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方姑娘将药碗放在桌上，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了几个枕头，在宗声青的帮助下将燕王的头垫高了，使他形成了一个半靠在床头的姿势。
宗声青掐住燕王下颌，方姑娘就着汤匙一口一口将散发着浓郁药草香味的深褐色汤药喂进了燕王口中，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汤药顺着喉咙深入体内。
喂完了药，方姑娘又道：“他这处伤口还需要处理一下。”
宗声青见燕王服下汤药并未出现不适，提悬着的心便放松了一半。他点了点头：“烦请方姑娘了。”
方姑娘取了块干净麻布，包裹着双手将燕王肩上脓包挤净，又取了些草药捣碎敷在伤口处。她轻声道：“只待药效逼退这位公子体内毒素，他将毒血吐出之后，这毒便全解了。”
宗声青拱手作揖道：“还未请教姑娘全名，我与王、王大哥定会铭记姑娘恩情，我这位王大哥家中殷实，姑娘是他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便是。”
“公子已经知道我姓方，我全名方小笙。”方小笙微微一笑，温婉清秀的面容顿时增添了一分活泼。
从熬制解药到包扎好伤口，前前后后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此时已临近正午，太阳悬挂当空。方小笙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你们饿了吧？若是不介意，先去厨房用点早上熬好的粥，我一直放在灶上，有余火保温，应该还没完全凉掉。我去给你们做做午饭，我手艺一般，也只有些自家种的小菜，还请各位见谅。”
宗声青连忙道：“哪里，是我们给方姑娘添麻烦了。”
裴招招也笑着点头道：“麻烦方姑娘了。”
他们三人昨天傍晚到今日中午，都未曾吃过东西，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宗声青和十三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裴招招还稍微好一点，毕竟昨日在马车上时她没少吃燕王准备的各式糕点。
喝了点粥填填肚子，三人便坐在院中，一面等着厨房里方小笙做好午饭，毕竟他们三人都对厨艺一窍不通，即便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一面时不时从燕王房间敞开的大门看过去，等待燕王的苏醒。
没过多久，只听随着微弱的“噗”的一声，燕王半靠在高高垒起的枕头上的身躯晃了一晃，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液。
宗声青赶紧过去，他扶住燕王另一边的肩膀，低声唤了句：“王爷？”
燕王刚刚吐出毒血，神智尚有些不慎清明，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宗声青，半晌才喃喃道：“声青？”
意识渐渐回笼，燕王一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疑惑道：“这是何处？”
宗声青见他方才一脸迷茫心中还有些担忧，如今见燕王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便知这方小笙所言非虚，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着燕王将他中毒昏迷之后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明，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叙述中只是对裴招招一笔带过，不想燕王对她产生怀疑。
燕王听到自己部下如今不知生死，面色越来越凝重。
宗声青犹豫问道：“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燕王闭了闭眼，面色仍是一片苍白，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一路乔装入京了，想必是有人不想我回京。至于遥君项原他们……他们若是还活着，必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若是他们已经……你我二人折回去也无济于事。”
宗声青也明白这个道理，向前总还有希望，向后却不得不面对他们到底是死是活的现实，若是他们还活着，必然已经不在原地，若是他们死了，去了也只能为他们收尸。更危险的是，藏在暗处的敌方可能埋下了暗哨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只是抛下这些好兄弟，心中难免倍受煎熬。
宗声青又道：“殿下，你心中对于这些人有怀疑目标吗？”
燕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这些年还不清楚吗？想杀我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即便是皇兄……恐怕也不放心我，只是没想到这次对方来势汹汹，一出手便是如此大手笔。”
宗声青有些犹豫，却还是将裴招招那番论断说了出来，只是没提到是裴招招推论出的。
燕王有些诧异道：“竟是同时有两方赶在这个时候要我的命？”
他皱了皱眉陷入沉思，仿似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在我进京路上对我下毒手？我进京到底会影响到谁的利益？”
宗声青犹疑道：“殿下自卸下兵权后，此次奉圣命出来巡视已逾半年，眼看着回京在即，莫非是那位不想让您回京？”
燕王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身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方小笙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见二人盯着她，仿佛害羞般低下了头，轻声道：“方才我听那位裴小姐说王公子似乎已醒，想来王公子还不宜下床，我便自作主张另外盛了些饭菜端过来了。”
她抿抿唇，又补充道：“家常便菜，还请二位公子不要嫌弃。”
宗声青赶紧朝燕王使了个眼色：“王大哥，这位便是我方才跟你提到的，解了你身上剧毒的方小笙姑娘。”
燕王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我方才听我这位弟弟说了，多谢方姑娘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不知姑娘可有何喜好或是心愿尚未实现？”
方小笙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怕生般低垂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我救公子不是为索恩图报，只是公子恰巧受了我能治的伤，即便不是公子，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见死不救。”
她抿抿嘴，仿佛下定决心般道：“若是公子一定要报恩，我有一事相求。”
燕王道：“姑娘请说。”
方小笙眼角沁出一滴泪水，隐忍道：“我自小在这长大，我爹每过几天便会来这里看我，十几年来未曾破例。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跟我说要去京城，一个月内一定回来。可是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他仍是没有回来，我想去京城找他。”
说到这里，方小笙紧紧捏住了衣角，羞窘道：“我没有足够盘缠，怕到不了玉京，又听闻这世道不太平，我一个弱女子也怕遇到山贼土匪。我见几位公子小姐，衣着都极为富贵，不知可否借我一些银两，让我可以雇几个武师送我入京。你们放心，我找到我爹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银两还给你们。”
宗声青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方小笙救了燕王，这点要求一点也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卑微了。只是他们需要她的马车，而她也要入京，自然也需要马车。若是邀她同行，倒是解决了这个麻烦，只是又多上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足以想到这一路上必然又要增添不少变数。
燕王沉吟片刻，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我们兄弟二人是玉京人士，方姑娘到了玉京也可以在我府中落脚，寻觅令尊之事我多多少少也能帮上些忙。一路上同行，也算是互相照应，而且不瞒姑娘，我们需要借姑娘院内马车一用。”
方小笙拭去了泪水，惊喜道：“如此倒是巧了！没想到诸位也是去玉京，我先谢过二位公子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那位裴小姐，与二位王公子是何关系？可是哪位王公子的未婚妻子？我贸然与你们同行，可会冒犯到那位小姐？”
燕王向突然有些脸红不知在想什么的宗声青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又对方小笙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裴小姐家中与我家乃是世交，也是要回玉京去，之前半路上相逢，没想到路遇山贼，反而牵连她了。”
方小笙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二位公子用饭了。”
裴招招坐院子里的石桌旁慢吞吞地用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叶子送进嘴里，余光瞥见十三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显然算不上开心的表情。
裴招招微微垂眸，这里靠近厨房，但到底是在院子里，甚至能看见燕王那间房的门。十三武功不俗，要听见燕王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说话可能尚且有难度，但是要听见正常说话声音应该不算难。
算了算，应该是从差不多那位方姑娘走过去之后，十三脸色便有些不对了。
裴招招有些疑惑，她心里虽然对十三有些疑虑，但从十三与方小笙双方的反应来看无疑都是初次见面，十三脸色不对想必是因为方姑娘在燕王面前说了什么话？
正想着，方小笙从那边回来了。
裴招招露出了个微微歉疚的表情，不好意思道：“方姑娘，你做的饭菜真香，我太饿了，没等你就忍不住开始吃了，真是失礼了。”
方小笙温婉一笑，坐到摆着的一副空碗筷面前，柔声道：“裴小姐喜欢便好，尽管吃便是，这等饭菜我还怕裴小姐嫌弃呢。”
吃完了午饭，裴招招刚找方小笙讨要了一块面纱，宗声青又单独找到裴招招，道：“裴小姐，王爷意思是今日便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入定州，另外那位方姑娘她也要上京寻亲，待她收拾好行李我们便出发了。”
裴招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毫无异议。
半个时辰不到，方小笙便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此刻他们所有人都等在马车旁，宗声青已经提前喂好了马，也仔细检查过马掌磨损程度，处于保险还是挨个换好了掌。
这马车自是无法与燕王之前提供的那辆马车相比，这辆马车不仅破败一些，而且要小上许多。只有宗声青一人驾马，燕王伤未愈，体力尚未恢复，自然也坐马车里。裴招招方小笙显然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至于十三自然是不能离开她家小姐。
于是本就不大的马车里挤了四个人，显得更是逼仄拥挤。马匹原也比不上燕王的千里良驹，又如此承重负累，跑起来自然速度也不快。
马车里气氛凝滞寂静，裴招招干脆闭目养神。她戴着面纱，露在外的额头眉眼皆能看出是难得的美人。面纱自然是比不上斗笠遮挡效果好，裴招招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接下来别再节外生枝了，一路太过折腾，她只想一路顺利到玉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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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声青掐住燕王下颌，方姑娘就着汤匙一口一口将散发着浓郁药草香味的深褐色汤药喂进了燕王口中，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汤药顺着喉咙深入体内。
喂完了药，方姑娘又道：“他这处伤口还需要处理一下。”
宗声青见燕王服下汤药并未出现不适，提悬着的心便放松了一半。他点了点头：“烦请方姑娘了。”
方姑娘取了块干净麻布，包裹着双手将燕王肩上脓包挤净，又取了些草药捣碎敷在伤口处。她轻声道：“只待药效逼退这位公子体内毒素，他将毒血吐出之后，这毒便全解了。”
宗声青拱手作揖道：“还未请教姑娘全名，我与王、王大哥定会铭记姑娘恩情，我这位王大哥家中殷实，姑娘是他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便是。”
“公子已经知道我姓方，我全名方小笙。”方小笙微微一笑，温婉清秀的面容顿时增添了一分活泼。
从熬制解药到包扎好伤口，前前后后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此时已临近正午，太阳悬挂当空。方小笙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你们饿了吧？若是不介意，先去厨房用点早上熬好的粥，我一直放在灶上，有余火保温，应该还没完全凉掉。我去给你们做做午饭，我手艺一般，也只有些自家种的小菜，还请各位见谅。”
宗声青连忙道：“哪里，是我们给方姑娘添麻烦了。”
裴招招也笑着点头道：“麻烦方姑娘了。”
他们三人昨天傍晚到今日中午，都未曾吃过东西，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宗声青和十三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裴招招还稍微好一点，毕竟昨日在马车上时她没少吃燕王准备的各式糕点。
喝了点粥填填肚子，三人便坐在院中，一面等着厨房里方小笙做好午饭，毕竟他们三人都对厨艺一窍不通，即便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一面时不时从燕王房间敞开的大门看过去，等待燕王的苏醒。
没过多久，只听随着微弱的“噗”的一声，燕王半靠在高高垒起的枕头上的身躯晃了一晃，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液。
宗声青赶紧过去，他扶住燕王另一边的肩膀，低声唤了句：“王爷？”
燕王刚刚吐出毒血，神智尚有些不慎清明，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宗声青，半晌才喃喃道：“声青？”
意识渐渐回笼，燕王一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疑惑道：“这是何处？”
宗声青见他方才一脸迷茫心中还有些担忧，如今见燕王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便知这方小笙所言非虚，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着燕王将他中毒昏迷之后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明，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叙述中只是对裴招招一笔带过，不想燕王对她产生怀疑。
燕王听到自己部下如今不知生死，面色越来越凝重。
宗声青犹豫问道：“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燕王闭了闭眼，面色仍是一片苍白，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一路乔装入京了，想必是有人不想我回京。至于遥君项原他们……他们若是还活着，必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若是他们已经……你我二人折回去也无济于事。”
宗声青也明白这个道理，向前总还有希望，向后却不得不面对他们到底是死是活的现实，若是他们还活着，必然已经不在原地，若是他们死了，去了也只能为他们收尸。更危险的是，藏在暗处的敌方可能埋下了暗哨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只是抛下这些好兄弟，心中难免倍受煎熬。
宗声青又道：“殿下，你心中对于这些人有怀疑目标吗？”
燕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这些年还不清楚吗？想杀我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即便是皇兄……恐怕也不放心我，只是没想到这次对方来势汹汹，一出手便是如此大手笔。”
宗声青有些犹豫，却还是将裴招招那番论断说了出来，只是没提到是裴招招推论出的。
燕王有些诧异道：“竟是同时有两方赶在这个时候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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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声青犹疑道：“殿下自卸下兵权后，此次奉圣命出来巡视已逾半年，眼看着回京在即，莫非是那位不想让您回京？”
燕王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身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方小笙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见二人盯着她，仿佛害羞般低下了头，轻声道：“方才我听那位裴小姐说王公子似乎已醒，想来王公子还不宜下床，我便自作主张另外盛了些饭菜端过来了。”
她抿抿唇，又补充道：“家常便菜，还请二位公子不要嫌弃。”
宗声青赶紧朝燕王使了个眼色：“王大哥，这位便是我方才跟你提到的，解了你身上剧毒的方小笙姑娘。”
燕王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我方才听我这位弟弟说了，多谢方姑娘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不知姑娘可有何喜好或是心愿尚未实现？”
方小笙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怕生般低垂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我救公子不是为索恩图报，只是公子恰巧受了我能治的伤，即便不是公子，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见死不救。”
她抿抿嘴，仿佛下定决心般道：“若是公子一定要报恩，我有一事相求。”
燕王道：“姑娘请说。”
方小笙眼角沁出一滴泪水，隐忍道：“我自小在这长大，我爹每过几天便会来这里看我，十几年来未曾破例。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跟我说要去京城，一个月内一定回来。可是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他仍是没有回来，我想去京城找他。”
说到这里，方小笙紧紧捏住了衣角，羞窘道：“我没有足够盘缠，怕到不了玉京，又听闻这世道不太平，我一个弱女子也怕遇到山贼土匪。我见几位公子小姐，衣着都极为富贵，不知可否借我一些银两，让我可以雇几个武师送我入京。你们放心，我找到我爹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银两还给你们。”
宗声青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方小笙救了燕王，这点要求一点也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卑微了。只是他们需要她的马车，而她也要入京，自然也需要马车。若是邀她同行，倒是解决了这个麻烦，只是又多上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足以想到这一路上必然又要增添不少变数。
燕王沉吟片刻，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我们兄弟二人是玉京人士，方姑娘到了玉京也可以在我府中落脚，寻觅令尊之事我多多少少也能帮上些忙。一路上同行，也算是互相照应，而且不瞒姑娘，我们需要借姑娘院内马车一用。”
方小笙拭去了泪水，惊喜道：“如此倒是巧了！没想到诸位也是去玉京，我先谢过二位公子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那位裴小姐，与二位王公子是何关系？可是哪位王公子的未婚妻子？我贸然与你们同行，可会冒犯到那位小姐？”
燕王向突然有些脸红不知在想什么的宗声青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又对方小笙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裴小姐家中与我家乃是世交，也是要回玉京去，之前半路上相逢，没想到路遇山贼，反而牵连她了。”
方小笙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二位公子用饭了。”
裴招招坐院子里的石桌旁慢吞吞地用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叶子送进嘴里，余光瞥见十三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显然算不上开心的表情。
裴招招微微垂眸，这里靠近厨房，但到底是在院子里，甚至能看见燕王那间房的门。十三武功不俗，要听见燕王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说话可能尚且有难度，但是要听见正常说话声音应该不算难。
算了算，应该是从差不多那位方姑娘走过去之后，十三脸色便有些不对了。
裴招招有些疑惑，她心里虽然对十三有些疑虑，但从十三与方小笙双方的反应来看无疑都是初次见面，十三脸色不对想必是因为方姑娘在燕王面前说了什么话？
正想着，方小笙从那边回来了。
裴招招露出了个微微歉疚的表情，不好意思道：“方姑娘，你做的饭菜真香，我太饿了，没等你就忍不住开始吃了，真是失礼了。”
方小笙温婉一笑，坐到摆着的一副空碗筷面前，柔声道：“裴小姐喜欢便好，尽管吃便是，这等饭菜我还怕裴小姐嫌弃呢。”
吃完了午饭，裴招招刚找方小笙讨要了一块面纱，宗声青又单独找到裴招招，道：“裴小姐，王爷意思是今日便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入定州，另外那位方姑娘她也要上京寻亲，待她收拾好行李我们便出发了。”
裴招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毫无异议。
半个时辰不到，方小笙便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此刻他们所有人都等在马车旁，宗声青已经提前喂好了马，也仔细检查过马掌磨损程度，处于保险还是挨个换好了掌。
这马车自是无法与燕王之前提供的那辆马车相比，这辆马车不仅破败一些，而且要小上许多。只有宗声青一人驾马，燕王伤未愈，体力尚未恢复，自然也坐马车里。裴招招方小笙显然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至于十三自然是不能离开她家小姐。
于是本就不大的马车里挤了四个人，显得更是逼仄拥挤。马匹原也比不上燕王的千里良驹，又如此承重负累，跑起来自然速度也不快。
马车里气氛凝滞寂静，裴招招干脆闭目养神。她戴着面纱，露在外的额头眉眼皆能看出是难得的美人。面纱自然是比不上斗笠遮挡效果好，裴招招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接下来别再节外生枝了，一路太过折腾，她只想一路顺利到玉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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