泪流出来。
真是五毛钱难倒英雄汗，古人诚不欺啊！
这回江夜白算是充分意识到出门不带钱的后果了，昨天给亲爱的母上大人聊了这么久也没想起这件事，现在总算是到家了，再晒下去他可保不准会不会摔倒马路上然后第二天又躺进医院。
正当江夜白等到绿灯亮准备过马路之时，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嘿，小白！”
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厚的江城腔，江夜白听到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竹子！”
江夜白转过身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略高的少年。
一股久违的亲切之感瞬间将他笼罩起来，甚至江夜白还有点小小的激动，有些虚弱的腿微微打着哆嗦，声音仿佛也在颤抖。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出那句：
好久不见。
可看到竹子疑惑的脸色，江夜白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和竹子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两人通常都是一起放学回家的，这才两天不见，要真说“好久不见”反而更尴尬了。
“小白，听说你昨天生病了在住院，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吧？”
竹子围着他转了一圈，一拳轻飘飘地砸在江夜白的胸口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他道。
江夜白苦笑一声，颇有些无奈。
“你这会怎么这外面，怎么不在学校啊？”
似乎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而且这会儿也还没到中午，学生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让出来的，但竹子此刻却站在他眼前。
这让江夜白很疑惑，于是便开口问他道。
竹子笑了笑，略显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淡淡的油光，一口白牙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头发剪得很短，而且因为很硬很黑的缘故，头发基本是向上生长的。
若是隔得有些远，看上去倒有点像一个煤球。
“家里出了点事，妈妈的腿摔了，做不了饭，我得回去煮饭给妈妈和妹妹吃。刚刚已经跟老周请过假了，反正下午也是一节英语和美术，上不上也没关系的。”
老周，也就是竹子的班主任。
要是江夜白没记错的话，昨天上午迟到差点走错的那个班，应该就是竹子所在的三班。
竹子本名赵楠竹，是江夜白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
前世大学未读完，江夜白因为优异的成绩而被作为交换生来到美利坚，赴Princeton University攻读金融硕士学位。
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等到三年修满后才回国，那时次贷危机全面爆发没多久，而自己的父母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指控涉嫌挪用公款诈骗锒铛入狱的。
到了后来，江夜白也是偶然知道赵楠竹去了岭南，并在那里打工、娶妻生子，并最后落户在柳州。
很可惜的是，当他试图去寻找赵楠竹的时候，只是得到他再一次搬家的消息，问了许多人也不得而知，最终也只能放弃寻找，甚至知道他离开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也就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濒临新年之际。
江夜白也没能再见到赵楠竹一眼。
而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赵楠竹作为江夜白小学到初中阶段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在他的心中，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再一次见到赵楠竹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激动。
“那你现在……是准备回家？”
江夜白这才注意到赵楠竹手中提着几个袋子，其中有一个开口的处是深红的菜心，他应该是刚买完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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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楠竹很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用嘴努了努马路对面隔着栀子园的一条幽暗的小巷，说道“我不回家我去哪？”
江夜白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跟赵楠竹又闲聊了一会，江夜白和他有多等了两个红灯，等到第三个绿灯亮的时候，江夜白也不想太聊下去了，又渴又饿，他想赶快回家，于是打断和赵楠竹的闲聊。
“走吧，这会也不早了，你也得回去做饭。”
赵楠竹一愣，经江夜白这么一说，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颇有些懊恼道：“我差点忘了，那咱们下午再聊好吧，我得回去做饭了！”
江夜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与他并肩沿着斑马线过去了。
“下午还是老地方见吗？”
“老地方？”
“极速网吧啊！”只见赵楠竹指了指不远处亮着霓虹光“极速网吧”四个大字的地方，无语道“发烧人都给烧傻了？”
“哦！”
江夜白恍然大悟。
他隐约记得小的时候经常跟竹子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的，不过赵楠竹家的条件并不不算好，两人通常也只是周五放学去玩两个小时，极速网吧也是距离这边最近的网吧。
因此，这里也成了赵楠竹口中的“老地方”。
“要不……”
江夜白犹豫了一会儿，在赵楠竹稍显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问道：“要不先去你家吧！”
“去我家干嘛？”
“阿姨不是腿摔了吗，我顺便去看看吧，咱两关系这么好，你妈妈我也认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了。”
江夜白咧嘴笑道。
赵楠竹听后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沉默了4、5秒钟，最后还是答应了江夜白的建议，不过他还是没忘记嘱咐江夜白道：
“你到时候可千万被带东西来啊，我妈妈她……她不太喜欢这样。”
“带点水果总可以吧？”
江夜白搂住他的肩膀，做了个鬼脸。
“水果……”
“那好吧，其实没必要这么客气的，我妈妈也知道你，咱两关系这么好，你去我家玩玩要是还带什么东西，我……”
还没等赵楠竹说完，江夜白摆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喊道：
“Stop！Stop！”
“打住……打住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三点去你家找你，我跟你讲，到时候你可别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让我找不到你，那我可跟阿姨好好念叨念叨你在学校做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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