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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小说:公主当嫁作者:春来早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7-05 18:37:04
锦仪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似乎身在梦境又似乎在现实里,待清早被半夏捞起来时,才揉着眼睛问,  “什么时辰了。”

        半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自从遇见林小将军,  公主总有几日晚上睡不好,  她很镇定地安排着侍女们服侍锦仪梳洗,  “刚过卯时,昨日皇后娘娘交代,您今日进宫直接去坤宁宫。”

        “是了。”锦仪莫名地感慨,  她已经定下了驸马的名字,昨晚那么轻的亲吻也不是梦。

        她忍不住将手放在唇角,又怕半夏多问,  只好用左手抓着右手断放在膝上,而思绪却早已放空。

        公主府离宫里并不远,  朝堂上还未宣读赐婚圣旨时,  锦仪便已经坐在了姜皇后对面。

        姜皇后自昨晚知道锦仪亲定了林子安当驸马后,便觉得寝食难安,  哪怕皇上和她说了这孩子人不错,对锦仪也是一片真心,要相信女儿的眼光,  她还是不安心。

        当见到蔫着坐在她对面的锦仪时,  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姜皇后怜爱地抚上锦仪的脸颊,  叹了口气道,“如今,三个人里选了林家那孩子,  也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她看着锦仪懵懵懂懂的样子,又后悔将她保护的太好,“锦仪,委屈你了。”

        提到林子安,锦仪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很委屈。”

        姜皇后颔首,“那还是有委屈。”

        锦仪听着只觉得瞠目结舌,往常她推脱国子监课业重,抄不下来书时,想什么鬼主意母后都听得出来,她不过想将女儿家心事稍稍藏一藏,母后就装听不懂了?

        她又给了姜皇后一个很肯定的答复,“我一点也不委屈。”

        “你现在可能陷在情爱里,看着对方只觉得什么都好,待这股劲过去了,又会觉得他什么都不是。不过不要紧。”姜皇后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告诉锦仪,“你不用觉得眼下选了他,便要把一辈子都给他,别说连婚期都没定,哪怕你们已经大婚,若是他让你生厌,你也可以和

        离。”

        锦仪听到和离,立刻吓清醒了,连婚期都没定,母后就已经想到和离了!

        更严重的是她现在说再多好话,姜皇后都只会认为她一“林”障目,看不清林子安的真面目,锦仪只好握上姜皇后的手,很委婉道,“母后你别担心,我知道他很喜欢我,我对他也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喜欢,是一样的见到对方会觉得心情很好,才不是什么一厢情愿飞蛾扑火呢。

        ——

        坤宁宫里,锦仪费尽心思安抚姜皇后的不安,而大殿中,待朝堂之事分辨明了,今上将公主的赐婚圣旨交由侍从宣读。

        满殿哗然,明明觉得在意料之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皇上定然不想让公主前去和亲,而吴家又已经出了个太子妃,若是再出个驸马,怕是要一手遮天了。将林子安定为驸马,不仅没有这种忧虑,反而将皇室同兵权捆得更紧些。

        待满殿安静下来,皇上看着神色莫名的蛮族二王子道,“阿萨王子,朕知蛮族有心求和,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你喜欢天启,便在这再待些时日。”

        “多谢天启陛下款待。”蛮族二王子鞠了一躬,“待我回去,定向在这的见闻向父王如实禀告。”

        他话里话外透露着威胁之意,今上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几能凝成冰,“若无事,便退朝吧。”

        林子安接着圣旨同众臣一起退出了大殿,他迫切地想立刻见到锦仪。只是下朝后,各色真心或假意向他庆贺的人源源不断。

        “恭喜林小将军得偿所愿。”

        “瞧你怎么说话呢,该改口叫林驸马了。”

        “当时都说皇上属意林小将军,我便猜到了今日,只是没想到喜事来得这么快,林家在京中也算扬眉吐气了。”

        原本的好心情在他们的试探下,逐渐烦躁起来,他皱着眉道,“多谢各位大人关心。”

        其余再也不肯多透露一句。

        幸好在林子安耐心耗尽之前,皇上身边的侍从突然说是今上有话对

        林小将军说,请他到御书房,将他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御书房里,除了今上还有太子,见林子安一来,便交给他一叠折子。

        “顺着你带来的账本接着查下去,江南税银竟然溯源到了忠平侯府。”今上似笑非笑道,“忠平二字,他是一个字也沾不上。”

        太子为自己盏了杯茶幽幽道,“这位蛮族王子也同忠平侯私交甚密,来了三日他们已经见了两面,先前锦仪的事也同他们脱不了关系。”

        林子安飞快地扫着折子上的内容,只觉得心惊胆战,忠平侯吴家已经隐隐有将江南建为自家后花园之势了,“皇上需要臣怎么做?”

        “说说这位蛮族王子的事。”

        林子安将他在北境这么多年所了解到的又仔仔细细地同他们说了一遍,“说起来,蛮族三王子才是战功赫赫、呼声最高地王子,若是真心求和,理应为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王子求娶公主。”

        这事从这位王子的祖母与母亲便可以窥得一二,而蛮族让这位二王子来天启,只怕令有用意。

        “朕知道了。”今上揉了揉眉心,“三日后,你便继续练兵吧。”

        ——

        林子安出宫后,拿到赐婚圣旨的喜悦已经只剩一颗小火苗,这小火苗在他见到停在宫外的公主府马车后,又忽得燃起来,成了燎原大火,将那些烦心事烧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呢,一看到她便觉得所有阴霾一扫而光,不论做什么都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他敲了敲锦仪的马车,“公主是在等我吗?”

        锦仪掀开马车帘,看到的便是林子安抱着手臂站在马车边,以及他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的笑容,连带着她也有些绷不住脸,她好奇道,“我父皇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乐成这样?”

        “他和我说的东西,一点都不让人开心。”林子安耸了耸肩,“但是看到你,就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了。”

        锦仪也是这样想的,看到他就觉得姜皇后

        那番和离的说辞不过是杞人忧天,她又想到林子安估计在父皇那听到了一样的话,她安慰道,“虽说公主成亲了也能和离——”

        “和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子安打断,只见夕阳下的少年,弯起的嘴角瞬间放下,眉毛挑地极高,“成亲了也能和离?公主打得这个算盘?”

        锦仪万万没料到,父皇根本没和林子安说这些,他之前说得那些话误导她了,看着冷脸站在马车旁的小将军,他盯着她的目光实在让人头皮发麻,她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刚才的话你便当我没说。”

        林子安的气一点也没消,“你觉得呢?”

        锦仪撇嘴,她当然知道不可能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她想现在应该哄一哄林子安的,但是话一出口变成:“你生气了吗?”

        林子安呵了一声,“我不配,我配生气吗?我敢生气吗?”

        这明显就是生气了,锦仪已经维持不住端坐的姿势,她多想下去拉拉他的手,可是这么多侍女看着呢,公主主动哄人也太丢脸了。

        她看着林子安忍不住想,我都坐得这么端正,在马车里给你留了这么空的位置,你怎么不想着上马车里来呢,这样就算我哄你了,旁人也不知道。

        她忍不住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扭捏道,“你进马车里来。”

        锦仪说完便放下了卷起的车帘,她想有眼色的人都应该会上马车吧,可是林子安一向很没眼色啊,她正苦恼着,只见轿帘撩起,冷着脸的少年郎三两步就坐在她身边,他的气势如同大山一样袭来。

        锦仪悄咪咪看他的脸色,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气了,我让你抱一下?”

        她敷衍地挽着林子安的手臂,在她的认知里这已经算抱着了,只是刚攀上他的手臂,便同他探过来的那只手错过,他的手格外的有力,搂着她一提便把她抱到了面前。

        哪怕已经进了秋日,天

        气转凉,锦仪还是感觉到箍在她腰间那只手滚烫的温度,她吓得想要立刻逃开,又听得林子安在她耳边问道,“不是你说抱一下?”

        少年郎的呼吸中都仿佛带着火,锦仪只怕他点着了自己,连忙道,“我说得不是这样。”

        林子安不解道,“这还能有哪样?”

        那可多了,锦仪脑海里突然崩出了在画册上看到的那些姿势,简直比现在还要羞人,话是她亲口说的,现在推又推不开,她只好东想西想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和离什么的都是我母后的想法,我又不是这么想的。”

        林子安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解释,本身就没多大气已经烟消云散,他随口接道,“公主是什么想法?”

        能让他抱着已经是锦仪能接受的极限,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更多的来,只好暗示他,“你都明白的。”

        驸马写他的名字,手给他拉,人给他抱,连擅自亲吻都没和他计较,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

        马车中能相处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他们只觉得才说上几句话,半夏便已经前来提醒,“公主,已经半个时辰了。”

        宫门外的侍卫们看公主府的马车眼神已经不对了,虽说已经赐了婚,但是又不是在公主府,好歹要收敛一点。

        锦仪胀红了脸,猛地推开林子安,“回府,现在回府。”

        林子安被无情地赶下马车,直到尘土飞起,目光中再也没有锦仪的踪影时,才拍了拍衣袖带着圣旨回了林府。

        刚走到林府门口时,他便被从国子监下学的林子荣堵住了,半大孩子脸上露出愁苦,见到他就扑到他怀里哭,“大哥,你快跑吧,祖母说要打死你。”

        林子安将他扶起来,主要是怕他哭湿了他怀里的圣旨,“别哭,怎么回事?”

        林子荣十分悲伤地抽噎着道,“祖母听闻你成了驸马,气得在院里破口大骂,你还是先去外面躲躲吧。”

        “没事,我去看看祖母。”

        林子安

        揉了揉他的头,这位弟弟年纪很小便是老学究的性子,奉了祖母的命盯着他,对他耳提面命不要惹怒公主,忍到回北境就好了,他等于在祖母耳目的眼皮子底下,违背了祖母的命令,也难怪林子荣吓成这样。

        他大步一路走去林老夫人的院子,思索着祖母会问一些什么,万万没想到跪在林老夫人面前时,她看着他很久,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昨晚是你一时冲动。”

        “确实有些冲动,但我对公主也是一片真心。”

        “既然你成了驸马,怕是掌不了兵,当不了将军了。”林老夫人淡淡地诉说着她认为的事实,“战场刀剑无眼,公主怎会轻易放你去北境,你看整府的伯母婶娘,哪个又不是命苦的呢。”

        “祖母,这并不是互相妨碍的。”林子安皱了皱眉,接着朝林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公主就是我的家国天下,守护北境也是守护她。”

        家国与她都是不可割舍的。

        只是林子安嘴上是这么说,那些被他遗忘到脑后的批命又重新开始折磨着他,最早他是不信的,只把这批命当作赶走姻缘的利器,后来他还是不信,他只觉得自己打破这东西就好。在祖母旧事重提后,他仍旧不信,但是却在害怕。

        那些让他在北境战场上勇往直前的铠甲,逐渐消解在锦仪的温柔乡里,他曾经一度的梦想是青山埋骨,可是现在却变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锦仪永守白头。

        ——

        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以后,公主府里收到的拜帖比往日还要多,国子监大考也已然过去,锦仪失去了埋头苦读的好借口,只好挑一些有意思的帖子前往。

        秋日里,菊花开着正好,赏菊也是件很有意境的事。

        锦仪拿着帖子去了菊园,只是没想到,这场赏菊宴听着还不错,到那儿以后,才发现无非是赏赏花做做诗,便在锦仪百无聊赖之时,有侍女报,“林小将军求见公主殿下。”

        众贵女立刻两眼放光,“公主,虽说

        这赏菊会只邀请了贵女,但是林小将军前来找您,不如为他破例一回。”

        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不是被迫凑成堆的。

        然,锦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们,“都说好是贵女们的集会,今天为林……小将军破例,明日便要为旁人破例。”

        她无比地义正言辞道,“身为公主,不能开这个不好的头。”

        众贵女称赞她,“公主不愧是公主,堪为贵女表率,林小将军得多有福气才能成为驸马。”

        在一众附和声里,锦仪扬着下巴让半夏收拾东西准备离席,“菊花酒喝了,赏菊诗也作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公主此刻最重要的事,便是去见林子安了。哪怕她自己也心急如焚,在三步并两步离开贵女赏花的亭子后,又突然慢下来,原先一步能走完的路如今要走两步。

        “公主,你这走路磨磨蹭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锦仪闻声突然抬头看去,林子安又坐在了墙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嘴巴里却说着她走路磨蹭。

        “这是贵女的礼仪。”锦仪立刻反驳,“大家都这么慢腾腾的。”

        “是吗?”林子安一脸惊讶的表情,“我看你在亭子那边走得挺快,眨眼的功夫就过来了。”

        他坐得高,看得也远,还当众拆穿了她。锦仪都听到身后的侍女里有忍不住笑出声的,公主府的侍女什么时候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了。她只好当没听到岔开这个话题,“你怎么来这找我了,这是贵女们的品菊会,你不知道吗?”

        “当然是怕她们给你气受,欺负你。”林子安说着就跳下墙头,“我来给你撑腰。”

        锦仪明明很想笑可是还是忍住了,她打算给他好好上一课,好让他见识到在京都贵女圈里,她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

        她摆出一副这里我最大的姿态,“这可是京都,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这么看来,方才公主是旗开得

        胜。”林子安低头看她,见她巧笑倩兮便打趣道,“刚才怎么欺负旁人,说来听听?”

        锦仪大言不惭道,“欺负她们,逼着她们说能成为驸马是很有福气的事。”

        林子安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被批命困扰了几日,想着明日起就要去练兵了,不能常常看到锦仪,打听到她在菊园便兴冲冲地过来,他思索了一会,很诚恳道,“有道理。”

        他之前十余年过得一点也不好,父母早逝又在北境,虽说有叔父护佑,但总有疏忽的时候,哪怕挣得什么小将军的名号,他也没有多在意。可是现在在意的事情又太多,桩桩件件都系在她身上,恨不能倾尽所有的讨她欢心。

        林子安忍不住感叹,“看来我攒了一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你。”

        锦仪没想到林子安把这话当了真,她做好了被反驳假装生气在被林子安哄的准备,可是看到他那么认真,又有些无措,“我福泽深厚,便是钦天监的老大人都说像我这样出生伴着祥云的公主,便是史书中也是难得一见。”

        秋日多雨,锦仪话音落下后,天忽得一阴,雨滴便掉了下来。半夏撑着早就准备好的伞替锦仪挡着,却被林子安接过,他手指修长,握着伞柄的力道极大,仿若握得是刀枪一般,“我来。”

        黑云压在头顶,天地间骤然渺小了许多,他们并肩走在前面,侍女们远远落在身后,看着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在浩渺天地间前行。

        伞外是雨帘落下,锦仪瞥见林子安半个肩膀都暴露在雨中,忽而开口,“我可以分你一半。”

        除了伞分他一半,福气也可以分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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