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虚假的大空（完）
临近午时, 彭格列十代家族与密鲁菲奥雷的决战打响了。
这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们第一次拼上性命，生死相搏。即使还无法习惯这种充斥着血腥的战斗，但代表着‘觉悟’的死气之火, 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摇曳。
不愧是你们呢, 彭格列的少年们！
蹲在树枝间的阴影里，中原真姬向拼死奋战的少年们比出大拇指。
不得了, 真的不得了。我愿将彭格列的守护者称为自然灾、害。这还是只有十几岁，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彭格列的财政真的负担得起么？
中原真姬望天，把这种情况代入到自己身上。半晌后, 赭发少女咋了咋嘴, 非常实诚地在心里想。
她还真挺愿意养。
颜又好，能力又强，就算偶尔重建需要钱，但这么一群人完全能把赔掉的钱钱赚回来嘛！
真姬正在脑袋里开着小差，内线里传来太宰和也的声音。
【和也：真姬, 桔梗这边的战局结束了。六吊花损失了这么多，ghost恐怕要出来了。】
【真姬：了解。在ghost过来之前，我会乖乖蹲好的。】
又等了五六分钟，从树林里走出了十来个人。
瓦里安暗杀部队的各位走在一起，而六道骸则带着自己的同伴们在另一侧。两波人如同摩西分海，泾渭分明。
——太宰和也站在两队人的中间，充当那个摩西。
鉴于待会儿的真姬要做些大动作, 太宰治再次被她丢给了太宰和也。这会儿鸢色的猫猫正嫌弃地蹲在少年的脑袋顶上, 给少年添了些搞笑意味。
作为众人视线的交汇处, 绕是太宰和也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呲。”
中原真姬没忍住, 捂着嘴发出漏气声。
我的手里怎么就没有个照相机。
她现在但凡有个能用来拍照的东西, 都会把太宰和也这难得一见的样子拍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全部放大成一面墙那么大，然后印出来贴在墙上。
xanxus的目光挪到真姬所在的那棵树上。
六道骸知道这小子对那个人偶有多重视，自然能意识到眼下沢田真姬的去向不明是有特殊意义的。
“你的人偶呢，小鬼。”六道骸明知故问道。
太宰和也：“我的契约者还在‘休息’中。”
在两人简短的对话中，瓦里安的各位get到了。
弗兰发出简短的感叹声，“不愧是师父，是个变态呢。有了师姐还不够，居然还把视线放在别人家的女孩子身上。不愧是幻术师呢。”
六道骸的笑容扭曲了，他毫不犹豫地用三叉戟捅向弗兰脑袋上那顶搞笑的青蛙帽子。
“kufu…给我闭嘴，弗兰。还有，你自己也是幻术师。”
“好——我会闭嘴的，师父。哇，变态凤梨被人点出心底阴暗的小心思，居然会恼羞成怒，对青蛙出手诶。啊，好疼。”
弗兰的帽子上又多了三个洞。
太宰和也看着这场闹剧，不知怎么的，就把弗兰这副面无表情碎嘴的样子，跟真姬臭嘴打架的模样联系到了一起。
【真姬：等下等下！等！下！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在感叹我跟弗兰像吧？】
【和也：…】
【真姬：不要啊，求求你，不要沉默…我会哭给你看的，真的哦。】
太宰和也略有意动。
【真姬：…你们幻术师，都是变态。】
说完，中原真姬一把掐断内线，说什么都不想理小伙伴了。
弗兰开腔的时候没什么特殊想法，他不过是顺着自己老师的意思，把话题往别的方向歪了歪。
但弗兰歪话题的方式独特，不仅惹恼了六道骸，还招来了贝尔·菲戈尔的捅刀——捅在帽子上。
在青蛙与王子的‘欢声笑语’中，中原真姬等来了自己的目标。
ghost是一个透明的类人型物体，身体因雷属性火焰而呈现出淡淡的荧光绿色。他的眼角下有一枚与白兰一模一样的倒山型印迹，不过位置与白兰相反，是在右眼下。
以及，它不穿衣服的。
中原真姬：我要吃的，就是这玩意？
本就没有食欲，实物更是雪上加霜。
“这是…ghost！”桔梗的表情因惊骇而产生变化。“…白兰大人居然这么早就把他放出来了么？”
铃兰慌乱后退，“怎么会，不可能！白兰大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放出它，我们还在这里呢！”
六吊花的话从侧面说明了ghost的恐怖，彭格列的众人拉高警惕心，各自出手攻击ghost。
但没有用，火焰攻击全部凭空消失了。如同石子落进大海一般，ghost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的死气之火尽数吸纳进体内。
下一刻，在死气之火的刺激下，ghost的身体产生了变异。荧光绿的触手从ghost的胸口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袭击众人。
石榴被触手击中，他的死气之火被尽数吸进ghost的肚子里。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是什么东西啊，喂！”斯库瓦罗躲闪着触手，大声质问桔梗。
桔梗苦笑，“这是白兰大人的兵器…我不会透露出它的情报。”
斯库瓦罗：“你是死脑筋么！？没看到你的同伴已经被它吸干了？”
铃兰反驳他：“才不是呢！白兰大人才不会抛弃我们——”
话音未落，不分敌我的触手已经来到了铃兰的眼前，人鱼女孩整个人僵在半空中。
“你是傻子吧。”
嫌弃的感叹声落进她的耳朵里，铃兰感觉到有一只手穿过高密度的雨属性火焰，落在自己的腰间，将她从‘死亡’面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一向表现张狂的铃兰脸色惨白，像只淋了水的猫咪，原本蓬松的长毛塌了下去，露出细瘦弱小的身形。
“沢田真姬！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等下，你的手！”
被真姬箍在怀里的铃兰惊叫了一声。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左手被ghost缠住的中原真姬仅仅是挑了一下眉毛。她面色如常，没有一丁点要变成干尸的迹象。
不仅如此，她还在收紧左手，试图将能力几乎无解的ghost扯向自己。
“我说啊，我可以自由行动了吧，和也。”
“嗯，请随意。”
幻术师与其傀儡完成了这简短的对话。
要吃掉它。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吃，但既然是用上了‘吃’字，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那个。
看着近在眼前的ghost，中原真姬咧开嘴巴，露出狂放的笑容。
吃，掉，它。
虎张开了嘴，吞与被吞的立场一瞬间反了过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吞噬，真就像太宰和也说的那样，吃下ghost这事轻松得像吞下一团气体。
“嘻嘻嘻…那到底是什么生物啊。怎么看都不是人。”贝尔·菲戈尔的指尖弹动着，银白的小刀在他的指间翻飞。
太宰和也反驳了他，鸢发少年含笑回首，说：“那就是人类。”
…
吞下ghost之后，中原真姬短暂地失神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时，白兰与沢田纲吉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在狂暴的‘荒霸吐’面前，ghost的吸收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场。这团被她吸收的炎块，因荒神的力量而不断地被压缩，在真姬体内只得到了一个指节那么大得空间。
中原真姬摸摸自己的腹部，在内线里感叹。
【真姬：这玩意像个结石。】
挺有意思的。
【真姬：要怎么操作才能从白兰那抢来能量啊。】
太宰和也的视线依旧放在因七的三次方的共鸣，而出现的密闭半圆形空间上。
【和也：我来操作就可以，可能会有点奇怪的感觉，别怕。】
【真姬：我不会怕啦。】
说是这么说，等腹部真的传来奇妙的热度时，中原真姬还是僵住了。
这…这是正常的么？
【真姬：嘶——想吐。】
【和也：吐出来。】
太宰和也单手扶着她，将空出来的右手伸到中原真姬面前。
中原真姬瞳孔地震。
吐出来！？
我如果提前知道吃ghost还有这种掉廉耻的操作，我肯定不会吃的。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中原真姬张开嘴，想努力一下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但不等她把想法付诸实际，一团气体已经从她的唇缝里钻了出来，在太宰和也的掌心里汇聚成一颗…球？
荧光绿的，里面还有一团大空火焰在滴溜溜转圈。
中原真姬：有点恶心。
太宰治：附议。
父女二人战术后仰，从太宰和也的身边退开一步。
而这时，结界中的白兰跟沢田纲吉都察觉到了异常之处。前者是因为自己的火焰量在不断下降，后者则是察觉到了对手的后劲不足。
白兰向后退开，目光危险地看向结界外。
对上他的视线，太宰和也不仅不退，反而用两根手指捏起那颗ghost球，展示给白兰。
不用他开口，众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里包恩：“你用这个东西对白兰做了什么？”
太宰和也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兰用ghost吸收各位的火焰，当然，我也可以用ghost反过来吸收他自己的火焰。”
巴吉尔错愕，“阁下居然连这等事都做得到么？”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谁让…ghost就是平行世界的白兰呢。我说得对吧，白兰·杰索先生。”
中原真姬嘻嘻笑道，“连自己都不放过的gay兰先生，你做的所有事都暗示性拉满诶。”
太宰和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向结界里的尤尼展示自己手上的圆球。
“你可以停下向奶嘴输入火焰的动作了，尤尼小姐。还是说，比起让白兰替你送死，你更喜欢自己上？”
尤尼怔楞着摇头，本来能够忍耐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滴在地面，留下两个深色的圆点。
能活下去的话，有谁想死呢？
她还有好多的风景没能看到，还有数不尽的话想要对喜欢的人诉说。
就算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大空之子，也是会渴望活下去的。
尤尼的视线从太宰和也身上挪开，落在中原真姬身上。赭发少女的肩上蹲着猫型的匣兵器，她看向尤尼的视线很平和。
恭喜你，尤尼，你还有时间——她的目光仿佛在这样说着。
“…谢谢你们，谢谢，和也先生，真姬小姐。”尤尼搂紧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
太宰和也摇摇头，“不需要谢我，尤尼小姐。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真姬很喜欢你而已。”
这场战斗到了最后，自然是以沢田纲吉的胜利为结局。
澄澈的大空火焰穿透结界，将半圆形的屏障彻底击碎。玻璃般的能量结晶从天空散落，在林间降下一场钻石灰尘般的雨。
成功了么？
我们挽回未来了么？
少年们愣在原地，片刻后一拥而上，赶到首领身边。沢田纲吉被友人们簇拥着，露出仿佛在哭泣般的笑容。
吉留涅罗家族的三人拥抱着尤尼，用眼泪和语言让女孩知道自己的庆幸。
太宰和也将那枚充满白兰生命能量的圆球交给尤尼，告诉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使用，反正这东西以后就是她的了。
尤尼再次对他道谢，太宰和也依旧回绝。
“这是交易，尤尼小姐。”
“…非常不对等的交易呢，和也先生。”
太宰和也笑着摇头，“对我来说不是亏本买卖，这就够了。”
“赢了，结束了！”入江正一捂着脸，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中原真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因为他的肩膀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大概对入江正一来说，死去的人不只是他的敌人，也是他无法挽回的旧友与数年的青春。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存在过友情的，但随着白兰的觉醒，那些珍贵的友情也随之破裂。
“真有既视感啊…”真姬单手扶着猫，低声呢喃着。
“喵…”
“太宰喵，你说…在获得大量平行世界的记忆时，人会变么？”
“喵。”
会变。
也没有人能阻止这种不可逆的转变。
中原真姬向前踏出一步，想要去往太宰和也身侧。
“嗯…什么东西？”
真姬抬起脚，看向被自己结结实实踩了一下的东西。
估计是刚刚爆、炸的动静太大了，那枚大空属性的玛雷指环被击飞，恰好落在她的面前。
中原真姬没把这当回事，直接弯腰去捡。触手的一瞬间，她的手指便传来难以忽视的灼烧感。
——在赭发少女的触碰下，大空的玛雷指环居然燃起了火焰。
“…玛雷！”
太宰和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立刻抬腿奔向真姬。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匹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在对侵入者咆哮。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对于太宰和也——‘书’，来说，此时的玛雷指环就是在侵犯他的领土，是在试图抢走真姬。
即使这枚基石毫无理智和人格可言，只是因真姬是‘被世界基石（书）青睐之人’，而把她选做白兰的接任者。
沢田纲吉：“玛雷指环…在燃烧！？”
入江正一：“怎么可能，难道玛雷指环把真姬小姐当做下一任主人了！？”
怎么可能，和白兰不同，沢田真姬根本就不是人类啊？又或者说…在没人知晓的时候，她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
里包恩注视着中原真姬的眼睛。
往日里总是情绪浮于水面，显得虚假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因玛雷指环的燃烧而涌现出真实的错愕。
这不是被“编程”过的感情。
赭发少女看向太宰和也，急切慌乱地向少年伸出手。
“和也——！”
他们的手交握了。
在少年与少女的指尖相触时，白色的强光从他们的指尖炸开。
中原真姬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撕裂了。
一些混乱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涌现，如同奔腾的江河，以极快的速度闪过。在这些画面里，她好像看到了‘中原中也’的脸。
母亲牵着她还细软的小手，与她站在港口mafia顶楼的大窗边，望向天空青蓝的横滨。
【这是我们的城市，真姬，我爱这个城市。但是我只说这一次，你要记住——我也爱着你。】
【你是我的宝物，真姬。】
中原中也的声音渐渐出现重音，好像有几十个她一同在她的耳边开口说话。
这是玛雷指环带来的异变。
“横跨世界，与另一个世界基石抢人，你跟你的前主一样恶劣啊，玛雷指环。”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中原真姬呆愣愣地注视着自己面前惊慌的太宰和也，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背上。
微凉的体温、陌生的触感、消失的心音，这些东西都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一个死人的怀里。
一支套在黑色袖管里的手臂从中原真姬的脸侧伸出来，将那枚燃烧的指环隔绝在赭发少女身侧之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以真姬再熟悉不过的方式缠绕着雪白的绷带。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中原真姬靠在父亲的怀里，眼泪涌出眼眶。
“你在发什么呆，‘书’，把这个烦人的玩意丢出去。”
太宰治说出了‘书’这个很重要的词，但中原真姬已经无法理解具体的含义了。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入眼的，是红色的围巾与黑色的大衣。
真姬的视线缓缓上移，在朦胧的泪眼里，她看到了一张略显瘦削的面庞。
他拥有着鸢色的发，枯叶般的眼，黑色凤蝶般、如同在诉说着情话的眼睫，以及一张‘太宰治’的脸。
“…爸爸？”
中原真姬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赭发少女丝毫不等对方回应，她疯了一样地伸长手臂，死死搂住对方的脖颈。
在【人间失格】面前她用不出重力异能，那双细瘦的手臂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所以这个死命拥抱其实很轻很轻。
“你想用这双手把我勒死么，真姬。”
——你想用这感情把我勒死么，真姬。
“不是…不是的。”中原真姬用力摇头，哽咽到泣不成声，“不抱紧的话，会逃…”
被眼泪溺死。
听起来是个还挺有意思的死法。
等强光散去，太宰和也与中原真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一枚黯淡的玛雷指环躺在地面上。
在这之后，当沢田纲吉再提起这件事时，里包恩只是告诉他：“他们再次出发了。”
在全世界线重启的现在，那两个失去来处、失去归所的人要往哪里去呢？
但不管是去往哪里，里包恩都可以保证，等待那两个人的结局，绝对不是充满悲伤的末路。
已经诞生了灵魂的人偶，曾不断失去灵魂的人偶师，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上不再有一人的独角戏，而是两人的并肩同行。
那是来自彭格列的，流浪的人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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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们第一次拼上性命，生死相搏。即使还无法习惯这种充斥着血腥的战斗，但代表着‘觉悟’的死气之火, 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摇曳。
不愧是你们呢, 彭格列的少年们！
蹲在树枝间的阴影里，中原真姬向拼死奋战的少年们比出大拇指。
不得了, 真的不得了。我愿将彭格列的守护者称为自然灾、害。这还是只有十几岁，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彭格列的财政真的负担得起么？
中原真姬望天，把这种情况代入到自己身上。半晌后, 赭发少女咋了咋嘴, 非常实诚地在心里想。
她还真挺愿意养。
颜又好，能力又强，就算偶尔重建需要钱，但这么一群人完全能把赔掉的钱钱赚回来嘛！
真姬正在脑袋里开着小差，内线里传来太宰和也的声音。
【和也：真姬, 桔梗这边的战局结束了。六吊花损失了这么多，ghost恐怕要出来了。】
【真姬：了解。在ghost过来之前，我会乖乖蹲好的。】
又等了五六分钟，从树林里走出了十来个人。
瓦里安暗杀部队的各位走在一起，而六道骸则带着自己的同伴们在另一侧。两波人如同摩西分海，泾渭分明。
——太宰和也站在两队人的中间，充当那个摩西。
鉴于待会儿的真姬要做些大动作, 太宰治再次被她丢给了太宰和也。这会儿鸢色的猫猫正嫌弃地蹲在少年的脑袋顶上, 给少年添了些搞笑意味。
作为众人视线的交汇处, 绕是太宰和也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呲。”
中原真姬没忍住, 捂着嘴发出漏气声。
我的手里怎么就没有个照相机。
她现在但凡有个能用来拍照的东西, 都会把太宰和也这难得一见的样子拍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全部放大成一面墙那么大，然后印出来贴在墙上。
xanxus的目光挪到真姬所在的那棵树上。
六道骸知道这小子对那个人偶有多重视，自然能意识到眼下沢田真姬的去向不明是有特殊意义的。
“你的人偶呢，小鬼。”六道骸明知故问道。
太宰和也：“我的契约者还在‘休息’中。”
在两人简短的对话中，瓦里安的各位get到了。
弗兰发出简短的感叹声，“不愧是师父，是个变态呢。有了师姐还不够，居然还把视线放在别人家的女孩子身上。不愧是幻术师呢。”
六道骸的笑容扭曲了，他毫不犹豫地用三叉戟捅向弗兰脑袋上那顶搞笑的青蛙帽子。
“kufu…给我闭嘴，弗兰。还有，你自己也是幻术师。”
“好——我会闭嘴的，师父。哇，变态凤梨被人点出心底阴暗的小心思，居然会恼羞成怒，对青蛙出手诶。啊，好疼。”
弗兰的帽子上又多了三个洞。
太宰和也看着这场闹剧，不知怎么的，就把弗兰这副面无表情碎嘴的样子，跟真姬臭嘴打架的模样联系到了一起。
【真姬：等下等下！等！下！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在感叹我跟弗兰像吧？】
【和也：…】
【真姬：不要啊，求求你，不要沉默…我会哭给你看的，真的哦。】
太宰和也略有意动。
【真姬：…你们幻术师，都是变态。】
说完，中原真姬一把掐断内线，说什么都不想理小伙伴了。
弗兰开腔的时候没什么特殊想法，他不过是顺着自己老师的意思，把话题往别的方向歪了歪。
但弗兰歪话题的方式独特，不仅惹恼了六道骸，还招来了贝尔·菲戈尔的捅刀——捅在帽子上。
在青蛙与王子的‘欢声笑语’中，中原真姬等来了自己的目标。
ghost是一个透明的类人型物体，身体因雷属性火焰而呈现出淡淡的荧光绿色。他的眼角下有一枚与白兰一模一样的倒山型印迹，不过位置与白兰相反，是在右眼下。
以及，它不穿衣服的。
中原真姬：我要吃的，就是这玩意？
本就没有食欲，实物更是雪上加霜。
“这是…ghost！”桔梗的表情因惊骇而产生变化。“…白兰大人居然这么早就把他放出来了么？”
铃兰慌乱后退，“怎么会，不可能！白兰大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放出它，我们还在这里呢！”
六吊花的话从侧面说明了ghost的恐怖，彭格列的众人拉高警惕心，各自出手攻击ghost。
但没有用，火焰攻击全部凭空消失了。如同石子落进大海一般，ghost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的死气之火尽数吸纳进体内。
下一刻，在死气之火的刺激下，ghost的身体产生了变异。荧光绿的触手从ghost的胸口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袭击众人。
石榴被触手击中，他的死气之火被尽数吸进ghost的肚子里。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是什么东西啊，喂！”斯库瓦罗躲闪着触手，大声质问桔梗。
桔梗苦笑，“这是白兰大人的兵器…我不会透露出它的情报。”
斯库瓦罗：“你是死脑筋么！？没看到你的同伴已经被它吸干了？”
铃兰反驳他：“才不是呢！白兰大人才不会抛弃我们——”
话音未落，不分敌我的触手已经来到了铃兰的眼前，人鱼女孩整个人僵在半空中。
“你是傻子吧。”
嫌弃的感叹声落进她的耳朵里，铃兰感觉到有一只手穿过高密度的雨属性火焰，落在自己的腰间，将她从‘死亡’面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一向表现张狂的铃兰脸色惨白，像只淋了水的猫咪，原本蓬松的长毛塌了下去，露出细瘦弱小的身形。
“沢田真姬！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等下，你的手！”
被真姬箍在怀里的铃兰惊叫了一声。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左手被ghost缠住的中原真姬仅仅是挑了一下眉毛。她面色如常，没有一丁点要变成干尸的迹象。
不仅如此，她还在收紧左手，试图将能力几乎无解的ghost扯向自己。
“我说啊，我可以自由行动了吧，和也。”
“嗯，请随意。”
幻术师与其傀儡完成了这简短的对话。
要吃掉它。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吃，但既然是用上了‘吃’字，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那个。
看着近在眼前的ghost，中原真姬咧开嘴巴，露出狂放的笑容。
吃，掉，它。
虎张开了嘴，吞与被吞的立场一瞬间反了过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吞噬，真就像太宰和也说的那样，吃下ghost这事轻松得像吞下一团气体。
“嘻嘻嘻…那到底是什么生物啊。怎么看都不是人。”贝尔·菲戈尔的指尖弹动着，银白的小刀在他的指间翻飞。
太宰和也反驳了他，鸢发少年含笑回首，说：“那就是人类。”
…
吞下ghost之后，中原真姬短暂地失神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时，白兰与沢田纲吉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在狂暴的‘荒霸吐’面前，ghost的吸收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场。这团被她吸收的炎块，因荒神的力量而不断地被压缩，在真姬体内只得到了一个指节那么大得空间。
中原真姬摸摸自己的腹部，在内线里感叹。
【真姬：这玩意像个结石。】
挺有意思的。
【真姬：要怎么操作才能从白兰那抢来能量啊。】
太宰和也的视线依旧放在因七的三次方的共鸣，而出现的密闭半圆形空间上。
【和也：我来操作就可以，可能会有点奇怪的感觉，别怕。】
【真姬：我不会怕啦。】
说是这么说，等腹部真的传来奇妙的热度时，中原真姬还是僵住了。
这…这是正常的么？
【真姬：嘶——想吐。】
【和也：吐出来。】
太宰和也单手扶着她，将空出来的右手伸到中原真姬面前。
中原真姬瞳孔地震。
吐出来！？
我如果提前知道吃ghost还有这种掉廉耻的操作，我肯定不会吃的。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中原真姬张开嘴，想努力一下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但不等她把想法付诸实际，一团气体已经从她的唇缝里钻了出来，在太宰和也的掌心里汇聚成一颗…球？
荧光绿的，里面还有一团大空火焰在滴溜溜转圈。
中原真姬：有点恶心。
太宰治：附议。
父女二人战术后仰，从太宰和也的身边退开一步。
而这时，结界中的白兰跟沢田纲吉都察觉到了异常之处。前者是因为自己的火焰量在不断下降，后者则是察觉到了对手的后劲不足。
白兰向后退开，目光危险地看向结界外。
对上他的视线，太宰和也不仅不退，反而用两根手指捏起那颗ghost球，展示给白兰。
不用他开口，众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里包恩：“你用这个东西对白兰做了什么？”
太宰和也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兰用ghost吸收各位的火焰，当然，我也可以用ghost反过来吸收他自己的火焰。”
巴吉尔错愕，“阁下居然连这等事都做得到么？”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谁让…ghost就是平行世界的白兰呢。我说得对吧，白兰·杰索先生。”
中原真姬嘻嘻笑道，“连自己都不放过的gay兰先生，你做的所有事都暗示性拉满诶。”
太宰和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向结界里的尤尼展示自己手上的圆球。
“你可以停下向奶嘴输入火焰的动作了，尤尼小姐。还是说，比起让白兰替你送死，你更喜欢自己上？”
尤尼怔楞着摇头，本来能够忍耐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滴在地面，留下两个深色的圆点。
能活下去的话，有谁想死呢？
她还有好多的风景没能看到，还有数不尽的话想要对喜欢的人诉说。
就算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大空之子，也是会渴望活下去的。
尤尼的视线从太宰和也身上挪开，落在中原真姬身上。赭发少女的肩上蹲着猫型的匣兵器，她看向尤尼的视线很平和。
恭喜你，尤尼，你还有时间——她的目光仿佛在这样说着。
“…谢谢你们，谢谢，和也先生，真姬小姐。”尤尼搂紧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
太宰和也摇摇头，“不需要谢我，尤尼小姐。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真姬很喜欢你而已。”
这场战斗到了最后，自然是以沢田纲吉的胜利为结局。
澄澈的大空火焰穿透结界，将半圆形的屏障彻底击碎。玻璃般的能量结晶从天空散落，在林间降下一场钻石灰尘般的雨。
成功了么？
我们挽回未来了么？
少年们愣在原地，片刻后一拥而上，赶到首领身边。沢田纲吉被友人们簇拥着，露出仿佛在哭泣般的笑容。
吉留涅罗家族的三人拥抱着尤尼，用眼泪和语言让女孩知道自己的庆幸。
太宰和也将那枚充满白兰生命能量的圆球交给尤尼，告诉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使用，反正这东西以后就是她的了。
尤尼再次对他道谢，太宰和也依旧回绝。
“这是交易，尤尼小姐。”
“…非常不对等的交易呢，和也先生。”
太宰和也笑着摇头，“对我来说不是亏本买卖，这就够了。”
“赢了，结束了！”入江正一捂着脸，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中原真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因为他的肩膀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大概对入江正一来说，死去的人不只是他的敌人，也是他无法挽回的旧友与数年的青春。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存在过友情的，但随着白兰的觉醒，那些珍贵的友情也随之破裂。
“真有既视感啊…”真姬单手扶着猫，低声呢喃着。
“喵…”
“太宰喵，你说…在获得大量平行世界的记忆时，人会变么？”
“喵。”
会变。
也没有人能阻止这种不可逆的转变。
中原真姬向前踏出一步，想要去往太宰和也身侧。
“嗯…什么东西？”
真姬抬起脚，看向被自己结结实实踩了一下的东西。
估计是刚刚爆、炸的动静太大了，那枚大空属性的玛雷指环被击飞，恰好落在她的面前。
中原真姬没把这当回事，直接弯腰去捡。触手的一瞬间，她的手指便传来难以忽视的灼烧感。
——在赭发少女的触碰下，大空的玛雷指环居然燃起了火焰。
“…玛雷！”
太宰和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立刻抬腿奔向真姬。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匹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在对侵入者咆哮。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对于太宰和也——‘书’，来说，此时的玛雷指环就是在侵犯他的领土，是在试图抢走真姬。
即使这枚基石毫无理智和人格可言，只是因真姬是‘被世界基石（书）青睐之人’，而把她选做白兰的接任者。
沢田纲吉：“玛雷指环…在燃烧！？”
入江正一：“怎么可能，难道玛雷指环把真姬小姐当做下一任主人了！？”
怎么可能，和白兰不同，沢田真姬根本就不是人类啊？又或者说…在没人知晓的时候，她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
里包恩注视着中原真姬的眼睛。
往日里总是情绪浮于水面，显得虚假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因玛雷指环的燃烧而涌现出真实的错愕。
这不是被“编程”过的感情。
赭发少女看向太宰和也，急切慌乱地向少年伸出手。
“和也——！”
他们的手交握了。
在少年与少女的指尖相触时，白色的强光从他们的指尖炸开。
中原真姬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撕裂了。
一些混乱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涌现，如同奔腾的江河，以极快的速度闪过。在这些画面里，她好像看到了‘中原中也’的脸。
母亲牵着她还细软的小手，与她站在港口mafia顶楼的大窗边，望向天空青蓝的横滨。
【这是我们的城市，真姬，我爱这个城市。但是我只说这一次，你要记住——我也爱着你。】
【你是我的宝物，真姬。】
中原中也的声音渐渐出现重音，好像有几十个她一同在她的耳边开口说话。
这是玛雷指环带来的异变。
“横跨世界，与另一个世界基石抢人，你跟你的前主一样恶劣啊，玛雷指环。”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中原真姬呆愣愣地注视着自己面前惊慌的太宰和也，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背上。
微凉的体温、陌生的触感、消失的心音，这些东西都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一个死人的怀里。
一支套在黑色袖管里的手臂从中原真姬的脸侧伸出来，将那枚燃烧的指环隔绝在赭发少女身侧之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以真姬再熟悉不过的方式缠绕着雪白的绷带。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中原真姬靠在父亲的怀里，眼泪涌出眼眶。
“你在发什么呆，‘书’，把这个烦人的玩意丢出去。”
太宰治说出了‘书’这个很重要的词，但中原真姬已经无法理解具体的含义了。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入眼的，是红色的围巾与黑色的大衣。
真姬的视线缓缓上移，在朦胧的泪眼里，她看到了一张略显瘦削的面庞。
他拥有着鸢色的发，枯叶般的眼，黑色凤蝶般、如同在诉说着情话的眼睫，以及一张‘太宰治’的脸。
“…爸爸？”
中原真姬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赭发少女丝毫不等对方回应，她疯了一样地伸长手臂，死死搂住对方的脖颈。
在【人间失格】面前她用不出重力异能，那双细瘦的手臂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所以这个死命拥抱其实很轻很轻。
“你想用这双手把我勒死么，真姬。”
——你想用这感情把我勒死么，真姬。
“不是…不是的。”中原真姬用力摇头，哽咽到泣不成声，“不抱紧的话，会逃…”
被眼泪溺死。
听起来是个还挺有意思的死法。
等强光散去，太宰和也与中原真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一枚黯淡的玛雷指环躺在地面上。
在这之后，当沢田纲吉再提起这件事时，里包恩只是告诉他：“他们再次出发了。”
在全世界线重启的现在，那两个失去来处、失去归所的人要往哪里去呢？
但不管是去往哪里，里包恩都可以保证，等待那两个人的结局，绝对不是充满悲伤的末路。
已经诞生了灵魂的人偶，曾不断失去灵魂的人偶师，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上不再有一人的独角戏，而是两人的并肩同行。
那是来自彭格列的，流浪的人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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